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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學長說了再見,袁宓璇回到家,又坐上母親的車,一起到瞿家。
多年來,母親一直是瞿家的家庭醫生……嚴格來說,算是瞿太太的個人醫生。
聽母親說瞿太太是典型的富貴病,血糖、血脂偏高,又不喜歡上醫院,于是才讓母親定期進大宅為她做一些基本的健康檢查。
袁宓璇小時候就跟着母親來過瞿家好幾次,一直到開始上學後才結束當母親的小跟屁蟲的日子。
前幾日知道母親要過來,讓她想起在瞿家的美好回憶,便不假思索地提起要跟來看看的想法。
下了車,進入瞿家,看到眼前那一棟白色歐式建築以及屋側的大花園,許多回憶跟着湧進腦中,充滿了懷念。
她跟着母親走進瞿家客廳,傭人李太太一看到她,覺得有幾分眼熟,不确定地問:“這是……宓璇小姐?”
梅玉宣感嘆地回道:“是呀!今年都二十三歲了。”
傭人李太太又驚又喜。“宓璇小姐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漂亮得不得了呀!”
袁宓璇認出傭人李太太,開心地上前抱住她。“李媽媽,我好想你喔!”
李太太比較傳統,突然被她抱住又親又吻的,表情十分不自在,不過還是被她的話逗得眉開眼笑。
梅玉宣見李太太紅了臉,沒好氣地說:“好了,收起你的熱情,別吓壞李太太了。現在跟媽咪進去跟瞿太太打個招呼,再去花園看看?”
她上次來替瞿太太做檢查時曾提過女兒即将回國,瞿太太十分期待,基于禮貌,女兒也該藉這個機會去向瞿太太問安。
袁宓璇道沒開口,便聽到李太太說:“那我幫宓璇小姐準備一些手工餅幹。”
“天呀!我好懷念李媽媽的手工餅幹,真是太幸福了!”
媽咪老是笑她屬螞蟻,只要聽到有甜食可吃,雙眼便閃閃發亮李太太的手工餅幹和奶奶賣的不同,裏頭有着童年美好的回憶,讓她分外想念。
見她臉上綻開足以把人融化的甜美笑容,李太太疼愛地說:“宓璇小姐喜歡吃,我待會兒多裝一些讓你帶回家。”
聞言,袁宓璇又忍不住上前抱她,啄了她的臉頰一下,讓李太太的臉又紅了。
梅玉宣失笑,為防李太太繼續被女兒騷擾,她趕緊帶着女兒前往瞿太太位于二樓的卧房。
一進房間,袁宓璇先向瞿太太打招呼,又閑聊了一會兒,之後便想着先離開讓母親着手進行檢查工作,目光卻被床頭櫃的一幀全家福給吸引。
柤片裏是依舊美麗的瞿太太與雙鬓雖已泛白,卻仍然英俊的瞿先生,而那個站在瞿先生身旁,身形英挺如古松的年輕男人應該是他們的獨生子吧!
她目光定在年輕男人上頭,突然覺得……這男人……有些眼熟。
他梳着三七分油頭,臉龐白皙俊秀,輪廓有些冷峻,一雙深邃如潭水般的黑眸冰冷,粉色薄唇微抿,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她……應該見過他……
她瞬也不瞬的目光,引起了瞿太太的好奇。“怎麽了?”
袁宓璇回過神,指了指相片中的年輕男子,認真思索。“我好像見過他……”
“哦?你們見過?”
瞿太太的疑問才落下,袁宓璇就立刻想起她在機場遇到的那個男人。“呀!是那個時候的那個機車刻——”
袁宓璇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的話,因為瞿太太嘴角漫出的笑意,尴尬地頓住了,她說的那個機車刻薄的男人的母親就在她面前呀!
瞿太太已經太習慣旁人對兒子的觀感,她比較好奇的是,兩人是怎麽認識的?“你認識我們家以航?”
雖然瞿太太沒有生氣,她還是為自己的失禮道了歉。“對不起……我其實不認識瞿少爺。”
“不認識?但聽起來你……”
袁宓璇将那天在機場所見說了一遍。“那天我看到他在機場和一個女人吵架,态度……不是很好。”
在人家媽媽面前,她說得十分委婉。
瞿太太了然地颔首,嘆了口氣。“嗯,我大抵明白你為什麽會對他有這種想法。”
所以連瞿太太也承認自己的兒子機車又刻薄?袁宓璇心裏有些訝異。
看着袁宓璇的反應,瞿太太感嘆地說:“唉,我家以航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是在他老爸以将來得繼承家裏事業的壓力訓練下才變得嚴厲,凡事力求完美。”
梅玉宣收好檢查儀器,搭了腔。“聽說瞿少爺接手後,瞿氏的業績又成長許多,這般争氣長進,不是應該開心嗎?”
瞿太太苦笑。“是開心,但在我看來,那孩子簡直跟機器人沒兩樣,我很擔心哪!”
“機器人?”袁宓璇驚訝,沒想到會由瞿母口中聽到這樣的形容。
“在他眼中好像除了賺錢,沒其他事能讓他感興趣。你在機場看到他那次,和他起争執的是跟了他多年的秘書,聽說是秘書……趁着出差,逾越了本分,才會被他資遣。”
她回想秘書那日的反應……感覺像辦公室戀情……但聽瞿太太這麽說,機器人會允許自己和下屬談辦公室戀情嗎?
還是老板翻臉不認帳?
袁宓璇腦中兀自轉着,又聽到瞿太太繼續道:“總之秘書是離職了。”
看瞿太太擔心的模樣,梅玉宣關心地提醒。“再找個秘書這事就交給兒子去煩了,你可別操勞這些事,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梅醫生,你不知道,我那兒子是秘書殺手呀!要求高,一不合用就刷掉,人家是一年換二十四個老板,他是一年換二十四個秘書,光想到要替他找秘書,我的頭就痛。”
袁宓璇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
看來瞿大少爺很難搞啊!撇開他那張英俊卻面癱的臉不說,在要求嚴格的他底下做事,應該挺辛苦的吧!
聽見袁宓璇的笑聲,瞿太太擡起眼望向她,腦中驀地閃過一個想法。“宓璇,你願意試試看嗎?”
笑意戛然而止,她沒想到那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瞿太太滔滔不絕地說着。“這些年來,公司業務遍及全球,要聘用的秘書必須精通各國語言,還要能幹、漂亮,喜歡笑,最好能有開朗熱情的性格,好捂熱我家那塊冰山,融化他的心,讓他變成正常男人,多些溫暖!梅醫生,可以把你家宓璇的優點借給我們嗎?”
說着說着,她愈想愈覺得這主意好,已經不自覺把袁宓璇當成治療機器人兒子的良方了。
梅玉宣看着女兒。“這要宓璇自己決定,她若同意,我也沒意見。”
或許瞿太太是誇張了,但她不否認她家宓璇的确十分療愈,是個開朗熱情、能讓人打從心底喜歡的女孩。
如果瞿大少爺真的需要“治療”,只要女兒願意,她沒有反對的理由。
袁宓璇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再次産生交集。
她目前還在等待面試通知,是否能順利就業還不知道……而瞿太太滿臉期盼,她沒辦法拒絕。
畢竟是與兒子朝夕相處的秘書工作,瞿太太一直希望是讓她可以放心的人選。如今這個讓她放心的人選出現了,她怕她不會答應,便開始細數接受這份工作的“好處”——
“如果你願意試試,其他的事讓我來安排,待遇方面也絕對不會虧待你。在我家以航身邊,你不用怕學不到東西,日後若真的做不來,想去別家公司上班,你也應該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遇到再機車的上司都能無堅不摧。”
袁宓璇個性直爽,有話直說。
“瞿太太,你的分析反而讓我皮皮挫,很害怕耶……”
瞿太太一愣,這才驚覺自己似乎說得太過了,她補了句。“不用怕,要是他太過分,你大可以來跟我說,我給你當靠山!”
“不要啦!既然你說在瞿大少爺身邊不怕學不到東西,我就認真去做做看,畢竟秘書的工作也是我日後想要發展的領域,我想多學習、多磨練。”
她的回答讓瞿太太更加滿意。“好,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等我和先生讨論過,再通知你什麽時候去公司報到。”
袁宓璇颔了颔首。回我先出去,不打擾瞿太太您做檢查。”
瞿太太眉開眼笑地應,梅玉宣正聲道:“話說完了,鎮定一下,接下來要替你量血壓和心跳……”
袁宓璇向兩人揮手後離開了房間,行進間心思略定,她訝異自己居然這麽快就把回臺灣後的第一個工作給敲定了。
如果讓學長知道,她拒絕了他,卻接受另一份連履歷都還沒投的工作,不知會不會跳腳呀?
瞿氏企業辦公大樓的總裁辦公室裏一片死寂。
辦公室外,原本該是蘇秘書的位子空無一人,反而多了好幾個人處在兵荒馬亂的狀況裏。
被調來總裁秘書室幫忙的行政課主任林玫祯在檔案櫃裏尋找近來準備合作的法國百貨公司資料,急得出了一身汗。
“搞什麽?蘇秘書把檔案塞到哪兒去了?”
剛進辦公室,她就接到要去總裁秘書室支援的命令,讓她差點沒崩潰。
距離上一次到總裁秘書室支援是幾年前的事,那一陣子她被英俊到人神共憤,卻也嚴厲到令人發指的總裁大人操到在短短一個星期內減了五公斤,跟着大病了一場。
直至蘇秘書到任後,她才脫離苦海至今。
事隔多年,再接到這個人事命令,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突然發高燒、拉肚子,極盡所有理由請假回家裝死。
但……沒人膽敢派個小助理進總裁秘書室受死……不,是磨練!
她已經做好過着随時會踩到地雷,随時被總裁大人電到金光閃閃,如履薄冰的日子的心理準備了。
而此刻,離總裁大人交代她把資料送進辦公室已經過了五分鐘,而離九點要開會的時間還剩不到半小時,她挫咧等……
突然,內線電話響了起來,林玫祯也跟着跳了起來,沖上前去接電話。
“瞿、瞿……瞿總。”
“我要的資料呢?”
聽到那冷若寒霜的沉嗓落入耳底,林玫祯硬着頭皮,力持鎮定地應。“我不知道蘇秘書擺放資料的習慣,還、還在找,請總裁再給我一點時間……”
秘書室與總裁辦公室其實是在同一個空間內,僅用一面牆分出裏外,而牆的上半部是玻璃窗,窗內有一扇百葉窗,随着葉片的調整,可保有主人完全的隐私。
而多半時候,百葉窗是處在葉片半轉,可隐隐窺看內部的狀況,林玫祯在說話的當下,視線不自覺頻頻掃向總裁辦公室,多怕下一刻便會接收到上司淩厲的眼神,死在他的目光之下。
經過了仿佛一世紀般冷寂的沉默,總裁大人終于開了尊口。“是我厲害到可以秒讀開會的資料,還是你打算用因為你找不到資料這個理由議開會時間延後?”
瞿以航冰冷銳利的言詞直戳林玫祯心口,她就算跟天借膽也不敢讓總裁大人只用秒速的時間看資料,更不敢讓開會時間延後啊!
“請瞿總再給我一分鐘!”她腦子一片空白,欲哭無淚地做了不負責任的承諾,心裏則做好幾分鐘後很可能因為辦事不力而被炒鱿魚的準備。
在電話另一端,瞿以航得到答案,挂上電話,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他早就預料過在新秘書還沒找到前,自己會有一段混亂的過渡期。
但他以為,他手下有一群能力不錯的員工,不應該勝任不了暫代秘書的工作。
他相信如此低效率的混亂狀況只會是暫時的!
瞿以航定了定心思,起身走到可鳥瞰市區街景的透明玻璃窗前,由西裝內袋拿出一顆黃金糖,拆開包裝,塞進口中。
當蜜般的滋味很快地在口腔裏化開後,一股甜意緩緩地流進心口,舒緩了他內心的煩躁。
同時,內線響了起來,他回過神走到辦公桌前接起電話,林玫祯僵硬的聲嗓落入耳底。“瞿總,瞿董事長在線上。”
他應了聲,按下話機躍動的小紅點,開口。“您好。”
聽到兒子理智沉冷的語調,瞿榮燦簡明扼要道:“已經幫你找到秘書了,明天她會到你的辦公室報到。”
瞿以航微揚起墨般的俊眉。
動作這麽快,不難猜想是父母用人脈找來的人選,雖然他不排斥,但還是忍不住強調。“我醜話先說在前,如果對方做得不好,我不會因為是你們介紹的人選而留情面。”
兒子被他訓練得很好,公私分明,容不得半點人情的個性也是全然和自己一模一樣,他卻聽得有些刺耳。
“你以為你老爸我會拿這種事個玩笑嗎?晚點會讓人把她的人事資料送過去。”
他可是以公司利益為優先考量,以公司面試新人的嚴格條件見過袁宓璇,看過她在學時亮眼的優秀成績後才慎重做出決定。
怎麽經兒子一解讀,像是應塞一個走後門、靠關系的人給他似的?
瞿以航暗忖了片刻,回道:“我知道了。”
父親看人的眼光很準,就算是內定,也不致派給他太差的人選。
思及這點,他稍稍放心,期許眼前的混亂早日結束,公事可以順利步上正軌。
清晨六點,為了迎接第一天上班日的袁宓璇一聽到鬧鐘響起的聲音,馬上起床梳洗。
換上前幾日母親陪她采買的衣服,她畫上淡妝,看着鏡中神采奕奕的自己,滿意地扯開一抹燦爛的微笑後便下樓吃早餐,接着再出門搭捷運上班。
她的時間抓得很精準,于七點五十分出現在瞿氏企業的辦公大樓。
在接待小姐的引導下,她搭乘電梯前往位在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
出了電梯,一名三十歲左右,看起來十分和善的女子早已等在電梯口。
林玫祯一見到她,便沖着她問:“請問是袁宓璇小姐嗎?”
昨晚下班前,瞿以航告訴她,明天會有新秘書來報到,她的下一個任務是帶菜鳥秘書,讓她簡單了解她的職務內容。
聽到消息,她內心激動不已,打定主意要好好對待新人,讓她可以安安穩穩地留在總裁身邊幫忙。
但今天一早,她即将脫離魔掌的好心情才剛開始,便被由法國寄來的信件給打壞了。
英文信件她可以應付,但法文她就沒轍了,距離總裁進辦公室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她得利用這幾分鐘,動用公司資源,解決這個非她專業之內的任務。
沒想到,正當她急得抱頭時,接待小姐通知新人來報到,她馬上沖到電梯口,把看到新秘書是混血美人的驚訝先抛到腦後,帶她沖回辦公室。
行進間,她匆匆解釋。“我是行政課主任林玫祯,暫代總裁秘書一職,麻煩你在五分鐘內翻譯完一封法文信件,可以嗎?”
“五分鐘?我得看看信件內容……”要翻譯法文沒問題,怕是遇上商業用語,她得多花一點時間。
“不管,最晚最晚在總裁進辦公室前得将翻譯好的文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否則事情就大條了!”
袁宓璇被她拉着走,感覺她的手心冒了汗,腳步急促,語氣緊張,如臨大敵的模樣讓她不自覺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進了秘書辦公室,林玫祯示意她坐在她未來的秘書主位上,打開郵件信箱,讓她看信件內容。
“最近公司将與法國精品百貨合作,會有專櫃新品進駐慕亞百貨,麻煩你看看信上寫了什麽。”
袁宓璇快速掃過信件內容,露出微笑。“哦,信裏只是再一次确認專櫃進駐時間,并要求最晚在月底看到駐櫃活動的企劃書。”
“就這樣?”
面對她的質疑,袁宓璇并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反而更加細心解釋信件的內容。
感覺她柔軟的态度和充滿耐心的解說,林玫祯對她升起莫大的好感。“簡單來說,就是你剛剛說的那樣就是了?”
“是呀!”她微笑回應。那我就把翻譯的內容以及文件一起印下來喽!”
“那就麻煩你了。”林玫祯将印表機的位置以及工作上的細節告訴她,并在暗中觀察她的反應,以應對能力和态度來看,混血小菜鳥合格了,再看她穿着一身剪裁大方的杏色套裝,自然鬈的棕褐色長發梳得整齊,露出她漂亮的五官,林玫祯想要大聲歡呼。
秘書就像是公司的門面,一方面要穿出自己的品味,一方面還要顧及公司形象,必須整齊美麗,絕對馬虎不得。
眼前的混血小菜鳥絕對可以勝任總裁秘書的工作!
袁宓璇根本不知自己背負着怎樣的重責大任,她将文件處理好,送進總裁辦公室後走出來,差點迎面撞上一個人。
“抱歉……”她擡起眼,眼底映入的是一張線條冷酷的俊臉,她愣了兩秒後,急急退到一旁。
“瞿總早安。”
林玫祯趕緊緊張兮兮地上前報告,瞿以航這才知道他的新秘書才剛來上班就完成了一件翻譯工作,言行舉止間,林玫祯似乎對新來的秘書十分滿意。
他淡淡撂了句。“秘書是我要用的,不是讓你滿意的。”他瞥向杵在門口的女人。“你,進來。”
袁宓璇一臉疑惑,不知他說的是她道是林玫祯。
她側眸望向林玫祯,後者緊張地示意她快進辦公堂。
進了辦公室,瞿以航擡起眼仔細看她,倏地愣住——
是她?
由父親口中得知秘書人選确定後,他拿到了新秘書的相關資料,知道她的樣子、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梅醫生的女兒,以及與她有關的學經歷,當時就覺得照片上的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樣的感覺來得太詭異,他沒多加理會,直到這一刻親眼看見,才印證對她的熟悉感是因何而來。
是她!
是那個他在十四歲那年遇到的混血娃娃……因為她,他莫名其妙染上了在心浮氣躁時,非得吃一顆黃金糖才能壓抑內心情緒的怪癖。
轉眼,她竟然到了可以當他的秘書的年紀了!
而她……是因為當時年紀太小,所以才沒認出他來吧?
細看,她的模樣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不見了,身形也抽長了,眉眼之間流轉着一股屬于小女人的可愛風情。
這種情況……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她童年時可愛的模樣還清晰可見,但才一晃眼,時間在他面前以着驚人的光速前進,把長大的她送到他面前。
袁宓璇當然不會知道冷面總裁腦中糾結的意念,但男人以不茍言笑的冷峻眼神直瞅着她不說話的模樣,實在讓人覺得十分不自在呀!
他這是要讓她在上班第一天就領會到他有多嚴厲冷酷,要她謹守本分、乖乖做事的警告嗎?
若真是如此,她得面對他異樣深沉的眸光多久,才能趕緊回到崗位上,盡快熟悉工作環境,為他分憂解勞?
袁宓璇愈想愈不自在,決定鼓起勇氣打破辦公室裏因他而顯得冷窒的氛圍。“瞿總……”
瞿以航定下思緒,撂下話。“好好做。你可以出去了。”
因為童年巧遇的淵源,以及當年不經意被她的天真童語安慰的溫暖,他意外地沒在第一天就讓她清楚明白,在瞿氏、在他身邊做事需要明白的事。
不過他相信,就算他沒強調這些事,林玫祯也會替他做好這一點,他其實不用多費唇舌。
就這樣?袁宓璇以為他會佐以他冷酷的俊顏,再賜她幾句尖銳嚴厲的明訓。
但他只是說了一句便要她出去。
或許……是因為在機場的那一回,再加上瞿母的話,她才對瞿以航有了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
說不定……他會是個不錯的上司?
袁宓璇樂觀地想,對于這份新工作,不自覺抱有一份美好的期盼與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