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貓膩
走出片場,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回家,也不過是一個人生悶氣,也許需要一個人來安慰一下自己。打定主意,陸爾雅調轉方向,按着舒元之前給她說過的劇組位置找過去。這種時候,除了小孩和舒元,大概也沒人能信她說什麽了。
周淮易也是,在李助導說出要選盧舟舟那樣的話的時候,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甚至和別人一樣,看她的眼神都帶了些疏離。
所以,她和他在一起,究竟意義何在?
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丫頭出現,就攪得不得安生,往後就算話說開了,隔閡也在。
罷了罷了,愛誰誰。前些年沒有他,再苦再累不也熬過來了?
自己受了委屈,到頭來還要巴巴地央着人解釋求原諒,想想也覺得太不合道理。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那個份上,也是沒什麽必要的。
即便對方是周淮易,是她的周哥哥,也沒必要了……
不知是要應景還是什麽,幾個響雷之後,大雨就傾瀉下來,沒幾分鐘水泥路面上就彙了幾道細流,順着稍低的道路兩側流淌而過。
陸爾雅也沒了避雨的心情,把手放在衣兜裏,慢慢踱着,豆大的雨打在身上,不消一會兒就渾身濕了個透。
擡手去抹快要流進眼裏的雨水時,帶了戒指的手指撫過臉頰,微涼的觸感竟讓人生出些反感來。猝了一口,把右手也拿出來,三兩下把戒指摘下來,尋了處稍高的小坡,奮力一扔,便頭也不回地繼續趕路。
一段關系,不是一枚戒指就能代表所有的。
慶幸當時還留了點兒理智,沒有立即嫁過去,還有回旋的餘地。周淮易什麽的,本來就不适合她。她萬事都順着他的心意來,到頭來,他卻連個異性關系都處理不好。
再優秀也沒用了,這樣優柔寡斷的男人,她陸爾雅也不稀罕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的出現,他們關系的轉變,以及現在的一堆麻煩事。興許本來就不該發生,鬧到這般田地,又該怎麽收場?
一個劇組,一個工作室,那人還是她的老板,連經紀人和助理都是同一撥,往後要是真斷了,該怎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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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解約,從此退出演藝圈?還是練練臉皮厚度,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該幹嘛幹嘛?
都不可行,錯不在她,沒必要做出這樣的讓步!
腦子裏又蹦出盧舟舟那時候的眼神,還有那副勢在必得的表情,心裏恨恨,竟然後悔當時沒有真的使勁踢上去!
啊啊,想什麽呢陸爾雅,基本的武德還是要有的,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也是奇怪,他還什麽都沒說呢,她自個兒就想到那麽遠了。
其實也八九不離十了吧,現在,對方只是在等醫院那邊傳來平安無恙的消息,等都安頓好了,再來找她“算賬”。
也好,一次性講清楚,省得受這種鳥氣!
渾渾噩噩想了一路,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舒元所在劇組的片場。
在拍外景,這雨來得急,還沒來得及撤回去,就都擠在原先搭來遮太陽的棚底下避雨。舒元不是主要演員,連個椅子都沒分到,抱着胳膊站在一邊放空。眼一晃看到她,還以為眼花,待看清了,也顧不得雨勢,趕忙沖過來查看情況。
陸爾雅很少在這個時間段過來探班,還是冒着大雨,舒元自然不會傻到以為自家好友就是單純為了見見自己,那副鬼樣子,顯然是有心事了。
跑過去拉着人瞅了又瞅,覺得此地不适合聊天,伸着脖子四處張望一陣,才把她拉到稍遠的一處亭子裏去。
兩人都是濕淋淋的,坐在椅子上,腳邊也聚了兩灘小小的水窪。
舒元穿着戲服,怕沾了水衣服不能再用,要賠一大筆錢,罵罵咧咧在邊上擰着寬大的衣袖,再轉頭看到陸爾雅面色不佳,想訓她兩句,也沒訓得出來,砸砸舌:“和周淮易吵架啦?”
陸爾雅擡眼看她,勉強扯出個笑容:“沒有,單方面冷戰呢。”
“冷戰就冷戰呗,還單方面?說說,怎麽回事兒?拍戲不好好拍,閑的沒事和人鬧矛盾。”挨着她坐下,舒元看不過她還在滴水的頭發,又皺着臉給她把頭發順成一束,擰巴幾下,不再滴水,才放開。
陸爾雅不在意的甩頭,把頭發甩到後面去:“誰有功夫和他鬧矛盾?分就分呗,一個男人而已。”
“那麽嚴重啊?至于鬧到分手嗎?”
“早分早了事,誰也不耽誤誰,省得不清不楚地看着礙眼。”
舒元細細看了她好一會兒,發覺那姑娘沒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也跟着板起臉來,作認真狀:“什麽事好好和人說,你倆這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說斷就斷啊?”
苦澀一笑,陸爾雅倚靠着身後的柱子,身子稍稍放松:“組裏來了個姑娘,挺惹人疼的……”
“啥?就因為一姑娘?周淮易身邊哪會兒不是美女成群的,幹這行嘛,都是這樣,還在念書的時候不就知道的嗎?再說那是周淮易啊,怎麽能幹出始亂終棄的事兒?”
“今天拍戲的時候,那女的自己往我腳上湊,受傷了,整個組都在責怪我的時候,他也在其中,那種眼神,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舒元半張着嘴,在腦子裏捋了捋這句話裏的種種信息,再開口時,也說不出什麽勸和的話了:“你是怪他不相信你?”
“不是的,元元,他對那個女的,不太一樣……”想再細說什麽,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什麽好的例子,索性住了嘴,望着遠處的小山發呆。
舒元盯着她瞧,未了還是沒再說什麽,攬過她的肩膀:“我們爾雅,一定受了很大委屈,沒事兒,不好就不好了吧,一個男人,犯不着和人争,這麽好的姑娘,去哪兒不是有人搶着要,周淮易不知道珍惜,是他眼瞎。”
本以為舒元會繼續說些讓她好好想想,興許是個誤會什麽的話,開口卻是順着她來的,聽到耳朵裏,覺得舒服一些,被逗笑:“你什麽時候收工,今天去我家,我倆下火鍋吃吧。”
舒元兩眼一亮:“那當然好啦,我随時可以走,我今天的戲完了,剛剛就是在躲雨,你等着,我去裏頭把戲服換下來,我們去超市掃蕩一圈去。”
“好。”
走出去兩步,回過頭來,瞧見已經略略發抖的陸爾雅,又折返回來,牽起她:“欠你的欠你的,老娘今天腦抽,帶了兩套衣服,你也是走了狗屎運。”
“……”
跟着到劇組的更衣室去換了身幹衣裳,因為舒元比較矮的緣故,硬是把她的長褲穿出七分褲的感覺,好在腰是合适的,穿得進去。
和組裏借了把黑色大傘,兩個人偎在一起,還記得去和導演打個招呼,對方沒給什麽好臉色,舒元也不在意,只當例行公事,問候一聲之後就拉着她離開。
都是形式上的東西,做了人心裏不舒坦,不做又會被人說這說那。再不樂意,還是要按人家的規矩來,不然真連女五號都保不住。
出了影視城,就不一樣了,哪還能把那些情緒帶出來,舒元一掃臉上陰霾,興沖沖地就要進沃爾瑪。
家裏頭确實沒有什麽可吃的,她昨晚回去,還是叫的外賣。趁着這次機會,索性多買了些,囤點兒東西,不至于餓的時候找不着吃的。
出來的時候,兩人手上都拎了大袋小袋的,傘都沒法打。舒元讓她在原地等着,她去打個車,陸爾雅瞧着也沒辦法,就應下了,即便這裏離家只有幾個路口了。
沒成想最後舒元找來的司機,卻是個意想不到的人——淩奈!
陸爾雅想拒絕的時候,舒元已經風風火火地把東西都拎到人家後備箱裏頭去,還自覺地拉開後座的門坐進去,伸着個腦袋叫她:“上來呀,不用錢,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剛才買東西怎麽不見你這麽有節約精神?
微瞪她一眼,還是依言坐進去,對着駕駛座上的人說了句:“麻煩您了,淩先生。”
男人輕笑一聲,答:“不麻煩,送弟妹回去,也是應該的。”
弟妹……
陸爾雅想糾正下稱呼,又覺得一說又多了,不如不說,悶悶地和人道了謝,就歪在後座上和舒元聊天。
聊天的時候陸爾雅才知曉,淩奈現在投資舒元在的劇組,和舒元一來二去的,還算有點兒交情。
舒元那個不知道何為客氣的女人,老遠瞅見人家的車,就揮手攔車,把人拉過來當苦力了。
為什麽說是苦力呢?
因為到門口之後,舒元理直氣壯地說:“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看我們兩個弱女子拎這些東西?”
一向少言的淩先生,只微微擡眼掃了她一眼,便真的拎了東西跟在後面走。
陸爾雅覺得過意不去,不好就這麽讓人回去,踢了一腳已經在趕人的舒元丫頭,彎着唇笑笑:“那個,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一起吃吧,我們買了挺多東西的,也吃不完……”
男人抿着唇想了一會兒,像是在确定時間安排,約莫半分鐘,就點頭應下,還相當自覺地坐在廚房裏頭,幫忙擇菜。
這氛圍……有貓膩!
舒元背着她抱上淩先生的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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