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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逍覺得自己成為了老鬼和這個便宜大師兄之間的巨大電燈泡。然而就算他想要自動退散，施加在他身上的那股讓他不能動彈的力量依然還在。哪怕這個時候老鬼已經和大師兄溫聲細語相談甚歡了、哪怕老鬼已經和大師兄介紹過自己是他附身選擇的關門小弟子了, 師擎蒼依然沒有把這股力量給撤掉。

由此可見, 這個便宜大師兄的心思深沉且自我意志堅定，不會輕易的聽從別人的話。

一句話總結, 這人不是個善茬。偏偏他在老鬼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

司逍覺得有點頭禿, 這個大師兄該不會是已經入魔了, 現在這樣只是想騙老鬼然後把老鬼給吞了吧？他要怎麽提醒老鬼不能輕易相信這個人呢？但只要是腦子沒有毛病的, 看到外面大殿那種讓人自相殘殺、像極了養蠱最後搞出來一個大的比鬥, 就應該能夠想到幕後控制的不是什麽好人吧？

可老鬼現在已經開始和便宜大師兄緬懷完過去，開始暢想未來了。

以及，老鬼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想起他？他這麽沒有存在感的嗎？

或許是司逍的怨念突破了實質，終于讓老鬼想起了他還有一個可憐的關門小弟子在那裏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站着。老鬼看了一眼司逍就道：“你傻站在那裏幹什麽？別那麽沒出息快過來看看你大師兄。雖然你已經不能修煉了, 但是你大師兄還是能給你點好處的。”

司逍直接張嘴就想說他動不了，結果在他要說話的時候, 他忽然感覺到身上的禁锢消失了。他終于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然後，抽了抽嘴角。

論心黑還是這個大師兄黑啊。他現在要是說從剛剛開始他就被禁锢住了不能動，只怕會被老鬼噴一臉, 然後再被大師兄暗搓搓地收拾吧？

怎麽這麽憋氣呢？

司逍這樣想着, 慢慢地擡起頭看像那個坐在前方那個身穿一身黑紅長袍的男子。

在看到師擎蒼的臉的瞬間, 司逍就覺得老鬼簡直眼瞎。這麽一個光看長相和氣質就絕對是大魔頭的家夥, 怎麽可能曾經是正道的佼佼者？大師兄帥是真帥，那張臉就連葉影帝也是要遜色幾分的。更別說還有氣質加成。但是，同樣的這個人看起來就有一種可怕的冰山殺人狂的邪氣啊, 老鬼的眼睛到底蒙上了多厚的濾鏡呢？

司逍面色複雜的走到老鬼旁邊。

師擎蒼看着這個便宜小師弟，片刻主動微笑着打招呼。

“師弟你好。之前多謝你照顧師尊。”

司逍笑了笑：“師兄客氣了。照顧師尊人人有責。不過，既然現在師兄已經和我們團聚了，那我們可以讨論一下怎麽離開這裏了吧？畢竟在大殿中央還有幾百個人類和非人類正在你死我活的戰鬥呢。為了那些寶貝，他們估計最後會把自己給殺個精光吧？我膽子小，還是覺得早點回去過普通的有錢鹹魚生活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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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逍的話特別直接，他覺得按照這個大師兄的腹黑程度，如果他不在最快的時間說明這一點，搞不好老鬼就會直接被這個大師兄給忽悠的要在這海底呆着了。老鬼現在在這裏呆着沒有問題，但是他一個□□凡胎，在這裏待上三天估計就得挂。更別說大殿裏還血雨腥風着呢。那些人和非人雖然都是為了海底的寶物來的，但是全部搞死了也有點兒不妥吧。

老鬼終于反應過來了。從剛剛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比較重要的事兒，但是和師擎蒼一直說話一直沒想起來。現在司逍這麽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以及想到了大殿裏的情況。然後他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擎蒼，大殿裏的比鬥是你設計的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遇到了什麽困難可以跟師尊說，那些人不至于要死。”

師擎蒼在司逍開口的時候就微微沉了臉。

他深深地看了這個小師弟一眼，才轉頭對着淩霄微微地勾了勾唇角。

“師尊不用想那麽多。我也并沒有要讓那些人去死。只是要借助他們的一些力量來維持這座大殿和我的存在而已。”

“不然的話，師尊你以為我為什麽能夠在所有當年的人都隕落消散的現在，還能在這裏等待您呢。”

淩霄就又覺得自己的大徒弟可憐的像個苦哈哈的小白菜了。“那你哎、那你收一點他們的力量就行了，千萬別弄死他們了啊。不要給自己徒增孽債。做個好人總比做個惡人要容易飛升。”

師擎蒼神色自然的點頭：“我有分寸。”

司逍：“……”我信了你的邪啊。

“所以，老、呃、師尊你準備在大師兄這裏待多久？大殿裏的比鬥什麽時候結束？我覺得我進來已經好幾個小時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晚上□□點了吧？可我晚飯還沒吃。能讓我先上去嗎？”

淩霄老鬼又被拉回一點智商。

“對，你師弟這個弱雞在這裏待不了多久的。還是把他送上去吧。”

“以及，大殿裏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如果你吸收的能量夠了，也他們一并扔上去吧。然後，你也別在這個大殿裏呆着了，跟我一起走吧。托你小師弟的福，我現在身上有足夠多的意念信仰之力，等我賣光了東西戰勝了心魔，我就可以脫離他重新尋找破界登仙之路了。你應該比我更容易一些吧，你等等我，這一次我們師徒兩個就可以一起走了。”

淩霄說到這裏頓了頓，片刻之後才補充了一句：“我看着你，你就不會再做蠢事了。”

師擎蒼看着淩霄，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的光芒。不過很快就被某種冷漠給替代。

“師尊，我從來都不會做蠢事。只有你才總是做那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淩霄揚着眉毛要反駁，師擎蒼就對着他們兩個揮了揮手。

司逍發現自己備一個冰藍色的氣泡給包了起來，并且開始往上飄。

他一飄，老鬼也就跟着他飄了。老鬼雖然能夠自由行動，卻不能夠離他太遠。

“師尊小師弟先上去吃晚飯吧。我處理一些淩雲殿的事情和那些人之後就跟上來。”

淩霄在的氣泡裏看着越來越遠的師擎蒼，不知為何心中湧起淡淡的不安。

他有些焦躁。

直到司逍突然開口。

“老鬼。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看看比較好。”

淩霄猛然擡眼看向司逍。

“我覺得吧，如果是我在不知道自己需要等多久的情況下一直在一個地方沉睡、醒來、等待、再沉睡。我就算是個大好人，時間久了也會變态的。大師兄在海底待了這麽久，他想要離開的話，很輕易嗎？”

“他爆發出那麽大的靈氣吸引人過來，想要的東西總應該更多才對。”

“不然，入不敷出。怎麽能夠活到現在呢？”

這話就像是一道閃電，生生劈碎了老鬼心中眼中那厚厚的濾鏡。淩霄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的非常冰冷，司逍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極大的痛苦和後悔之意，但他很快就垂下了雙眼，再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

老鬼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是面無表情了。

“你先上去，我去找他。”

司逍聽到這話一愣：“你自己去找他？你現在能夠脫離我嗎？”他說完就皺眉：“你不要強行離開，這對你應該是有損傷的吧？你自己現在還沒完全好呢。”

淩霄聽到司逍話裏的關切之意嘴角微勾，不過他很快就大袖一甩，神情得意傲然。

“你這蠢徒，也太小看你老祖我了！本尊可是當年的正道魁首，淩霄老祖！”

說完淩霄就直接馭水而下，重新向那個寶光燦燦的大殿去了。

而司逍則是被大氣泡裹着往上走，頭一次覺得老鬼仙風道骨，氣場兩米八。

不過，啧，都這個時候了，他放老鬼自己去面對那個可能黑化的大師兄，他也不放心啊。好歹他也是小徒弟。

可能大徒弟和小徒弟總是有那麽點不得不說的故事或者為了寵愛？争一争吧。

司逍開始試圖控制這個大氣泡。結果發現氣泡一直在往上飄，他搞不定這氣泡，只能選擇硬性破壞了。當氣泡碎掉的那一瞬間，司逍感覺到了海底撲面而來的水流以及壓迫感，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間，很快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的神奇的長袍就起了作用，護住了他。

很好，可以開始下行的自由泳了。

而這個時候，淩霄已經重新來到了大殿之中。當他踏入着大殿的瞬間，就已經看見了滿地的鮮血，以及在苦苦支撐的、形狀凄慘的滿地的人和非人。

在這一刻，淩霄覺得自己幾乎要喘不過來氣。那個曾經讓他耿耿于懷、自己煉制的東西總是不被人接受的心魔已經快要消失。但眼前的畫面仿佛又讓他心神巨震，更加可怕的心魔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淩霄如果有實體，那麽此時的他或許會靈氣逆行、口吐鮮血。

可惜他如今也不過是魂體而已。

所以，他吐不了血。但，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師擎蒼在即将把這一批次所有的人和非人的全部能量包括生命之力都吸收的時候，就看到了破門而入的淩霄。

心神巨震的不光是淩霄。還有看到淩霄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的師擎蒼。

而當師擎蒼看到淩霄因為過度震驚、憤怒而直接魂體不穩，似乎很快就會消散的樣子，巨大的驚痛讓他渾身冰涼，一瞬間的寒意冷到了骨子裏。

“不、呃！”

師擎蒼想也沒想的就沖向了淩霄，哪怕他強行中斷了最後的吞噬之術而被狠狠反噬。

“不不不，師尊、師尊你不要多想。我不會要了他們的命。我之前也沒有這樣做過。我保證這是第一次！”

随着師擎蒼那帶着緊張的話語，鮮血直接從他嘴角流下。

“師尊！你聽我說，我之前從未害過人命，這一次、這一次是因為我沒有足夠的力量維持肉身，若是想出去就要更多的力量，才會想要奪了他們的命。但我之前從未這樣做過。你相信我，我不過是……不過是想要跟你離開而已。”

師擎蒼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終于閉了嘴。

淩霄在最初的驚怒過後也終于穩了神魂，他卻一語不發地伸手，直接抓住了師擎蒼的手開始探查他的力量。

師擎蒼眉頭微皺，想要說話卻最終忍住了。

他知道淩霄這是在探查他身上有沒有陰邪怨煞之氣。這一點他還是能保證的。這萬年的等待确實讓人瘋狂甚至絕望。但或許是因為從未看到過希望，他也沒有更多的妄念和奢求，也就緊守着那一條底線。

淩霄在探查過師擎蒼的靈力之後心神微松。原本緊繃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師擎蒼敏銳的感覺到了淩霄的放松，也跟着放松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就被淩霄直接繞過，然後他看到淩霄對着那些大殿裏已經活不久的人和非人甩袖，龐大的力量就被輸送到了他們的身上。補償着他們因為自己失去的壽命。

師擎蒼瞳孔驟縮，他上前堪稱兇狠地抓住了淩霄的胳膊，他憤怒的想要阻止他，卻都在淩霄轉頭來看着他的眼神裏倉惶潰散。

然後，他終于聽到了淩霄的聲音。

“徒兒。天道輪回，萬物有償。”

“你妄念了。”

“不過沒事，為師替你補上。莫怕。改了就好。”

師擎蒼聽不得這話，陡然被一種酸澀又微甘的情緒充滿。而後在看到淩霄的魂體竟然已經淡的要消散的時候，那酸澀微甘就變成了無盡的自責和懊悔，以及驚恐和憤怒。

“師尊。”

“師尊！”

“師尊你別動了！我把力量還給他們就好，師尊你不要動了！”

師擎蒼這樣說着，就把那些人全部扔出了大殿。同時也把吸取他們的生命之力還給了他們。只是那些人的生命之力在比鬥和一收一放之中總有消耗，師擎蒼把他們扔出去之後，這次的行動反而得不償失了。

可即便是這樣，老鬼的魂體也十分虛弱了。

師擎蒼看着魂體異常不穩的淩霄，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于是，當司逍好不容易用蛙泳游到大殿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崩塌的大殿，以及，暴跳如雷的老鬼和鬼魂大師兄？！

不是，發生了什麽？怎麽他就飄了一會兒，大師兄就從人變魂了？

“逆徒！！！”

“你這逆徒！！！”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你知道你那肉身有多重要嗎你竟然說不要就不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兄：……啧，我不喜歡我小師弟。以及，我沒入魔，差一點兒也沒入。

小師弟：……看到魂體我有種不妙的預感。為什麽會有大師兄這種早該死掉的邪物？！

葉戎衣：我的戲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