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老板娘?

天色漸暗,外面還在下雨。

陸爾雅披着薄毯坐在客廳看劇本,周淮易在書房和唐澤他們讨論下一部戲的事情。

這種感覺,很微妙。

他就在樓上的屋子裏,把他的朋友和工作夥伴們領到家裏來,上去之前,還特意把人都給她介紹了一遍,就像要讓她熟悉他的朋友圈子一樣。

他們之間,有什麽東西正在改變。

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挺不錯的。想着晚上要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心情又複雜起來。

方才晚到的唐澤,也不讓人招呼,直接進門來,看到客廳裏坐着的她,好像預料之中一樣,還坐下來和她聊了幾句:“這是想通了?把我的意見聽進去啦?”

他的意見?

以身相許?

陸爾雅猛搖頭:“您別胡說,他只是擔心我回家沒人照顧。”

唐澤一臉高深莫測地望着她笑:“随便你吧,我可提醒你,易哥這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

就坐在人家樓下的客廳裏,他都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也是和周淮易關系好到不行了,後來周淮易下來,見着他,他又一臉谄媚:“嘿嘿,易哥,我來了。”

然後屁颠颠地接過周淮易手裏的水杯,端着跟在後面上樓去:“诶诶,你真把爾雅姑娘拐回來啦?”

“滾!”

“說說呗,我又不會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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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爾雅搖頭,要是這件事傳出去了,不用懷疑,肯定是那位唐剪輯師幹的好事。

周淮易的朋友,好像就韓岩和淩奈靠譜一些,譚林次之,唐澤是最不靠譜的,但若工作起來,又一個賽一個的認真,都是各自領域不可多得的人才。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周淮易的朋友圈,都是那樣優秀的人物,随便提溜一個出來,都讓人佩服不已。

那時候舒元就指着周淮易發的幾個人的合照,一一指着給她介紹,歸結為一句話,就是:“這幾個人,随便嫁一個,都算撿到寶了!”

那時候沒有記起他們是小時候救過她的小哥哥,也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還真以為他們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存在。現在看來,也是普通人罷了。

其實挺不錯的,有一夥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為同一個目标奮鬥,相互幫持着,一起向前邁進。

“有福同享,有禍同當”這句話,用在他們身上,再合适不過,偶然聽譚林聽過,韓岩追唐檸姑娘的時候,唐澤可是實打實的胳膊肘往外拐,天天變着法幫韓岩約自家親妹出去,大舅子做到這個份上,也是讓人驚嘆了。

人生難得一知己,周淮易遇到他們幾個,算幸運的,就像她,有一個舒元,也覺得挺窩心的。

現在,他有心把他的朋友都介紹給她人生,那意思挺明顯,算相互了解的一部分,那幾位先生,好像挺樂于幫忙的,還怕吓走了這個弟妹,逮着機會就可勁和她誇周淮易。那如數家珍的模樣,真像給兒子找媳婦一樣認真。

奇怪,為什麽就用了“弟妹”、“媳婦”這樣的字眼呢?

潛意識裏,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男朋友了嗎?

也不否認,把劇本蓋在臉上,偷笑兩下。“周淮易是我男朋友”這種事情,好像是件挺讓人開心的事兒。

鑒于她不喜歡吃西餐,晚餐周淮易沒再動手,而是讓小齊帶了兩個工作室會做飯的人過來,現在正在廚房忙活,陸爾雅要幫忙,三個姑娘一陣慌亂擺手:“別別別,老板娘你現在傷還沒好透,老板交代過,不能讓你動手的。”

老、老板娘?!

陸爾雅着急地和她們解釋了一通,最後還是敗下陣來,被小齊趕回客廳來背臺詞。老板娘什麽的,聽了怪讓人害羞的。

胡思亂想間,門外又有響動,她把盤在沙發上的腿放下來,坐得端端正正,直勾勾地瞅着進來的人。

淩菲?還有……趙師兄?

為什麽他們也來?

出乎意料的,不止這一件,陸陸續續來了挺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見着她,都先打個招呼,然後就都朝樓上那個寬敞的書房去。

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要說《餘生》,她也參演了呀為什麽讨論不帶她一個呢?

到最後,見着還穿着戲服就趕過來的舒元,她就更驚悚了。這……關元元什麽事啊?

沒等她問什麽呢,鬼頭鬼腦的丫頭,就拒絕了她要上去尋求安慰的舉動,表情甚是嚴肅的上了樓去。

詭異!

管不了那麽多,怔怔地望着樓上書房緊閉的房門,歪了歪腦袋,還是理不清頭緒,索性不想了,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劇本上。

劇本基本過了一遍,大多場景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現在臺詞也背了大半,幾個星期後的正式拍攝,應該不成問題。

剛剛那位郁先生,帶着位姓蘇的小姐進來,還問了她幾句關于新戲的問題,她自認為準備充分,回答得很有底氣。

那位滿意地點了頭,讓她再接再厲,就牽着蘇小姐上樓去了,上樓……去了……

啊呀!煩人,搞什麽名堂?單單把她排除在外,到底是為什麽?

裹着薄毯,踢着拖鞋到廚房門口去觀望,眼巴巴看幾個小姑娘忙得暈頭轉向:“讓我幫你們吧,我好閑的。”

切洋蔥切得淚流滿面的小魚姑娘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專心背臺詞就好,我們都是專業的,你來了會添亂的。”

咋咋嘴,沒了辯駁的理由,張望一陣,還是認命地回了客廳,沒有坐回沙發那邊,而是尋了個安靜的角落,拉了顆懶人椅過去,對着落地窗的方向繼續背臺詞。

窗外的雨小了些,天空也已經全部暗下來,一眼望過去,還能看到遠處的矮山,以及矮山上顏色各異的照明路燈,很是漂亮。

要是能帶爾陽來看看就好了,他一向喜歡這樣的夜景,有山,有樹,有燈……入了鏡,都是極美的。

好像挺久沒有給小孩打電話了,最近想得厲害。再過幾天就是他成年的日子,該送什麽好呢?

他最喜歡的機器周淮易已經送了,十八歲,總該有點不一樣的,可是,又想不到什麽好的選擇。

親手繡塊刺繡給他?

會被嫌棄的吧?

還是給他入手幾本專業的導演系書籍?

人都進大學了,還缺那幾本教材?

一連想的幾個主意都被自己推翻,甩甩腦袋,罷了罷了,往後再想吧,下次通話的時候,旁敲側擊一番,小孩那麽單純,肯定會告訴她的。

也不想看劇本了,把劇本往腳邊一擱,攏了攏身上的薄毯,便睡過去。

還沒睡熟呢,就聽得有人在客廳喊她的名字,還小聲念叨着什麽:“完了完了,主角不見了。”

主角?

周淮易難道……要和她告白?

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從今天出院開始,他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譚林和小齊也是的,還有剛剛開始就一直往樓上去的人……

這樣一來,就都有了解釋。

但是,有解釋有什麽用啊?

提前知道這種事情,比剛剛被蒙在鼓裏還讓人難受好嗎?

老天,她要不要回房去換身莊重一點的衣服?睡完午覺起來,好像頭發也沒梳呢吧?穿着短袖和熱褲,那些傷疤露在外面,會不會很醜啊?還有還有……

那麽多人看着,讓她怎麽辦嘛?!

她要哭了!把身子往懶人椅裏頭縮了縮,算了,就當不知道吧……

周淮易這事兒,辦得太不對!

還在這邊胡思亂想呢,小齊的聲音已經從身後響起:“爾雅?在這兒幹嘛呢,該吃飯了。”

揉揉眼睛,裝作剛睡醒的模樣:“啊?哦,我馬上就來,你先去。”

關鍵時候,還是演技能派上用場。

小齊不疑有他,叮囑她快點過去,就轉身離開,還沒走遠呢,她就聽到那個蠢丫頭和人說:“找到了找到了,老板娘找到了。”

“……”

無力扶額,陸爾雅竟然忐忑不安起來,等會兒她該怎麽反應呢?要不要配合着那個氣氛掉兩滴眼淚?還是……就那麽雲淡風輕地答應下來?

好像問題都不大,反正最後,結果都是答應他,過程好像,已經不那麽重要了……吧?

不重要個頭啊?!她現在都要糾結死了好嗎。

為什麽要跑到這個旮旯裏來?為什麽要聽到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提前知道了到底有什麽好?

好好的驚喜都毀得幹幹淨淨了。

沒有戀愛經歷什麽的,果然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啊……

糾結歸糾結,飯還是要吃的,像小齊說的,主角不到場,那些都是白搭。晃晃悠悠地穿了鞋,到飯廳去,本來挺寬敞的地方,因為來得人太多,竟然顯得有些擁擠。

所有人見到她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搞得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僵着笑臉,朝正在倒酒的舒元走過去。

這姑娘也夠自來熟的,才一來就端出一副“我是常客”的姿态,倒酒招呼客人之類的,都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邊上的人俨然把這當成一次自助的酒席,一人端了一杯酒,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着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不時低笑幾聲,氣氛融洽得很。

才黏到舒元邊上,扯着她的胳膊,正要問什麽呢,就被舒元斜睨了一眼:“你跑哪兒去了?”

“我……就在那邊啊。”被問得一懵,陸爾雅下意識先回答了她的問題,才回過神來,推推好友,湊到她耳邊,“這是什麽情況啊?”

舒元挑挑眉毛,笑得開懷:“你問我啊?”

陸爾雅點頭,可不就是在問你嗎?

舒元卻動動嘴皮子:“不告訴你!”而後把她晾在一邊,自己到邊上勾搭了一個姑娘,談天說地。

一點兒也靠不住!

交個朋友也不知道幫幫自己,還一副看戲的樣子,舒元,太過分了!

憤憤地端了一杯酒,湊到嘴邊,瞪着舒元,頭微微揚起,就要一飲而盡。

然後,手裏一空,方才還握在手裏的酒杯不見了蹤影,然後……然後……她就看到了穿戴極其正式的周淮易。

老天!不要這樣!

她好緊張,絞着手指不知道該怎麽搭話,不自在地笑笑,想轉身溜走。當然,只是想想而已,現實是,她還站在原地,等候周影帝“發落”。

“傷還沒好,不能喝酒。”他說,而後姿态優雅地将酒杯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喉結微動,緩緩将酒液咽下。

該說點兒什麽才好,陸爾雅想。眼珠轉悠幾下,終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話題,幹笑着轉過身去,自桌上拿了個空盤子,往裏頭夾了幾塊小蛋糕,暗戳戳地往邊上挪了幾步,離他遠了些。

那人又靠過來,聲音輕緩醇厚:“那邊有中式菜肴,我帶你過去。”

“不、不用,偶爾吃點甜的也挺好的。”一口回絕他的提議,也不敢回頭看他,大概能預料他現在是個什麽表情,肯定又是那樣,帶着清淺的笑意,眸色沉沉地望着她。

“你在躲我?”他問。

陸爾雅欲哭無淚,不躲你我躲誰啊?拜托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考試周,恢複日更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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