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醉客

每天柴曉都會在班前例會時重複一句話：我們是為紳士女士服務的紳士女士。可若想要真正理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時面對一些難纏的客人，還想保持紳士女士的風度真的是件考驗人的事。

誰也不願意過去照顧那個客人，即使開了酒店，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喝醉酒也在所難免。一般情況下與醉酒客人同行的人會照顧好醉酒客人，可像今天這位，連個同行的人也沒有。

這位客人是一個人來的，其他人都說他是張生面孔。一般來這裏的以常客為多，就算還有叫不上名字的，也是看着臉熟。可是這位客人，據訂餐那邊說沒有預定位了，所以不知道如何稱呼。

因為他坐在7號桌，就稱他為7號桌先生。7號桌先生來時就說自己是一位，坐下來便問有沒有什麽好一點紅酒。服務員當然熱情推薦，紅酒上來之後7號桌先生不聲不響一個人就幹了一瓶。

那紅酒，後勁很足，讓7號桌先生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于是乎買單就成了一件難事。

沒有哪個服務員會願意自己桌的客人逃單，逃單意味着服務員得賠償損失，至少也得接受罰款。

7號桌的服務員，正是陳沐。那可怎麽辦，在7號桌先生倒滿第二杯紅酒時，陳沐就提出過是事還需要再添加，她看這位先生心情不好，像是在喝悶酒。是成心要把自己灌醉的那種喝法。

朱信方過來問陳沐：“買單了沒有？”

陳沐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才我看到他好像有我們這裏的房卡，好像是住店的客人。”

朱信方打量7號桌先生之後，又看了看周圍，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善自去摸了客人的口袋，雖說這是絕會不被充許的，可沒人看見就不管那麽多了。果然從7號桌先生的口袋裏摸出一張唯景酒店的房卡，而且還是豪華套房的房卡。

“一個人喝悶酒，還住豪華套房。”陳沐嘀咕，“要不叫保安部的同事把他送回到客房吧。賬單能算到客房那裏吧。”

“賬單的事，不問問他的意思？”朱信方努了努嘴，“你先收拾，等到稍微清醒點再問。我先去管我那邊。”朱信方那桌客人叫人，朱信方走了回去。

看來菜也會再吃了，得就算要收走，也得問問客人的意思，畢竟還沒有買單。“呃，先生，先生。我可把盤子先收走嗎，還有賬單，能——”還沒等陳沐說完，那位就哇的一聲，吐得稀裏嘩啦。

陳沐的身上沒有幸免地沾到了嘔吐物，那個酒味和酸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頓時彌溫到整個西餐廳。沒有人願意上來幫忙，還盡給陳沐臉色看，示意她快點處理好客人的事。

朱信方是想來幫忙，可正好他的客人要買單，他得先把自己那桌客人的單買了才能過來。陳沐不是沒有處理過客人的嘔吐物，那是做服務員都讨厭的一件事。可這次更惡心，都吐到了她的身上。

衣服也不能想說不要就可以不要，想去換衣服也不可能，得先處理好這裏的亂攤子才可以。毛巾什麽的都用上了，簡單擦掉身上的髒東西之後才去收拾地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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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信方過來幫忙，陳沐說不用了：“讓我自己來吧，很髒的。”那個大少爺來做服務員就是件玩的事，難道還會想打掃這種髒東西。“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好了。”

朱信方也不會聽看着，雖說不會親自去擦，可還是會幫着打了桶水，又去拿了毛巾來。

等到陳沐收得差不多了，7號桌先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下子搭在陳沐的肩上，就在陳沐站起來時整個人倒陳沐身上。嘴裏還什麽人的名字：“啊雯，啊雯……”

朱信方要上來扶，7號桌先生就甩開朱信方的手，撒起了酒瘋，邊哭邊講，不知道在講些什麽。

其他服務員就在旁邊看着，沒有誰想上來幫個忙搭把手什麽的。柴曉走了過來，但也不很願意幫忙：“你說是這裏的客人吧，我已經叫了保安部的人過來帶他回客房。把這件事寫在日志上。”

保安部的人匆匆趕到，可是7號桌先生卻拉着陳沐不肯許手，再加上陳沐跟他身上都是髒兮兮的，連保安看了也不怎麽願意來扶一把。只是站在旁邊，稍微搭了把手。

朱信方到是不介意，上來一起摻這位客人：“他喝了多少啊，醉成這樣。不要命了。”

“好像是失戀了。”陳沐猜的。

“大男人有什麽放不下的。”朱信方不屑地說，“要是我，才會不。不就是一個女人，有什麽大不了的。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要是自己優秀，就不怕找不到女朋友。”到最後，變成這朱信方扶着醉酒的客人，而保安只跟到了電梯口。

陳沐跟在後面按了電梯的按鈕：“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到深愛吧。”見電梯門開了，就用手擋着電梯門，讓朱信方他們先進去，自己則後進。

“說得你好像很理解。”朱信方看着電梯上的數字，這位客人住在頂樓的豪華套房，那有二十多層的高度。

“對，非常對。”7號桌先生醉得很厲害，可還是聽到了陳沐的，他醉熏熏地想要抓住陳沐的肩，可晃了晃手臂卻抓了個空。因為他看到是陳沐在電梯鏡子裏的影子。朱信方只好用力扶住他，免得他摔倒。

“我說這位先生，你夠了，你自己失戀為什麽到酒店裏麻煩其他人。想醉回家醉就好了，這不是給別人添麻煩嗎。”

“喂，你瘋了，怎麽可以跟客人說這樣的話。”陳沐連忙阻朱信方再胡言亂語下去，要是客人投訴起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對不起，他亂說的，您別見意。”

不同的人喝醉酒後會有不同的反應，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睡覺。這位原本就在傷心事，聽了陳沐的話之後突然就大哭起來。一個喝得醉熏熏的大男人還哭哭啼啼地別提有多難看，可陳沐看着卻是傷心，朱信方不能理解的心情，她能體會。

“小姐，你說得對，我真的很愛她。可她卻要跟着一個土豪結婚。有錢了不起，你看我也住得起五星豪華套房。”醉熏熏的7號桌先生想要從口袋裏摸出房卡，可掏了半天，手就沒對準過口袋。“說我沒錢，說我窮，我就喝最貴的酒，住最貴的套房，不給她喝，不給她住。”這人酒喝多了，此時說的話卻句句是真言。

“再去找一個好了。”朱信方說。

“找？”7號桌先生醉眼朦胧的眼睛瞪着陳沐，“這個好，這裏有個現成的。”他含糊不清地指着陳沐說，“小，小姐，你，你有沒有男朋友。要不我湊和得了——”正好這時電梯門打開，7號桌先生被朱信方一把給推了出去而摔倒在地上。

陳沐差點叫出來，連忙去扶7號桌先生：“朱信方，你瘋了，你想被開除啊。”她這時到沒想起來朱信方本來就對這份工作無所謂。“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朱信方一把拉住陳沐，罵了一句之後說：“扶什麽扶，是個男人就自己站起來。”

7號桌先生的眼裏還挂着淚，被朱信方這麽一罵，反而不哭了。

“看個P看，有本事讓自己更出色更優秀，讓女人到貼過來。沒骨氣。看着我就想揍你一頓，狠狠打醒你。白癡。”最後還是朱信方扶起7號桌先生，“自己去照照鏡子，就會明白為什麽你女朋友會離開你。懶得再跟你解釋什麽是愛情，說了你也不會懂，還什麽深愛——”朱信方看了眼陳沐，“深個毛！”

朱信方罵罵咧咧把7號桌先生拖進客房，進去就把此人扔到了床上。陳沐問這樣放着他不要緊吧，反而被朱信方罵：“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他吐也這了，不會噎死自己。你啊——”

“我什麽？”陳沐覺得自己有種要受指責的感覺，可她不認為朱信方有資格指責自己的。

“你就是一個笨蛋！”朱信方也不哪來的氣，就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哎，真的這樣放着他沒關系？”陳沐兩頭為難，“等等我啊，要不再給客房的人說一聲，多關注這個房間的客人吧。哎，朱信方。等我一下。”陳沐趕在電梯關門之前擠進電梯。

朱信方也不知生哪門子氣，一直不跟陳沐說話。陳沐當然猜不明白為什麽朱信方會生氣，到是來了條微信。一看是段天明發來的，說什麽下班一起去約會。陳沐可沒忘了那天的糗事，更不想看到段天明。回了一條微信說不用讓他等，她不會去的。

朱信方瞥了眼，問是誰。

陳沐沒好氣地說：“沒誰。”

“我說。”朱信方突然伸手将陳沐圍在電梯夾角，“你好像沒弄明白一件事，我——”他正要說話呢，可陳沐的電話卻響了，她無視朱信方接起了電話。

“我說不去，我不想見，我——”陳沐還沒說完呢，電話就被朱信方給搶了去。“哎，手機——”

朱信方搶了手機看也不看就對着那頭的人說：“我說，陳沐說不想見你就不想見，她現在跟我在一起，懂嗎？她是我女朋友，懂嗎。別再來煩着她了，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見兩次打兩次。”不等對方說話，就挂了電話。

陳沐瞪大了眼睛和朱信方對視，她嘴裏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你——”

正好這時電梯叮的一聲響，朱信方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你，你怎麽，電話是我媽打來的。朱信方，我要被你害死了，朱信方！”陳沐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她像是捧了個燙手的山芋，電話是家裏打來的，這下子肯定要被追問剛才接電話號的人是誰，為什麽會自稱是男朋友。“朱信方，你給我回來，朱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