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盧潇潇
“說了那樣的話我很抱歉,但是,分手這件事,我是認真的。”把滑落的肘間的挎包帶子拉回肩上,深呼吸幾次,陸爾雅才算冷靜一些,“就這樣吧,有什麽以後再說,你們先忙,我要回家了,等會兒不好打車。”
周淮易像是動了怒,扯着她的胳膊,把人往牆上一按,僵着臉:“走什麽?你還想說什麽,盡管說,我聽着!”
“你還想聽什麽?”
“分手的事也好 ,盧舟舟的事也好,你要說就一次說個夠,別他媽說一半留一半!”
所以現在是轉過頭來責怪她嗎?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上來,陸爾雅揚手,一巴掌落在男人俊朗白皙的臉龐上。用的力氣不算小,一聲脆響之後,男人因受力而微微偏着腦袋,被打的半邊臉上,立刻布上明顯的紅印。
譚林跟着倒吸一口涼氣,想出來勸兩句,卻聽她說:“你還想聽什麽?人現在就躺在你休息室裏,你還讓我說什麽?周淮易,做人要點兒臉,我都替你臊得慌!”
周淮易閉了閉眼,嘴唇抿得死緊,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緒,抹了一把臉,再扭頭看她的時候,臉色也不似開始那麽平和:“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要一次性把話都說明白嗎?”
“車上說!”
電梯門再次打開,周淮易不由分說地拉過她的手,半拖半拽地進了電梯,按了開門延長,和譚林說:“你們先開會,有問題等我回來再說。”
譚林點頭應下,還是不放心:“你好好和人說,都在氣頭上,別說些重話,更別吵架。”
“我知道。”
電梯門合上,餘下兩人,陸爾雅把手抽出,退到角落裏,兀自生着悶氣。周淮易沒再靠近,站在門邊,抱手看她。
下了電梯,男人先她一步下去,站在外頭等了會兒,看她磨磨蹭蹭地跟上,才邁開步子。沒開譚林的車,周淮易到地下車庫去取了車,才到門口接她上車。
瞧那姑娘揪着帶子不肯動,暗嘆一聲:“上車,我們總該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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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爾雅瞅了他一眼,拉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手腳麻利的系好安全帶,把前面給她開車門的男人晾在一旁。
男人也不在意,把車門關上,繞到另一邊,也上了車。
發動車子,待車子拐出樓區,上了大道,周淮易才開口說話。
“盧舟舟的事,是我沒處理好,但是,我對她,沒有那種感情。”他這樣說。
陸爾雅不吭氣,盯着窗外發呆。
男人自後視鏡裏頭觀察她的表情,知道她在認真聽,才繼續:“唐澤年輕那會兒挺渾,談了個剛念大學的女朋友,和人愛得死去活來,後來吵架,鬧了分手,那小子沒出息,成天喝酒買醉,工作也不上心,哥幾個尋思着給他把人約出來,再好好談談,地兒沒選好,那姑娘到了酒吧,被幾個醉鬼拉到包間去,髒了身子……那姑娘,就是盧舟舟。”
“她那會兒還不叫盧舟舟,叫潇潇,那晚他倆也沒見成面,我們以為是人家姑娘不願意見面,唐澤也是這麽個想法,覺得再處下去也沒意思,就出國深造去了,後來譚林陪他老婆去醫院孕檢的時候,才又見着盧潇潇。”
有些意外,陸爾雅不自覺豎起耳朵:“然後呢?”
“譚林和醫生有點兒交情,偷摸着打聽了盧潇潇的事兒,說是去做人流的……我們也沒放在心上,後來她來找我,希望得到我戲裏一個角色,家裏有人生病,挺需要錢的,那時候也是和郁淮安合作,郁淮安覺得是個好苗子,就答應了。”
頓了頓,周淮易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之色,随即恢複如常,接着說:“拍了幾場了,那天人忽然暈倒,送到醫院去,說是人流沒做幹淨,要及時清宮,做了手術,小姑娘身子弱,要留院觀察幾天,後來查出,可能以後不能生育……她哥哥過來的時候,和我們提過那晚的事,多少和我們有點兒關系,不能說是心疼,更多的,是愧疚!”
“那唐澤呢?為什麽不告訴他?”印象中,那位唐先生,已經娶了妻子,上回來家裏做客,還見過面。
“盧潇潇的意思,好像挺恨唐澤的,怕他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又糾纏不清,就沒告訴他,也不讓我們聯系他,發生了那樣的事,盧潇潇變得有些孤僻,好像挺不想回原來的學校,哥幾個于她有愧,就合計給她重新找了個好點兒的電影學院,和她商量之後,她沒意見,就改了名兒入學了。”
“前段時間剛畢業,組裏女二號罷演,郁淮安想起還有這麽個人,就找了過來,小姑娘演技不錯,完全當得起這個角色,我也沒意見……後面的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說完,就不再言語,靜待她開口。
陸爾雅有些懵,完全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
先前只當盧舟舟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這會兒再想起那人來,竟然覺得有些可憐。
嘴巴張張合合,終是問不出什麽了,幹幹地回了一句:“沒了……”
周淮易像是松了一口氣,輕笑一聲:“這是盧舟舟的事,接下來,就談談我們的。”
“我們的?”
“送盧舟舟回家,是因為日後在同一個組,剛好又順路,人情還是要做的,去她家裏,因為她父母生病,還沒遇到你的時候,我們幾個就去看望過,要說我和她打情罵俏,那是完全沒有的事,和她認識也有些年頭了,算得上朋友,總不可能看到人就繞着走,你覺得不舒服,是以為我對一個沒見幾次的姑娘就那麽上心……這樣說,夠清楚嗎?”
陸爾雅抿嘴,不說話。他說的句句在理,她還能有什麽不清楚?
以為她還介意,周淮易又說:“爾雅,我已經有你了,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你知道當初周文彥和吳芳的事給我留下多大的陰影,沒錯,我是姓周,我骨子裏流着的,也是老周家的血,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和周文彥,是不一樣的。”
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确實太過了,陸爾雅垂下腦袋,認真道歉:“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
“不該那樣說你……”
“就這個?”
“啊?嗯,不然呢?”有些茫然地盯着男人的後背看,不知道還該為什麽道歉。
周淮易嘆息,又搖搖頭:“算了,都不重要,不過,分手這句話,我希望你收回去!”
陸爾雅垂下眼睑,掩去裏頭的複雜情緒:“周淮易……我剛剛,看到她在你休息室睡覺,這件事,你又怎麽解釋?”
“不是我的意思,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才從片場過來,小魚倒是和我提過盧舟舟有事和我談,在辦公室等我來着,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應該是小魚讓她進去休息的,要不就是她太累了,自己躺上去的。”怕她不信,還強調了一句:“我說真的,譚林整天和我呆在一起,你可以問他。”
“嗯。”答了一句之後,便又沒了話,車廂內安靜下來,只餘下彼此輕緩的呼吸。
覺得她确實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周淮易也沒出聲打擾,安靜地把着方向盤。到了武館樓下,才叫住準備拿東西下車的姑娘。
“爾雅,我的話你好好想想,如果還是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随時可以,我會接,你還想知道什麽,我一定毫無保留的告訴你。”
“好。”收拾了東西,解開安全帶,自個兒開了車門,就站到路邊。
周淮易跟着下車來,站在車子另一側,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有些擔心,也有些無奈,最後也只是喚了一聲:“爾雅……”
陸爾雅已經走到小門邊,從兜裏摸出鑰匙,開了門,推開一條小縫,咬咬下唇,還是小聲說着自己的想法:“周淮易,就先這樣吧,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提,但我還需要時間想一想,等我想明白了,會告訴你,在那之前,我不會和你走得太近,你也別問我什麽。”
“我說那麽多都是白搭是吧?”周淮易好像挺生氣的,三兩步行至她身後,握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轉過去,而後又是直直盯着她瞧。
“沒有,是我的問題,我們開始的太倉促了,也許我并沒有準備好,去接受一段感情,亦或去經營它……這次的事情,是我太沖動了,沒問過你什麽,就自己猜測了許多,我覺得自己特別,嗯……反正我需要時間。”覺得自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陸爾雅撓撓腦袋,“你先回去吧,不是還有事要忙嗎?”
周淮易再看了她一會兒,便稍稍俯身,把她攬在懷裏,清淺的吻随即落在她的額上,湊近她耳畔,男人說:“我給你時間,但別讓我等太久。”
“我不确定……”
不知道是今晚第幾次嘆氣,男人終于還是放開她,勾着唇,眼裏也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上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可能有些累,要把你今天落下的戲補上。”
“什麽?”
“《餘生》是一部好戲,我怎麽能讓它,少了好的女主角?換人這種事,我從來沒想過。”
怔愣許久,陸爾雅才幹咳一聲,挪開視線:“嗯,那我先上去了,你開車小心。”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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