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睹貓思人
這邊衛景珩感覺心跳加速,渾身酥麻,偏生陸錦鳶嘴裏只感覺到濃濃的肉湯味,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舔了衛景珩的手指,等舔了兩口後才發現不是筷子,瞬間驚吓得後退了好幾步。
她清澈的貓眼圓溜溜地瞪着衛景珩手指上殘留的水光,有些做賊心虛。
衛景珩被瞪得表情僵硬,心裏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好奇陸錦鳶會有什麽反應,卻沒想到眼前的僞貓震驚過後就沒在意,裝模作樣地舔舔爪子舔舔嘴角,然後繼續歡樂地啃起了盤子裏的美食。
用力平複過快的心跳,衛景珩臉上不正常的熱量漸漸消散。他無語地看着小黃貓吃飽喝足,毫無形象露出吐皮的模樣,再度得出一個結論:陸錦鳶和阿然一樣,都是吃貨!
不過看她吃得看開心吃得幸福,衛景珩心裏也溢滿了柔和的暖意。
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遞到陸錦鳶的面前!誰讓剛撿到阿然時瘦不拉幾的,明明已經三個多月了,看上去像一個月的小奶貓,髒兮兮的,比手掌還小。而現在都已經四個多月了,看上去還像三個月一樣小小瘦瘦的。
要将阿然養得圓溜溜胖乎乎一點~衛景珩再次下定了決心!
吃完晚膳後一個多時辰,眼看正在長身體的小黃貓搖頭擺尾地開始惦挂着宵夜。
擺平好激動情緒的秦王殿下默默翻出了自己為陸錦鳶精心準備的青州糕點。
除了酥軟可口的桂花糕外,何伯攤位上的糕點全部被他打包放進了食盒裏,他甚至還小心翼翼地放滿了冰塊,希望能保留糕點最純正的美味,直到他親手送給陸錦鳶的那一日。
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送不出去了,卻沒想到,她就在自己咫尺的距離。
他應該早一點發覺,眼前的小貓望着桂花糕閃閃發亮的眼神,像極了十年前的她。
見衛景珩突然将琳琅滿目的糕點放在自己的面前,陸錦鳶看得目不暇接,直流口水。
但她卻沒有敢伸出爪子,因為她知道,這些糕點全是秦王買給他心上人的。
若是偷吃的話,一定會被挨揍的!
陸錦鳶想起秦王揪着自己打屁屁的場景,特別的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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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陸錦鳶圓溜溜地轉着眼睛卻不動爪,衛景珩也意識到陸錦鳶的顧忌,親自拿了一塊桂花糕遞到了她的面前。
“秦王,你這是要給你心上人吃的呀,我真的能吃嗎?”
陸錦鳶喵喵了兩聲表示懷疑,發現衛景珩真的沒有反應,他眉目溫煦,遞給她桂花糕的目光柔和而清亮,似乎并不在意。
陸錦鳶覺得有吃的送上門還不動口實在是有違她吃貨的原則,于是咽咽口水後,嗷嗚一口咬在衛景珩遞來的糕點上。
衛景珩原本以為陸錦鳶會用爪子接過桂花糕,沒想到她再度直接張開了口。他不由想到剛才吃晚膳的場景,易一容一面一具下的容貌蹭得泛起了一抹可疑的嫣紅,這漂亮的色澤若隐若現,一直竄到了他隐藏在墨發間的耳後。
“何伯做的糕點就是好吃~沒想到回京前還能再嘗一次口福~”
“喵嗷嗚嗷嗚……”
貓貓吃着糕點,糕點渣順着圓溜溜的小身板落了一榻。尾巴翹翹的,嘴巴鼓鼓的,嗷嗚嗷嗚地邊吃邊喵喵着。
但衛景珩的眼中卻是一名穿着淡黃色長裙的姑娘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遞過去的桂花糕。
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如同一朵盛開的嬌花。
而最吸引衛景珩目光的是,眼前一張一合沾滿糕點屑的紅唇,竟伸出小舌尖輕輕地舔一舐,看在衛景珩眼中就成了無比的誘惑,單單是這樣傻傻地望着就讓衛景珩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有些慌不擇路,又有些一親芳澤的沖動。
——公子是陸姑娘的夫君吧。公子對陸姑娘這麽上心,陸姑娘實在是有福之人。
若是真的是夫君,那該多好啊。
衛景珩望着眼前的小黃貓,若有所思起來。
前段時間,阿然的飲食起居全是由青娥負責照顧,但自從衛景珩醒來後,全部與阿然相關的事物都被他一手包辦。
他的做法越來越出格,圍觀的衆暗衛簡直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樣!
以前王爺根本沒有笑容,他的眼神黑如深海冰冷,整個人散發着很強大的威壓,氣勢駭人,高高在上。
哪怕養了阿然後,高冷的王爺微微一笑,也只是淡淡的笑容,哪怕親昵阿然也只有在談到陸錦鳶的時候,但現在,王爺的心情變得奇怪的愉悅,讓貓上餐桌吃飯不說,一早上還望着一只貓上揚着嘴角,目光裏透着壓抑的渴望和溫情。
眸中柔情似水,溫馨的氣息環繞在他的四周,與雷雨日絕望悲傷的情感形成巨大的反差,哪怕阿然對着他撒嬌撒潑,揮舞着小爪子任性搗亂,王爺的目光總有着包容一切的溫柔。
一定是陸錦鳶的死對王爺打擊太大了,王爺睹貓思人,開始自欺欺人了!
明明應該勸誡和阻止,但衆暗衛又糾結地想:王爺願意和阿然親近舒緩心情,總比先前病發昏迷時好。
吃完糕點後已經夜深,陸錦鳶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一如既往自己蹦跶進水盆裏洗澡。
白乎乎的小爪子左搓搓右揉揉,哼着亂七八糟的調子。随後舒暢地扭扭小屁股,抖抖毛茸茸的小尾巴,歡快地玩着水花。
衛景珩的臉刷得一下燒了起來,由于帶着易一容一面一具,只能隐約地看見那延伸到耳根的淡粉色。
半晌,見看來看去陸錦鳶還是只小黃貓後,衛景珩默默地移開目光,心裏的激蕩只有他自己清楚,卻糾結地想:自己給阿然洗刷刷卻遭到強烈反抗的那日,陸錦鳶還沒有遇害,應該不是她……
慶幸地想完,心裏又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衛景珩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禽獸。
于是,作為正人君子,秦王殿下一咬牙命人将浴桶布置在了外室。畢竟被心上人圍觀藥浴什麽的,還是很羞澀并臉紅心跳的……
在一番準備後,浴桶裏盛放了各種名貴的中草藥,旁邊放着一杯幹淨的清水,防止藥浴時出現輕度胸悶、口幹等不适。
衛景珩并不是第一次藥浴,這些年每次走火入魔後,他的身體都會變得特別虛弱,不養個三五日将身子調理好,很容易落下病根。
現在,若不是已知陸錦鳶就在自己身邊,恐怕,他就算拖着重病的身子也會堅持回京。
但現在,回京已不急于一時,衛景珩有更多的時間調理自己的身體,甚至可以好好地考慮一番,日後該如何和陸錦鳶這只小僞貓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慢慢地,衛景珩沉入浴桶中浸泡。他盡最大的可能放松自己的身心,讓皮膚吸收藥力,将藥物氣力滲入體內發揮藥效。
半柱香後,藥水完全滲入肌膚,随着衛景珩的運功游走在他的身體內,帶動他受損的奇經八脈,疏通經絡、打通全身血脈,內達五髒六腑,外通肢體百骸。
雖然藥物強大氣力滲入體內後,以氣推血,以血帶氣的過程會産生胸悶氣短、身體疼痛的症狀,但衛景珩早已習慣,整個過程沒有皺半分眉。
而他一旦進入運功療傷的狀态,四周的一切被屏退在外。所以并不知情,那只早已洗刷刷完畢的小貓跟着他跑到了外室,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一副憂心忡忡地蹲坐在浴桶旁,水靈靈的大眼睛擔憂地望着他整個藥浴的過程。
直到衛景珩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她才跑到內室的火爐旁開始烘幹自己濕漉漉的小短毛,目光也時不時緊張地瞥着浴桶,生怕衛景珩胸悶氣短後暈倒在了浴桶裏。
一陣疏通經絡、活血化淤、消腫止痛、通行氣血後,衛景珩體內的污濁毒素開始通過發汗排出體外。他睜開眼,只覺得全身清爽、整個身體異常輕松。
這場藥浴進行的非常順利,衛景珩走出浴桶後,才發現浴桶旁布着一串濕漉漉的小貓爪,可見剛才自己被徹徹底底地圍觀了。
他的心撲通得跳了起來。好半響,才将自己微微滾燙的小心情撫平後,穿上一件幹淨的新衣,朝着內室走去。
阿然已經洗好了澡,半濕漉漉地窩在火爐旁烘幹自己的毛,睜着大大水靈靈的眼睛望着自己,好似萬分擔憂着他。
暖風吹着她身上漂亮的毛,他忍不住伸出手,拿了一塊毛巾輕輕地擦拭着她的身體,輕揉着她濕漉漉的毛發。
陸錦鳶沒有躲閃,早已習慣了衛景珩給自己的擦身,腦袋還朝着衛景珩拿着毛巾的大手使勁地蹭了一蹭,擦拭着自己的臉,哼哼唧唧地扭來扭去。
有人服侍,和自己擦身什麽的,陸錦鳶果斷選擇被服侍的那位。
畢竟衛景珩幫她擦身的時候,手指輕柔她身體的動作,撓撓她腦袋的動作,簡直舒服得不能更舒服。
當然她絕對不會說,剛才見衛景珩藥浴了一炷香時間之久,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響,她竟有些擔心重病在身的秦王殿下會不會再度昏倒在浴桶裏,所以洗完澡後一直安靜地等着他,見他平安出來後氣色比剛才紅潤了一些,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這樣想着,她想起小時候,阿然也喜歡坐在一旁盯着自己洗澡,那水靈靈擔憂的大眼緊張地監督着自己,一副怕她沐浴時會溺水身亡的惶恐,甚至見她泡澡時長時間不動,還會忐忑地跳起來給她兩爪讓她清醒清醒。
她輕輕地笑了一番,不由享受地半眯起眼睛,用臉蹭動衛景珩的掌心,發出軟軟糯糯的聲音,全身軟綿綿的,舒展開四肢。
因陸錦鳶毫無防備的信任與依賴,衛景珩心中忍不住雀躍,他的動作益發溫柔,手指輕撓着阿然的後頸,又往下順毛,揉了揉她的後背和白乎乎的小梅爪。
但很快耳邊咕嚕咕嚕的喵喵聲變成了女子舒服的輕吟聲,全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衛景珩驚得立刻松開了給阿然擦毛的動作,慌張地後退了好幾步。
“……”
一片詭異的寂靜,只見舒服得不想睜眼的小黃貓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抖抖擦幹淨的毛,優雅地站了起來。
她翹着尾巴,心情似乎十分雀躍地邁着貓步,但從衛景珩的角度,這小菊花原原本本地展露在他的眼前。
似乎察覺了衛景珩更加深邃的目光,陸錦鳶尾巴一夾,跳上了房裏唯一的一張床。
衛景珩完全來不及阻止,阿然已經霸占了自己的被窩,在床上翻滾了起來,一副要和他同床共枕的架勢。
此時的陸錦鳶已經習慣了和衛景珩同睡在一張床上,畢竟她一直以為阿然就是和它的主子睡在一起的。而且床暖暖的,軟軟的,比軟榻舒服多了呢!
但已經知道阿然真實身份的衛景珩,在看見她駕輕就熟跳上床的舉動,完全的靜不下心來。他的心怦怦直跳,語氣卻生硬至極,幹巴巴地喊了一聲:“阿然,下來。”
貓貓擡起頭,叫得可憐兮兮:“喵……”
這一刻,衛景珩聽不到陸錦鳶的聲音,卻能看見阿然委屈地鼓起了包子臉,戀戀不舍地蹭着被子,哆哆嗦嗦地抖着身子,剛剛板起的俊臉立刻僵硬在臉上。
他想起最近夜涼,喉嚨一哽,瞬間舉起了白旗,聲色輕柔低啞:“算了,一起睡吧。”
唯有對着這位眨着清澈眸子的女孩,衛景珩永遠硬不下心腸,也永遠不忍心讓她受到一絲的傷害。
“喵!~”
得到某人的縱容,陸錦鳶瞪着水汪汪的淺藍眼眸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衛景珩,确認他沒有生氣後,立刻歡喜地蹭進暖暖的被窩裏。
光是聽着阿然尾音輕輕上揚,衛景珩就可以想象中她晶晶閃亮的眸子和露出俏皮的微笑。他努力地說服自己現在陸錦鳶是只貓,是貓……
但當看見因貓愉快得翻滾而輕晃搖晃的帳子,見她似乎找到一個舒服的位子撐着腦袋,露着肚皮,舒服搖着尾巴一臉求睡覺時,衛景珩的臉仍是微微的有些發熱,似乎幻覺出了一名墨發微濕的姑娘姿态風情地躺在床上,曲線誘人,讓他的目光忍不住焦灼在了上面,臉上的冷漠迅速融開,爬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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