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君恩流水
二十多年前,後水城人人都知:凝翠樓紅得最快、最為堅貞的花魁——玉娘跟了情深意重的李氏米行少掌櫃李鶴山,自此徹底脫了風塵,神仙眷侶,真格成了一段佳話。
但後來也有人道,自己去過李府,卻不曾聽聞女眷裏有位玉夫人,想是原先花娘的身份太不體面,因此幹脆改了名也說不定,畢竟李少爺當年對那位紅牌憐惜萬分,再不肯給丁點委屈的。
這些看客自說自話,他們覺得這樣最好,那最好就是這樣,把一段“佳話”編得越發圓滿,這一廂情願的故事越是動人,抽身來看,玉娘的日子偏越是悲慘。
且說那日李公子摟着佳人,瞧着她九死一生,聽聞她款款衷腸,年輕最是容易動情,一股子憐香惜玉的大男子情懷上來,便禁不住立下決心:玉娘難得,不可辜負。
于是當天便要給她贖身,這話一說,玉娘覺得死這一回能得顆真心也是值得。但因是從家裏逃了出來,所以身上沒有太多銀錢,教人十分為難。
于媽媽一瞧他要贖人,更算計了狠敲一筆銀子。實際上,玉娘這姿色、這風致也只算上流,只因旁人不曾見過,傳得玄玄乎乎,所以借了巧勁兒身價倍增。若日後開了門迎客,這廬山真面目一露,比起倚紅閣的妖精跟流碧苑的仙女,她就未必真能值上多少錢——但是,有句話說得好,“情人眼裏出西施”,別管旁人看她合不合眼,這現下看在李少爺眼裏她就是美人兒,就是寶貝兒,就是金貴。不趁這次狠撈一氣,還想等到什麽時候?
李公子聽她開出了天價十分惱火:要擱以前,自己也不是拿不出來,但如今父親管得嚴,這筆數目太大,着實讓人作難。他一不吭聲,懷裏的玉娘就心慌了,生怕他轉了念頭,害自己一場空歡喜。她心裏過了幾個主意,最後開口說:“媽媽,女兒這傷口疼得要命,煩您請大夫再來看看吧。”于媽媽一瞧她眼往上翻,臉也白了,氣也不勻,話都說不囫囵,也着慌了,怕銀子沒拿到手,人先沒了,白玩一場,于是麻溜地去吩咐。
**一出門,玉娘就趕緊示意李公子往床上靠,手上一陣摸索,從被芯子裏掏出一個小匣子,喘着說道:“奴只剩這些了”。李鶴山打開一看,還是梳攏那夜自己留下的十兩黃金,見她如此有情有義,他心腸軟得稀爛,再見着于媽媽,只管把那匣子往她臉上一扔,抱着玉娘便要出門。
于媽媽是啞巴吃了黃連氣得渾身哆嗦,心裏恨極,只罵玉娘這條吃裏扒外的白眼狼,懊悔早日裏沒能好好翻檢,把她的體己搜個幹淨。眼看他們要走,便臉子也不屑給了,怒道:“我告訴你,那窯姐兒永遠是窯姐兒,別以為出了這個門兒你就幹淨了。你貼着錢去從良我今兒也不攔着。但你吃的、穿的、用的物件哪一樣不是我的?莊玉娘你得剝個精光才能離了這兒!”玉娘二話不說,邊讓雀兒扶着脫了裙襖、釵環,一頭青絲散在肩頭,身上只剩一件**并着素白小裳,李鶴山用袍子将她一裹,頭也不回走了。
這廂于媽媽氣得把一屋子東西摔了,那廂李老爺見兒子這般忤逆更是把一根鞭子幾乎抽斷。李鶴山咬牙撐着,末了說道:“孩兒不孝,卻也不能負她。只要留下玉娘,孩兒立誓此次進場定要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李老爺見他堅持,氣苦恨道:“孽障!竟是為了個窯姐兒才肯出息”,卻也別無他法。
此後玉娘成了李府女客,幽居在一處偏僻小院,從不出去游逛招惹是非。李鶴山白日在折桂樓用功,夜裏從不出府。起初倆人夜夜同宿,後來隔三差五,再後來一旬裏有兩三次,等到李鶴山要啓程趕考的時候,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玉娘了——此時距離玉娘從凝翠樓脫籍也才半年。
那晚,他宿在三夫人處,一貫乖巧溫柔的小蛾貼在身旁,說道:“夫君去求功名,一路風吹雨淋,妾身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陪着一同受苦”。李鶴山瞧着粉面桃腮,摸着膚如凝脂,心裏蕩漾說道:“你想,我倒舍不得呢,在家安安生生就再好不過”。她貼得更緊,說道:“夫君這般為妾身着想,倒讓小蛾更難受”,然後也不看他說道:“近日裏聽聞老夫人身邊的丫頭閑話,說待你啓程便要給那莊玉娘尋個終身呢,也不知是真是假,想是誰聽岔了也不定。”
小蛾提起玉娘,李鶴山不禁愧疚:打從進府,她臉色越發落寞,笑得越發僵硬,自己忙于課業,又周旋于三房妻妾,得空還要應付父親的非難,竟是極少陪着她了。可是說來也怪,如今減了初初相識的激情,反倒多出了天長日久的平淡。他便一聲嘆息:“這倒提醒了我,父親一向看她不慣,真要趁我不在把她如何,只怕我措手不及”。
小蛾軟軟一笑,回道:“把玉娘拘在府裏不就好了?不論內院外院,只要她人在,日後夫君尋個時機再把她要進來豈不容易?”李鶴山一聽有些門道,便問有何妙計,小蛾把主意一說,竟很是穩當,他瞧着她機靈懂事又肯悉心排解,禁不住摟住又是一氣蠻幹。
當小蛾真是個心慈的?
他未免太小看這個女人。躺在自己懷裏十幾年的小蛾如何睚眦必報,如何工于心計,如何心腸毒辣,如何癡愛纏綿,他從不知道,更緣這些半點都不曾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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