90 神母

林啾與魏涼潛入王氏宗家,尋到家主王衛之居住的大院,用兩朵障菇隐匿了身形,雙雙蹲在潮濕的牆角,靜默等待。

‘會成功嗎?’林啾小蘑菇晃動着自己的蘑菇帽,輕輕撞擊魏涼大蘑菇。

魏涼一看她的造型便知道,這個一路上自信滿滿的妻子,到了揭曉成績的這一刻,複又緊張忐忑了。

他安撫地用帽檐罩住她。

‘安心吧。’

柳清音的生辰八字很容易就搞到手了,而她的精血也恰好被林秀木收了起來——暗境中,發現禦屍傷人的是眉雙之後,林秀木便順手收走了那把鏽劍。劍上正好有柳清音的血。

萬事俱備,只待玄門密鑰。

王衛之他……會放下麽?

就在林啾等得不耐煩,開始舒展着自己的蘑菇帽伸懶腰的時候,王衛之,回來了。

第一眼見到他,林啾差點沒敢認。

從前,王衛之總是束着高馬尾,走路時一雙細長的眼睛高高吊起,好像被那條重馬尾拽起來了一樣。但今日,他竟然用玉冠把頭發全部束在頭頂,神色也穩重了許多,眼睛裏的陰鸷消散了大半,頗有些平心靜氣的樣子。

唯嘴角仍然挂着一抹諷笑。

他邁着沉穩的大步,走到院中的松樹下,擡起一只手輕輕撫了撫樹皮。

“是該放下了。”

林啾小蘑菇的心髒怦怦跳動起來。

王衛之從懷中取出一只透明的玉盒,托在掌心看了一會兒,然後随手用劍刨了個坑,将它埋在松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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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松樹已經長成了老松樹。

他靜靜在樹下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林啾耐心等到王衛之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然後從牆角蹦了出來,跑到老松樹下,取出玉盒,掀開蓋子。

便見一把泛着黑白二色光芒的奇異鑰匙懸浮在玉盒中。

“是這個嗎?”

“是。”

二人正待離開,忽然感到一股狂烈的殺氣自身後湧來。

林啾不假思索,召出琉璃劍,反手發出一道虛空劍芒。

“轟——”

王衛之後院的小花園頃刻夷為平地。

林啾摁下胸中翻騰的血氣,回眸望去。

只見王衛之站在一片廢墟之間,目光冰冷,凝望着她。

雖然此刻她早已換下了那件鵝黃色的雲裳,也沒挽那斜斜的堕雲髻,但王衛之還是認出了她。

“假扮黃銀月。你很有本事。”

林啾:“……”這不科學啊!王衛之的智商都掉線了兩輩子了,怎麽在這節骨眼上就上線了呢?!

王衛之冷笑道:“卓先生當真神機妙算。只聽我提到‘放下’,便告訴我有人在等着‘拾起’,讓我速速趕回來引蛇出洞。”

林啾生無可戀地看了魏涼一眼——真是謝謝你的神機妙算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王衛之實在是狂傲到沒邊了,明知是計,偏偏還要把真正的玄門密鑰拿出來做餌。密鑰在手上,林啾便有辦法對付王衛之。

此刻,王衛之正傲慢地把視線從她身上轉向她身旁的男人。

看清這個男人的容顏,王衛之頓時驚呆了。

“魏涼?!怎麽會是你……”

啊哦。

林啾聳了聳肩,攤手道:“本來不想讓你看見,便是省得大家尴尬。這下可好,那就敞開了說吧。”

王衛之眼角微抽,警惕地盯住他們二人:“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王衛之,”林啾道,“你不要先入為主,覺得我們是壞人。”

王衛之氣樂了:“難道不是?”

林啾搖頭:“自然不是。你想一想,我昨日對你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為了你好?”

王衛之冷笑不疊:“我只知你目的不純。”

“我的目的,的确不純,”林啾老實地承認,“但我與你的目的其實也差不多。”

王衛之皺眉凝視着她。

林啾毫不介意地牽起了魏涼的手。

王衛之頓時瞳仁緊縮,嘴巴慢慢張大:“你,你們……”

“唉,”林啾道,“既然你看見了,那也沒必要瞞着你。我要玄門密鑰,目的便是要幫助柳清音放下。你也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挺辛苦的,皆是因為她心中執念太深,不願放手。”

王衛之:“……”

“你看,若是成功讓柳清音放手的話,既成全了我,也是成全了你。”林啾好脾氣地拉人入夥,“你和我,目的是一致的。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只不過無法放到明面上來說,因為那樣會造成很大的傷害,你應該明白的。”

王衛之的腦容量不夠用了:“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讓清音放下魏涼,和我在一起?是這個意思吧?”

“對對對。”林啾豎起大拇指,“聰明。”

“你能有什麽辦法?”王衛之不信,“我什麽辦法都用遍了。”

林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就比如我昨日對付你那樣。你看,我自始至終沒有承認過我是你娘,但你最後不也自覺喊了一聲娘麽。怎麽樣,如今心頭是不是敞亮多啦?王佑然,你看,連你這麽聰明的人都能被我成功開解,足以證明我很擅長替人解開心結。對付柳清音那種笨人,自然是小菜一碟。”

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盒,展示自己的成果。

王衛之成功被帶偏:“哼,還算是有一點本事吧。你要是真能讓柳清音忘記魏涼,倒是一件好事。”

“那就這樣說定了。”林啾果斷拍板,“你要保密,在事成之前,千萬不要把我和魏涼的事情透露出去,若是激起了柳清音的醋意,讓她發現了我的存在,那就再無成功的可能。事成之後,我便會把玄門密鑰交還給你,喏,以魏涼的人格擔保。”

魏涼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王衛之挑着唇角笑道:“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你叫什麽名字?”

“你早晚知道。”林啾潇灑地揮了揮手,“我們走了,不必送。”

“嗤,誰愛送。”王衛之抱起手,懶懶地蹲在了廢墟中。

……

魏涼忍不住屈起手指,敲了敲林啾的腦袋。

“幹嘛?”她像一只鳥兒一樣,猛地轉頭,兇兇地瞪起眼睛看着他。

“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古靈精怪。”他笑道。

本是一個不太好的局面,竟生生被她扭轉成了這樣——王衛之被拉下水,秦雲奚的前路上不知被挖了多少坑。

她笑得彎起了眼睛:“嘿嘿。”

魏涼問:“你就不擔心卓晉也跟過來?”

“他不會,”林啾搖搖頭,“以他的聰明才智,恐怕已猜到夢香的事與我們有關,他又不知道他自己立于不敗之地,這種時候,必定不會選擇再與你我正面硬碰。”

魏涼微微挑眉,遺憾道:“都被夫人看透了,日後果然夫綱難振。”

“不過還是得防着他。”林啾嘆息,“和他鬥智鬥勇這種事情,還是你自己來吧。”

魏涼不動聲色,将她攬進了懷中。

他的妻子,果然處處給他驚喜——冷靜,聰穎,适應力極強,不逞能,敢認輸。

說話之時,林啾已經将攜帶了柳清音生辰八字信息以及精血的靈氣灌入玄門密鑰,連接陰陽虛實,只待柳清音入甕。

“你是為我護法,還是與我同去?”林啾問道。

魏涼道:“尋一個安全之處,我與你同行。”

“好。”

二人剛剛掠過一處積雪的山巒,林啾忽然身形凝滞,只來得及留下一句“來了”,神魂便被玄門密鑰拉入劫境之中。

同一時間,柳清音正睨着龔琳,教訓道:“我輩修士,當以降妖除魔為己任,若都像你這般庸碌無為,虛度光陰,世間早已被邪魔占據。”

龔琳如今的心态已大不一樣,聞言,只淡笑着回道:“有人在戰場拼命,也有人得運送補給,儲備後勤。只是分工不同罷了,何來高低貴賤。大劍仙該不會認為宗裏的管事們都在庸碌度日吧?”

柳清音氣結。

如今慕容春做了後勤總管,龔琳給他打下手,修行比從前更加怠惰,卻像個圓溜溜的球一樣,叫柳清音無從下嘴。

一口氣剛提上來,忽然俏臉便是一僵。

“呀,問心劫!”龔琳是個化神修士,一望她的模樣,便知入劫了。

她趕緊扶住柳清音,讓人喊來秦雲奚,将柳清音抱回了洞府。

……

問心劫境。

林啾睜開眼,只見一片漆黑。

她使勁眨了幾下眼睛,依舊什麽也看不見。

“我不會瞎了吧?!”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回聲,嗡嗡地在身旁繞。

诶?是她的聲音,沒錯。

這個熟悉的環繞立體聲……林啾恍然大悟。

九陽塔。

果然,果然,柳清音的問心劫,果然與林秋有關!這是……林秋被關進九陽塔那一段!

柳清音她做了什麽,對林秋問心有愧嗎?

林啾慢慢搖了搖頭,心道,烏季當初與王寒玉聯手下藥害柳清音,結果反誤自身性命,柳清音是問心無愧的。林秋,亦是同理。

按照書中劇情,林秋出塔之後,便闖到柳清音洞府重傷了她,秦雲奚目睹一切,怒而拔劍,将林秋戳成了篩子。

柳清音,自然問心無愧,順利渡劫。

“嘶——”

她忽然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她知道,此刻呼吸間全是塔內冰冷的、仿若霧霾般的黑氣。滲到九陽塔第一層中的魔翳只有些微尾息,不足以侵襲軀體,但卻能帶走全部溫度。

而此刻,那些魔翳卻是生生鑽進了她的胸腔,心口有一種極為奇異的悸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蠕動吞噬,令她惡心欲嘔。

等等。

林啾頭皮發麻,愣愣地僵在了地上。

識海之中,并無業蓮。

所以……林秋并沒有業蓮?!

林啾強忍住胸口的劇烈惡心感以及頭皮傳來的陣陣酥麻,急急地搜索記憶。

是了,書中從來也不曾提到過女配林秋擁有華麗絢爛的招式,她一出手,便被人定性為魔,關進了九陽塔。

林啾本以為只是女配的技能不配擁有姓名,沒想到……林秋根本沒有業蓮!

那麽,林秋是怎麽……

思緒驀地一滞,林啾知道了。

胸口那個蠕動的玩意發出了極為古怪的聲音,像個尖利的小老頭,正在體內沖她咆哮。

“愣着幹什麽!給我幹活!幹活!聽到了沒有!我要魔翳,我要魔翳!我要更多更多的魔翳!沒有魔翳,我就要活人的脊髓聽見了沒有!”

它在蠕動,令林啾隐約感覺到了它的形狀。

她的嘴角劇烈地抽搐起來。

這是一只蠱蟲。

若要問林啾此刻心中是什麽想法……放到書面上大約就是%^#$%艹#$。

“嗯?你怎麽不回答?嗯?!”蠱蟲的尖叫聲回蕩在林啾的腦海裏,“你怎麽回事?!喂,快點,我感覺到這周圍還有別的魔翳,快點給我——吸!”

林啾屏住了呼吸。

這具身軀修為是金丹圓滿,已經可以使用內息了。

“沒有了。”她淡淡開口。

“嗄?!這就沒了?!”它尖叫,“那你趕緊給我想辦法,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別怪我沒提醒你,我若餓極了,便吸你修為,吸你脊髓,吸你腦子!”

林啾這下是徹底明白了。

原來女配林秋不是為愛瘋魔,而是被這麽個玩意兒控制了。

“閉嘴。”林啾不耐煩地說道。

“好哇好哇!你完蛋了!”蠱蟲尖聲叫起來。

旋即,林啾感覺到後脊傳來一陣刺痛,脊柱被穿刺,透骨的寒意直襲後腦,令她不自覺地戰栗,那種痛楚極為深沉寒冷,一股恐懼伴随劇痛兜頭罩下,她的身體開始自發蜷縮,冷汗瞬間沁濕了衣裳。

蠱蟲怪笑道:“哼哼哼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怕了吧?這次就先饒你不敬之罪……”

林啾的手重重撐住塔磚,慢慢挺直了腰。

黑暗中,唇角浮起的冷笑無人看見。

“你倒是繼續吸啊。”她的聲音滿懷惡意。

吸血蟲這種東西她再了解不過了。

蠱蟲尖聲怪笑着,又一次刺破了她的脊椎。

這一次林啾有了準備,她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躺,擺出一副屍體的造型,聲音顫抖,卻是無比慵懶:“怎麽,沒力氣了?你倒是快點弄死我啊,弄死了我,我看你在這個鬼地方能不能自己活下去!我都躺好了,別讓我等太久。”

不等那蠱蟲回話,她又道:“怎麽,想慢慢折磨我?無所謂。遲點死,便多喘幾口氣。”

口中說着‘喘氣’二字,卻是半口魔翳都不往腹中吸。

蠱蟲洩憤般戳了她幾下,然後便不動了。

半晌,它開口了,聲音幾不可察地低弱了幾分:“快點給我想辦法逃出去!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有我,你已經被王寒潭采成骨頭了!昨日要不是我,你已經死在那血偶掌下了!你不能忘恩負義啊!你喂飽了我,我能借你神力,就算你想殺柳清音那個賤人也不是不行……”

林啾心中冷笑不止。吸血蟲都是這麽個套路,你一旦對它強硬,它就要開始拉舊賬,談恩情,許以美好的前景。

她淡聲道:“從前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現在得靠我活命。寄生蟲就要有寄生蟲的樣子!老實給我閉着嘴,我不叫你,不許發出半點聲音來。”

說罷,她盤腿坐下,開始調息。

過了小半刻鐘之後,她小心地吸入半口魔翳,強忍着胸口的惡心,她道:“想吃飯,就給我乖乖聽話。”

蠱蟲:“……”宿主你變了。

輕易拿捏住蠱蟲,林啾非但沒覺得高興,反倒默默嘆了口氣。

她為林秋感到悲哀。

短短的一生,前一半被無良的生母和弟弟掌控,後一半又被一只蟲子掌控。

都是吸血蟲罷了。

壓下蠱蟲之後,林啾開始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

這一回的形勢又有些不同。

上次渡問心劫時,她的劫身是烏季,身邊有很多碎嘴的外門弟子,她輕易就能弄明白周遭的狀況。然而這一次,除了一座滿是魔翳的黑塔以及一只暫時安靜下來的蠱蟲之外,她無法接觸任何人,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咦?等等。

林啾道:“喂,小老頭,出來。”

蠱蟲不應。

林啾屏住了呼吸,轉為內息。

半晌,它憋不住了:“叫我神蟲蟲大人!不許叫我小老頭。”

林啾思忖片刻,退讓一步:“神特麽小老頭蟲,我問你,你有沒本事打破這些封印?”

蠱蟲腦子終究是不大夠用,它猶豫片刻,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它道:“什麽封印,你得碰着它們,我才知道打不打得破。”

于是林啾悉悉索索站了起來,摸索着走到塔邊,伸出手指,輕輕觸摸塔壁。

她還記得那些暗色的符文封印,看起來像是用漆刷上去一樣,摸起來手感與塔壁有細微的差別。

“喏,就這些。”

“唔?!這是髓血。”蠱蟲突然便興奮了,“是劍髓沁出的髓血,我要!”

林啾淡定地收回了手。

“喂!喂!喂!”蠱蟲急了,“你——”

“不許和我大小聲。”林啾語調平平。

蠱蟲傻眼了:“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傻掉了?喂我跟你說,我覺得那個劍君魏涼對你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餘情……真的真的,你振作點啊,今晨關你進來時,他不是還摸了一把你的臉嗎?你,你想開點啊?”

林啾心裏蹦出一句‘卧槽’。

果然,一架中央空調,從誕生的那一日起,它就是個空調。這秦雲奚,連女配林秋都不肯放過啊?!

怎麽,用一次摸臉殺,就想抵了她替他擋血偶一掌這份人情麽?

這手算盤打得真是啪啪啪響。

蠱蟲還在逼逼:“我給你說,你從前就是輸在太不矜持,不是我說你啊,一見到那魏涼,你就那麽的撲上去,這怎麽行呢?明明拿着一副好牌,偏生就被你自己打爛了。男人女人這種事吧,你多進一步,他就多退一步,你要和他拉鋸——拉鋸明不明白?你一個勁兒往上撲,那誰不得被你吓跑啊?”

林啾又嘆了口氣。

林秋啊林秋,你怎麽還沒一只蟲子活得明白?

“我本來就是為了吓跑他。”林啾淡定道,“你是不傻啊,神特麽小老頭蟲?難道你沒發現,進這九陽塔,才是我的真正目的麽?”

“什——什麽?”蠱蟲貨真價實地震驚了,“難怪你變了!你,你,你從前都是裝的?!天哪,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可怕?簡直,簡直與神母有得一拼了!”

林啾敏銳地捕捉到了異樣的信息。

蠱蟲自稱神蟲,那麽這個所謂的‘神母’,自然是蠱母了。

所以,它也是被控制的嗎?

林啾不動聲色,道:“這九陽塔,共有十八層,越往上,則魔翳與髓血都會越發濃郁。到了最後那層……呵,你難以想象那是何等光景。”

蠱蟲頓時熱血沖頭:“快!快帶我上去,你要什麽助力,只管對我說!”

林啾道:“那你先将你的真實實力說給我聽,別糊弄我,否則一着不慎,就是一屍兩命。”

“那你先讓我嘗一點髓血。”蠱蟲讨價還價。

“可以。”林啾大方地走到塔壁邊上,摸索到一處符文畫得最為密集的區域,将手掌摁了上去。

一陣湧動感自胸口發出,順着手臂,湧至手掌。林啾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手掌下的符文漸漸融化成血,而她的掌心則像個吸盤一樣,将這些劍髓之血大口吞噬。

“啊……嗝兒。”蠱蟲滿意地嘆了口氣,“原來你是個扮豬吃虎的,哎,這幾年苦日子,真沒白挨。我值了!哼哼哼,你要好好争氣啊,若是你能比那個女尊主活得久的話,我就是老大了!哈,哈哈,我看它們還敢不敢瞧不起我!”

啊喲,林啾心頭又是一樂。原來還有別的蟲子控制了別的人。

女尊主?!好像一下子撥雲見日了呢,這一趟,當真是沒有白來。

“誰瞧不起你啊?”林啾随口問道。

蠱蟲一下子噤了聲。

不肯說了嗎?

林啾不以為意,微微勾了下唇角,繼續在塔邊摸索着符文,讓這蠱蟲大吃特吃。

她對靈氣的掌控遠非林秋可比,在蠱蟲吞噬這些髓血時,她操縱着靈氣,将蠱蟲來不及及時轉化的那些溫暖能量通通卷入經脈中,修複林秋這些年不加珍惜弄出的各種暗傷。

很快,林啾的手掌夠得着的符文被清理得一幹二淨。

“好了,現在該交底了。”林啾道,“你若能助我盡快提升至元嬰,便可以吃到上面的髓血。這一層的封印極弱,你想想便知道,下層、下層層該有多麽美味。”

“我說,我說。”蠱蟲打着嗝,“你替魏涼擋血偶那一掌時,幾乎賠光了我的老底,差一點兒,我們兩個都交待在那裏了。所以我現在非常虛弱……”

林啾不悅:“嗯?”

蠱蟲趕緊拍胸脯打包票:“放心,等我消化完這些髓血,我便可以直接助你晉級元嬰。再多是不行了,除非你再給我更多的能量——只要能量足夠,我能把你送到大乘去!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到元嬰要多久。”林啾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耐煩。

“很快很快,半個時辰差不多。”

“好,速度。”林啾冷冷地吩咐。

“哎,哎。”蠱蟲不知不覺變得狗腿了。

林啾心中差不多也有了數。此刻林秋的修為距離元嬰只有一線之隔,而方才那些髓血中湧動的能量,大約夠她結嬰兩回。

所以蠱蟲得到能量之後,能夠勻出一半來給她。

黑暗中,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慢。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感覺到蠱蟲的身體輕輕擰了下。

就在同一時間,厚重的黑塔之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伴着正午白烈的日光,一道颀長的白色身影,如天神一般,站在了黑色世界的正中央。

秦雲奚?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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