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親生的

親, 您的當前訂閱率未達标哦, 請耐心等待。  她把這想法跟江谷雨也聊了,江谷雨一聽就說:“姐,我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讓你一個人回姚家我也不放心。”

姐妹兩個簡單收拾一下,江滿就叫江谷雨先回一趟姚家村。她住院三天,除了姚二嫂偷偷來過, 老姚家都沒來個活人過瞧她一眼, 她就這麽自己回去,豈不落了下風。

“谷雨,你趁着中午收工,各家都有人的時候去, 也別進去,就在門口大聲說, 叫他們來接我出院。”

江谷雨匆匆走了, 她沒有自行車,就靠步行,江滿本來以為, 一來一回加上姚家再商量好來人, 至少得等上兩個小時,結果只過了一個小時不到人就來了,來的是她兩個妯娌, 姚大嫂和姚二嫂, 還趕着生産隊的驢車。

“這麽快他們沒說啥瞎話給你聽吧”江滿觑個空私下問江谷雨。

“沒。姐, 我跟你說,今天巧了。”江谷雨抿着嘴笑,看着姚大嫂在外頭牽着驢車,姚二嫂忙着把東西拿到車上,便笑着小聲說:“我剛走到街上,就遇上劉公安了,他聽說我要去姚家村,說他正好要去趙家村辦事,順路能捎帶我一程。我一琢磨,就故意讓他把我送進村裏,一直送到門口,你公婆一看公安同志跟我去的,屁都沒敢放一個,趕緊使喚她倆來了。”

這鬼丫頭,新版狐假虎威江滿想起那天來的年輕民警小劉,劉公安,覺得可真是個人民好警察。

江滿跟李醫生說了幾句話,告個別,姚二嫂和江谷雨便把她東西拿到驢車上。雖說住了幾天院,其實也沒幾樣東西,姚二嫂和江谷雨拎了一個袋子,便招呼江滿上車回家。

姚大嫂在門口牽着驢車,一見她便笑道:“他三嬸,你可算好了,這幾天我跟你大哥都擔心呢。現在身體還行吧”

“還行,謝謝大哥大嫂關心。”

“嗐,一家人,咋住個院還學會客氣了。”

江滿肚子大,扶着江谷雨的手笨拙地爬上驢車,姚大嫂坐在車轅上趕車,姚二嫂和江谷雨坐在車邊,一左一右照顧她。

江滿看着那頭長耳朵的黑毛驢擔心了一下,這畜生不會驚車亂跑不靠譜吧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看出來了,接下來姚二嫂的話到讓她安心不少:

“他三嬸我跟你說,隊長叔專門給挑的這頭老母驢,這驢溫順。”

“那我可得謝謝隊長叔。”江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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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隊長叔都說了,咱家老三是大學生,全縣考第一的,你這肚子裏沒準将來也是個大學生,國家人才。”姚大嫂抖抖驢缰繩,“他三嬸,我看你這肚子這麽大,尖尖的,一準是個小小子。”

“管他丫頭小子呢,我倒是覺得小女孩乖巧聽話。”

“那倒也是,頭胎生個丫頭小子都喜歡,三弟妹你好面相,必然是兒女雙全的命。其實頭胎生閨女挺好的,二胎再生兒子,姐姐就能照顧弟弟了。你看我,前邊兩個都生的臭蛋子,老三老四倒是閨女了,趕明兒兩個妹妹小,也幫不了她哥什麽。”

姚大嫂說着就笑起來。江滿卻莫名覺得有些別扭,潛臺詞兒子一定要有,而且為什麽不是兩個哥哥幫着妹妹呢

她一側頭,便看到姚二嫂臉色已經變了,拉着個臉就差沒翻白眼了。

姚志華結婚晚,不像他兩個哥哥,結婚都比較早,姚志華最大的侄子都十四歲了。姚大嫂生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姚二嫂結婚也八.九年了,卻只生了兩個女兒。

不過姚二嫂做人挺精明,人緣好,加上娘家也得力,倒也不至于在大嫂跟前吃了虧。

姚家這妯娌仨,大嫂生了老姚家的長孫次孫,二嫂呢,有個得力的娘家,娘家老太太聽說也是個強勢的,這麽一來,原主就成了最弱的小可憐。

可現在姚志華考上大學,形勢一下子就變了。老三跟她離婚就罷了,也就不再是妯娌,可老三要是不跟她離婚,妯娌仨江滿卻成了最好命的那個。

所以姚大嫂和姚二嫂只要不是太蠢,形勢未明,就不會輕易得罪她。兩人要是不離婚,将來兩家要沾姚志華的光,說不定還得看她臉色,反倒要巴結她了。

也因此這次江滿要了姚老太一百塊錢,兩個妯娌一方面怕跟江滿交惡,一方面迫于婆婆淫威,愣是沒鬧騰起來。

不過她們那些小心思江滿也懶得理會,橫豎她也沒打算跟這兩位當一輩子妯娌。

驢車進了村,正當下午,村裏但凡能勞動的都要上工,也沒遇見幾個人,所以一直到老姚家門口,江滿被江谷雨扶着下了驢車,姚家院子也是靜悄悄的。

“家裏沒人呀。”江滿笑笑,“姚香香呢,也上工了她怎麽也下田幹活了。”

“她今天下午自己主動要下田幹活呢。”姚二嫂擠擠眼,小聲笑道,“她呀,我看現在是怕了你了。”

生産隊幹活不比自己家,姚大嫂和姚二嫂這會兒再去幹活,也不算工分了,幹脆就都不去了,妯娌兩個,一個去收拾準備做晚飯,一個就去打水澆菜。江滿扶着肚子,拉着江谷雨回自己屋裏。

這兩間屋,是原主和姚志華結婚的房子,茅草,土坯,很小的木頭窗戶,這樣的房子,江滿上輩子只在博物館和民俗風情園見過。當地農村都是這種房子,放眼望去,整個村莊一片灰突突的。

姚家老宅子一排八間房,老二姚志軍和老三姚志華都住這邊,老大姚志國家裏孩子多,住不下了,前幾年已經搬到到後頭四間房子,不過并沒有分家,幹活吃飯還都在一起,一大家子,數數十五口人。

屋裏光線很暗,但收拾得十分整潔,一張床,一個抽屜桌,兩口木箱和兩把椅子,抽屜桌上用鐵質書撐立着一排書,主要都是中小學課本,還有些零散物件,小圓鏡子,梳子,搪瓷缸,牙刷牙膏,也就沒別的了。

拉開抽屜,裏面居然有一把老式的木柄金屬框的放大鏡,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還有幾把刻刀,倒是沒看見有印石。

姚志華果然是在城裏讀過幾年書的,就比如,這年代農村很多人家裏都看不到牙刷牙膏。

“糟糕,去供銷社忘了給你買牙刷了。”江滿嘀咕一句。

江谷雨則說,她平常在家也沒用牙膏,嫂子進門當家,一分錢都攥得緊緊的。“我平常就是用紗布條纏在手指上,用鹽水擦擦。”

“那不方便,下回去鎮上,記得給你自己買牙刷。”

江滿拿起那面巴掌大的小鏡子,看了看,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原主跟她,實在長得太像了,五官精致,面容耐看,幾乎一模一樣。

要說哪兒不一樣,大概就是原主性子內向安靜,平日裏總是眉眼溫順的,而“低眉順眼”這個詞,就不大可能出現在江滿身上。

她把鏡子翻過去,後面是經典的紅色的工農兵畫像。

大家大口的,江滿開始盤算着,吃飯該怎麽吃。且不說她對着姚老太那張臉會反胃,就說江谷雨,要跟姚家一大家子一起吃飯,男女老少的,肯定也別扭。

正想着,姚二嫂笑嘻嘻伸頭進來:“她三嬸,大嫂說晚上煮點荞麥粥,吃玉米餅子,谷雨妹子來了,再炒兩樣茄子、豆角,弄點小鹹菜。我尋思你剛出院呢,用不用專門給你做點啥飯”

“不用了,我要敢那麽嬌貴,又得找罵。”江滿一笑說,“二嫂,有個事倒要麻煩你,別人我麻煩了也沒用,就是醫生交代我,要少吃多餐,每頓飯少吃,一天吃五頓,叫我最近不要太走動,說我這次太兇險,最好還是卧床。”

“哎,我知道了。”姚二嫂立刻說,“回頭我把飯給你送屋裏來,我跟她奶說,上午下午你得加餐做飯。”

瞧,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痛快。江滿忙笑道:“對,就是這個事兒,可謝謝二嫂啦。”

她說着拿出一包東西,是用油紙包的兩塊雞蛋糕,往姚二嫂衣兜裏一塞,小聲說:“二嫂,這是谷雨給我買的,統共就這麽幾塊,人多實在不夠分,你拿兩塊給招娣、領娣吃。”

“哎,這我可不能要。”姚二嫂忙想推拒,“你瞧你大着肚子,倆丫頭怎麽能從你嘴裏搶食呢。”

“二嫂瞧你說的,咱們家,不是數着招娣和領娣最小嗎。”

“那我,就拿着啦都是她三嬸心疼倆丫頭。”姚二嫂摸摸衣兜,喜滋滋出去了。

看着日落西山,姚家人下工的放學的,一個一個陸續回來了。江滿懶得出去,再說她是“苦主”,臉都撕破了,她憑什麽出去主動跟姚老太說話呀,索性就和江谷雨繼續呆在屋裏。

姚老太扛着鋤頭進來,叫她姚老太,其實才五十幾歲,農村早婚早育,大孫子姚高産都已經十四了。

“高産,你三嬸回來了嗎人呢,咋都沒見個人影”姚老太站在院子裏大聲嚷嚷。

“不知道啊。”姚高産也大聲沖廚房裏問,“媽,我三嬸回來了嗎”

“回來了。”姚二嫂搶着說,“三弟妹下午不就接回來了嗎,醫生交代了要卧床靜養,在屋裏呢。”

姚老太氣得用力瞪了姚二嫂一眼。她故意大聲喊叫,無非就是想逼着江滿先出來跟她說話。

江滿跟江谷雨對視一眼,江谷雨一把拉開門,站在門口不冷不熱地問:“姚家嬸子,不是你讓大嫂二嫂去接我姐出院的嗎,我們下午回來,你不知道”

“不許再給我了,再給我不高興了。”肖秀玲笑着說,“楊楊要跟小弟弟小妹妹分着吃,你這麽大月份了,自己好歹注意點營養。”

江滿從肖秀玲家回來,看着中午時分了,小孩子們都放學了,就回家又拿了一盒餅幹,加上肖秀玲給回來的,配了兩盒,再去肖四叔家。

肖四叔家就在老姚家前一排,四叔四嬸去幹活還沒回來,大蛋二蛋放了學,兄弟倆正忙着燒火做飯。肖四嬸老說沒閨女,倒把這兄弟倆訓練得都能洗衣做飯。

江滿當面跟兩個少年道了謝,把兩盒餅幹送給他們吃。兩個半大孩子也知道這東西金貴費錢,怎麽也不肯要,江滿就硬給留下了。

姐們倆慢慢散步回到姚家,井淘完了,姚老頭蹲在樹蔭下抽着老煙袋,姚老太站在旁邊,也不知叽裏咕嚕正在說什麽,看見江滿和江谷雨回來,眼皮翻了翻,不甘不願地把嘴閉上了。

江滿便帶着江谷雨昂然走過。

又是姚大嫂和姚二嫂做飯,走到廚房門口便聞到一股嗆人的辣椒味兒,江滿嗆得咳嗽了兩聲,趕緊回自己屋裏。

午飯仍舊讓江谷雨去端過來吃,辣椒炒茄子,摻了玉米粉和白面的槐花餅,大約玉米粉不夠黏糊,槐花和玉米粉黏不到一起,才少加了一點白面進去,有一股洋槐花的清香味。本來是節省糧食的農家飯,江滿吃着倒挺新鮮。

下午等姚老太他們都出去幹活了,江滿便又給自己加了頓餐。中午槐花餅吃得挺飽,她就叫江谷雨給她燒個菜湯喝。院子裏現成的菜地,江谷雨就摘了個嫩番瓜,切成絲給她燒湯。

“姐,這老太婆可太欺負人了。”江谷雨氣呼呼地從廚房出來。

“怎麽了”

“都跟她說了,她明知道你要做飯,一滴油都不留,全鎖到櫃子裏去了。還有雞蛋,早晨我撿了五個雞蛋,家裏十幾只雞,上午一準還有下的,我尋思番瓜湯放個雞蛋好吃,去雞窩裏一看,一個都沒有,肯定是她都拿去藏起來了。”

“就這呀,瞧你氣的。”江滿笑道,“不就是廚房那個小木櫃嗎。”她去廚房伸頭看看,就這麽個老舊的木頭櫃子,要不是大着肚子,她一腳就能踹開。

“你去找塊磚頭,砸開。”江滿說,“就這種小鎖頭,往鎖鼻子上使勁砸一下就開了。”

“姐,真砸呀”江谷雨猶豫了一下,“砸壞了可就不能用了。”

“盡管砸,這家裏也有我一份,她憑啥不讓我用”江滿說,“她先惹我,我現在就是要鬧得他們不得安生,叫他們主動跟我分家,不分家我這日子也太別扭了。”

小小的銅鎖,江谷雨兩磚頭就砸開了,把櫃子裏的油罐子抱出來。

物資緊缺的年代,農村家裏吃油分為兩種,一種“油鈎子”,就是用一根鐵條,把一頭折彎,頭頭砸平一點,放油時往菜裏“鈎”,每次一滴,保準不擔心放多了。另一種“油撇子”,就相當于把油鈎子的扁頭換成一個扁平的小鐵勺,銅錢那麽大。油撇子要去五金店買,要富足人家才用得起。

老姚家用的當然是油鈎子,江谷雨便多多鈎了幾滴放進湯裏。

江滿看着那鈎子表示心累。不過好像聽說過孕婦吃油吃鹽不宜多,也就懶得理會。

晚上收工回來,姚大嫂一進廚房就吓了一跳,趕緊喊姚老太,并表示不是她幹的。其實不用說,姚老太也明知誰幹的,立刻就炸了,對着江滿的門口跳腳咒罵:“糟踐人的東西,這日子不過了,這日子是不是不想過了……”

“我看這日子也沒法過了。”江滿冷冷地一拉門,對上姚老太,“我就問問,這個家有沒有我的份我一年到頭是不是也幹活掙工分了,生産隊是不是也給我分糧食、分油了你明知道我剛出院,得好好吃飯,你把東西都鎖起來啥意思推進井裏沒淹死我,想餓死我是吧”

“我割了腿肚子肉給你吃行不行遭瘟玩意兒,敗家貨,你這是要給我當祖宗啊……”

“少來倒打一耙。你自己去問問村裏男女老少,誰還不知道你怎麽虐待我的哪個不知道你惡婆婆的名頭”

剛吵上,大門一響,肖四嬸推門進來了:“呦,這是咋地了”

肖四嬸胳膊下夾着個布包進來,看了看姚老太,卻轉向江滿笑道:“他三嫂,不是我說你,你大着個肚子,怎麽又跟你婆婆吵架可別閃着自己。就你這個婆婆,十裏八村誰還不知道呀,你幾張嘴能吵過她”

“你這說的啥話”姚老太瞪眼,“我當婆婆咋地了你向着誰呢,別忘了你自己也兩個兒子,三年五年還不得當婆婆。”

“瞧見沒我說一句,她有八句話擠兌我。”肖四嬸指着姚老太,笑嘻嘻對江滿說。

“你少來攪和,你知道她幹了啥嗎”姚老太氣得直拍巴掌,“她砸了我的櫃子偷東西吃,敗家東西,誰家禁得起她這麽折騰呀。”

“我說老嫂子,你這說的啥話”肖四嬸驚訝地睜大眼,“咱是社會主義,兒媳婦還帶餓飯的別說還懷着孩子呢。”不等姚老太開口,肖四嬸揮揮手,“行了行了,我都聽見了,你婆媳倆也別吵了,我可瞧見老隊長往這邊來了。”

江滿氣不過,又堵了一句:“你把話說清楚,怎麽叫偷這個家還有沒有我的份了”

姚老太:“你聽聽,你聽聽,她是不是想分家啊呸,我還沒死呢你就想分家。”

“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江滿瞥見姚大嫂和姚二嫂在廚房伸頭出來看,便扶着肚子慢悠悠說道,“我為啥想分家我這眼看就要生了,生孩子帶孩子,幾年也脫不開工夫,幹不了活,分家對我有啥好處”

姚大嫂和姚二嫂一縮頭,進去了。

姚老太:“啊呸!你這是指望我養閑人呢。不管分不分家,村裏哪個女人不是背着孩子下田,哪個像你一樣,懷個孩子就想不幹活的”

江滿:“你還知道我懷着孩子啊,我大難沒死剛出院,沒分家你憑啥把東西鎖起來,飯都不許我吃”

肖四嬸在旁邊一拍手:“哎喲老嫂子,餓死老娘,不吃種糧,別說社會主義,舊社會也不能不讓懷孕的兒媳婦吃飯呀。”

這肖四嬸也是個妙人兒,笑嘻嘻幾句話,把姚老太氣得七竅生煙,她卻沒事人似的,笑嘻嘻拉着江滿進屋了。

“四嬸子,讓你看笑話了。”

“嗐,這話說的。你婆婆那麽磋磨你,村裏好多人看着都不忿呢。”

肖四嬸把胳膊下邊夾着的東西拿出來,頭巾包着的,打開來居然是一盒餅幹,江滿中午送過去的。

肖四嬸拉開抽屜,把餅幹往裏邊一塞:“你這丫頭,我也不跟你多話了,我尋思着,兩盒餅幹我都給你送回來,你又得跟我争讓,我留一盒給大蛋二蛋吃,行了吧這盒留給你吃,看看你瘦的。”

說着嘆口氣:“哎,你這丫頭也是客氣,不該我挑事兒,就算我家大蛋二蛋救了你,那也該是你婆婆上門道謝,人家救了她兒媳婦,她但凡還喘一口人氣兒,不該上門說句話的讓你出了院自己去道謝,你還買餅幹,她可真不在乎那張老臉。他三嫂,左鄰右舍你少跟我見外,你好好歇着我回去了。”

說完,也不容江滿多說,起身就風風火火走了。

肖四嬸前腳走,後腳隊長叔還真的來了,來了就蹲在院子裏,跟姚老頭抽煙袋說話。

隊長叔說話聲音不高,可也沒刻意壓低,江滿在窗口側耳聽着,隊長叔好像在敲打姚老頭,說逼死兒媳婦跳井的名聲就夠難聽了,結果現在村裏開始議論紛紛,衛生院好多人親眼見證的,說江滿不是自己跳井,是姑嫂拌嘴,被姚香香推下去的。

隊長叔說,老姚頭你作為一家之主,這把年紀了,凡事也該有點數。

“別管有意無意,你那小閨女都成啥人了可了不得了。”隊長叔磕磕煙袋鍋,“這事要是真坐實了,姚家村出了個勞改犯,別說你們一大家子,就是咱全村人臉上都不好看。你就算不顧念兒媳婦,你好歹也想想讀大學的志華,那影響得多壞呀。我可聽說了,讀了大學報到了的,都上了幾個月課了,還有因為政審退回來的,咱村裏好不容易出個大學生,你們家可別自己把志華給坑了。真要鬧出人命,你以為他那個大學還上得成”

這之後,姚家人老實了好一陣子,跟江滿還算相安無事,就連姚老太和姚香香,都沒敢再怎麽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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