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章
在宮裏守歲熬了一夜,初一一大早,皇家的主要成員強打起精神去祭了個祖,然後才終于能夠各回各家,好好休息。
回到吳王府時,段子卿困得腦子都不清楚了,爬上床倒頭就睡,因而什麽都沒有發現,可等她睡醒了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蕭誠竟然睡在她身邊。
現在蕭誠凡是待在猗月院裏,就不再戴他那個礙事的面具,此時此刻自然也是沒戴的,因此額心處那泛着紅的小豎道就格外顯眼,段子卿一瞧見那個就總是想笑,至今仍沒能習慣。
趴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蕭誠額心的疤痕,段子卿怎麽看都覺得有趣。
蕭誠無奈地睜開眼睛:“就這麽有趣?”
段子卿毫無顧忌地點了點頭:“很有趣啊,怎麽位置就這麽正呢?”
“也就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段子卿的笑容太燦爛,也太可愛,叫蕭誠不得不起身下床。
再躺下去大概要出事。
“那是因為他們讀書少。”撇撇嘴,段子卿依舊懶洋洋地趴在床上。
“還不起?”蕭誠轉頭看着段子卿,“晚上還有家宴,不起床打扮一下?”
聞言,段子卿沖天翻了個白眼:“家裏上一群女人,我打扮給誰看啊?”
蕭誠挑眉:“我不是男人?”
段子卿眨眨眼,突然就裝作很委屈的樣子,故意掐着嗓子說道:“王爺,你嫌我醜。”
段子卿這委屈裝得一點兒誠意都沒有,連眼中的笑意都不知道遮掩一下,看得蕭誠搖頭失笑。
“不醜,”蕭誠捏了捏段子卿的鼻子,“吳王妃天生麗質,貌美如花,一點兒都不醜,但打扮一下就更好看了。”
“你還是嫌我不夠美,”段子卿把臉往手臂裏一埋,“王爺嫌我醜,我好傷心啊,不能參加家宴了,哎呀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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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個人鬧騰的段子卿,蕭誠止不住地笑。
合着不想參加家宴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別鬧了,快起來吧,”蕭誠抓住段子卿的胳膊扯了扯,“你這個王妃若是不參加,那還叫什麽家宴?這是規矩,也圖個吉利。”
“哎呀,心好痛啊,王爺竟然嫌棄我醜,人生無望前途一片黑暗啊。”段子卿依舊埋着臉,話說到最後還“嘤嘤嘤”地扮了幾聲哭腔。
蕭誠靈光一閃,突然偷偷摸摸地湊到段子卿耳邊,暧/昧地往段子卿的耳後吹了口氣。
吹了氣之後蕭誠原本還有話要說,可還沒來得及開口,段子卿突然就彈身而起,動作極快地縮到了床裏側,可就因為動作太快,所以段子卿腦袋“咚”的一聲撞在了牆上。
“哎呦!”段子卿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抱着頭蹲坐在牆邊,那小模樣瞧着極為可憐。
蕭誠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哭笑不得地湊了過去,溫柔地摟住段子卿,幫段子卿揉着腦袋:“不疼不疼,揉揉就不疼了。”
段子卿紅着眼擡頭,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
幹嗎這麽哄她?
蕭誠輕笑道:“吳王府裏也沒有這麽笨的小孩子。”
段子卿瞪眼。
蕭誠低笑兩聲,輕聲問道:“還疼嗎?”
“……疼。”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段子卿也不鬧了,老老實實地跟着蕭誠下了床。
蕭誠想說一句早知如此何必鬧騰,可看段子卿疼得一副可憐樣,還是将這話給憋回去了。
走出卧房,蕭誠就對月韻說道:“月韻,幫王妃把發髻松一松……随便綁一下就成,別揪疼了她方才撞過的地方。”
“是,王爺。”下意識地應下了蕭誠的吩咐,月韻愣了一下才沖進卧房,“王妃您撞到哪兒了?”
“沒事,”段子卿揉着腦袋坐在梳妝鏡前,“方才沒留神撞牆上了。”
月韻一聽可給吓壞了:“天啊!那、那婢子去讓人進宮請個太醫來給您看看。”
“沒事沒事,”段子卿眼疾手快地拉住月韻,“沒撞壞腦子,你就放心吧。”
“您還說笑!”月韻急得直跺腳。
見月韻急得快哭了似的,段子卿這才笑了:“真的沒事。這也就是你,若是換成黑錦,她才不會這麽擔心。”
可惜黑錦和若言都被打發出去辦事了,最近在她身邊打轉的總是月韻她們四個,搞得她都覺得自己越發嬌貴了。
月韻撇撇嘴,不滿地抱怨道:“黑錦姐姐就是個石頭心腸,婢子們可學不來。”
段子卿笑而不語。
黑錦可不是石頭心腸,只是沒有女兒家的嬌柔罷了。也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人能将黑錦這塊千年寒冰給化開。
拿起梳子,月韻透過銅鏡看了看段子卿,笑道:“王爺方才特地囑咐婢子把王妃的頭發松點兒綁,說是怕弄疼了王妃。”
段子卿眉梢微挑,卻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嘛”。
從段子卿的笑臉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月韻便也不再多嘴,專心地幫段子卿梳妝打扮。
雖然王爺吩咐她給王妃随便綁一下就好,可今夜是他們王府裏的家宴,側妃和其他幾位妾室都在呢,人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們王妃怎麽能因為撞了腦袋就被人給比下去了?
于是月韻煞費一番苦心,終于是靠着一個簡單的發式把段子卿打扮得美若天仙,這才将人送出卧房。
搖搖晃晃地走出卧室,段子卿甩了甩頭才覺得清醒一些。
在梳妝臺前坐了一個多時辰,她又困了。
坐在堂廳裏一聲不吭地等了一個多時辰的蕭誠還是穿着之前的那一身衣裳,聽到段子卿出門的腳步聲便轉頭看向段子卿,這一看就是滿目驚豔。
這個女人怎麽不管怎麽打扮都這麽好看呢?
欣賞夠了,蕭誠就将面具帶上,起身走到段子卿身邊,牽起段子卿的手後才領着段子卿往外走。
“胥仁剛才來說側妃她們已經到了,咱們直接過去就成。”
“已經到了?”段子卿詫異地看着蕭誠,“那王爺你不叫我?側妃她們等多久了?”
“讓她們等着。”蕭誠滿不在乎地說道。
段子卿撇撇嘴,默然地跟在蕭誠身邊。
吳王府的家宴擺在吳王府的後院池塘邊,為添幾分喜慶,那池塘裏放了許多盞花燈,環繞在周圍的幾棵樹上也都綁了豔紅的燈籠。
按時來的幾個女人此時正小心謹慎地抱怨着段子卿,餘光突然瞄見漸行漸近的蕭誠和段子卿時就機警地止住了話題,全都笑盈盈地站起來,向着蕭誠和段子卿的方向行了個禮。
“請王爺、王妃貴安,恭祝王爺和王妃萬事如意,大吉大利。”
“都坐吧。”蕭誠擺擺手,便牽着段子卿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大郎君和大娘子依次到蕭誠和段子卿面前拜年,領了紅包之後就歡天喜地地回到各自生母的身邊,小郎君還小,就只被送到蕭誠懷裏抱了一會兒,便連同紅包一起送還給了谷心柔。
坐在這樣一大桌子人中間,段子卿總覺得有些尴尬。
平日裏都是她們幾個女人坐在一起,不管是口蜜腹劍也好,指桑罵槐也好,都沒什麽感覺,可這會兒人群裏多了一個蕭誠,這畫面就怎麽看都覺得尴尬。
反正當着蕭誠面兒也不會有人對她怎樣,于是段子卿就專心致志地享用美食。吃永遠都是化解尴尬最好的辦法。
但一直沒聽到段子卿出聲的蕭誠就覺得別扭了。
“你很餓?”蕭誠狐疑地看着段子卿,暗想段子卿為什麽一直在吃,她明明不是個能吃的人。
段子卿斜眼瞟了蕭誠一眼,低聲道:“不餓不能吃嗎?”
“能……能是能……”
“能不就得了?”白了蕭誠一眼,段子卿繼續吃。
這桌面上若再有兩個男人她還能欣賞一會兒,可這坐了一桌子的女人,她不吃難道要跟她們比美嗎?
蕭誠無奈:“好好好,你吃你吃,愛吃什麽就使勁兒吃。”
吃撐了可沒人管她。
可段子卿越是想避禍,這禍事就越要找上門來。
同桌的白銘只顧着照顧大郎君,對段子卿和蕭誠顯然也是并不感興趣,宮馥蓉跟段子卿一眼,只埋着頭吃,旁的事情什麽都不管。可谷心柔和柳妹君卻是看不慣了。
自打段子卿過門之後,王爺每次踏進後院都只往猗月院去,即便她們能在半路上把人截住,王爺也總是三言兩語地就把她們都打發了,依舊是一門心思地只往猗月院奔。
她們就覺得奇怪了,這段子卿到底是有什麽本事,怎麽就把王爺的心栓得這麽死?難得今天終于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可以出現在王爺眼前,她們也是花了心思依着王爺的喜好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為什麽王爺還是只看着段子卿?就段子卿那吃相,有什麽好看的?
于是在與谷心柔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柳妹君突然端起酒杯,一步三扭腰地走到了段子卿的身邊,還是站在了段子卿和蕭誠之間的位置。
“王妃,借着這年節,奴妾鬥膽,敬王妃一杯。”
段子卿一愣,将嘴裏的雞骨頭吐出來,茫然地看着柳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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