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失落的舒小姐
江遠公司的聚會在一家酒店舉辦。
所謂大隐隐于市。城市中央,最繁華的地段,俨然沉靜地伫立着一座四合院。
四合院效仿明清時期的宮殿格局,水榭游廊,亭臺宮燈。
江遠帶着舒穎從院子南門進入,院中水木風情,清幽雅致。水景木漣,婉轉有致。仿古建築,房檐之下,雕梁畫棟,風铎琳琅。宮廷風格的八角宮燈,從上之下,将水木籠罩氤氲得芳草霭霭,金碧輝煌之處,似鑲着江南溫婉的風情。
一路之上,并沒有見到服務生,江遠熟門熟路地帶她進了房,古色古香的房屋之內,視野豁然開朗,現代化的陳設布置,仿佛讓人瞬間穿越。
舒穎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和江遠走了千年,穿越歷史的滄桑,終于到了現代世界一般。
進入一扇門,門內傳來歌舞歡笑的聲音,應該就是聚會的場所了。
舒穎還有些緊張忐忑,以為這是一次高級聚會,定是衣香鬓影。可與江遠進去之後,才發現,大家都圍着各自的桌子,涮羊肉的涮羊肉,撈火鍋的撈火鍋,碰杯的碰杯。
氣氛歡騰,其樂融融。平時商界職場上的精英,此時都褪去精練的僞裝,盡情歡聲笑語。
“遠哥遠哥,來來來,這裏!”有人起身,朝江遠招手。
江遠帶着舒穎走了過去,立刻有人識趣的讓出座位來,讓舒穎和江遠坐在一起。
這桌人是舒穎見過的,許栩、李季然、甄則川,還有一兩個女人。
江遠介紹,是他公司的高級項目經理。一人負責酒店,姓木,一人負責超市運營,姓桑。
兩個高級經理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起身主動向舒穎問好。
舒穎想要起身,被江遠按住,她愣了愣,對着兩個經理級別的女人微微點頭問好。
氣氛在許栩等人的說笑中慢慢活躍起來,有人來給江遠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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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老外,煞有介事地看了舒穎一眼,很有趣味地問江遠:“Your girlfriend?(你的女孩兒?)”
江遠舉着杯子,微微頓了頓。
一霎寂靜,周圍似乎沉寂下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江遠與舒穎身上。
舒穎慢慢地握緊手,微微揚着唇。
“Yes,”片刻後,江遠微笑着說。
“Oh!”老外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舒穎,“She is so beautiful!Just like Athena!(她真漂亮,就像雅典娜!)”
“Thank you!”江遠與老外輕輕碰杯,一飲而盡。
老外笑呵呵地與舒穎打招呼,舒穎與他聊了幾句關于project glass的事情,老外立刻自我介紹,表示自己很有興趣,希望有機會與她合作。
“It is my pleasure to cooperate with you.(與你合作是我的榮幸)”舒穎想要與這個叫做詹姆士的老外握手,卻不想詹姆士抱住她的肩膀,熱情地給了她一個貼面禮。
舒穎猝不及防,兩邊臉被詹姆士緊緊地貼了貼。
詹姆士走後,舒穎松了一口氣,盯着江遠。
江遠拉着舒穎去了洗手間。
“喂,這是男洗手間。”舒穎在洗手間門口停下,不肯進去。
江遠轉身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推進了女洗手間。
舒穎吓得腦袋空白,還好洗手間裏沒人。
“你丢不丢人啊?”舒穎擡頭看着他,“這是女洗手間。”
“洗臉!”江遠二話不說,打開水龍頭。
舒穎摸了摸自己的臉,“只是貼了一下,又沒親上。”
“你來勁了是吧?”江遠按住她的後腦,一手捧着水,像是要親自給她洗。
“我洗我洗……”舒穎連忙推開他,自己捧着水擦了擦臉。
“呵,詹姆士那洋鬼子,是個什麽瘠薄玩意兒!”江遠咬着牙,從旁邊抽了紙巾,為舒穎擦臉上的水。
“幼稚。”舒穎抿唇大笑,一手撐在他的胸膛上,肩膀輕輕地顫抖着。
江遠任由着她靠着自己笑,微微低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頭發。
“江遠,說你進了女洗手間,是個人都會覺得你瘋了。”
為了避免在洗手間遇到其他女人,舒穎及時帶着江遠回到聚會的地方。
回到聚會桌上,衆人紛紛簇擁着江遠坐下,會場的燈光暗下去,疏影傾斜,有清淺的月光輕柔的照進來。
中秋之夜,奔波在外工作的人,也只能對着月亮表達對親人的思念。
許栩等人拿出早就定制好的月餅,一人一個分發了下去,在座的人都微微沉浸在歡樂又複雜的情緒之中。
江遠把一塊較小的月餅放在舒穎的盤子裏,說:“今天是中秋,吃點月餅,應個景。”
舒穎點頭,慢慢地把月餅吃掉。
接下來,又是滔滔不絕的歡樂和說笑。
“江遠,”忽然有人疑惑地在身後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江遠這桌的人聽見。
舒穎與其他幾個人擡頭,見一西裝革履的人略帶驚喜地看着江遠,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真是你啊?見你一面還真是難得。”男人欣喜地說。
江遠将一只正要遞給舒穎的螃蟹放下,起身,問:“你好,陸……?”
“陸翊,”陸翊與江遠握手,“你也在這兒聚會?”
“嗯。”江遠淡淡地應着。
“真巧,”陸翊微笑着,“我今天也是過來和幾個顧客應酬的,哦……”陸翊連忙拿了名片,遞給江遠,說:“這是我的名片。”
江遠接過名片看了看,“你現在也做公司。”
“是,”陸翊謙和又謹慎,“剛剛起步,比你差遠了。”
“客氣,”江遠微不可見地蹙眉,又讓人給倒了酒。
陸翊幹脆在江遠身邊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與江遠聊了幾句,忽然又說:“哎,我上個月去歐洲,你猜我見着誰了?”
“誰?”江遠懶懶地問。
“Jassica。”陸翊說。
舒穎慢慢地剝螃蟹,有些吃力。江遠正幫她,驀地全身一僵。
“你說是不是很有緣?”陸翊感嘆,“我在歐洲遇見了她,又在這裏遇見了你,真是巧。聽說你們現在還交往着,是打算要結婚了嗎?”
舒穎一愣,木讷又驚怔地看着江遠。
江遠握緊手,定定地看着舒穎。
桌上的氣氛突然凝滞到了極點。
衆人的目光詫異又困惑,李季然等人卻是一臉的死氣,不安忐忑地看着舒穎。
霎那之間,舒穎慢慢地低頭,繼續剝手中的螃蟹,不再看江遠。
衆人不知所措,陸翊卻欣然地繼續說着,“其實,我今天來見你,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陸翊淡笑,“我去歐洲見合作商,不想對方負責人就是Jassica,她知道我和你在同一個城市,所以就拜托我轉交禮物給你。”
衆人驚訝。
舒穎不再剝螃蟹,為自己盛了一碗湯。
“我……我來幫你盛吧,燙……”許栩立刻起身,伸手要去搶舒穎的碗。他生怕舒穎會将那一碗熱湯全潑在江遠臉上,那不就全破相了嗎?
“不用!”舒穎快速地盛了湯,端了回去。
陸翊不知情,熱情地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一支錄音筆,遞給江遠,說:“她遠在歐洲,不能回來陪你過節,所以錄了這個給你,讓你一定要聽一聽。”
桌上的人鴉雀無聲,屏住呼吸,目光炯炯地盯着陸翊手中的錄音筆。
江遠端坐着,沒說話。
“江遠,你聽一聽吧,她很想你的。”陸翊拿着手機催促。
江遠依舊沉默。
陸翊輕輕嘆口氣,啓動了錄音筆。
錄音筆中,許久沒有聲音,衆人紛紛猜測,那個女人,到底會對江遠說什麽。
五六秒中的等待很漫長,可總算是有聲音了。
——“Jason。”
這聲音溫柔又輕緩,卻有着微妙的激動與情愫。
江遠沒說話。
雖然這桌上的人安安靜靜,可其他桌的人卻依舊歡聲笑語。
錄音筆繼續運轉,片刻之後,Jassica輕聲說:“中秋節快樂。”
之後便是尴尬又冰冷的沉默。
陸翊似察覺氣氛不對,連忙将錄音筆遞給江遠,又轉身與其他人說話。
江遠繼續拿着小鏟剝螃蟹,用細針慢慢地把蟹肉剔出來放進舒穎的碗裏。
陸翊尴尬又局促。
許栩等人沉默,都不敢現在當出頭鳥撞在槍口上。
“我和Jassica八年前就分手了。”江遠突然開口。
陸翊驚住,尴尬地笑了笑,“可……我問了Jassica,她對我說你們沒有分手……”他與那公司的合作就看Jassica的意思,所以今晚得知江遠在這兒,才急匆匆的趕過來。
江遠并沒再理會他,他那句話,也不是說給陸翊聽的。
舒穎漫不經心若無其事地喝完湯,拿紙擦了擦嘴,随後起身,披上外衣,大步地離開。
滿桌的人都是驚愕又不安,下一秒,江遠就追了出去。
舒穎不熟悉路,出了會所,在曲徑幽然的庭院中失去了方向。無奈之下,只好走回去。
走到游廊上,見江遠匆匆忙忙地過來。燈光斑駁流瀉,他行色匆匆,神色茫然又驚痛。
舒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江遠不會出現那樣的神色。
“舒穎!”江遠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似隐忍着劇烈又強悍的不安與銳利,沉聲說:“我很抱歉,抱歉!”
舒穎沒動,想要抽出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這是個意外,我沒想到陸翊會出現。”他說。
“我知道。”舒穎輕輕點頭,見江遠想要說話,立刻打斷他,說:“我也知道,你和那個女人已經分手了。”
江遠突然覺得無話可說。就算在這種時候,舒穎這個女人,也像是無懈可擊的。
他驀地感覺有心無力,此時此刻,就算想出千萬種方法和解釋,都不能化解兩人的僵局。
舒穎緩緩地深呼吸,“江遠,你還和她有聯系嗎?”
“沒有!”江遠立刻說。
“那就好。”舒穎輕輕地點頭,她背對着游廊上的宮燈,清風吹拂中,宮燈搖曳,燈光流瀉,晦明晦暗,将她的目光照得閃爍不明。
“舒穎,”江遠伸手将她抱在懷中,輕吻她的額頭。
“我……我有點亂。”舒穎将頭埋在他的胸膛裏,“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想休息。”
江遠沉默了一會兒,攬住她的肩膀,說:“好,我送你回去休息。”
“好,”舒穎輕輕地點頭。
江遠讓人将車開到了酒店門口,帶着舒穎上了車。
舒穎一路靜默,安靜地閉着眼睛。
到了公寓樓下,她與他一同進電梯。
到了門口,他輸入開門密碼,和她一起進去。
舒穎洗了澡之後,躺在床上,見江遠坐在床邊,她問:“你還不回去嗎?”
江遠臉色一沉,很快又放松微笑,“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舒穎點點頭,“那你記得幫我關好門。”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忙,忙得四天沒有寫文了。
感謝還在看文的朋友。這些天很掙紮,很猶豫,還好,畢竟天無絕人之路,從此寫文是愛好(其實一直以來都是),聊以消遣。如果有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總會再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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