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帶走X失憶X相處

做完這個動作後,涯便将目光投向了周圍的人。

衆人還來不及驚訝他的行為,便都被他肅殺的眼神驚得渾身一凜。而就在此時,頭頂漸漸傳來了轟鳴聲。

衆人擡頭,一架巨大的飛艇正在靠近。飛艇上印着的,是GHQ的标志。

就在剛剛,GHQ經過表決,同意将已經脫離他們控制的日本毀滅。

飛艇鎖定了他們所在之地,開始投放導彈。一顆顆導彈呼嘯着,從高空墜落。

“喂,快想想辦法解決啊!”危難當前,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依靠在場的最強者,井上更是直接對涯喊了出來。

但他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那男人的目光移了過來,他的視線先是落在他的衣服上——井上仍穿着天王州學校的校服,随後,涯便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井上一陣心悸。下一刻,他看見自己胸前白光大漲,虛空正在緩緩脫離他的身體。不僅僅是他,還有他身側的難波,他們二人的虛空都被涯強制取出,飛到涯的手中融合,最終化作一支修長的導彈。涯一揮手,這支銀白色的導彈便朝空中不斷墜落的導彈沖去。

兩方導彈相遇之時,虛空導彈先是展開了一張巨大的網将所有敵方導彈攔截住,随後,分裂出數個,各個擊破。“砰砰砰——”炸裂聲不斷響起,分裂出數個的虛空導彈處于上風,将所有導彈擊毀并最終擊滅高踞上方的飛艇!

但與此伴随的代價則是,難波與井上的身上迅速蔓延出大片晶化病毒,最終與其他虛空被破壞的人一樣,在片刻之後,化為齑粉。

做完這件事之後,涯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绫濑等人,道:“你們是我以前的部下,那麽,現在你們是選擇繼續跟着我,還是像他們一樣被消滅?”

這是無解之題。

他們既不可能貿貿然地跟随如今已經善惡難辨的涯,更不可能就這樣死在這裏。阿爾戈與绫濑幾人對視一眼,正陷入窘境,一旁的導彈車上突然射.出一整排導彈,朝涯與endrave所在之地直沖而去。與此同時,滾滾濃煙伴随着導彈在整個場地中蔓延開來,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涯!”亞裏沙第一時間沖到涯的身前,展開盾牌防護。

“快走!我掩護你們!”而其餘衆人的通訊器中,傳來了休沉靜有力的聲音。

衆人不敢耽擱,迅速登上越野車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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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消雲散之後,面前已空無一人。

涯卻似乎對他們的逃走并不在意,他低頭看向懷中少年。集此時已經抵抗不住陷入了昏迷,臉色煞白,幹枯的唇瓣微微張着,手指仍然緊攥着他的衣襟,看起來可憐極了。

涯的指尖在那張凄慘的臉上微微撚過,死氣沉沉的心髒仿佛因為這個動作而活躍了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

涯轉身,抱着集走向裝甲車,在車門前被亞裏沙攔下。

“涯,你想帶集去哪裏?”亞裏沙雖然在最後時刻選擇了涯,但對于遭到她背叛的集,她卻始終心懷愧疚,此時更是擔心已經失去的記憶的涯對集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畢竟他們的立場不合……

但顯然她多慮了。

涯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與你無關。”語畢便自顧自上了車,她剛想要跟上去,就被身後一名軍官叫住了。

“亞裏沙同志,基層幹部是不允許與涯大人共乘一車的,請到這邊來。”

車門已經關閉,亞裏沙咬了咬牙,雖然心裏不忿,但也只能轉身離開。

集做了一個天花亂墜的夢。他帶領大家成功開啓了牆壁,卻在牆壁前與涯重逢了。但是,那個涯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涯,他還斬斷了他的右手。

最後,滿身血污的他被他抱起,最殘忍又最甜蜜。

集醒來,睜開雙眼見到的是紋理潔淨的天花板,他動了動手,感覺卻只來自左邊。

于是他明白過來,那不是夢。

“病人身體還很虛弱,請不要刺激他。”門口傳來護士小聲的叮囑,在得到了保證之後,門滴地一聲拉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停在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噓界。

噓界歪了歪頭,扯出一個清晰的笑容,“好久不見了,集。”

集注視着他,喉嚨很幹,說不出話。

“真叫人心疼啊。”噓界俯下.身,似乎想伸手為他拂開擋住眼睛的一縷額發,被集微微側頭,躲開了。

集動了動唇,好歹擠出了一句話:“他在哪裏?”

這個他,當然問的是涯。

噓界背着手走到窗前,眺望了一下燦爛大海的美景,随後才轉回身來,道:“王自然是待在他的王座上。”

集毫不客氣地抛出新問題,“你們怎麽救活他的?他是不是已經失憶了?”

噓界聳了聳肩,“雖然這麽說很不甘心,可我只不過是個中層軍官,哪能知道這麽機密的事情呢?”

見到集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黯淡,噓界又補充道:“不過,他失憶了是沒錯。”見到少年的視線貼了上來,噓界充滿惡意地強調,“什——麽——都不記得了哦。”

集冷笑一聲,“我會讓他重新記起來的。”

噓界不動聲色。

集繼續道:“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

“見不到哦,”噓界在椅子上坐下,翹着腳,“都說了他是王。王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見到的。”

“你會幫我的,對嗎?”集并沒有氣餒,反而很迅速地回道。

他的眼睛很明亮,仿佛那個被摯愛斬斷右臂的人不是他。

噓界與他對視着,沒有立刻說話。

一會兒,他才微微躬身,灰紫色的假眼輕輕轉動着,仿佛在思考,“那麽,你願意付出什麽?”

戰略會議。

涯坐在最前方,有條不紊地布置着防備戰略。他的底下全是antibody的高層。從前他們是敵人,誰會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他們被從前的敵人領導着。

噓界按着手機玩猜謎游戲,他樂此不疲,又好像很無聊。

直到會議結束,衆人散場,噓界故意緩了緩,站到他們的新王面前。

新王冷冷地看着他。

噓界關掉手機,“你打算見他一面嗎?櫻滿集,他很想見你。”

涯沒有言語,越過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命令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私自見他。”

噓界好像呆了一下。涯已經走得沒影了。

真是可怕的占有欲。

Antibody擁有全日本最高的醫療水平,他的斷臂傷,很快就痊愈了。只是袖口那裏仍然空蕩蕩的,他有時候會看着發呆。

集醒過來以後,又在病房待了兩天。這兩天裏,沒再有任何人來探視他。

兩天後他被轉移。

他以為自己是過了“人道主義看護期”,即将被關押到監獄之中。但士兵帶着他來到了位于建築高層的公寓。

屋子很大,設計完美,卻沒什麽人氣。

他逛了逛,進了唯一的一間房間,應該是卧室。打開衣櫃,裏面放着一整排白到刺眼的衣服,他靠近,捧起一件,輕輕嗅了嗅。

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是涯的衣服。

這個認知令他欣喜欲狂。

“你在幹什麽?”身後傳來了冷硬的聲音。

集慌忙把衣服放回原位,“沒、沒什麽。”他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紅暈,眼神躲閃。

涯微微擰眉,朝他走過去。

集的心髒越跳越快,好像要從胸膛裏蹦出來。

涯的身體蓋住他的,集下意識閉上眼,手臂輕輕查擦過耳際,呼吸有一剎那離自己很近,但轉瞬又拉開。

涯越過他,從衣櫃拿出衣服,然後走進了浴室。

集睜開眼,心裏有淡淡的失落。

他注意到涯沒有拿他碰過的那件衣服,更頹喪了。

簡直像變.态一樣,偷聞別人的衣服。

涯他,或許會很厭惡吧。

集回到客廳裏,盤腿坐在沙發上,卷過一個抱枕抱着。

浴室裏的水聲輕微地傳過來,他抱着枕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卷着手指,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聽水聲。

不一會兒,水聲停了。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涯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只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露出上半身健美流利的肌肉。

集癡癡地看着,涯卻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把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打開終端看起了資料。

發尾的水珠一顆一顆地墜落,落在胸膛上,又順着胸膛往下滑去……

集突然丢開抱枕猛地站起來。

“涯!”他喊了一句,跑到涯面前。

涯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他。

集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堅定:“你的頭發沒幹,我來給你擦吧。”

涯聽完這句話,就垂下眼睛,繼續看資料。

他不接受,也沒有拒絕。好像只拿集當做空氣。

但這個空氣并不那麽知趣,集小心翼翼地拿起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繞到他身後,輕輕為他擦起頭發來。

集擦完頭發,把毛巾放好,就回到自己剛剛坐的地方坐下,抱着抱枕,看着涯發呆。

兩個人都安靜得很,于是整個屋子裏,也靜悄悄的,直到某人的肚子發出了響亮一聲的咕嚕。

集尴尬地摸了摸肚子,臉紅了。

涯頭都沒擡,在終端上按了一下,沒過多久,門被敲響了。

涯沒有要開門的意思,集就站起來,自己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半人高的機器人,門開之後便自顧自地滑進來,停在餐桌前,然後打開自己的肚子,從裏面取出一盤盤熱騰騰的菜肴。

集看得目瞪口呆。

“涯,快來吃晚餐。”集歡快地跑到涯身邊。

涯淡道:“你自己吃。”

集一撇嘴,要去抓他的右手,被涯一把按住。

他擡起頭,目光冷冽如刀,閃過一抹不耐。

集心頭一刺,面上驟然冷了下來,掙了掙,涯順勢放開他,集轉過身,冷冷地說:“不吃算了。”

他徑自走到桌前坐下,笨拙地用左手操起筷子,要去夾菜,菜卻總是從他筷間落回盤中。集本來就憋悶,此時更是有一股無名怒火從心頭湧起,于是幹脆一甩筷子,椅子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一聲,他站起來,走回到沙發前,将自己摔進柔軟寬大的沙發裏,背對着涯。

涯目光微移,落在他消瘦的脊背上,下一刻又挪回了面前的屏幕。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涯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站起身,走到集的沙發前。

集弓着身子,蜷成一團,已經睡着了。

涯就站在那兒盯着他,盯着他秀氣的側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只空蕩蕩的袖子。

他伸出手,手指搭上對方纖細的頸項,溫熱的皮膚下,生命脆弱得不堪一擊。

集沒有一點反應。涯指尖下的喉嚨,輕輕顫動着,呼吸均勻安靜。

涯看着,思考着。

面前的這個人,被自己斬斷右臂,奪走力量。此時卻仍然毫無防備地躺在這兒,像綿羊一樣任人宰割。最後,還對他有着莫名其妙卻深入骨髓般的好感。

更不可思議的事情是,他居然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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