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相處

第二天又是起了一個大早，簡單地吃過早飯，就跟着坐上譚林的車趕往攝影棚。

已經陸陸續續過來好些組裏的演員，陸爾雅一一笑着和人打了招呼，把人的名字認真記下，不至于在正式開拍之後出現叫不出人名兒或認錯人的烏龍事。

今天只是拍攝定妝照，本着先到先拍的原則，她來得稍晚，只能等在後面。

化完妝出來，到棚裏去候着，周淮易和郁淮安已經站在一旁等着了，不時做做技術指導什麽的，有些年輕的小演員頭一次見着這兩位，含羞帶怯地偷瞄幾眼之後，又捂着臉癡癡地笑。

喜歡用新人的，并非周淮易，而是郁大導演，這部大戲裏頭，差不多一半的角色都是新人，多是初入圈子的的年輕後輩。

能被挑上的，都是經過層層精挑細選的，演技自然有保障，并不用擔心因着一兩個人演技爛而毀了這麽一個好劇本。

和郁淮安一起來的，還有上次到家做客的蘇小姐，那晚陸爾雅和人簡單聊過幾句，也算認識吧，現下那位小姐有些無所事事地坐在角落，尋了一處地方盯着發愣，想來是無聊透了。

陸爾雅前面還有好幾個小演員等着拍攝，也不着急，索性把東西遞到小齊手上，挂起友善地笑臉，朝蘇繹走過去。

女人也瞧見她，露着一貫淺淡的笑意：“爾雅，來啦。”

陸爾雅坐到她邊上，看人精神不大好的樣子，把握在手裏的溫水遞過去：“喝點兒會不會好些？”

蘇繹笑着說了謝謝，接過，拿了桌上的紙杯，倒了小半杯在裏頭，又将保溫杯遞還給她，端着小紙杯小口抿着。

“那麽累還陪郁導過來啊？”她問。

好像都是這樣的，郁淮安出現的地方，都能見到這位的身影，包括昨天首映禮上，她也在。明明不是圈裏人，卻為了郁淮安，過着這黑白颠倒的苦累日子，是個挺專一癡情的姑娘。

蘇繹無奈搖頭，拇指和食指輕輕按壓這眉心，言辭間帶了些無奈和抱怨：“我倒是不想，大早上把我叫起來，一定要我跟過來，那麽大個人了，還非要人跟着，受不了他！”

敢情是郁導的要求啊……

陸爾雅下意識望了眼站在周淮易身側的高大男人，無法将這孩子氣的行為安在他身上。人不可貌相，果然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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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看蘇繹神色緩和一些，便問：“好些了嗎？”

“嗯，還行，就是昨晚上沒休息好。”頓了頓，又說，“年紀大了，不比你們這些小年輕，稍微晚睡一兩個小時，第二天就渾身沒勁。”

“什麽年紀大啊，看着也和我差不多。”

“年底就二十九了，你說大不大？”

陸爾雅睜大眼，有些不敢相信，把人上下打量一遍，還是覺得不可信：“別開玩笑了，怎麽可能？”

蘇繹覺得好笑，說個真實年紀，怎麽還不信呢？

“真的，和郁淮安同歲的，我倆是同學，從小學就是。”

陸爾雅狐疑地又看了一眼，咋舌：“女人果然不顯老。”

“你的意思是郁淮安顯老嗎？”

“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看上去真挺小的。”

蘇繹失笑，仰着頭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到嘴裏，一時咽不下去，便含在嘴裏，小口小口往下咽，臉頰微微鼓起，模樣有些可愛，顯得更小，更組裏那些個還在念書的小演員一比，完全看不出什麽年紀差。

把水咽下，女人将紙杯扔進垃圾桶，眼裏帶笑：“和周導怎麽樣了？”

“就那樣呗，天天背臺詞、拍戲、趕場的，見不了幾面。”

“見不了幾面？”蘇繹小聲重複一遍，在心裏細細體會一番，又低低笑起來，“人選角都特意選和你有感情戲的，挺用心的。”

“選角？”

蘇繹轉頭看她，笑道：“本來蕭寒是郁淮安的角色，好像定下你來演末荷之後，他才和郁淮安商量換掉的。”

陸爾雅甚是吃驚：“為、為什麽呀？”

“誰知道呢，興許是因為裏頭有幾場親熱戲，不想別的男人碰你吧。”

“這……”

不能吧，周淮易是那麽斤斤計較的人？說好的公事公辦，不把感情帶進工作的呢？

默默橫了眼在和郁淮安聊天的男人背影一眼，邊上蘇繹瞧了去，拍拍她的手：“其實啊，男人有些時候挺在意這些事的，好比郁淮安，堅持把我帶在身邊，就是怕我接觸到他以外的男人，有時候覺得挺煩人的吧，但也覺得挺可愛的。”

可愛什麽的，用在那兩個男人身上，有些不合适吧……

和蘇繹聊了幾句，那邊就換了一個演員上去，好像叫盧舟舟，她依稀記得。

剛剛跨出大學校門的姑娘，臉上還帶着些許稚嫩與青澀，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那一雙晶亮的眸子，也是勾人的，自上臺開始，邊上一群小夥子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人家沒離開過。

長相确實讓人看着挺舒服的，陸爾雅略微點頭：“挺不錯的姑娘，往後應該很有前途。”

蘇繹卻滿不在意地稍稍往後靠了靠，在頸後墊了個随身靠枕，半睜着眼，掃了一眼臺上的姑娘：“是個苗子，火不火就看造化了，一般這樣性格的女明星，容易招黑，就看她情商夠不夠了。”

情商？

陸爾雅默默在心裏将話過了一遍，情商什麽的，确實重要，但只要背後團隊夠厲害，捧紅一個本身條件不錯的人，不算難事。

“這樣說來，還不知道這姑娘是哪家經紀公司的。”

蘇繹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拉過她的手，旁敲側擊：“要是被周淮易簽下了，你會是什麽想法？”

“怎麽這麽問？”

蘇繹扯着嘴角笑笑，又閉上眼：“剛剛上衛生間時候無意聽到的，小姑娘還沒和人簽約，似乎把進入周淮易工作室當成目标了，勢在必得的樣子。”

陸爾雅支着下巴想了一陣：“也沒什麽想法，就是多個同事而已。”

“你倒是放心，這麽個身嬌體弱的美人養在他身邊，你真不介意？”

“沒什麽好介意，到時候會有專門的經紀人和助理負責她，再說，進不進得去還不一定，沒聽周淮易提過要簽新人。”

蘇繹了然地點頭，還是叮囑兩句：“這年頭小姑娘精着呢，你自己注意着點兒，幹他們這行的，多得是投懷送抱的姑娘，再能耐的男人也終究是個男人，難免有忍不住的時候。”

陸爾雅垂下眼睑，不大贊同。要說別人，還有可能，但周淮易，決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他父親的事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雖然他沒有明确給她說過，但是，出軌不忠那樣的行為，是他最讨厭的，自然，他也不會去觸碰自己的底線。

“蘇繹姐這麽說，是對郁導不放心嗎？”調轉方向，她反問。

蘇繹微微一愣，随即回神，露着淺淺笑渦：“要是擱在幾年前，我或許會擔心，但是現在，不會了。”

“怎麽說？”

“我們之前，經歷了挺多事兒的，中間隔了八年，他也沒放棄過找我的念頭，後來和好，他對我也挺好的，不至于傻到再找些沒法回頭的事情出來，大概是他明白，他不能缺了我吧。”說這話的時候，一向清冷的女人，面上也透着滿滿的幸福。

陸爾雅看了，心情也跟着好起來，感慨：“我覺得你們這樣特好，從小就陪在對方身邊，對方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相處起來肯定毫不費力。”

蘇繹擡眼望了望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嘆息一聲，語調卻也是輕快的：“郁淮安這人，挺難搞的，認識再多年，相處起來，也不省心，跟養了個兒子似的。”

又轉頭看她，拍着她的肩膀：“所以啊，你也不用擔心和周淮易相處不來，兩個人搭夥過日子，總要慢慢磨合的，時間長了就好了。”

小心思被看破，陸爾雅有些羞赧：“你又知道我在擔心這個？”

“難道不是？”

“……是。”

再聊了會兒，郁淮安拍攝完畢，朝這邊過來，禮貌性地朝她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下一秒，就黏到蘇繹身邊，把半個身子壓在蘇繹的小身板上，嘴裏念叨着“好累啊好累”之類的話。

蘇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伸手推了推肩上的男人：“少給我發瘋，坐好。”

果真像個孩子一樣，哪裏像個近三十歲男人該有的樣子？

陸爾雅覺得此情此景自己不宜打擾，識相地起身，朝蘇繹使了眼色，對方點頭之後，便邁開步子，朝小齊那邊走。

周淮易早在她還在換衣服化妝的時候就拍好了，現在正端了一杯咖啡和譚林他們站在一邊說話，不時看看她這邊，看來是在等她了。

可以和他一起工作的感覺，不算太糟，她想。

像她自己說的，身上有疤，連做假妝的步驟都省了。

不知道她出過車禍的幾個工作人員，看着她手臂上的疤痕啧啧稱奇，直說這次傷疤妝化的太逼真。

陸爾雅應和着笑笑，終是沒解釋什麽，站到臺上去，擺了幾個格鬥動作，表情擺到位，再按着攝影師的要求，稍作調整，并沒有花太多時間。再換了一套衣服，和周淮易一起拍了一組情侶照，才算完事。

下午周淮易要去見朋友，好像是蔣其的人選，陸爾雅想着自己跟着也不太好，就跟着譚林去了趙家武館那邊，最後再套套招，明天拍的時候就有打戲，得趕緊找到感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