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為你,(30)

說到最後杜箬便轉身看着莫佑庭,蓄着眼淚問最後一句:“你說我是不是傻子,這樣做,一點都不值?”

莫佑庭的心髒已經全部卷到了一起,手臂輕輕一攬,将身邊的人攬進了懷裏…

前塵往事都忘了吧,他不想知道這麽多事。

“杜箬,別想對與錯,至少我的肩膀一直在這裏,這次不是友情贊助,是因為心疼你…”

她最想聽到的一句話,卻從別人口中說出,雙眼都閉上去,眼淚順着臉頰淌落……

她記得很久之前,姜浩結婚,她和莫佑庭也是這樣并排坐着的姿勢,她靠在他的肩膀,看着門外飛雪滿地。

“借你肩膀靠一下行不行?”

“有什麽好處?”

“沒有,當友情贊助行不行?”

“如果我不想我們之間只有友情呢?”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別有用意…

……

☆、V046 再熬一熬

莫佑庭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的時候杜箬已經不在床邊,打她電話沒有接,這才想起來她的電話還落在鄭小冉那裏。

杜箬去鄭小冉的出租屋,房間裏空蕩蕩,小冉不在,最後在茶幾上找到自己的手機,打開全是莫佑庭的未接來電,她沒有回複,只是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去辦點事,下午會去看你…有時間的話,給小冉打個電話!”

杜箬買了早飯去市一院,還沒進病房,老遠就聽到陸霜鳳正在跟父親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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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箬說錢沒問題,我過幾天就跟她回去了…小凡,你再熬一熬,別動不動就說放棄…答應媽,聽到沒有?”

杜箬站在門口聽了一段,最後還是沒有走進去。

因為隔夜有雨,所以那日的天氣也有些陰,四月就是這樣,不停的浸在雨裏。

杜箬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那是她最後的一點希望,其實連希望都算不上,只是想碰個運氣而已!

“徐經理,在忙嗎?”

那頭似乎停了停,之後用有些誇張的高亢聲音回答:“啊—杜組長啊,有事嗎?我正在開會…”

“那沒事了,你忙吧…”杜箬正想挂電話,徐棟擡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正埋着頭看手裏的文件,似乎對自己會議中接電話沒有太大意見,所以徐棟就接下去:“杜組長,沒事,你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杜箬吞了一口氣,坐在住院大樓的花園長椅上:“我就是想麻煩你幫我問一下,能否先預支我幾個月的薪水…”

“預支薪水啊…?”徐棟的尾音拉了拉,又擡頭看了眼面前坐在皮椅上始終不發一言的男人,見他表情無變化,才敢繼續說下去:“基地似乎沒有這個先例啊,要不我幫你問問肖總吧!杜組長,你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杜箬咬了咬嘴角的死皮,思慮片刻只是敷衍了一句:“嗯,有些意外,需要用錢,麻煩你幫我問下肖總吧,我等你的答複。”

“好…”徐棟應允下來,用眼角的餘光又瞄了一眼皮椅上的男人,他似乎換了一個坐姿,只是依舊面無表情,果然是沉穩如石的老匹夫啊,徐棟不免在心裏佩服,突然又想起什麽,最後補充一句:“哦對了,杜組長,你的身份證複印件記得發給我啊,酒店那邊已經催過我兩次了。”

“好,我手頭的事忙完了就給你…”

杜箬噓着氣,疲憊挂了電話,擡眼望去,陰霾的天空,陽光不知何時能夠出現,只是總算還有些希望,如果基地答應預支她幾個月的薪水,加上她卡裏的最後一點存款,也可以給小凡頂一陣子。

其實她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只是她從懂事開始就一直以堅韌的姿态生長,就像一棵枝幹,已經長成挺拔的樣子,要斷,也不是那麽容易,所以她打算再熬最後一次,如果熬不過去,她便聽天由命。

徐棟收了手機,嘴角呵呵笑着,像在聊天一樣順口說:“杜組長的電話,她最近一直請假,估計是家裏出了什麽大事…一個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想要預支薪水,我回基地後去問問肖總…”

喬安明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郁,但很快就平複,頭埋下,打開面前的文件,很淡然的一句:“別問老肖了,直接讓財務給她打錢吧,先預支半年……行了,開會吧…”連貫到不帶任何情緒的一句交代,仿佛只是他一個随口就來的決定,手裏握着筆,眼睛看着文件上的字,可是心裏卻早就亂得沒了分寸…

接近中午的時候杜箬就收到了基地打過來的錢,她正在醫院的餐廳給母親買飯,看到手機上發的銀行轉賬信息,憋漲了幾日的心瞬間就松了下去。

趕緊抽出手機給徐棟打電話:“徐經理,謝謝,錢我收到了…真的十分感謝!”發自內心的感激,所以杜箬的語氣有些過于欣喜。

徐棟一直對杜箬的印象很好,那時候他已經從市區回了基地,嘴賤地又三八了幾句:“別謝我,我也沒這麽大權力給你預支薪水,是喬總下的指示…”

杜箬一口氣又接不上了,心口一緊,不知如何往下講,最後還是徐棟開口:“行了,你家裏有事就先忙吧,回頭記得把身份證複印件給我…”

杜箬“嗯”了一聲,匆匆挂了電話,手裏還拎着食盒,醫院的餐廳裏也人來人往,可是她卻覺得滿身都冒冷汗。

“剪不斷,理還亂…”終于還是逃不過要他的手掌。

陸霜鳳的主治醫師已經通知杜箬母親第二日便能出院,鄭小冉說得很對,“船到橋頭自然直…”,生命中那麽多苦難,風雨再大,彩虹也總會在遠方。

杜箬給鄭小冉打了很多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最後在去莫佑庭醫院的路上總算收到她的短信,什麽都沒講,就一句:“我沒事,別再給我打電話,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

杜箬松了一口氣,只是她明白,鄭小冉哪裏是“沒事”,她只是不知如何面對而已,但是感情之殇,必須自己痊愈。

杜箬去了莫佑庭之前住的雙人病房,卻發現床位已空,問了臨床的家屬才知他已經搬到頂樓的VIP。

“啧啧…剛才那男的家裏來了一堆人,排場挺大,好像連這醫院的院長都來了,有錢人吧,怎麽能住我們這種病房…搬樓上去了…”

杜箬笑着謝了一句,轉身又往樓上走。

醫院的豪華病房就是不一樣,一出電梯,感覺連走廊裏的空氣都特別好。

杜箬去問護士要了莫佑庭新病房的床位號,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面有些焦躁的女高音。

“莫哥哥,你別動了…你要喝水是不是?告訴我嘛,我給你倒…”

“是啊,庭庭,你看你的腿燙成這樣,小夢聽到了一路哭到醫院…也真是的,好好的怎麽就跟人打架打成這樣…”

“活該被人打,為了一個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傷成這樣,還把老曹兒子的頭打破,二十多歲的人了,一事無成,成天在外面給我惹事丢人!”

“行了行了,庭庭還躺在這呢,老曹的兒子也不是什麽東西,把兒子燙成這樣你不心疼啊,好歹你還當爹的人!”

“心疼?你知不知道景程大酒店那天夜班的工作人員都免費看你兒子演了一出戲啊,為了一個女人,居然打架打到進醫院,全是給你這個當媽的慣出來的…”

“莫伯父…您別再說了,莫大哥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

杜箬站在門口,聽着病房裏的對話,心裏寒涼一片,最後微微吸口氣,沒有進去,轉身往電梯口走。

不三不四的女人,呵……她還果然是,只是難為莫佑庭,為了她不光要受皮肉之苦,還要受這麽多委屈。

莫佑庭支走譚夢和父母之後就給杜箬打了電話。

“喂,你不是說來醫院看我的嗎?怎麽還沒來?”

“我媽這邊走不開,我晚點再過去…”杜箬其實那時候已經回自己的出租屋收拾簡單行李,火車票已經買好,第二日上午的班次,跟母親一起回宣城。

“那你什麽時候來!”莫佑庭的口氣有些像孩子,期許裏帶了點調皮,杜箬看了看腕表,下午三點,頓了頓回答:“可能今天沒時間過去了,我明天回宣城,得過幾天回來,回來之後再去看你吧…”說完匆匆挂了電話。

她的感情貧瘠,已經沒有多餘的可以給別人,既然無法給與,還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有任何期許,所以杜箬耐着內疚對莫佑庭的關心視而不見。

挂了莫佑庭的電話,她想了片刻,還是給鄭小冉發了一條短信:“莫佑庭的腿被燙傷了,在XX醫院,你有時間去看看她,我明天回宣城……”短信編輯到這裏,思慮幾秒,最終又莫名其妙地補了幾個字:“對不起,我不知道現在該跟你說什麽,只是希望你真的沒事…”

杜箬握着手機很用力的嘆氣,從她第一次被鄭小冉叫着去莫佑庭的酒吧開始,一直到現在,三人之間的糾葛到現在她才慢慢清晰,心裏的情緒很亂,為鄭小冉心疼,為莫佑庭內疚,為自己怨恨……可是這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事,算了,不想了吧,感情對現在的她來将是一件可恥的事。

喬安明那晚沒有住在市區的公寓,而是回了郊區的別墅,一整個下午都在想杜箬的事,她家出事,什麽事?為了弟弟?

別墅裏已經好久沒人住,雖然阿姨定期打掃,但一開門,冷瑟的空氣還是撲面而來。

他還是沒有開燈,想到多日前,也是這個時間,跟她約着在別墅見面,紅酒,沙拉,不成樣的牛排和那支“二泉映月”。

喬安明順着月光的光線往客廳走,感覺廚房裏還會有燈光滲出來,幾步走過去,她就會托着幾支玫瑰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給他驚喜,只是腳步已經走到廚房門口,裏面黑漆漆一片,他按了手邊的開關,整個寬敞的廚房瞬間亮堂,料理臺幹淨整齊,杜箬為了那頓晚餐而購置的作料還在那裏,黃油,沙拉,黑胡椒和其他配料…還有那支之前插着嬌豔玫瑰,此刻卻空空的水晶花瓶…

他一直對自己的克制力很有自信,他一直不承認杜箬在他心中生了根,兩個月而已,他花費這麽大力氣,怎麽可能忘不掉。

可是現在站在這個廚房中間,眼前全是那張臉…她摟着自己笨拙的舞步,穿着他的襯衣坐在洗手間的水池臺羞澀的勾引…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溫度似乎還沒散去,整個空間裏全是她的氣息。

記憶排山倒海而來,喬安明慢慢走到櫥櫃前,打開最上面那個抽屜,幾張被揉得有些皺的A4紙就露了出來…

那是杜箬打印的“勾搭攻略”,喬安明拿起來掃了一眼,如此幼稚的把戲,他想笑,但只是嘴角扯了扯,眼睛趕緊閉上去,背過身抵住櫥櫃慢慢的順着自己的呼吸。

原是瘾,終成殇……

他還是沒有控制住,打開手機給徐棟打了電話:“杜箬的薪水,有沒有給她打過去…”

……

從最初認識到現在,冥冥中的安排,卻是冥冥中的錯過,是否應該再縱容自己一次,既然她只是貪圖他的錢,他又恰好不缺錢,那麽就當吸食毒品,盡管知道會上瘾,可是即使短暫的吸食過程他也享受,就當他貪圖她的身體,她貪圖他的物質,彼此各取所需的在一起,這樣,好不好?

杜箬收拾好所有行李,洗了個澡,正準備上床的時候卻接到莫佑庭的電話,她有些不想接,但是他不依不撓,只能接了起來。

“喂…”

“下來,我在你樓下…”

杜箬一驚,捏着手機走到窗前,頭探出去往下看,果然見莫佑庭提着一條腿站在樓下的花壇前面。該死,這麽晚他不好好呆在醫院裏做什麽。

杜箬只能披了一件外套往樓下跑。

跑到樓下的時候莫佑庭已經坐在花壇的邊緣,被包紮的右腿離地稍稍擡着,一只手捏着一根煙,一只手插在褲袋裏,因為低着頭,所以看不見表情。

杜箬走到樓道的時候深吸一口氣,擺好一副很淡然的表情才敢走過去。

“嘿…怎麽這麽晚還來這裏?”

莫佑庭擡頭,俊逸的臉上滿是陰霾之氣,但是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将目光牢牢定在杜箬臉上,杜箬被他看得心裏直發毛。

“怎麽了這是?”她心虛地問,莫佑庭卻又吸了一口煙,紅色的煙星和吐出的霧氣模糊掉他半張臉,唯剩那雙微眯的眼睛看着自己。

只是很快将煙蒂扔掉,一直插在褲袋裏的手掏出來遞到杜箬面前。

“什麽意思?”

“銀行卡,密碼是今天的日期…”

“我不要!”

“你還有其他辦法?”

杜箬突然不再接話,将頭別過去,雨後的夜晚總是有些涼,地上積水未幹,連花壇裏的野草都仿佛帶着濕氣,整個天幕都感覺沉得很,她心生無力,重重的壓抑感一點點集聚。

對,她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是這錢她不能要。

莫佑庭見她站在原地不動,心裏憋着氣,掙紮着站起來,硬是将那張卡塞到了杜箬手裏:“拿着,明天回去給你弟弟付住院費,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

杜箬将臉別過來看着莫佑庭,心裏一股濃濃的酸意,但她依舊把卡又退回了他手裏:“我真的不要,若是我要你的錢,之前小冉給我的時候就拿了。”

“那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麽你情願找潘玮,也不願意來找我?”他依舊想不通這裏面的道理,杜箬便開始慢慢地解釋:“之前不願意找你,是因為我還欠着你的錢沒還,再找你借第二筆我會不好意思,而且又因為你跟小冉的事,我更不想欠你,現在不想找你,是因為……”

她不再說下去,莫佑庭卻知道她的意思,苦笑一聲,替她繼續講下去:“你現在不要我的錢,是因為你現在更不想欠我,簡單點講,你不想跟我扯上太多關系,對不對?”

杜箬心被揪起,擡起頭,看着莫佑庭的眼睛,那裏滿是為她而盛開的柔意和心疼,鄭小冉有句話說得似乎不對,這男人的眼睛迷離而又誘惑,一旦有人入了他的眼,絕對是深情蜜意。

可是她不行,她心裏已經沒有別人的位子。

吸一口氣,杜箬硬着心回答:“是,我以前不想跟你扯太多關系,現在因為小冉,更不會跟你扯太多關系,你昨天去酒店救我,為了我燙傷腿,這些我都很感激,但是僅此為止,以後我不想再虧欠你。”

“僅此為止?感激?”莫佑庭自嘲地諷刺:“杜箬,我為你做這麽多事,不是為了要你說一聲感激!我只是沒有辦法看着你一個人熬着,錢對我來說無所謂,但是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可以抵過一切,如果你非要覺得拿我的錢讓你覺得虧欠,那麽就把我當成潘玮,什麽都不需要做,陪我一個月也好,一夜也罷,你覺得心裏怎麽舒服,就怎樣做,總之答應我,收下這張卡,其他我都依你…”

很冗長的一段話啊,如此沒有骨氣的闡述,像是表白,又像是規勸。

杜箬聽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她不是聽不明白,也不是故意裝不明白,她只是沒有東西可以去償還。

況且中間還橫着一個鄭小冉,三人的關系已經很尴尬,她哪裏再能去倒插一棒子。

“莫佑庭,謝謝你能這麽說,但是我這樣一個女人,離過婚,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家裏還有個生病的弟弟,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你的過去,你的家庭,這些我都不在乎,可能有些話我說得遲了一點,但是道理你應該明白,我在你心裏是什麽樣子我自己清楚,你可以暫時不接受我,但是別這樣毫不公平的把我推出去,就算要判我的刑,至少也要給我一個申訴的機會。”

多動情的一段話啊,杜箬幾乎都要感動,可是感情傷害長久不愈,她擡了擡頭,淡淡一笑,回答:“不是我對你不公平,是我沒有打算給自己留任何回頭的機會,莫佑庭,我懷了喬安明的孩子…”

……

寸步之遙,差之千裏,他本打算成為她生命中的“懸念”,可如今看來,只能成為她生命中的一個一句“對不起”。

“多久前的事?打算瞞他到何時?”

“一個月不到,跟他分手的當天才發現,不過他不知道,我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就這樣一直瞞下去,然後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

杜箬沒有回答,風吹過來,有些涼,她便将手臂圈住自己。

那張卡杜箬最終沒有拿,莫佑庭也不再勸,她沒有給他申訴的機會,直接判了刑,且是死刑……

杜箬第二日一早就去醫院接母親,然後再一起去車站回宣城。

火車上她還是給莫佑庭去了短信:“我要在宣城呆幾天,你有時間去看看小冉,她一直不接我電話,我有些擔心…”

短信發過去之後一直沒有回應,她便也不再多說,将頭支在窗口看沿途風景。

那天剛好是周五,喬安明照理下午就要回崇州,隔天住在別墅,從郊區開車過去,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有些晚。

剛在辦公室坐定,門口就響起敲門聲,之後門頁被推開,秘書帶着一個男人進來。

“對不起喬總,這位先生非要見您,我攔不住…”

喬安明擡頭,看到秘書身後的莫佑庭,心口節拍停了停,只是面無表情的把秘書支了出去。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不需要作介紹了,彼此心裏都心知肚明。

只是喬安明多少要沉穩,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挂到架子上,再走回皮椅,很沉然的一句:“找我有事?”

完全沒有開場白和寒暄,直接切入正題,連表情都平靜得仿佛是在跟一個普通的下屬講話,莫佑庭不禁在心裏為杜箬不值,如此城府深重的男人,杜箬,你哪來的膽子!

只是莫佑庭始終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挺喜歡喬安明這樣直白的方式,不繞彎,挺好。

“有時間嗎?談一談杜箬的事吧。”

“杜箬?”喬安明眼角一瞬即逝的慌張,但很快坐到皮椅上回答:“杜箬怎麽了?需要你這樣闖進來找我?”

“她家裏出了事,弟弟的手術發生排異…”

“然後呢,跟我有關系嗎…”喬安明依舊面無表情,調子冷得很。

莫佑庭不是第一次見喬安明,明白這老男人周身的氣場和寒氣不是一日修成,其實他今天來找喬安明只是來試試運氣,為她不值,心裏也不服氣。

可是一個24歲,一個45歲,中間差了20年的閱歷,手段和心思都不在一個段位。

很決然的一句回答,激得莫佑庭恨不得上去煽他,但好歹還有理智,所以他握着拳頭,走到喬安明的辦公桌前,很有耐心的解釋:“可能現在她跟你沒有關系,但是你不能否認你們曾經有過關系,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今天上午回宣城,弟弟的治療費很龐大,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希望你能夠去看看她…”

莫佑庭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将話點到即止。

只是皮椅上的喬安明冷眉鎖緊,思慮幾秒,反問他:“是你自己來找我,還是杜箬讓你來找我?不過你替我轉告她,如果她需要錢,可以直接向我開口,不需要如此拐彎抹角地來讨,我不會吝啬,畢竟我們也處過一段時間,就算是在外面包一個女人,我也總得花點錢…”

喬安明的語調很平和,只是臉色冷到極致,繞了半天,她還是貪他的錢!

只是莫佑庭被他如此殘忍的話徹底激怒,雙手拍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口口聲聲是錢,好,既然你真的不吝啬,那就去償還你對她的虧欠,正如你說的,睡個妓女也得付錢,不過像你這種人,估計也就窮得只剩下錢!只是我實在不知道杜箬看中你哪一點!”

憤怒得完全沒有理智的莫大少,口無遮攔地說了這麽一通,直戳喬安明的死穴。

“看中我哪一點?這個我倒可以回答你,按照杜箬自己的原話,她也只是看中我的錢…”喬安明森冷地笑,那日在醫院走廊兩人分手前的對話又漸漸浮上心頭,剛剛消散一點的恨意又浮起。

艾瑪可憐我們的莫大少,好心辦了壞事!

從崇州到宣城,坐火車的話需要8小時,所以杜箬到達宣城車站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剛出站臺就接到父親杜良興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吵,父親沙啞斷裂的聲音模糊難辨:“小凡高燒40度,下午開始一直嘔吐,剛剛被推進了無菌艙…”

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步,杜箬雙腿麻木,陸霜鳳看着她瞬間就紅掉的眼眶,自己別過頭去淌眼淚。

到達醫院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父親在醫院門口等,看到杜箬過來立刻快步走上去。

“……前幾天就開始發燒,但嘔吐沒有這麽嚴重,從昨天夜裏開始溫度一直往上升,下午吐了半天,沒有辦法,只能同意進無菌艙…”

杜箬明白進無菌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弟弟的排異反應已經非常嚴重,能不能熬得過去,只能聽天由命,也意味着她帶回來的那點錢杯水車薪,如果她沒有記錯,之前小凡手術前的無菌艙費用,一天是3000,再加上昂貴的排異費用…

杜箬死死拉着行李箱的拉杆,憋住眼淚不敢往下淌。

第一件事便去找醫生,醫生的口氣很冷漠,意思也很明确:“你弟弟這種情況也多見,畢竟不是自己直屬親系的骨髓,出現排異的概率很高,他的情況也不算太嚴重,先在無菌艙裏面呆幾天吧,試試換進口排異藥……作為家屬你們的壓力也別太大了,已經這樣,擔心也沒用…這是醫院的押金單,現在收費處應該還有工作人員沒下班,你趕緊去交錢吧……”

毫無感情的幾句話,杜箬木讷地捏着那張紙,走到一樓去交錢。

就當孤樹一幟吧,她最後的一口氣,卡裏不到十萬塊錢,全部打進了醫院賬戶裏。

無菌艙是不允許家屬探視的,杜箬只能隔着玻璃看幾眼,父親連續幾個晝夜在醫院照顧弟弟,所以早就疲勞不堪,母親剛出院,更不能熬夜,所以杜箬費勁口舌把兩個老人勸回家,自己坐在無菌艙病房的走廊裏等。

她等什麽,等奇跡,等第二日太陽升起,弟弟退燒,可以早一點出艙,因為她算了算,那點錢,也就夠弟弟撐上一個星期…

喬安明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心思工作,臨近下班的時候給行政打了電話:“給我訂一張去宣城的機票…”

很快那邊就有答複:“喬總,今日最早去宣城的機票是夜裏10點,到達宣城是淩晨1點,是不是太晚了些,要不給您定明天上午的吧…”

“不用,就夜裏的航班吧,訂好告訴我…”

總還是心裏放不下,就算她真的只是圖錢,他也想親自去看一眼,人生第一次為一段感情上瘾,就算她負情,他至少也要讨個解釋。

當然,他刻意訂了夜裏的航班飛過去,不願承認自己迫不及待,只是歸結于自己行程太滿而已!

喬安明拿到航班信息之後才給顧瀾打了電話,他給的借口是桐城市裏商會有宴請,顧瀾似乎很相信,只稍微關照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小凡的高燒持續不退,父母走後吐了兩次,并開始出現便血,杜箬求了護士,穿着無菌服進去看了他一眼,手術前長期化療,所以本該清俊的臉浮腫不堪,頭發早就剃光,再加上如此嚴重的排異反應,臉色潮紅,皮膚上布滿面積不一的紅疹。

他就躺在病床上,帶了氧氣,眼睛閉着,不知是睡是醒,杜箬捂住嘴不敢開口,只看了幾眼就被護士又趕了出去。

杜箬記憶中,弟弟很懂事,沒有發病之前聰明伶俐,可能是遺傳母親的基因,長得也好,嘴巴又甜,所以很惹人疼,只是後來發病,漸漸就開始面目不堪,這樣熬了這麽多年,也曾無數次跟杜箬講,他要放棄治療,他要回家,他不要拖累姐姐。

杜箬也不止一次想過放棄,但是眼睜睜看着親人切斷治療最終在自己面前咽氣,那種情景,她沒有勇氣去設想。

因為杜家常年耗在醫院,血液科很多值班護士都已經認識杜箬,見她一個人坐在走廊長椅上,于心不忍,便借了一張躺椅給她。

喬安明動用了很多關系才查到杜箬弟弟所在的醫院,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3點。宣城是三線城市,市醫院的規模也不算大,血液科的住院走廊靜谧陰森,喬安明順着走廊的安全指示燈往盡頭走。

☆、V047 弟弟排異

杜箬的躺椅就支在無菌艙的玻璃窗前,艙內燈火通明,有值班護士在裏面守夜,而杜箬就側着身躺在椅子上,應該是睡着了,眼睛緊閉,因為躺椅的空間比較拮據,所以她的手腳都縮在一起,身上蓋着醫院的被子,窗口的光線鋪下來,臉上一大片陰影,看不清五官,但發間那支簪子卻熠熠生光……

喬安明所有的恨和堅持,在見到杜箬的那一刻變得完全不堪一擊。

細細算來他們分開沒有多久,一個月未到,可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這樣側身縮在躺椅上的睡姿,堅硬的心就一點點松軟下去。

其實被她傷害不可怕,被她欺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覺得明明應該恨到骨子裏,可是在見到她的這一秒才驚覺,恨再深,終不抵愛的一分…

喬安明蜷了腿蹲下去,蹲在杜箬的面前,靜靜看着她的臉,最近應該都沒有睡好,因為黑眼圈已經很明顯,臉色也不好,瘦了整整一圈,睡夢中也不大安穩,鼻息有些重,眉頭也緊皺在一起。

天還有些微涼,她卻将大半個身體都露在外面,喬安明沒忍住,站起來傾身過去将她身上的被子輕輕往上拉了拉,杜箬的睡夢這段時間已經變得很淺,感覺有人碰自己,警覺地睜開眼,無菌艙窗口的光線傾瀉而下,剛好全部投在喬安明沉然冷峻的臉上…

杜箬微眯的眼睛往大裏睜了睜,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側身躺在那裏,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講話,但巨大的悲怆全部集聚而來,酸疼的情緒全部漲在喉嚨口,話未開始講,眼淚卻先抵達,她只能先閉起眼睛,滾燙的兩顆就順着眼眶滾落下來…

又是夢嗎?怎麽還是不能放過她,她都已經好久,連做夢都不敢夢到這張臉,所以杜箬一直不敢睜眼睛,怕一睜開就看到他還蹲在自己面前,又怕一睜開,發現他已經不在。

可是眼淚掉得太厲害,她又不敢擦,喉嚨疼到發酸,只能閉緊眼睛忍着呼吸,不能哭出聲音,嘴唇都被她咬到發紫…

一個人熬了這麽久,即使是被潘玮那般屈辱地壓在身下,她都沒有哭,可是如今見到喬安明,像是堆積成山的一堆白雪,瞬間就坍塌……

喬安明覺得杜箬的眼淚是他的催命符,淩遲之痛,心上那根弦又緊緊勒到一起,他卻不敢再靠近,只是伸出手指撫上她的臉,指尖微涼的幹燥,在觸摸到她皮膚的那一刻,瞥了一路的情緒一瞬間就瓦解。

杜箬卻依舊不敢睜眼,只是哭聲漸大,眼淚順着臉頰滾到他的指腹上,他輕柔地幫她擦,擦不幹淨,終于忍不住,雙手一攬,将她攬入了懷裏…

如此多的苦難,像寒風疾雨,卻似乎都在她抵達他胸口的那一刻全部冰釋。

長久的擁抱,兩人的姿勢都有些怪異,心裏的掙紮都慢慢平息,若她是他的瘾,戒不掉,那就別再戒,圖他的錢也好,反正他有錢,那就繼續寵溺。

從遇見她開始就是錯誤,一路走到現在已經理不清頭緒,感情的事說不清道不明,就這樣吧,喬安明,人生總要栽一次,能夠如此栽在自己愛的女人手裏,未免不是一種福氣。

所以他輕輕地推開胸口的人,指腹摩擦她的眼睑,替她一點點抹掉淚漬:“如果你真的缺錢,可以來找我,我在你心裏就這麽吝啬,需要你找一個外人去問我要?”

杜箬剛剛滞漲的心一瞬間閉合,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這眼淚來得太早,自己在他心中終究還是個貪圖物質的人。

“喬安明,我最後問你一句,是不是我在你心裏,真的只能是個圖你錢的人?”

他沒有很快回答,只是苦澀笑了一下:“對我有企圖,不算壞事,說明至少我對你還有吸引力,你圖我的人也好,錢也好,我都不會太在意了。杜箬,我活到這把年紀,什麽事情都已經歷過,唯獨你,成了我的難題,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或許這世界上未必每個問題都有答案,答案如果不重要,那麽就別去想,就當無解,好不好?”

果然是老匹夫,如此輕描淡寫地切開了這個棘手的問題。

不要說他對杜箬沒有信任,也不要說他刻意逃避問題,一個過了不惑之年的男人,經歷過太多殘酷的競争和蒼涼的人事,突然要他不顧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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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