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冬梅

一早在四皇女起身上早朝後，胭脂便不顧衆人的阻撓拖着還沒有好的身子，穿了件灰皮毛坎肩便領着衆人開始打掃院子。小蘭見胭脂這樣便偷偷的支使一個小童去把秋菊叫來，想來秋菊哥哥的話胭脂一定會聽的。要是依着他這樣，待會在病倒了，殿下還不把他的皮剝了，他父親還只他在這個院子裏出人頭地的好給他掙個頭臉呢。

“哥哥，你還是穿這個狐皮的吧。”小蘭拿着那年殿下送給胭脂的那件白狐皮做的衣衫。

“現在雖然快春天了，但是現在外面剛剛下了雪，你身子還沒好呢。”小蘭把衣服披在了胭脂的身上。

“不用了，這衣服包起來吧以後別拿出來了。”胭脂把衣服拿了下來，神色複雜的摸了摸後遞給了小蘭。

他推開門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只有廊檐下幾處微弱的燈光。天空還在飄着小雪，小童們也已經起來開始洗漱了。多久了沒有起過這麽早了，夏初走後自己也曾象征的起過幾日，那也是她上朝後自己便立馬回去睡回籠覺去了。後來每天早上起的越來越困難，最後還是秋菊接了這個早起的活救了自己。

可是現在正君娶進門了，把秋菊要了去又把這院子裏本來不多的人又裁去了一些。看着空空的院子就剩自己這麽一個有臉面的下人了，帶着一個有些臉面的小蘭和三個小童，并上兩個值夜班的老爹爹，兩個白天看院子的大叔。

胭脂推開四皇女的屋子的門，原本在她的外屋有個暖閣用來夜裏給在她屋子裏守夜的人用的。正君來後撤了，人不用守在屋子裏了，在屋外的窗下就行了。每次胭脂看見外面守着的小童，心裏總會很難受這樣的活自然不用上等的奴才的，可是哪一個又不是爹媽養的呢。

胭脂在窗外的走廊上搭了個避風的簡易的棚，給那些需要守夜的小童多一些取暖的碳和厚實的棉被。并一再的囑咐不要貪睡睡着了，小心火滅了凍着。每一個值過夜的小童，第二天胭脂總是叫他們歇上一天。其他的人他做不了主，可是這院子裏的人卻是要聽他的。

胭脂正拿着香爐給被褥熏香時，聽見外面小童一個一個的給秋菊問好。他推開內室的門，看着秋菊正在掃身上的雪花呢。

“你怎麽來了？”胭脂看了眼外面仍然漆黑的天。

“還不是因為你。”秋菊接過小童遞來的熱茶，拉着胭脂進了內室坐下了。

“你身子還沒好，起來做什麽事啊。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勤快的，瞧把他吓的。”

“你過來正君那行嗎？”胭脂避開秋菊的話反問道。

“他還沒起呢，我是借着查看早飯的事出來的。一會就回去，你也趕緊的回去躺在別叫人跟着擔心。”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院子你走了以後人本來就少，我在不做事了做事的人就更少了。”胭脂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他怕自己的表情出賣了他到時候還得叫秋菊為他操心。

“那也不差你這一個，要是院子裏的人手不過我和正君說說，先借你們幾個人先用着。”秋菊拉過胭脂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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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就這樣背後說我的人還不少呢。要是在派來幾個，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胭脂連忙阻止道。

“哎！我何嘗不知道你的心思，但這院子現在你住着你就可着自己住的順心些，你理外面那些紅眼的人做什麽呢。”他也知道正君進門後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被派過去雖然表面是說正君剛來不熟悉。他為人穩妥過去給正君幫個手，只不過是正君想把這個院子裏的人都換一遍罷了。

殿下在正君那過夜的時候，正君也委婉的和殿下說過幾回，想把胭脂也要去他的屋子裏做事，殿下幾次不答話後正君便不說了。這院子裏出了一個小爺且在他未進門時就懷了孩子，他能不防着他們嘛，胭脂又被殿下和十三殿下寵着這府裏是誰都知道的事情。秋菊看着胭脂這些日子瘦的就剩個骨頭了，心裏自是明白他想的是什麽。

“那你也要自己多照顧點自己，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秋菊捏了捏胭脂的手，告訴他還有自己在他的身後幫助他呢。

外面的雪停後胭脂領着小童們正掃雪的時候，四皇女和十三皇女下朝回來了。

“幾日不見，你怎麽瘦成了這樣？”十三皇女走到胭脂的身旁，驚訝的看着他尖出來了的下巴。

“殿下不知道現下京裏不是正流行我這樣的嘛，咳咳咳……”

“你病還沒好，出來做什麽？”聽見胭脂的咳嗽，四皇女剪去眼裏的心疼回頭訓斥道。

“我看外面不下雪了，便想出來堆個雪人來玩兒。”見四皇女臉色又沉了沉，忙又道：“已經好了只是還有些咳嗽罷了，我也不能總躺在床上，也需要出來換換氣的，這樣更有利于病好。”

“哈哈哈，四姐你就不要生他的氣了。你看他那張嘴利索的勁，就知道這病啊已經好了。”十三皇女上下打量了回又道，“只是瘦了些，你可不要學那些人，趕緊多吃些補回來。”

幾個人正說笑着，正君房裏的一個小童回話，說正君正等着殿下回來用早膳呢，問殿下什麽時候過去呢。胭脂看着小蘭他們已經把食盒拿到了門口，便出去叫他們拿了下去。

十三皇女看見了胭脂的動作，擡頭看了眼四皇女道：“四姐人家等你呢，我就不過去打擾你們了。你和四姐夫說一聲，說我在宮裏吃過了，一會去給他請安。胭脂，把飯拿進來她不吃還有我呢。”

“十三殿下不去嗎？”胭脂站在門口看着叫他的十三皇女，她這又是拿出啊，正君既然來請吃飯了，她又在這裏哪有不去的理由啊。

“你回去說十三殿下來了，我和她有事要談。早飯就不過去吃了，晚飯的時候在過去。”四皇女對着正君的小童說道。

胭脂見這樣忙又把小蘭叫了回來，把早飯開始擺上了。看了眼飯菜，不知道十三皇女來端來的只是一人的份，好在以前十三皇女經常在這裏蹭飯。夏初每次都會吩咐多做一份備着，規矩也一直沿用着胭脂叫小蘭趕緊把飯菜拿來。

早膳用完後，胭脂服侍着給她們上茶的時候。阿亮一臉的凝重走了進來，附在四皇女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四皇女的眉頭皺了起來。阿亮走後，胭脂也跟了出去，他隐約的聽見好像提到了冬梅。可是前幾日還捎來信說冬梅懷孕了，照理說這次沒過多久不可能是生了。可是那還有什麽事情呢，四皇女的臉色怎麽聽到冬梅便不好了呢？

“阿亮，你等等。”胭脂跑到阿亮的身旁拉住她，“什麽事情，殿下怎麽臉色那麽不好？”

阿亮看了看四周，貼在胭脂的耳邊小聲道：“你別到處去說，剛來的消息說冬梅小産了，身子不是很好，好像快不行了。”

“什麽？”胭脂吃驚的看向阿亮。

“你小點聲，這事別和別人說。捎信的人說，可能挺不過春天了。”

阿亮的話讓胭脂打了個冷顫，他看着阿亮消失的背影，覺得頭暈的很便一個人走了回去。吩咐守着書房外的小童，如果殿下找他的話就去茶房叫他。胭脂坐在茶房的暖塌上，看着窗外的紅梅今年開的特別好。他還記得梅花開的時候，冬梅總會折最好的梅花枝插在殿下的書房裏頭。胭脂不是很喜歡梅花，況且今年的事情又多都忘了這回事了。

這時候冬梅一定是很想看看四皇女的吧，可惜她不能去也不會去看他。只是一個小産怎麽會要了他的命呢，一定是那人沒有給他請好的大夫。想到這胭脂馬上回房找出畫畫用的筆，給濟仁寫了封信希望她能去給冬梅看看去，憑濟仁的醫術冬梅一定會好的。

信送出去的三日後，胭脂得到了回信。濟仁說她雖然沒有親自去看，但是去看的大夫的醫術也很好。她打聽了冬梅的情況，确實是不行了現在只是拖一日是一日，如果有人能去看看他寬寬他的心，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看完信後，胭脂想了想能寬他的心的人是四皇女。可是她不能去，冬梅在這的時候和夏初秋菊最好，可是現在夏初快生了可定不能去，他也不能和他說這事，那就剩下秋菊了。胭脂立馬穿上衣服來的正君的院子，才知道今天正君帶着秋菊出去上香了要個幾日才能回來。

胭脂想了想雖然冬梅那時最不喜歡自己了，可是現在就剩下他了。胭脂回了院子折了幾只開的最好的梅花，又帶了些冬梅愛吃的幾樣點心便從後門出去了。

當他在冬梅嫁去的那家門前說了好多好話，又遞了些銀子那看門的人才進去回話。凍的胭脂在大門外冷的直哆嗦的時候，來人告訴他走後面的角門，那裏自有人接應他的。

當胭脂來到冬梅住的地方時，那院子裏冷清的連個看院門的都沒有。一個年歲不大的小童在門口熬藥，那爐子裏燒的煤炭直冒煙，嗆的小童直咳嗽。

“有人來看你家主子了，還不招呼人。”帶胭脂進來的大叔，掐着腰尖叫着。

胭脂道了謝又塞了些銀子給他，那大叔才笑着走了。胭脂被小童領進了屋，屋裏不比外面暖多少，就這麽一個熬藥的小童跑前跑後的。想起冬梅以前在府裏時候樣子，在看看現在的他胭脂轉過身擦了擦眼淚，才随小童進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