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挨罰

胭脂看着昏暗的屋子，窗戶都被罩住隐約的透出幾縷光來。地中間籠着個取暖的火爐，但裏面的炭火卻不多只是維持着不讓它熄滅了罷。屋子不是很大和胭脂在府裏的住所差不多，這就是給一個府裏的側夫的待遇嗎？恐怕不既然，但他又是怎樣落到今日這樣的境地。

“是誰站在門口？”帷帳裏傳來一個男子微弱的聲音。

“是王府裏派人來看咱們了。”小童走過去把帷帳系好，把冬梅扶了起來，在他身後墊了個軟枕，又掖了掖被角。

“是殿下嗎？”冬梅激動的伸手推開了小童，朝門口望去卻見來人是個男的。

“明知道她不會來的，我這是想什麽呢。”冬梅失望的垂下頭，喃喃自語道。

“公子？”小童照料好冬梅，回頭見胭脂還是站着門口，出聲的叫道。

“這屋子裏怎麽不把簾子拉開？”胭脂回過神把梅花遞給小童問道。

“主子小産怕風。”小童接過梅花驚喜道：“可是府裏帶來的？”見胭脂點了點頭，開心的捧着花也不插卻是拿到了冬梅的眼前。

“主子，你看王府裏的梅花。前些日子你還說來着，這不就見到了。”

冬梅神色黯淡的伸出手來摸了摸梅花：“你是誰派來的，怎麽能拿到殿下院子裏的梅花？”

胭脂楞了楞看着冬梅，他怎麽會沒有認出自己，卻記得這花是長在哪裏的。

“主子，小産後把眼睛哭壞了，現在看東西有些模糊。”小童小聲的說給胭脂。

胭脂差異的看着小童，見他灰暗的臉色。又轉頭看着嘴角含笑看着梅花的冬梅，眼裏泛起了酸澀，他拍了拍臉頰故作鎮定的坐到了冬梅的床榻邊上。

“哥哥是我啊是胭脂，哥哥怎麽不記得我了？”胭脂強忍着淚水說道。

冬梅頭也沒擡依然看着花，諷刺道：“我曉得他們也不會來看我，巴不得避的我遠遠的呢。”

“哥哥別這麽說大家都很惦記你呢，只是府裏規矩多一時走不開。”胭脂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既不讓冬梅更難過，又能讓他知道還有人惦記他好好的活下去，最後只好撿了個這麽官方的話來講。

Advertisement

可是胭脂的話講完便招到冬梅的一劑白眼：“規矩多不能來看看我這個将死的人，你又是怎麽來的難不成又是偷跑出來的。”

胭脂吃驚的看着冬梅，他這一擡頭胭脂便看見了他的臉。這哪裏還是當年那個被十三皇女誇做美人的人了，一張蠟黃的尖瘦的小臉，唇色蠟白眼窩塌陷，只剩下一雙尚且有神的眼睛。

“你既然又能成功的偷溜出來，看來王府的規矩也不是很多！”冬梅從新底下頭去看梅花，“你倒還是這般脾氣，怪不得她還這麽寵你。這麽好的料子賞給你做衣裳，這麽珍貴的品種的梅花你說折來送我便能折來。”

胭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病成這樣了還惦記她，可是她卻來來看你一眼都不能啊。

“哥哥千萬別這麽想，你好好養好身子，以後咱們有的是時候相聚的。”胭脂見過冬梅後心知道他是不能好了，但還是勸慰着他。

“這是府裏那時哥哥最喜歡的糕點，殿下叫我帶來給哥哥。”胭脂回身叫小童把糕點拿過來，雖然他撒了謊但這麽說冬梅的心裏或許能好受些。

冬梅看着懷裏的糕點，流下了眼淚卻舍不得去吃：“你倒是會說話，她哪裏還能記得我。”嘴裏雖然依然說着厲話，但是神情卻柔和了下來。這些糕點他哪裏愛吃，只不過是她喜歡吃他便跟着她，時間長了便也不換其他的樣式了，只吃這幾種了。

又說了幾句寬慰他的話，胭脂看着靠在枕頭上慢慢露出倦怠的冬梅。便叫小童扶他休息，說改日在來看他便起身打算回去了。胭脂剛剛站起身，卻發現冬梅伸出手來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眼裏透着不舍看着胭脂。

“你回吧，不要說你來看過我了。”好一會冬梅才放下胭脂的手，轉身背朝着胭脂說道。

出了門後胭脂站在冬梅的院子裏等小童出來，從府裏出來時他把自己攢下來的月錢都拿來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府裏的人待冬梅并不好，想來現在的他也沒有什麽錢可用，要不然也不會過的現在這樣。

“這些錢你收下，給你家主子盡量用些好的。”胭脂把錢放到小童的手裏，在人都散了的時候他還能留下照顧冬梅，可知他是可信的人。

“公子！”小童看着手裏的錢，突然哽咽的跪了下去，“在王府裏時小的雖然沒見過公子，也聽說過公子。今天我和我家主子到了如此境地，還能得公子來看望，來生小的做牛做馬也會替我家主子報答公子的。”

胭脂擦去他臉上的淚，扶了他起來了又囑咐他有什麽事情便托人給王府帶信。胭脂又看了眼身後的屋子，嘆道今兒冬梅輪到了如此的境界，還能得這麽一個人忠心的跟着他。要是今後自己也這樣了，不知有沒有人能如此帶自己。

出去的路上胭脂又問了小童一些事情，才知道他是從王府跟着冬梅過來的。冬梅和他剛來時，家主對冬梅甚是寵了一段日子，只是冬梅一直不冷不淡的，時間長了就也撒手了。好在大家都以為冬梅失寵了的時候，冬梅有孕了可是他卻更是不理家主。導致現在流産了，家主來看過一回後就在也不來了……

胭脂正邊還在替冬梅難過的時候，卻沒有想到王府的角門處有人正等着他呢。

胭脂朝牆裏丢了幾顆石子後，見沒有動靜便放心的推開門。沒想到門裏面兩個仆婦正兇巴巴的看着他，想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胭脂便帶到正君的院子裏時，正君正在休息兩個仆婦把胭脂往地上一按便走了。胭脂知道今天自己看來是逃不掉了，只好乖乖的跪在門外面。只是不是說正君今兒不回來嗎，胭脂正琢磨着的時候秋菊從屋裏出來了。

秋菊恨恨的挖了他一眼，正君正等着機會收拾他呢，他不知道躲在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哥哥。”胭脂看着秋菊，他知道秋菊定是生他的氣了。

“你怎麽就不長記性呢。”秋菊氣的用手指使勁的戳了下胭脂的腦袋。

“不是說你們今兒不回來的嘛。”胭脂跪在那小手的辯解。

“你！”秋菊都不知道怎麽和他說，正君那一聽胭脂從後面溜了，連佛都不拜了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胭脂在外面跪了小半個時辰才被叫了進去，起身的時候胭脂覺得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是進屋後正君卻不問話，依然叫他在那跪着。

“秋菊，沒有經過通傳便私自出府，府裏是怎麽規定的。”正君抱着手爐坐在暖塌上，漫不經心的問向秋菊。

秋菊看了眼胭脂，心裏嘆了口氣，“以前沒有過這種事情……”

“沒有嘛，那就按逃出府的規矩處理。”正君聽出秋菊想要說情，便捷了他的話說道。

這話叫秋菊一驚，也忘了禮儀擡頭看向正君。見他面色嚴肅便知這回是沒有了回旋的餘地了，王府裏出逃的下人是要杖責致死的。他看胭脂跪在那裏也不言語，氣的他真想走過去打他兩下子。

“怎麽都還站在這裏？”正君厲聲道。

“不是，這種事情府裏規定是要殿下處理的。”秋菊吓的嘭的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撒謊道。

正君斜了一眼秋菊，恢複了往日平淡的語氣：“那就跪在外面，等殿下回來吧。”即使這次治不了你，也要你知道誰才是主子！

在外面足足跪了兩個時辰，四皇女才匆匆的才外面進來。她看了眼凍的臉色發青的胭脂，心便安了下來好歹沒有挨打，這次是給了自己面子。

“這是怎麽了，怎麽跪了一地？”四皇女進屋後，見秋菊領着一衆人跪在屋裏。

正君請了安後，過來幫四皇女脫去外面的衣衫，“今兒你院子裏的人偷偷的從後門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了什麽你說怎麽處置。”

四皇女站在那看着正君給她寬衣，不緊不慢的道：“你說胭脂吧，昨晚他和我說了要出去的事情。是我同意的本來要派人去告訴你的，但天色太晚了怕打擾你休息，便打算今天早上在來和你說，早上一忙活便忘了派人和你說了。”四皇女拉着正君坐在暖塌上，接過下人遞過的茶慢慢的啐着。

正君低着頭緊了緊手中的暖爐，精心修剪的指甲都快扣折了，卻笑着擡起頭，懊惱的看着四皇女。

“原來是殿下同意的，這傻孩子也不知道說明白，白白在外面跪了那麽多時辰了。”

“秋菊還不去把人扶進來，叫人去煎碗姜湯給他喝下。這身子骨才好，可別在凍壞了。”

胭脂被扶着回去的時候，才知道剛剛正君竟然是要杖責自己。還好秋菊給攔下了，唉連累着他也跟着跪了這長時間，不知道她們走後正君會怎麽罰他呢。

胭脂還以為自己這事就這麽完了呢，沒想到在正君那吃過晚飯回來的四皇女，又叫他在她書案前跪了一炷香的時間，胭脂揉着發脹的雙腿想着剛剛塗的藥是白塗了。

“知道為什麽叫你跪嗎？”四皇女放下折子看着跪在那的胭脂。

“是因為我又偷偷出府了，沒有吸取上次的教訓。”胭脂低着頭，小聲的回答。

“知道是不對的，怎麽又犯！”四皇女看着胭脂的搭攏的小腦袋，跪了那長的時間也不知道求饒。要不是自己今天回來的早了，他還不知道要跪到什麽時候。

“這次是……”

“是什麽，你怎麽總那多的理由。”

“是事出突然，正君那時候不在府裏我又急着出去才……”胭脂小聲的辯解。

“你哪來的那多事情，聽說你把你那些寶貝的銀子都拿出去了。你說，這回你又幹什麽去了？”

“我，我，我看冬梅去了”胭脂想了想，雖然冬梅不叫他說可是這會子沒辦法了。

可是胭脂沒想到的是，他這句話惹的四皇女那麽大的火氣。一盞茶杯啪的一聲摔倒了他的腳邊，賤了他一身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