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節
出來的立起了身,竟然是個人。禿子就說:匡三,你咋和狗在麥草垛裏?匡三說:狗冷麽,我不抱着它睡它凍死啊?!我和禿子後悔給扔那塊驢燒了,但匡三還向我們再要一塊。他說:啊爺,再給我一塊了我将來報答你!我說:你拿啥報答?他拾起一個瓦片埋在了地上,用腳踩實,上邊還尿了一泡,說:你記住這地方,将來挖出來是金疙瘩哩!我和禿子沒有再給他,抱住食盒就走了。
匡三吃飯狼吞虎咽,吃完了第一碗面條,又撈了第二碗,瞧見了我也在吃飯,就過來和我說話。他說:你也吃飯?我說:我也有肚子呀!他說:吃,吃,人死了想吃也吃不上了!他又問:這人死了就死了?我說:這要看亡不亡。他說:死還不是亡,亡還不是死?我說:有些人一死人就把他忘了,這是死了也亡了,有些人是死了人還記着,這是死而不亡。他說:哦,那我将來就是死而不亡。我說:你死了肯定人還傳說呢。說過了,驚奇地看着他,想起他埋瓦片生金疙瘩的事,覺得這人不是平地卧的,就笑着說:你這嘴長得好。他卻罵起來:他們還恨我來吃飯哩,有了這方嘴,萬家的飯就該給我預備着!這闫記店倒比德發店好!我笑着說:德發店沒讓你吃?他說:德發店應該死人!
※※※
匡三來闫家吃飯前,是從德發店那邊過來的。
王世貞在德發店裏吃錢錢肉,掌櫃燙了最好的酒,還炸了一盤花生米,切了一碟豆幹。豆幹端上來還沒放到桌上,從店外跑進了匡三,仰了頭說:梁上老鼠打架哩!衆人擡頭往屋梁上看,匡三便一把将豆幹盤搶了去。掌櫃趕緊攆,匡三跑不及,卻在豆幹上呸呸唾了兩口。王世貞說:不攆啦,讓他吃吧,這是誰家的娃子?掌櫃說:要飯的,誰知道哪兒來的野貨,在街上已有半年了。王世貞說:他咋長成那樣?太奇怪了,嘴占了半個臉!
王世貞繼續喝酒吃錢錢肉,天上的雲就在織布,織一道紅布,又織一道黃布,再織了黑布和白布,他突然瞭見店門外斜對面的一戶人家門口坐着一個女子賣豆芽。女子十八九歲,給買家稱豆芽時一手提了秤杆,一手還捏着三顆豆芽,身子微微傾斜,伸一條長腿擋住跑近的一只雞,雞就啄鞋面上繡着的花。王世貞覺得太豔麗,以為是在夢境,咳嗽了一聲,說:這好看的!老黑說:清風驿常有這樣的雲。王世貞沒有理他,不吃喝了,把凳子挪到臺階上坐了看。女子稱過了豆芽,把發卡噙在嘴上,雙手挽髫卷時發覺了有人看她,目光像舌頭在舔,立即臉紅,說了聲:失!吆雞雞沒有動,收了豆芽筐往院裏去,地上撒了豆芽也不拾,院門就關了。兩扇門上貼着門神,左一個秦瓊,右一個敬德。
王世貞重新回到桌前吃錢錢肉,說:藝術品!老黑說:藝術品?王世貞哈哈大笑。
第二天,清風驿的保長帶了五十個大洋去了那家提親,女子的父母得知要提親的是王世貞,聘禮又這麽重,說:這咋辦?保長說:這你得允!就允了。但女子的父母沒有想到第三天黃昏,雞都上架了,老黑帶人把女子用轎要擡去正陽鎮公所,他們有些倉慌,不讓這麽快把女兒擡走,老黑不行。女子的娘忙拿了兩個青花瓷碗,裝上了米面,要讓女兒帶上,說帶上米面碗了今輩子能保障吃喝。但轎子出了院門,風一樣跑出驿街,米面碗沒有帶上。
當夜,王世貞在鎮公所的兩廂房裏的四角生了四大盆炭火,又安排了澡筲,熱水裏還泡了幹枝梅,讓女子洗,然後把一張木床移到房中間,床的周圍插了紅燭,都是胳膊粗,隔一尺插一支,房子裏就燈火通明。把女子抱上床了,王世貞卻坐在床邊的交椅上吸水煙鍋。女子要蓋被子,王世貞不讓蓋,要把衣服蓋上,王世貞也不讓蓋,女子蜷了身,羞着埋了臉,只說王世貞吸完水煙就來的,王世貞還是吸水煙鍋,慢慢地揉煙絲,按好在煙鍋梢子上了,撲撲地吹着紙媒火,紙媒燃着了對着煙鍋梢子,呼呼嚕嚕吸,吹滅紙媒火,再一邊看一邊還呼呼嚕嚕吸,吐出的煙霧圈就在房間裏飛。整個夜裏,王世貞只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軟玉,另一句是:溫雪。一直吸着水煙看着女子,就到天亮了。王世貞放下水煙鍋,出來伸了懶腰對老黑說:她不是不讓我看嗎,我看了,看夠了,你送她回去吧。老黑說:送回去?!王世貞說:休了。
老黑進去給女子說了王世貞的話,女子就哭,把頭在床沿上撞,撞出一塊血包。老黑攔住她,不準哭,催着快收拾了就走。女子偏不起來,老黑拿被子包她,她把被子掙開。老黑第一回見到女人的光身子,再包時,把一條腿抓住塞在被子裏。
老黑就去見王世貞,臉憋了彤紅,說:她碰頭尋死哩,你不要了你把她給我。王世貞愣了一下,睜圓了眼說:我不要是我不要,你和我做連襟挑擔呀?!
老黑二返身進房,一拳把女子打暈,用被子裹了裝進背簍,背去了清風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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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叫四鳳,她哥叫三海。三海是個閹客,當年在外為人家閹豬挑狗。那天剛回來,和老黑在院子裏厮打,兩人勢均力敵,老黑說:我有槍,看在你妹子的分上我不崩你!三海的爹娘打開了兒子,說這事與老黑沒關系,趴在地上給天磕頭,然後自己扇自己,哭着:這是啥孽呀,這是啥孽呀!三海不和老黑打了,指着太陽發咒:将來非把王世貞閹了不可!
老黑沒有成為三海的仇人,老黑倒覺得三海對脾氣,做了朋友,過些日子就來見三海。因為他有槍,到誰家都能抓雞,抓了雞拿來讓三海炖了下酒。一次兩人都喝高了,老黑說他要娶四鳳,三海說那你喝完這一壇子酒了我給四鳳說,老黑抱起酒壇就喝了。這當兒三海爹和人在院門外吵架,原來三海家的狗是公狗,一直去找街上一戶人家的母狗,人家攆一次它來一次,越攆越來,今夜裏竟然兩個狗到他家房頂上哭。三海爹說:狗會哭呀?那人說:就是哭哩!三海爹說:要哭也是母狗哭。那人說:公狗不勾引母狗能哭?吵聲大了,老黑出來,說:狗哭哩,讓我看去。幾個人去了那戶人家,果然兩只狗還在房頂上哭,老黑說:哪個是你家的母狗?那人說:左邊的。老黑一揚手槍響了,母狗從房頂上跌下來。老黑的槍又指着那人額頭說:知道我是誰不?以後敢再尋我丈人家的事,我也給你子彈吃!那人吓得倒在地上,老黑也倒在了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老黑是在三海家醉了一夜,三海爹問三海,老黑怎麽說他是丈人?三海說,老黑是喝多了,要吓唬那一家的。第二天老黑醒來要走時,想見一下四鳳,四鳳在廂房裏就是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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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那天,老黑去縣城辦公差,不想卻在城隍廟遇見了表哥。
城隍廟沒啥出奇,廟門外的銀杏樹卻是縣裏一景,它粗得要四個人拉着手才能圍一圈,高三十多丈,樹葉金黃的時候,傍晚裏能把城隍廟樓都耀得光亮。可是,已經連續半個月了,銀杏樹上冒黑煙,黑煙大得全城人都能看到。其實不是銀杏樹遭了火災,是莫名其妙地飛來大量的蚊蟲,黑乎乎一片出現在樹冠上空,一會兒旋成草帽狀,一會兒又扯出幾個條狀,遠看像是煙霧。這煙霧每天生一次,每次有兩鍋旱煙工夫才消失。老黑跑去看稀罕,忽然覺得有人戳他腰,唰地轉過身,盒子槍就舉了起來,一看,卻是表哥。
表哥是萬灣坪人,家裏殷實,一直被送去省城念書,十多年再沒回來,突然見到,人還是那麽俊朗,多了一副眼鏡,又有着幾分儒雅。表哥說他三個月前已經到縣立中學當教員了,而且名字改了,叫李得勝,老黑也說他現在在正陽鎮公所保安隊,是個排長了。兩人一文一武,去了一家小酒館喝酒,臨分手,老黑說:以後有啥事就說,我給你擺平!李得勝真的時常來找老黑,但他沒事,只是來喝酒,送給了老黑一本書。老黑不識字,沒有要書,看上了李得勝一條寬牛皮腰帶。老黑系上了皮腰帶褂子就老敞着,再別上槍,從此走路身子前傾着。老黑卻好奇省城裏的事,李得勝就說國家現在軍閥割據,四分五裂,一切都混亂着。老黑說:這我知道,誰有槍了誰就是王。李得勝又講省城裏的年輕人都上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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