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餘小桃來到清竹軒,這裏是青玉山莊待客之所,見到她來,大總管王雄上前見禮。

「夫人。」王雄拱手問候,對她客氣有禮。

這山莊的人,不管是大疾小病,幾乎每個人都給餘小桃看過,王雄也不例外,他胃疼的毛病就是餘小桃治好的,因此對這位餘姨太,他再也不敢輕視,何況莊中還示意過,要他們這些人必須禮遇她。

「王總管。聽說二莊主和三莊主回來了。」

「是的。」

「我去看看。」說着就要繞過他進去。

「夫人。」王雄忙擋在她前頭。「裏頭有貴客在,莊主正在招待。」

「咦?除了二莊主和三莊主,還有其他客人?」

「是的。」

「是誰?」

王雄心想,男人在議事,女人家管那麽多做啥?不過一想到莊主近來十分寵愛這位餘姨太,他也不敢太得罪,耐心回複。

「是櫻家的人。」

「櫻家?江湖上以陰柔招式見稱,武功名為櫻花映雪的門派櫻家?」

「正是。」

「聽聞櫻家的小女兒櫻雪容乃江湖上豔名遠播的大美人,她可有來?」

王雄聽了,突感不妙,沒有立即回答,反倒是一旁快嘴的虎奔,直接說溜了嘴。

「來訪的人正是那位櫻姑娘。」

男人談到美人總是興致高昂,尤其像櫻雪容這樣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又在江湖上盛名已久,更是讓男人一提到她,就雙目發亮,虎奔是個粗枝大葉的莽漢,沒有王雄的機敏,直接脫口而出。

王雄一怔,他瞧見餘姨太在聽到櫻雪容這個名字時,秀眉微蹙,心中暗叫不好,忍不住很想踩踩虎奔的腳。

「原來是大美人來訪哪,難怪莊主不讓我進去了,也對,我是什麽身分,說相貌沒相貌、說才華沒才華,哪像那位櫻姑娘,不但貌美如花,還是才情洋溢的一代俠女,和莊主可說是郎才女貌,最相襯的一對。」

她這一席話所透出的醋勁,讓後知後覺的虎奔終于感覺不對了,也終于明白适才王雄為何對他翻白眼。

「夫人,可別這麽說,咱們莊主有情有義,可不會對一般女人假以辭色。」虎奔忙解釋。

「那櫻姑娘可不是一般女人,先不說她出自櫻家大派,櫻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的,不像我,沒門沒派的,我才是一般女人呢。」

虎奔被她說得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複,王雄趕忙打圓場。

「夫人想到哪兒去了?櫻姑娘來,是為了北疆盜匪一事,代表的是櫻家,咱們莊主見她,也必須拿出山莊的待客之道。」

「既是待客之道,我是莊主的小妾,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也很合情合理的,不是嗎?」

「夫人,在下職責所在,恕難從命。」王雄嘴上客客氣氣,但是态度堅持。

餘小桃原本還想抗議,不過當她瞧見幾名出入的婢女後,心思一動,改口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說完也很潇灑的轉身離開。

既然王雄不肯讓她進去,她就自己想辦法,光明正大的不行,那就暗渡陳倉好了。

她适才看到婢女們進進出出,靈光一閃,立即朝茶水房走去,弄暈了一名婢女,把兩人的衣裳換過後,捧着茶盤,充當婢女去送茶水。

在經過王雄身邊時,她刻意低頭棒着茶盤,順利越過王雄,不過王雄畢竟是個機靈的人,立即察覺出不對。

「等等!」

他趕忙喊住餘小桃,同時伸手要攔住她。

餘小桃哪會讓他得逞,這一回她施展了輕功,幾個箭步來到清竹軒門旁,快速跨進門檻,讓王雄想阻止卻已然慢了一步。

有客人在,可不能當衆出醜,逼不得已,他只好閉上嘴,眼睜睜看着餘小桃假扮成婢女去送茶,而他自己則在外頭捏一把冷汗,心中叫苦,順利進屋的餘小桃,裝什麽像什麽,捧着茶盤,為在座的每一位呈上紫砂杯,茶香袅袅,清幽襲人。

她始終低着頭,不讓人看清她的面貌,她倒要看看,段長淵面對櫻美人的一再勾引,是否還能坐懷不亂

送完茶水後,她便安靜地退到一旁,低眉斂目。

「大哥,這回多虧了櫻姑娘提醒,才能抓到北蠻的探子。」段長文開口,語氣中盡是對櫻雪容的欣賞。

「原來那盜匪真和北蠻勾結,把女人小孩抓來,賣到北蠻去,實在太可恨!」段長武是個武人,說起話來,江湖氣盛。

「可不是,這回苦了岩城百姓,去年才經歷一場是災,現在又有盜賣人口為奴之事,多虧櫻姑娘察覺,否則衆人恐怕還會被那岩城城守給騙了。」

隐瞞民情,貪渎壓榨百姓,正是岩城城守大人所做下的肮髒事,為了這件事,段長文和段長武兩兄弟奉大哥之命,秘密追緝當地的人蛇販子,查出城守大人和北蠻暗通文書,将女人和小孩賣到北蠻為奴,藉此獲取財富。

得到證據後,段長文以飛鴿傳書報予段長淵,段長淵并将此事上報太子,好讓朝廷知曉此事。

櫻雪容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滅了小喽羅,卻還是被那幕後主使者逃了,只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餘小桃擡眼,瞧見櫻雪容粉唇輕咬,秀眉微擰,那憂心自責的模樣,足以融化男人的心,恨不得伸手撫平她雙眉間的憂愁,不可否認,她這樣子的确很動人心弦,段長文和段長武兩兄弟皆為之動容。

「櫻姑娘,快別這麽說,若不是你出手阻止,恐怕會有更多百姓遭到毒手。」段長文安慰道。

段長武也好生安撫櫻雪容一番後,才朝段長淵拱手道:「大哥已經知會朝廷,很快會有新的城守大人。」

段長文和段長武兩兄弟的安慰,令櫻雪容微微一笑,并悄悄擡眼瞥向段長淵,迎上他含笑的眼。

「櫻姑娘也別太自責,你已經盡力了。」

櫻雪容顯得很不好意思。「謝段大哥,段大哥誇獎了。」

餘小桃悄悄看着兩人,段長淵臉上雖然沒有明顯表現出對櫻雪容的疼惜,可是他的關切主語,卻是不可否認的。

餘小桃兩邊的嘴角垮下,低下的眉目藏起她的不屑。

這四人又談了許多事,雖然都是談正事,但其實是櫻雪容乘機展現自己與其他江湖俠女不同的心機。

她有千金閨秀的溫婉,同時又有巾帼不讓須眉的氣概,集柔軟與剛強于一身,加上她又擁有花容月貌,這樣的姑娘很難不打動男人

的心,連餘小桃都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櫻雪容很有魅力。

若非她知道櫻雪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恐怕她也會像這些男人一樣,對這女人刮目相看,心生仰慕之情。

見到段長淵對櫻雪容如此和顏悅色,她心中悶了,原以為自己不在意,只是來看戲的,可是當發現他的笑容不只是對着自己時,她的心情很不好。

她只是送茶水來,能久待的時間不多,之後他們有要事商談,奴仆一幹人等都必須退下,她也不得不退出屋外。

她悶悶地走出來,王雄一見她出來了,趕忙上前。

「夫人,你總算出來了,若是莊主知道,還不知道怎麽怪罪屬下哩。」

餘小桃斜睨了他一眼。「怎麽?怕我打擾了你們莊主和大差人的好事?你們放心,我只是個小妾,自己有幾兩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才不會去破壞莊主的好事呢,哼!」

說完沒等王雄開口,她立即溜得不見人影。

這一夜,段長淵竟沒有到湘水居留宿。

餘小桃心情更悶了,她告訴自己,或許是他們兄弟難得見面,有許多話要秉燭夜談,而且不關她的事,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

她不打聽段長淵在忙什麽,但自然有人會把他的事傳進她耳裏,原來櫻雪容在莊裏住下了,被安排在客院「雅弦居」。

據說,那櫻雪容十分受到禮遇,安置給她的仆人,絲毫沒有比她院內的少,膳食用的是最好的食材,每日送上的茶還是來自南海的貢茶,聽說是朝廷某位王爺送給段長淵的禮物。

除此之外,還有各式點心和姑娘家愛吃的蜜餞也每日在午膳後送去,全莊裏的人都知道,櫻雪容是山莊的嬌客,甚至還有人傳言,說不定青玉山莊和櫻家有機會結親。

櫻雪容是段長文和段長武帶回的客人,他們每日去探望她不在話下,連段長淵對她也是極為照顧,據說兩人棋藝皆高,時常對奕,雖然段長淵還是略勝一籌,不過偶爾會讓幾個子,故意輸給她,好逗她開心。

這些小事,慢慢在山莊裏傳為美談,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段長淵和櫻雪容兩人切磋武功主事。

根據看過的仆人們說,櫻雪容揮劍時美如仙子,一招一式,化武為舞,裙發飄動,纖柔中藏勁道,剛中亦帶柔,看得衆人如癡如醉,暴起喝采,而段長淵揮劍如斬龍,英氣勃發,收放自如。

兩人在切磋時,恍若一對其舞的男女,那勁氣卷起的周身葉落飄花,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而畫中這對男女,是最美的風景。

類似這樣的傳言,每日都會傳到餘小桃耳中,讓她越聽越氣悶。

她以為自己夠潇灑,對段長淵情淡如水,可事到臨頭,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會在意的。

自從飯館那次後,她還以為段長淵的定力足夠,連櫻雪容都媚惑不了他,原來都是裝的,他還是喜歡上那個虛僞的女人了。

人要到了被比較之後,才會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分量有多少,這陣子段長淵對她的溫柔體貼,讓她以為他真的喜歡上自己了,會把她放在心上,但事實證明,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把他放在心上了。

他對她的好,不過是對她的付出給予一些施舍罷了,論功行賞是山莊規矩,他身為莊主自然必須公平,她證明了自己是有用之人,所以他才會對她态度改觀,絕非因為情意。

他能給她的,不過就是對一名小妾的好而已。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傳言聽多了,餘小桃也覺得段長淵已經看上了櫻雪容的美色,更何況櫻雪容擁有的還不只是美色,除了才華和名聲,她背後還有江湖名門櫻家。

想到這裏,餘小桃這陣子被攪熱的心湖逐漸冷卻下來。

她在失望什麽?

她忍不住自嘲着,一開始她就沒打算久待不是嗎?一切只是權宜之計,所以當初她只選擇做段長淵的小妾。

小妾只比奴婢高一等,沒有身分地位,可以自行脫主而去,這是她為自己留下的退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着,事情沒有失控,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平靜了,段長淵愛誰、想娶誰,都不關她的事。

有了這層認知,接下來幾日,她便安分地待在湘水居,段長淵來不來,對她來說都沒什麽不同。

可惜她想得太簡單了,那櫻雪容從來就不是個善茬,這女人一旦相準了獵物,凡是路上阻礙的石頭花草,都會被她毫不留情地鏟除。

餘小桃不去惹她,她自己倒找上門來了。

這一日清晨,餘小桃讓婢女将軟榻擺在桃花樹下,她軟軟地側卧在繡榻上,拿着一份簡冊,幾上放着一壺蜜釀酒,享受溫和的暖日時,櫻雪容被一群婢女簇擁着,翩翩來訪。

那前呼後擁的架勢,仿佛怕人不知道她正受到段長淵的盛情款待似的。

餘小桃擡眼望着她,而櫻雪容也在打量她,只一個眼神,餘小桃就明白櫻雪容在想什麽,這女人肯定是打聽到段長淵有個小妾,還挺受寵的,所以她是來打探敵情的。

既然櫻雪容的目标是青玉山莊莊主夫人的位置,肯定要來看看這位小妾生得什麽模樣,結果一發現小妾貌醜,完全不如她櫻雪容,所以她放心了、得意了,甚至不屑了,她的眼神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餘小桃側卧在軟榻上,完全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只是懶懶地開口。

「這位是?」

「這位是櫻雪容姑娘,是山莊的貴客。」婢女若婵說道,她是被分派專門伺侯櫻雪容的。

「喔?我的确聽說山莊來了一位客人,原來就是你呀!不知櫻姑娘光臨我這湘水居有何貴幹?」

若婵見餘小桃答得懶散,心中有氣。

「既是知道貴客到,你還不快起來見禮,躺在那兒成何體統,別人還當咱們山莊不懂待客之道呢。」

若婵和幾位婢女們,對櫻雪容早生佩服之心,認為她不但才貌兼具,又有俠女的豪情,巾帼不讓須眉的風花,是她們這些江湖兒女的榜樣,和莊主更是天生一對。

櫻雪容本就有意收買人心,這群婢女的心早被她收買了,加上餘小桃先前的不良紀錄,山莊裏還是有人對她心存不滿,只不過莊主現在對她好,才不敢再明目張膽得罪她。

如今出現另一位受莊主禮遇的櫻姑娘,将餘小桃完全比下去,提醒衆人餘小桃的不足,也提醒衆人她只是一名妾,山莊的當家主母,要像櫻姑娘這樣才貌兼具的大美人才有資格。

這也是為什麽這些伺侯櫻雪容的婢女們,會不滿意餘小桃的表現,她們認為妾也是奴婢,在未來的當家主母面前,餘小桃自然該有奴婢的樣子。

餘小桃不慌不忙,一手撐腮反問;「咦?我為什麽要起身見禮?我是莊主的女人,莊主也沒有說要我對她見禮呀!你們氣什麽?」

「大膽!你不過是一名小妾,竟敢不懂規矩!」另一名婢女憤怒地指責。

她越是生氣,餘小桃越是表現得意興闌珊。

「我倒要請教,我哪裏不懂規矩了?在山莊裏,需要我見禮的人,除了三位莊主和大小姐,我為何要對這女人見禮?」

「當然是因為櫻姑娘有可能是将來的莊主夫人一一」話一脫口而出,若婵驚覺失言,趕忙噤聲捂住嘴。

這時候櫻雪容終于開口了。

「若婵,別胡說,傳了出去,可會讓人笑話的,我敬重貴莊莊主,來此只是做客,沒別的意思。」

她一邊輕輕斥責若婵,一邊又表現得似羞、似驚又似惱,拿捏得恰到好處。

餘小桃真的很佩服這個櫻雪容,收買這些婢女,讓她們對她心生傾慕,不就是為了剛才這些效果嗎

讓大夥兒認定她是最适合段長淵的女人,先影響下層的仆人,再讓她們去影響其他人,利用衆人的力量替自己造勢,最後形成共識,進而影響最上層的人,用上下包圍之勢将段長淵圍入她織好的牢籠裏,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這個櫻雪容好手段,經營自己的名聲從來就不遺餘力,她餘小桃做不到像她這樣的功夫。

「喔?原來櫻姑娘想當莊主夫人,失敬失敬,我真的有眼不識泰山了呢。」餘小桃呵呵一笑,一臉恍然大悟。

櫻雪容忙謙虛搖手,「沒有的事,下人胡說,餘姨太別當真。」

別當真?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你來,不過是想看看我有什麽三頭六臂,然後來提醒我和衆人,你是星月,我是塵土,在你面前,我連幫你提鞋都不配,這不是你向來踩低其他女人的手段嗎

說起來,她餘小桃算是櫻雪容的知己呢。

「原來是胡說啊!真是的,害我當真了呢,說得也是,這話可不能亂說,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櫻姑娘到山莊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這話讓櫻雪容面色一僵,若婵等婢女們聽了,指着她大罵,說她太失禮,丢了青玉山莊的臉面。

罵吧罵吧!她餘小桃被罵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櫻雪容故意利用這些人來羞辱她,還不用自己開口呢,這才是真正的僞君子,她餘小桃做不到她這麽陰險,只會光明正大的來。

倘若段長淵喜歡上這樣的女人,那她也會瞧不起這男人,一個被美色蒙蔽的男人,不值得她付出真心

在争吵謾罵中,櫻雪容趕忙打圓場。

「好了好了,別吵了,都是我不好,大家快別為了我傷了和氣,雪容會過意不去的。」櫻雪容輕撫心口,把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她這麽做,反而得到衆人的好感。

餘小桃看了心中有氣,這世上最可想的不是表面上的壞人,而是當她壞的時候,你還看不出來,櫻雪容越是把罪攬在身上,衆人就越覺得她餘小桃是壞人。

明知櫻雪容的陰險,餘小桃卻無法揭發她,在這方面,她不及櫻雪容狡猾,當自己還是虞寶兒時,櫻雪容處處與她争,耍陰暗鬥樣樣來;當她現在是餘小桃時,櫻雪容又陰魂不散欺負她,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餘小桃握緊拳頭,索性下了逐客令。

「小桃不懂規矩,是個俗人,我這兒廟小,容不下櫻姑娘這樣的貴客,櫻姑娘還是去找別人吧!不送!」說完甩袖就要轉身走人。

「餘姨太,你別生氣呀!我不是有意要惹怒你的。」櫻雪容邊說邊忙上前攬上她的手臂。

餘小桃突然感到手臂一疼,驚覺被什麽給紮了一下,她竟對自己下暗手

想也不想,餘小桃立刻反擊,才一甩手,櫻雪容卻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同時捂着胸口,臉色發青,狀似痛苦。

「櫻姑娘,你怎麽了?!」

若婵等人亦是大驚失色,趕忙圍上前,見她唇色泛紫,她的貼身婢女畫眉驚慌失色地大喊一一

「你、你對我家小姐下毒?!」

畫眉一喊出聲,令若婵等人皆是雲驚,責備的目光紛紛轉向餘小桃,餘小桃也是一楞,猛然了悟。

這個陰險的女人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你還說沒有,我家小姐過來與你交好,你态度傲慢不理人就算了,口出羞辱我家小姐也沒跟你計較,為何要故意對付我家小姐?」

餘小桃冷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倒要問問,用這種手段栽贓我,你們是何居心?」

「你還敢狡辯!」

「畫眉……別說了……咱們是客,別逾越了。」

「天!小姐!您、您的臉!」

櫻雪容擡起頭,衆人驚見她臉蛋上多出一粒粒的紅斑。

「畫眉……我……我好難受……」

「小姐!」畫眉趕忙扶着櫻雪容,一手指着餘小桃哭叫道:「你好毒的婦人心,竟想将小姐毀容!」

這下子,餘小桃還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這櫻雪容真夠歹毒,她這是要一舉滅了自己,把自己趕出青玉山莊呀

衆人的吵雜聲很快驚動了其他人,這事傳到了段長淵耳中,段家三兄弟及大小姐,全都趕到湘水居。

他們一來,畫眉立刻撲跪在段長淵跟前,哭求他給自家小姐做主,而不用她多說,若婵這群婢女自然也是向着櫻雪容,更何況她們已經完全被朦騙,真以為是餘小桃嫉妒櫻雪容的美貌而存心毀她的容。

有這麽多人作證,餘小桃百口莫辯,她冷眼看着這一切,難怪爹娘說人心險惡,看來她還是太嫩了,山莊的人都知道她懂毒,所以才能制解藥,同樣地,若說她能弄制出毒藥,衆人也會相信的。

這櫻雪容不過才來了幾日,便已經利用這點來設了一個局,餘小桃什麽都不說,也不為自己辯解,她只想看段長淵如何處理這件事。

她想賭,賭段長淵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少

所以她不看任何人,從頭到尾,她一雙明淨的眼眸,只盯着段長淵。

在聽了畫眉和若婵的說詞後,段長淵冷下臉,他扶起櫻雪容,吩咐下人立刻去找劉仁來,然後冷漠地命令道一一

「将餘姨太看守好,不準她走出湘水居一步。」

他這是要軟禁她了。

「你不問我?你只聽她們一面之詞,卻不問問我的說詞?」餘小桃冷聲質問。

段長淵卻沒理會她,也沒看她,而是斷然對其他人下令,「沒聽到我的命令嗎?把人帶進房!」

「大哥?」

段青靈忍不住開口想說什麽,立即被段長淵喝令阻止。

「住嘴,這裏沒你說話的分!」

段青靈話語一窒,愧疚地看向餘小桃,同時向她眼示,要餘小桃莫氣,她會再向大哥求情的。

如意、如情受了主子的命令,來到餘小桃身邊,語氣也多了分嚴厲。

「餘姨太,進屋吧!」

莊主的态度,就是她們的态度,莊主擺明了定她罪,她們自然要服從命令軟禁她。

段長淵一句話,又将餘小桃打回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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