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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下黎永逸的眼鏡，王耀指尖擡起他的下巴，方便上底妝。

男人之間鮮少有這種細膩的接觸，他更是不習慣與人有肢體接觸，這會王耀都可以從手指感受到他微微的發抖，失笑：“你太緊張了，沒事的，你家姜姐在旁邊看着你呢。”

……於是抖得更厲害了。

“好吧，我是開玩笑的，你別抖了，她在玩手機。”

黎永逸睜開眼，不說話，可水霧霧的眸子已經說明了他的驚慌。

“你皮膚挺好的，應該很上妝。”

對於異於常人的反應，很多人都會習慣性的去調侃。

‘這麽慫你還是男人嗎？’、‘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是我見過最怕的人了’……

大多是沒有惡意的，但卻無疑會讓人的負面反應加劇。

王耀是姜绮一行人裏，言行上最滴水不漏的人，渾身都散發着溫和好接近的氣息，說話也體貼，聲音沉沉的鼓勵：“其實化妝沒什麽的，看着工具多，也就那麽回事，跟畫畫似的，我第一次替女朋友畫眼線的時候，她事前叮囑我，妝畫得爛沒關系，千萬不能戳瞎了她眼睛。”

一邊說話一邊動手，乃兒科醫生一大絕活。

他暗暗觀察着自己手上的‘畫布’，青年的鼻梁很挺，男人鼻梁可以說是決定了顏值的下限，一挺，整張臉的五官輪廓就立起來了：“黑框眼鏡對於外形一般的男性來說的确有修容作用，但你選的框太粗了，其實你大可不必将自己的臉藏得那麽深，一點也不醜。”

“謝謝。”

黎永逸低聲道謝。

何止不醜，觀察到他的全貌，王耀甚至開始好奇一一到底是怎麽樣的經歷，會讓一個他覺得自己醜？

四十五分鐘過去，姜绮是最後化的妝，她笑言：“好久沒被別人在臉上搗鼓了。”

“你和彤彤是最安份的了。”

“怎麽？”姜绮揚起，看他溫雅的臉上難得露出憋悶神色，猜測：“小黎挺怕人的，替他上妝很麻煩？”

“沒有，他很乖，就是緊張了點。”

不是小黎，姜绮立刻就明白過來了，能讓王耀如此蛋疼的人物，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吧……

十分鐘前，kc昂着下巴，将整張俊臉擡得高高的，嘴巴張得溜圓，可以塞下一整顆鹹鴨蛋，張嘴張得實在，眼睛亦瞪如銅鈴大，燈一關就可以去鬼屋充當死不瞑目的驚吓演員：“這樣會好化一點嗎？”

“……不需要這樣，合上就可以了。”

王耀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像個牙科醫生一樣看見扁桃體，對象會是kc。

“真的嗎？我平時看其他主播上口紅都要這樣。”

“姜绮說你化的是男妝，口紅輕輕抹一下就行，”王耀忍不住糾正：“其實一般女孩子化妝也不需要這樣子，張得太大了。”

安份了一會，待上粉底的時候，kc又感嘆：“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面牆，在被你刷油漆。”

“上底妝就是為了掩飾你的毛孔，令你的皮膚看上去更加平滑。”

在這個時候，王耀還很有耐心解釋。

“老王，等等！這個是什麽刑具嗎？為什麽要夾我的眼睛？？？”

“老王，你化妝技術高超，能幫我化成邁克爾傑克遜嗎？我特別喜歡他。”

“不行？那……科比呢？這個也不行啊？”

這不是化妝可以解決的問題了吧！

在短短二十分鐘，掌握化妝技能數年的王耀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謂問題青年的屈辱。

聽他說完來龍去脈，姜绮深深感到同情，并且表示：“聽上去就很慘，等我笑完安慰你。”

“……”

由於不是拍濃妝豔抹的時尚封，妝上得很快，加上她又配合，除了憋笑憋得發抖消耗掉的時間，不出十分鐘，她的妝就化完了，王耀對着鏡子端詳一下，點頭：“好了，過去拍吧。”

姜绮睜眼，愣住。

被別人化妝是種特別的體驗，不像自己一筆一劃的描出來，張眼的一刻才知道效果如何，側面也體現了化妝師眼中的你是怎樣的，會選擇用何種顏色來襯托出獨屬於你的美感。

王耀替她挑的是一件一字肩荷葉邊的純黑上衣，配牛仔長褲，腰間挂一根略松的皮帶：“其實你身材穿什麽類型都好看，不過每次見你都是白襯衫配牛仔褲的形象，所以想略作改動。”

明明沒有濃妝豔抹，可愣是把整個人的輪廓精化了不止一個度，自然的性感。

性感是什麽？是蜂腰翹臀，是裸露，還是挑逗？不需齊臀小短裙，長褲亦可讓人察覺到性感。

上輩子的姜绮為了上班顯得精神，很會化妝，能夠将自己顏值提升成一個亮麗的白領，什麽時尚的溫婉女人味妝容都試過一遍，但王耀采用的大地色，配亮棕，不需要精致，一圈亮棕勾勒出懾人眼睛，即使她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有這樣的一面……

現在化妝師告訴她，她可以。

王耀有一雙察覺美的眼睛，姜绮輕吸一口氣。

站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成功将注意力從自己外表的轉變中移開，好奇叢生，剛才負責花椒美食版塊的一個實習生在企鵝問她意見，她光顧着看手機，都不知道他們效果如何。

對王耀的審美，她現在已經心服口服，不會再有疑問。

但當真正看見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

“小姜一一！”

剛出化妝間，kc就撲了過來，被她伸手阻攔，在一米前堪堪停下：“你這一身衣服看着就硌人，別壓壞了。”

被攔住了的她悶悶不樂地癟着淡粉色薄唇：“我想死你了。”

姜绮擡手虛掩住眼睛：“你這個打扮……別這麽跟我說話了？”

“為什麽！？”被嫌棄了的kc委屈得想哭。

“我怕我會彎。”

這話絕無誇張成份，男生女相是對顏值的誇獎，那女扮男裝本身就自帶優勢，姜绮早已做好kc很帥的心理預備，可還是被妝後正經收拾過的她帥了一臉。黑外套紅t，最過分的是一條亮銀色的流蘇腰帶，她都忍不住笑：“這搭配是誰挑的？”

“我挑的，閃亮亮，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也是真的騷。

kc舌尖舐過上唇，滿眼明晃晃的驕傲，左邊的銀發被鮮紅發夾夾起來了，更顯臉形尖瘦，露出耳垂上三個銀耳環，棱角分明的性感。此時，她微彎腰，湊近了給好友看自己的新造型：“喜歡嗎？”

姜绮咽口水：“好看……你還是離我遠點。”

“qaq！”

于彤走過來拍了拍kc的肩：“幸好我不喜歡這類型。”

聽了姜绮的要求，于彤更是整個人往溫婉了化，長發垂肩，清秀眉眼妝容細致，深藍紗質的長裙，一眼過去，都會自動生出好印象，覺得此人必定很有學識，而且脾性溫和好相處。實際上，昔日寝室三人中最不好真正接近的就是她了。

她擡眼看向閨蜜，眼中只有全然的驚豔，誇得更直白：“我喜歡你這個造型。”

“你這個造型拿去見家長一定超讨長輩喜歡。”

“那是，”

于彤揚眉，眼中閃過讓人發涼的狡黠：“我一向長輩緣都很好……這身是不是看上去就很乖？”

見好友們自顧自的聊了起來，被忽視的kc登時不樂意了。

她擠進二人之間，将另一個在角落呆着，猶如和暗處融為一體的青年拉過來：“你們覺得我跟他，誰比較帥？”

“嗯？誰？”

姜绮擡頭，登時被入目的景像震住，整張臉是肉眼可見的懵逼狀态。

于彤在一旁涼涼評價她的失态：“剛才我第一眼看見的時候也傻住了，沒想到姜绮你這麽有挑帥哥的眼光。”

被注視着的黎永逸羞澀地低着頭一一可惜他的身高與kc相約，再怎麽低頭，也避不開他人的目光。

王耀除掉了他的眼鏡，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适的隐形眼鏡鏡片，近視散光頗深的他壓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圓亮的眼睛隐約閃動着倉惶。

像王耀這麽良心的人，只會想着安撫這位‘模特’的情緒。

但很可惜，姜绮腦海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則是‘啊，好想欺負一下。’

“我覺得還是我比較帥，”kc氣悶。

“嗯。”黎永逸由衷地同意。

“你也這麽覺得吧？”

找到了知音，不管對方是誰，被認同的kc心情立刻轉陰為晴：“明明就是我比較帥嘛，雖然你也挺不錯，但摸着良心，姜绮肯定比較喜歡我，不過你別灰心，我看你三觀跟我挺合的，以後有機會可以做兄弟。”

滿頭問號的黎永逸：“诶？”

“……kc眼中的三觀很合到底是什麽三觀？”

面對于彤的疑問，姜绮想了想：“大概是誇她長得帥吧。”

五分鐘，數十句話（其中大部份都是kc在說）的功夫，黎永逸已經從‘陌生人’變成了‘知己’，kc發展友誼的速度快得讓另外三人嘆為觀止，不過有她滿嘴跑火車搗和氣氛，他倒是沒那麽緊張了。雖然在王耀拍攝的時候依然是一副被抓住了的惶然，但已經不再同手同腳像個機械人。

拍攝工作進行得尚算順利，攝影師是專業的，通過對話來幫助行外人找到狀态，說說笑笑一下午就過去了。

拍完後，五人在附近下了頓館子才散夥。

待姜绮晚上拿到底片的時候，都不禁驚詫攝影的神奇。

會玩的攝影師，玻璃珠子都能拍出鑽石的璀璨，在王耀的鏡頭下，完成了她一個模糊的概念一一快速吸粉的品牌形象。

她打開拍攝自己的部份，凝視許久。

在正式拍照的時候，王耀心血來潮将黎永逸除下的黑框眼鏡讓她帶上，搭出他想要的俏皮文藝風。

姜绮定定神，她早已決定了，不做幕前。

公開成員照片，是後世其中一種營銷手段之一，和公開公司的工作環境差不多，拉近品牌和群衆的距離，決定成敗的因素也很簡單殘酷，就顏值倆字。

就她現在手上的照片展示出來的，理應問題不大，炒作重點在kc身上：“高顏值主播，能吸一波粉吧……”

挑着燈，姜绮在筆電裏敲下每一個專門打造的文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