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必了,我立刻離開。」
餘小桃冷冷一句話,讓原本一直沒有看她的段長淵,終于轉頭看她。
見她清冷如冰的表情,他心中一動,神情也嚴厲了幾分。
「你說什麽?」
「我說不必那麽麻煩軟禁我了,我立刻離開山莊。」
段長淵目光閃動,看出她的不同了,她不再自稱「妾身」,而是稱「我」,離去之心展現無遺,讓他也沉下了語氣。
「你先回屋子,有什麽事,之後再說。」
她心下冷笑,兩人還有什麽好說的?他都已經表态站在櫻雪容那邊了。
餘小桃以為自己會因為傷心惱怒而激動不已,卻沒想到,原來她也可以表現得很冷靜,甚至是雲談風清地微笑着。
她緩緩上前,對櫻雪容微微一福,真誠地說道:「是我錯了,還請櫻姑娘大人有大量,小桃在這裏給您陪罪了。」
餘小桃道歉的表情太誠懇、語氣太溫柔,反倒讓櫻雪容感到意外,狐疑地望着她,心想她應該要氣炸了才對呀
「櫻姑娘,你原諒我好嗎?」餘小桃目光殷切。
衆目睽睽,櫻雪容當然不能弱了自己的氣度,也立刻說道:「哪兒的話,餘姨太并非有意的,我不氣。」
「真的?」餘小桃感動地握住她的手,欣喜地說道:「你不怪我就好了。」說着又放開她的手,退回幾步,目光掃向在場所有人,
最後停在段青靈身上。
「大小姐,很抱歉我騙了你,當初為了自保,所以你的解藥,我不得不分十次給你,剩下的解藥,我放在床下的暗格裏,服下後,大小姐就完全康複了。」
段青靈一愣,眨眨眼看着她。
餘小桃不等她開口,對所有人彎身一福,接着道:「這段日子,承蒙大家照顧了,小桃在此告辭,後會無期。」
說完後,她一轉身,施展輕功離去,這事來得太快、太突然,衆人詫異,料不到這個餘姨太,竟是會武功的。
「攔住她!」段長淵喝令。
她竟想就這樣離去?他不允
随着他一聲令下,四周影衛立即追去,是包圍之勢阻她去路。
餘小桃豈是省油的燈,她的武功已經完全恢複了,這才敢當着段長淵的面,說走就走,毫不留戀。
她心是冷了,也不想解釋什麽,由着他和那些人誤會去,她長這麽大,來去江湖,何曾在乎過外人的看法,爹娘當初退隐江湖,就是想退出世間一切紛擾争執,她自幼耳濡目染,逍遙于山野間,便養成了率性而為的性子。
是時候了,她想,終于到了這一天,托段長淵的福,讓她多了幾回采陽補陰的機會,提早恢複武功,內力也大增,她打不過這些人的合圍之勢,但要全身而退是沒問題的。
妙手幻化千般招式,指間流出一團粉色煙霧,令得四周的影衛大驚失色。
「是毒煙!」
「小心!」
煙霧自她雙手流出,形成一股氣勁,一圈一圈地擴大,仿佛自有生命,如同一條美麗的仙女彩帶,将她包圍其中,逼得四周影衛退開,無人近得了她的身,而她則便是騰雲駕霧的仙子,身影飄渺,越飄越遠。
段長淵見衆人被逼退,立即彈地而起,如大鵬展翅,急起直追,掌風擊出,以氣勁擋開她護在周身的雲霧,想要抓回她。
餘小桃身形一閃,輕靈如羽,迅捷如兔,她輕功本就不弱,加上擅長使毒,有毒物護體,段長淵想擒拿她是不可能的。
段長淵一掌伸來,如一道吸力鎖住她的氣勁,緊咬不放。
「我不準你走!」他沉聲命令。
餘小桃手一揮,一股陰柔之力斬斷那盤根錯節的吸力,在遠遁之前,她的聲線如動聽的天簌,幽幽傳來。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願君得一心人,一世安泰。」
她溫柔的話語,微風中的呢喃,似近似遠,敲打在他的心間,在他的瞪視下,身影飄然遠去,只留下一團雲煙,遮蔽了他和衆人的視線,當雲散煙去時,再不見任何身影。
仿佛她己羽化成仙,乘風而去,消失在人世間。
這一場追逐,像是一場夢,她施展的這一手,明明貌不驚人,卻讓人有驚馨之感。
她到底是誰?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點和震撼。
「是她……」櫻雪容激動地說。
「小姐?」畫眉疑惑地看着櫻雪容,不明白小姐的臉色怎麽那麽差。
櫻雪容喃喃道:「是她,她是虞寶兒!」
「什麽?這怎麽可能?!」
「不會錯,那身手我見過一飲,當初她逃離閻九的包圍時,也是像這樣施展雲霧消失不見,她是虞寶兒沒錯!」
櫻雪容有些激動,她一直不曉得虞寶兒逃去哪裏,這女人就像從這世上消失似的,她一直希望這女人就這麽中了閻九的毒而死去,卻不料藏在青玉山莊中,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哪
畫眉猛然拉了拉她的衣角,讓櫻雪容回過神來,心頭陡跳,一回頭,赫見段長淵正站在她身後,讓她呼吸一窒。
段長淵正在和段長文、段長武交代事情,似是沒有注意聽她說什麽,她剛才說的話,聲音不大,應該沒有被他聽到吧
段長淵轉頭望向她,神情關懷地對她說道;「讓櫻姑娘受驚了,是長淵招待不周,還請櫻姑娘見諒,我立刻派劉仁為你解毒。」
他話語溫柔,眼中含憂,對她展現了憐香惜玉之情,櫻雪容心下竊喜,看來他是沒聽到自己剛才無意中吐露的話,幸好
「莊主言重了,是雪容不該惹怒餘姨太,她……」
「別管她,還是快讓大夫看看你中的毒。長文,送櫻姑娘回房。」
「是,大哥。櫻姑娘,快請,你身上的毒得快點解開才是。」段長文關心的提點。
櫻雪容輕輕點頭,這戲也做得夠了,可不能辜負了段長淵的好意,便由畫眉扶着,上了二莊主命人擡來的軟轎,離開了湘水居。
軟轎裏,櫻雪容低着頭,在無人看見時,唇角悄悄揚起得意的弧度。
不枉費她布置了這場局,當她上前拉住餘小桃的手時,故意往那女人手臂紮去,就是要對方因為疼痛而推開自己,然後再順勢給自己下毒,畫眉則配合她作這場戲,嫁禍對方要毀自己的容。
她中的不過是一般的毒,臉上生幾個紅色斑點而已,只因她從若婵等婢女那兒打聽到,這位餘姨太懂藥草,又治好莊裏許多人的毛病或是隐疾,因此得到莊主的疼愛。
既然如此,她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讓人以為這位餘姨太因嫉妒她的容顏而對她下毒,想不到事情如此順利,若非此刻不方便,櫻雪容真想大笑出聲。
軟轎來到她所住的客院雅弦居,劉仁已奉令在此等着為她醫治,在畫眉的扶持下了轎,走沒幾步,她雙腿一軟,畫眉一時扶不住她,急得不得了。
有力的大掌及時撐住她雙肩,将她扶起來。
「小心。」段長文揑醒。
櫻雪容朝他輕輕點頭,略帶羞意地說道:「多謝二莊主。」
雖有病容,卻另有一番風華,一颦一笑,真是我見猶憐,讓段長文多盯了她一會兒。
「二莊主,您還沒放開我呢。」
經她提醒,段長文似是才回過神來,忙放開她雙肩,腼腆的俊容上,有些依依不舍。
在段長文交代劉仁好生醫治櫻雪容後,他便離開去回複大哥。
畫眉趁着沒人注意時,低聲在櫻雪容耳邊輕笑。「小姐,那二莊主看小姐都看呆了呢。」
櫻雪容抿唇一笑,一雙水眸閃過狡芒,輕聲道:「我看到了。」
「這段家三兄弟都很俊呢,這二莊主生得斯文儒雅,富有才學,我看這回,他也成了小姐的裙下之臣一一不,是三位莊主,都是小姐?」
「那還用說,那二莊主雖然不借,不過與他大哥相比,還是差了一點,我若要嫁,就要嫁給段長淵,成為這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夫人。」
櫻雪容露出野心勃勃的笑容,一想到段長淵那俊逸堂堂的儀表和武林威望,她的心便飄飄然的。
櫻雪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所中的毒,因為那不過是一般的毒,很容易解的,可是在給劉仁把過脈後,劉仁凝重的表情卻讓她感到奇怪。
「壞了。」劉仁低叫一句。
「什麽壞了?」櫻雪容奇怪地問。
「櫻姑娘中的這毒,老夫……老夫不會解。」劉仁汗顏告罪。
櫻雪容先是一愣,既而心下恥笑,這個蒙古大夫也太沒用了,居然連這小小的毒也不會解
「大夫別在意,我自己花幾天運功解毒,相信就能解去了。」事實上,她自己有解藥,不過是讓劉仁把脈作作戲,好取信段家兄弟。
「老夫慚愧。」
劉仁起身作揖,一臉愧疚,櫻雪容乘機安慰他,果然得到他和其他人的佩服敬重,她心中暗喜,她中了毒,卻不慌不忙,沉穩大度,這山莊的人必然更加認定她是最适合做莊主夫人的人選。
她只當劉仁醫術不怎麽樣,尚未發現異樣,直到劉仁走後,一幹婢女退下,只剩下她和畫眉時,她趕緊吞服解藥,并讓畫眉在外頭守着,說她要打坐運功,以內力将毒逼出體外,這段期間,嚴禁任何人打擾,把這戲給作足。
畫眉聽令關上了門,守在門外,不過一刻鐘過去後,房內驚傳櫻雪容的尖叫聲,吓得畫眉趕忙推門進去。
「小姐!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畫眉急急忙忙地奔進來,發現櫻雪容狼狽地趴在地上,趕忙上前要扶起,才剛扶起,一見到小姐的面容時,畫眉也吓得往後跌去,驚吓失措地尖叫着,
這叫聲把其他婢女也給引來了,紛紛奔進來看是怎麽回事,衆人一見到櫻雪容的臉時,全都呆愕住了。
這哪裏還是那位傾城美人,那張臉完全變了樣,整張臉腫成了豬頭,吓得衆人趕忙去告知莊主段長淵。
櫻雪容吃下解藥後,本以為過了一刻鐘,臉上的紅斑就會梢失,誰知她照了鏡子後,被自己的模樣給吓到魂飛魄散。
像她如此在乎面貌的人,這一驚吓不小,原先的沉穩淡定全不見了,又哭又叫,像個失心瘋的女人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中了虞寶兒的毒手,當虞寶兒握住她的雙手時,其實是在對她下毒,難怪那劉仁說不會解。
一想到自己面目全非,她憤怒、驚慌,再也沉不住氣,倘若沒了美色,她在江湖上何以立足?美貌就是她的命呀
當婢女們匆忙奔到書房,将此事報予段長淵知曉時,段長淵面色威嚴,看不出任何情緒。
「知道了,你們下去,好好看顧她,記住,她要哭、要鬧都由着她,但不準讓她傷到一分一毫,否則唯你們是問。」
在段長淵下了嚴令後,婢女們戰戰兢兢的領命退出,書房內只留下他們段家三兄弟,而在婢女退下後,段長淵突然放聲大笑。
段長文和段長武皆驚訝地看着大哥,段長文略一思考,似是了悟,接着也跟着笑了,只有段長武依然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來回看着兩人。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喂,大哥、二哥,別只顧着笑,告訴我怎麽回事呀!」
段長淵還在笑,指了指老二,示意由他說明,老二段長文接了大哥的指示,便拍拍老三的肩膀告訴他。
「當初爹爹将山莊交給咱們三兄弟時,曾經說了什麽,你可還記得?」
段長武道:「記得,娶妻當娶賢,莫問相貌,小心美人計。」
「那你覺得那櫻姑娘如何?」
「美是美,但不是賢妻。」
「喔?怎麽說?」
「她不只對我一人示好,也對兩位哥哥眉目傳情,看似溫婉,實則水性楊花。」
二哥贊許點頭。「哩!我還以為三弟迷上她了呢,原來也是表面做做樣子而已呀!」
「二哥還不是一樣,在她面前裝得腼腆,我看不是她在勾引二哥,是二哥在逗耍她,好了快告訴我,你們到底在笑什麽?」
段長淵終于收住笑勢,回了一句。「她栽贓嫁禍,結果到頭來真中了人家的毒,咎由自取,你說好不好笑?」
這時候的段長淵沒了以往的嚴肅,威嚴只是他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在兩位最信任的弟弟面前,他顯得率性而毫放不覇。
「大哥是說那櫻雪容中了餘姨太的毒?」
二哥道:「可不是,我本來還沒看出來,是大哥笑了,我才恍然大悟,那櫻雪容故意對自己下毒,栽贓給餘姨太,結果人家不高興了,索性坐實她的栽贓。」
說到這裏,段長文轉頭對大哥笑道:「大哥,你這位小妾可真有意思,別人遇到這事,肯定想盡辦法撇清誤會,她卻連個辯解的話都不說,直接成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真夠爽快。」
段長淵想起那雙倔強的美眸,神情不自覺轉成了溫柔。
「這的确是她的風格。」
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他逐漸了解她的性子,頑皮、率性,看似兇狠,下手卻留情,被人冤枉也不說,但被欺到頭上時也會反擊。
為人治病時,刀子口豆腐心,爽朗大笑時很豁達,遇事糾結時很可愛,他知道她心腸很好,而她的脾性也很對他的味,想起她在青樓和賭坊時的表現,嘴角不由得抿出淺笑。
段長文、段長武都看出大哥真的很喜歡那位小妾,不像他在對待櫻雪容時所裝出的假情假意。事實上,他們三人都在裝,只因大哥事先提醒他們,說櫻雪容這女人其心可議,小心別陷入美人計。
因着大哥的提醒,兩位弟弟在面對櫻雪容便多了一分戒心,更何況他們安排了女影衛在櫻雪容四周,櫻雪容的小伎倆和那些心思,早被他們三人看在眼中,只不過是你假我也假,大家一起來作戲罷了。
「大哥,你那位餘姨太似乎寧可被誤會,也不想待在你身邊哩。」二弟促狹地提醒,真沒想到,世上居然有女子會撇下大哥自請離去,就不知大哥打算怎麽處理這事。
段長淵想到餘小桃臨去時的那一抹決絕,禁不住嘆氣。「看來她氣得不輕,得花些心思把她哄回來才行。」
大哥要哄女人
他們知道大哥喜歡那餘姨太,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想找回對方,當初大哥納她為妾的原因,他們是知道的,還以為人家自請離去,大哥會松了口氣呢。
「大哥想找回她,繼續收房做妾?」
「娘曾對咱們三兄弟說過,一生只娶一賢妻、不納妾、不離不棄,咱們三人在娘面前是發過誓的。」
老三說道,這也是因何他們三人不容易被美人所迷惑,就是怕不小心娶錯了再無機會,只能娶一個妻子,當然要小心謹慎,好好地挑選了。
段長淵但笑不語,将她找回來,可就不只是做妾了,妾位可綁不住這刁鑽的小家夥,要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得有更大的甜頭,讓她嘗過就舍不得求去。
「當然要找回來,一個不在乎大哥身分地位,不谄媚、不讨好,自請求去的女人,才是大哥想要的。」外頭說話聲傳進來,不一會兒,人也進來了,是他們的小妹段青靈。
段長淵見到小妹,眼中閃過亮芒,「辦得如何?」
「黑猴去追了,絕不會追丢你的心肝寶貝。」
段青靈口中的黑猴,是她得力的手下,行動狡黠如猴,擅長追蹤,只要黑猴盯上之人,絕不會弄丢,在餘小桃離開後,大哥便命她處理這性事。
聽到妹子的話,段長淵心下暗暗松了口氣,知道黑猴鎖定了人,那麽自己就不會失去她的蹤跡了。
「大哥,櫻雪容那女人的事要如何處理?」
段青靈口氣中對櫻雪容充滿了不屑,那女人真是蛇蠍,竟敢在他們的地盤上栽贓人,又對三位哥哥眉目傳情,她早就看櫻雪容不順眼,想知道大哥要如何處理那女人。
「她還有利用價值,留着有用。」段長淵眼神冷漠,哪裏還有先前的溫和體貼,那不過是在櫻雪容面前裝的。
段青靈聽大哥這麽說,心情好了不少,櫻雪容把她的嫂子給氣跑了,她很想教訓那女人,不過見大哥說還有利用價值,她就開心了,因為向來被大哥算計的人,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好,一切聽大哥安排。」段青靈也咧開了頑皮的巧笑。
四人在書房裏又秘密商談了一會兒,将任務分派後,段長文、段長武和段青靈離開書房,留段長淵一人在書房裏思考。
他來到案桌前,将一幅畫細細攤開,畫中人是虞寶兒,是那一夜在湖中相遇後,隔日他畫下的,在曉得她的真名後,他終于肯定。
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當時櫻雪容無意中說出的話,段長淵全聽到了,他耳目靈敏,只不過假裝沒聽見罷了。
櫻雪容故意誣陷他的小桃,他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假意做戲罷了,其實,就算小桃真的對櫻雪容下藥,他也不會怪她,當時假裝相信櫻雪容的說詞,不過是将計就計,本想先讓小桃回房,事後再好好安撫一下,卻把佳人氣跑了。
他失笑搖頭,幸好他早有先見之明,讓黑猴跟着,看着畫中美人,他再度輕嘆,這丫頭竟是桃花仙子虞寶兒,那一夜月下的湖中精靈,驚為天人,他不是不震撼,只不過他向來裝高深莫測已經習慣了。
江湖多狡詐,他若不老奸巨猾一點,如何讓青玉山莊屹立不搖?如何周旋于朝廷和江湖各大派之間
「小桃……寶兒……」大掌輕描着畫中人,低聲喚着。
既已成了他的女人,他豈會輕易放手?離開得如此潇灑,反而叫他一顆心牽挂着。
「你只願做我的妾,怕是當時就已經打好離去的算盤了吧!」
他低笑着,沒有傷心、沒有失望,有的,只是更多的寵愛。
「你惹上的人,是我段長淵哪,我沒說放手,你想一走了之,恐怕是癡人說夢了。」
他搖搖頭,俊眸深不見底,笑意中帶着一絲眷寵、一絲詭魅,還有一絲疼惜,仿佛他丢失的,是一只頑皮離家的小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