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別哭

接下來的幾天，她戲拍得滿，沒怎麽到趙氏武館去。

每天早出晚歸，一晃眼，就到了爾陽要離開的日子。特意和組裏請了假，在家裏幫着小孩收拾行李。

舒元那邊閑下來，也過來湊熱鬧，瞧陸爾雅又要哭，捂着腦袋抱怨：“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就是看你倆姐弟情深來了？”

陸爾雅吸着鼻子，把爾陽的衣服疊好，整齊有序地擱到行李箱裏頭去，看小孩在客廳裏忙活其他的，才小聲地開口：“你不明白，他還是頭一次離開我，在外面無依無靠的，我怎麽能不擔心？”

舒元笑她大驚小怪：“要成年的孩子了，你還真當他什麽都不懂？”

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陸爾雅先是點頭，又搖頭：“還是不放心，我都想和他一起到上海去。”

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舒元往爾陽的小床上一倒，拿腳趾頭戳她的腰：“你啊你啊，根本不是擔心爾陽弟弟，就是害怕自己一個人而已。”

“胡說！”

“呀，還不承認？”舒元翻身側躺，給她出主意，“也別怕，找個男朋友陪陪你，也沒什麽可怕。”

陸爾雅蹙眉，都來勸她找男朋友，是什麽意思？

舒元又說：“我看了，男神都關注你了，你主動一點，興許能把他領回家來，到時候我也算男神老婆的閨蜜，想想都開心。”

老婆……

陸爾雅腦袋晃得更厲害：“別瞎想了，不可能的事兒。”

“怎麽不可能？”

“诶呀，這事沒你想得那麽簡單，我和他，不是那樣的。”

舒元聽得雲裏霧裏，往床邊一趴，伸着脖子看那個垂着腦袋，表情不明的姑娘：“好好給我說說，怎麽就不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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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爾雅起身，又從衣櫃裏拿出小孩喜歡穿的幾套衣服，抱過來，放在床邊，又盤腿坐下，繼續折衣服的工作：“他不是對我有意思才對我好的，是因為，我們小時候認識。”

“不可能，打你穿着開裆褲開始我倆就認識，你要是認識他，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三年級的時候，你不是因為生病住院了嗎，一年多沒去學校，都是他和我一起上學放學的。”

舒元半張着嘴，驚訝不已：“你是說，你十幾年前就認識男神啦？”

“是這樣沒錯。”拿過床頭櫃上的攝影教材，悉數給爾陽裝到大行李箱裏去，“他一開始就知道是我，讓我進組，也是以前認識的關系……”

舒元轉着眼珠想了一陣，輕輕勾起嘴角，輕捶自家好友的肩膀：“你傻呀，那你的機會就比別人大了嘛，你要是覺得他不可能喜歡你，那你就自己主動呗，那可是周淮易啊，追到手了，得多長臉啊？”

陸爾雅瞪她一眼：“就不能讓我倆好好做個朋友嗎？”

“朋友？別逗了，要是有你這麽個朋友，周淮易未來的女朋友，心裏得膈應死。”舒元換了個姿勢，仰躺在床上，雙手墊在腦下，翹起腿，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倆在一起！”

費了些勁，陸爾雅才将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合上，拉好拉鏈，踢了踢床上的女人，她挪進去之後，自己也躺上去：“他讓我演《餘生》裏的末荷來着……”

舒元徹底不淡定了，猛地坐起身，難以置信：“末荷啊？你演？！”

“嗯，前兩天和我說的，最近都在趙老那邊練拳套招，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老天！我三年級為什麽要生病請假？”舒元仰天長嘯，怪命運不公。

和舒元聊得有些晚，爾陽把外頭收拾好進來，把她倆趕出去，兩個女人還是有說不完的話，轉戰陸爾雅的卧室。

這大晚上的，舒元的家在城市另一頭，經紀人也來不及過來接她，索性在陸爾雅這兒住下了。

所以半夜三更看到自家好友的來電顯示是“周淮易”之後，她幾乎要瘋！

陸爾雅卻是一臉的習以為常，直接按下接聽鍵：“周導。”

舒元央着她開免提，陸爾雅拗不過她，開了，周影帝的聲音就那麽透過小小的手機，散在有些燥熱的空氣中，讓小粉絲心跳快了幾分。

“爾陽明天離開？”他問。

陸爾雅扶住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舒元，回了一句：“嗯，我明天早上送他到高鐵站去，可能得晚點到片場。”

“你下來一趟，我有樣東西給你。”

“您、您在樓下？”陸爾雅探着腦袋往樓下一瞧，果然看到那輛熟悉的白色跑車。

“快下來，我只有十分鐘時間。”

“啊，好、好。”

他今天晚上有夜戲，她是知道的，一般晚上拍完戲，不是特別累的話，他還會留在剪輯室，和唐澤他們一道熬夜剪片，特意過來一趟，應該是有要事要說了。

耽誤不得，陸爾雅穿着拖鞋，在舒元極其暧昧的目光中，小跑下樓，象征性地敲敲車窗，待男人按下車窗，朝她點頭打了招呼，才拉開車門坐進去。

好像時間真的挺緊，周淮易沒說什麽多餘的話，直接伸着長臂，從後座拿過一個嶄新的盒子，遞到她眼前。

陸爾雅沒敢接，疑惑地望了男人一眼：“這是……”

周淮易順勢将有些分量的盒子擱在她腿上，解釋：“手持DV機，學生用的話剛好，給爾陽的入學禮物。”

“我……”不能收！

話還未說出口，就被男人打斷：“我明天早上來不了，讓譚林和小齊陪你們姐弟過去，八點的時候，他們會在樓下等。”

“這……”盒子上面的LOGO她是曉得的，就是爾陽心心念念的那一款，報價在九萬多，小孩怕和她提了她有負擔，只小心翼翼地在相冊裏存了幾張圖，某次用他手機的時候，她順手就翻看了，那天帶他到商場去，就是要買這個來着。

但是，讓他破費，是不是不太妥？

畢竟她現在，欠了他不只一點點……

周淮易靜默片刻，那姑娘不怎麽會隐藏自己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想法：“不用有負擔，你現在也是工作室的一員，小齊的妹妹上大學那會兒，也送了的。”

“但是，您已經幫了我太多了，再收您的東西，我會過意不去的。”

“拿着吧，你現在還我，我也用不到了。”

陸爾雅垂着腦袋想了會兒，不再推辭，轉而打趣：“所以這算是工作福利嗎？”

“這樣想也沒錯。”看了眼手表，周淮易暗嘆一聲，“我得走了，和爾陽說一聲，有機會和你一起去上海看他。”

陸爾雅把盒子抱在懷裏，鄭重道謝：“謝謝您！”

周淮易輕笑，忽而伸手，摸摸她有些亂的頭發：“明天去送他的時候，可別哭鼻子。”

陸爾雅把箱子抱得更緊了些，扁扁嘴：“現在已經很想哭了。”

“那就送完人回來，到我跟前再哭。”

“為什麽？”

“不然他會更舍不得你。”

“所以您那時候沒來找我告別，是怕最後會舍不得我……嗎？”

嗯？怎麽感覺這個問題有些奇怪？陸爾雅覺得臉色溫度上升了些，收回與他對視的視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甚至能感覺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騰出一只手去開車門，立馬從車裏鑽出去：“那個，我随便說說的，您不用在意，我先上去了，您路上小心。”

“陸爾雅！”叫住落荒而逃的姑娘，他說：“你沒說錯。”

“……”

然後，他便驅車離開，留陸爾雅一個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淩亂！

樓上舒元沖她吼了好幾聲，她才恍恍惚惚地轉身進了門，腳步有些虛浮。

在客廳搗鼓相機的陸爾陽看她上來，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導走了？”

“走了，他讓我把這個給你。”

“什麽？”陸爾陽停下手上動作，又回頭看她，這回倒是看見她手上那個盒子，眼尖地瞄到那個标志性的LOGO，眼睛瞪得溜圓。

“這、這，周淮易給的？”激動過頭，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

陸爾雅點頭，将盒子遞到他手上：“快打開看看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陸爾陽小心地接過，又小心地打開，終是沒忍住，把東西擱下，抱着他姐轉了幾圈，然後，她聽到那個嘴欠的孩子說：“姐，替我謝謝我姐夫！”

“……”

當晚被舒元抓着又教育了一通，除了讓她抓緊機會，也別無其他，陸爾雅聽得沒了耐心，拉過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被舒元踢了兩腳：“聽沒聽啊？人家都表現得那麽積極了，你別給我畏畏縮縮的，記住沒有？”

“诶呀，你要不要睡覺了？”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又引得舒元一頓不滿。

“你就這樣吧，等錯過了他，跑哪兒哭去都不知道，人對你多好，拍戲的空檔，還抽出時間來給你送東西。”

“那是送給爾陽的。”

“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陸爾雅，我可警告你，要是最後周淮易和別人好了，我就宰了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