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有什麽差別?
天色暗下來,之前的瓢潑大雨,也變成了毛毛細雨,細細碎碎的飄灑下來,在路燈柔和光線的照射下,微微泛着淡光。
陸爾雅坐在車子後座上,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發呆。
路程已經過半,她腦子裏還是亂糟糟的。
“我和他穿一條褲子長大,周淮易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陸丫頭,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你倆好不容易在一起,別因為這些事情斷了,日後想起來,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是看出她表情不對,又把舒元拉到一邊詢問具體情況之後,那位淩先生和她說的話。
她還沒回話呢,心直口快的舒元丫頭就搶了先:“你和他是兄弟,你當然向着他說話,即便真有誤會,他對那女人照顧有加也是事實!”
男人微蹙眉頭:“元元,現在在說淮易和爾雅的事……”
“都一個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是這麽個德行,周淮易也好不到哪裏去!”
淩奈似乎挺無奈的,想伸手摸摸舒元的腦袋,卻被那姑娘躲開,只得又将手放回兜裏,輕嘆一聲,道:“我和陳曦沒什麽,同樣的,周淮易和那女的也沒什麽,你們女的成天怪我們和別人不清不楚,卻又不肯聽聽原因,自己一個人胡亂猜測,到頭來怪這個怨那個,弄得誰也不舒坦。”
停了會兒,看兩個姑娘神色緩和一些,又說:“本來挺小一件事,非要鬧到分手的地步,對誰有好處?”
舒元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便扭過腦袋去,不理會他。
陸爾雅垂着個腦袋,也不知如何回答。那位先生的話,好似不是對她說的,畢竟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舒元身上。
直到舒元含糊不清地嘟喃了句:“真讨厭!”男人才笑着收回視線,轉頭向她:“也許男人在處理這方面問題的時候有些糟糕,但他們心裏想的是誰,自個兒明白着呢,我的建議,去找他,把話說開,誤會解釋清楚了,覺得能繼續處就繼續,不能再分也不遲。”
陸爾雅靜默許久,覺得有道理,才輕輕點了腦袋。
那兩人離開之後,自己坐在廚房裏頭想了挺多,覺得确實該像他說的那樣,一次把話說明白,就算要斷,也要斷的明明白白。于是拿了小包,鎖了門,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工作室趕……
車子從高速下來,有些意外,這個點竟然還堵了車,出租車排入隊伍,跟着一步一挪,五分鐘的路程,硬是堵了三十多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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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扭頭,抱歉地沖她笑笑:“真不好意思,沒想到今天那麽堵,本來還想抄個近道送你過去。”
陸爾雅搖頭:“沒關系,我不是很趕時間。”
司機先生重新坐直身子,認真看路,等出了那段路,車速稍微提上來,才說:“你是工作室的員工?”
“嗯……算是吧。”
“長得這麽好,是演員?”
陸爾雅勾唇:“對,演員。”
中年男人來了興趣,問:“要簽進周淮易工作室,有什麽要求沒有?”
未了又覺得這樣問有些唐突,解釋:“我妹子現在跟着周導拍戲,挺想進去的,你是工作室的演員,有經驗,就想問問你,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陸爾雅倒覺得沒什麽,微微偏頭想了一下,還是細細地把條件一一列出來,有些好奇,問了一句:“您妹妹是?”
男人憨厚地笑笑,臉上又帶上些得意之色:“盧舟舟,不知道你聽過沒有,還是個半吊子新人,不過沒關系,那丫頭争氣,總能出息的。”
盧舟舟……
眸光微閃,陸爾雅不知道該接些什麽話比較合适,便順着人的話說:“會的。”
男人先是笑着謝謝她,又想起什麽似的,嘆息一聲:“是家裏的事兒害苦了她,那孩子又遇到那樣的事情,不然……唉,算了,不說這些,這些年有周導的幫助,情況好了挺多,都是過去的事兒,不提也罷。”
這些年……有周導的幫助?
什麽意思?
周淮易早就認識這一家人?
陸爾雅想問個清楚,司機先生已經起了另外的話題,再問,好像就不大合适了。索性閉了嘴,安靜地聽男人話着遇到的奇人趣事。
工作室的大樓出現在視野裏,司機住了口,把車停靠在大廳前,又回身在小盒子裏頭翻找零錢,細心地将紙幣理好,雙手送到她眼前。
陸爾雅笑着接過,和人說了句“路上小心”之後,便轉身進了大樓。
前臺小姐認得她,也沒攔她下來問什麽,迅速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忙自己的。陸爾雅現在也沒什麽心情應付別人,樂得輕松,搭了電梯,直接按了八樓。
八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走廊的兩側開了壁燈,燈光不是很亮,但也足夠行人看清楚道路,也不刺眼,挺好。
陸爾雅前後來過幾次,他辦公室的位置,已經有些熟悉了。
站在門邊的時候,敲門的手又遲遲落不下去,咬着下唇,揪着小包的帶子,糾結許久,心一橫,才曲起手指,扣了兩下。
不知怎的,腦子裏竟然蹦出上午在休息室時候,他看她那種疏離淡漠的眼神,幾乎同一瞬間,就開始後悔自己主動找上門的舉動。
明明需要一個合理解釋的人是她,到頭來,還是她先找過來了,還詭異地覺得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待會兒該和他聊些什麽。
他會先安撫她的情緒呢?還是先質問她上午的舉動?她又該如何回應……
一個人把種種可能的情況預想了一遍,還是沒理出個所以然來。
管他呢,到時候再說吧。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她一個人想再多也沒用。
想明白之後,也不等人回應了,自己就推門進去,外間黑洞洞的,沒個人影。輕車熟路地進了休息室,室內一片安靜,床邊開了盞小燈。
床上躺了個人,但不是周淮易!
那頭烏黑的長發顯然不可能是他的,借着微弱的燈光,瞧清楚那個還毫無所覺的人的面容,頓覺自己今天這一系列行為都是在犯賤。
自己受了委屈,還颠颠地跑過來,想和他把話說個清楚,沒成想,對方已經堂而皇之地帶着這人出入自己的辦公地點,甚至是私密的個人空間了。
沒再多做停留,陸爾雅當即轉身出去,走得極快,只想着要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現在的她,徹頭徹尾跟個傻子一樣!不光別人會覺得她是個笑話,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在走廊上遇着小齊,陸爾雅也沒理,直直地往電梯方向走,許是覺得不對勁,小齊也顧不得手頭的事兒,小跑着追上她的步子,在電梯門口扯住了她的胳膊。
陸爾雅用力一甩,甩開了,按下電梯鍵,卻遲遲不見電梯樓層數有變動。那邊小齊又急吼吼地撲過來,把她拉離電梯幾步,還怕她逃走一般,兩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陸爾雅現在确實沒法給人什麽好臉色看,冷着臉,聲音也是清冷的:“放開。”
小齊聽了這話,更使了些力氣:“來都來了,你走什麽呀?”
“……”
“老大等會兒就上來,不能因為多等了幾分鐘就這麽和人怄氣吧?”
陸爾雅沒答話,掙紮幾下,小齊的手指稍微松動,微一使勁,便脫開身來,小齊也夠堅持不懈,轉而抱住她的腰:“我知道你在氣早上的事兒,底下人和我說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老大肯定也相信的。”
“小齊,放手!”
也許是她的語氣太過生冷,小齊呆愣幾秒,一時沒了反應。
電梯上來,陸爾雅掰開那姑娘的手,跨出去幾步,站在電梯門前等着。
門一開,卻見着周淮易,他身後,還跟着譚林和幾個主要負責人,像是有要事要談的樣子。
陸爾雅沒和人打招呼,往邊上退了兩步,給人讓出位置下電梯。譚林機靈,招呼着旁人打着哈哈離開,到會議室去,小齊也覺得這會兒不适合打擾,默默跟在一群人身後,也進了屋。
電梯門還沒合上,陸爾雅從他身側走過,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怒極之時,呼吸都有些不穩。
周淮易伸手,輕輕拉住她的胳膊:“爾雅,我們談談。”
談談,是該談談!
陸爾雅站定,沒有轉身,先出了聲:“都別再折騰,周淮易,我們分開,對你,對我,對盧舟舟都好!”
男人沒有立即回話,繞到她跟前,垂首,盯着她的臉細細瞧了一會兒。陸爾雅覺得不自在,扭過頭去,不肯看他。
周淮易嘆息一聲,伸手,輕輕觸了觸她的側臉:“對不起……”
“……”
“上午的事,是我不對,讓你受了委屈,我很抱歉。”把人帶到懷裏,又柔聲說,“《餘生》開拍前後出了挺多亂子,女二號的事兒才解決,盧舟舟又是那副模樣,我們真以為她受了重傷,才……”
“沒關系,我就是過來告訴你,我們結束了,現在你也聽到了,我忙着回家,就不奉陪了。”
所以,沒關系,那些屁事兒她也不在乎了!
周淮易擰緊眉心,似乎對她這公事公辦的語氣挺不滿的,沒再繼續那個話題,他說:“你現在不冷靜,我們改天再談。”
改天?
陸爾雅冷笑一聲,自他懷裏離開,後退兩步,直直地望進男人的眸子裏:“周淮易,你說說,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
許是沒想過她會這麽問,男人微怔,還是沒耽擱,答:“未婚夫妻。”
“你他媽知道你還有個未婚妻,又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是什麽意思?真以為我陸爾雅沒了你不能活是吧?”
聲音有些大,早前進了會議室的人,把門推開個小縫,看了幾眼,覺得這樣不行,便站出來:“那個,小陸丫頭啊,咱們先別沖動,有話好好說,老周這幾天挺忙的,難免有疏忽的地方。”
“是嗎?”掃了譚林一眼,對方立馬連連點頭。
她又說:“忙着送人回家?忙着去人家裏做客?還是忙着在片場和人打情罵俏?”
“這……”譚林語塞,終是沒能再說出什麽,幹巴巴地站在邊上,不停給周淮易使眼色,示意他自己給出個合理的說法。
周淮易上前兩步,語氣認真了些:“盧舟舟的事,我能解釋。”
“怎麽解釋?看她可憐,你覺得心疼,所以想給人一個依靠?去心疼一個不相幹的人,周淮易,難怪你姓周,你這樣,和你爸有什麽差別?”
提到家裏的事,男人臉色微變,邊上的譚林也是一臉緊張,急急地喊了她一聲:“小陸丫頭!”
陸爾雅抹了一把臉,還是道了歉。再生氣也不該提人痛處,周家的事,無疑是他的雷區。把人的傷口生生撕開,從來就不是她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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