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離開的舒小姐

第二天清晨，耀眼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舒穎艱澀的睜開雙眼。

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像電影閃回一般，飛快地從腦海中閃過。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查看，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生物鐘第一次發生紊亂，她有些怔忪。

洗漱完畢，進廚房從冰箱裏拿了些吃的，吃完之後，思緒清醒了不少。

她準備給江遠打個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盯着手機看了會兒，有個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顯示林啓彥。

她猶豫片刻，接聽。

“小穎，昨天為什麽沒來林家？”林啓彥開口就問。

“你根本就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會去林家對嗎？”舒穎蹙眉，聲音沙啞卻冷硬，“我不懂，你為什麽非要讓我去林家？”

林啓彥略微沉默，隔了一會兒才說：“我只是想讓你慢慢接受林家人。”

“沒有必要，”舒穎淡淡地，“我不想添麻煩。我媽不希望我去林家破壞她幸福美好的生活。”

她就像是程蕙的污點，有了舒穎，程蕙被林家的公婆看不起，被高高在上的林家人輕視，也為她的丈夫添上一筆笑談——堂堂政界高層人物林凱宏竟然取了一個三婚的女人，而且還帶着一個拖油瓶。

“父親年紀大了，奶奶也是耄耋老人了，這麽些年過去了，有些事情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樣子了。”林啓彥說。

“有些事能改變，可根深蒂固的思想卻難以改變。”舒穎擡頭按了按眉頭，“若是真的變了，我媽也不至于現在還不敢堂堂正正地來看我，也不至于，在林家過得那麽委屈求全。”

林啓彥一怔，呼吸沉重起來。

“為什麽，你會答應回林家呢？”林啓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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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穎抿唇，“沒什麽，我只是，想讓林叔叔和我媽知道一件事情而已，畢竟，他們是我的長輩。”

“什麽事情？”

“沒什麽。”舒穎說。

她不想再和林啓彥糾纏林家的問題，挂了電話。

廚房還有程蕙送來的大閘蟹和月餅，分量很足，舒穎将月餅寄了出去，讓快遞員來取貨。

快遞員見她寫的地址，“四川？”

“嗯，川西那邊，有個小學，我一朋友在那裏支教。”舒穎不冷不淡地說。

“哦，我得稱重。”快遞員撐了重量，又問舒穎選擇哪一種快遞，舒穎選擇了最快的。

付了錢，送快遞員出門，有些頭疼地看着那筐子大閘蟹，一共七八只，用繩子捆得緊緊地，一動不動，可眼珠子還在轉。

思量了幾分鐘之後，把大閘蟹送給了小區的保安隊，保安隊長樂了，連忙讓人煮了，中午和隊裏的人一起吃。

總算解決了，舒穎松了一口氣。

每年，每一個節日，程蕙總會送各種各樣的節日禮品來，每一次都讓舒穎頗為頭疼。

有些刻意的關愛，若是太過刻意，也會成為負擔和麻煩。

舒穎第一次覺得閑得慌，不想去公司，在書房裏工作也心不在焉。

根本無法進入工作狀态。

好在幾天之後，Carol打了電話過來，談定了與美國那家F影視公司合作的事情。

Carol很快就安排了舒穎的行程。

“與這個紀錄片合作的不止我們一家公司。”Carol說，“有一家汽車公司，還有一家戶外裝備公司，與我們的關系都不大。他們原本是想和一家生産gopro相機的公司合作，可戴在頭上或者身上，不好控制拍攝的畫面，所以還是選擇了我們的project glass，而且，我們的還有夜拍功能。”Carol一臉的喜悅與自豪，“舒穎，我厲害吧？”

“厲害！”舒穎向她豎起大拇指。

Carol立刻給舒穎發了郵件，是進攝制組的注意事項和行程安排。

“你要帶幾個研發人員一起進組，以免在拍攝過程中設備出現意外。若是有意外了，必須立刻提供技術支持。另外，他們還會用project glass拍攝一些花絮。還有記者跟随采訪，我為你争取了兩次被采訪的機會。但是，形成過程當中會有不定因素發生，你要抓住機會。當然，采訪的內容和話題，必須與紀錄片的主題有關。嗯……”Carol若有所思，說：“我和片方說清楚了，你一定要出鏡，并且，你出現的鏡頭必須注明你U·V公司創始人的身份。影片之中，必須提出我們是合作商，提供全球合作贊助。”

“好。”舒穎感覺任務重大，“我盡力。”

“你必須全力以赴！”Carol不給她退路，“這可是好幾億美金的增值！我不允許你出意外！”

舒穎篤定地點頭。

“你先去和雲南的攝制組彙合，他們在雲南山區叢林之中拍攝了一段時間。在雲南也沒什麽，也許就拍一拍山裏的猴子大象什麽的。”Carol說，“在中國也沒什麽危險，就是随時會有暴雨，你跟緊他們的專業人員，不要獨自行動。”

“好。”

“雲南的三天時間結束之後，你可以讓公司的人繼續跟随雲南的攝制組拍攝，其後你再去南非。”Carol說，“南非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你到了之後，會有人來接你，告訴你具體的注意事項。”

Carol滔滔不絕地與舒穎溝通，事無巨細。

了解完畢之後，舒穎打電話給公司，挑選出專業技術過硬的人，準備與她一同先去雲南。

舒穎很快就接到了攝制組工作人員的電話，工作人員用不熟練的中文與她交流，聽得舒穎很別扭，最後幹脆與她說英文。

“OK，舒小姐，我們是在戶外，你應該準備戶外裝備，尤其是防雨和防寒的衣物。其他必要的，我會讓人為你安排。”

舒穎在美國讀書時，曾經參加過戶外運動的社團，比較熟悉，很快就将裝備準備好了，東西盡量少帶，但是每一樣都是必要的，裝了兩個箱子。

忙忙碌碌，收拾完畢，城市的夜色降臨，她才安靜下來，呆呆地看着腳上的拖鞋。

江遠依舊每天發短信，打電話，談話的內容很簡單，只交代今天做了什麽。

舒穎的心漸漸地平靜，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困難。

即将離開的前一晚，舒穎思索着到底要怎麽和江遠說。可最後攝制組的人打電話來與她溝通到很晚，她便沒再打電話給江遠。

第二天趕飛機，公司的幾個同事五點半就開車過來接她，舒穎急匆匆地去了機場，與來看她的江遠錯過。

飛機準時起飛，到達雲南昆明時，卻被傾盆的大雨困住。

飛機在空中盤旋了兩個小時左右在下了地，偌大的機場，狂風吹得人幾乎站不穩。

舒穎裹緊衣服，和同事快速離開，去接機口，很快就發現了攝制組安排的來接機的人。

正準備先去酒店，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舒穎！”

舒穎驚疑地在人群中搜尋，見一男人快速匆忙地走了過來。

她有些錯愕，轉身對攝制組的人Sherry交代幾句，然後與男人到一旁說話。

“你怎麽在這裏？”舒穎問。

林啓彥說：“出差，打電話問了Carol，知道你來了雲南。”

U·V與美國F影視公司合作的事情不再是秘密，可攝制組的拍攝行程和內容卻是機密的。若是舒穎進了組，行程就會嚴格保密，不可以對外公開，否則就算是違約。

舒穎看着林啓彥，半信半疑。

“出差，什麽事？”

“有個工程，與雲南這邊合作的。”林啓彥含糊地回答，又轉移話題，“我為你定了酒店。”

舒穎愣了愣，“攝制組的人已經訂好了。”

“攝制組提供的酒店條件有限。”林啓彥伸手為她拿行李，“你明天才進組，我明天送你過去就好了。”

“可是……”舒穎有些為難。

那邊Sherry走了過來，拍了拍舒穎的肩膀，說：“抱歉，舒，我臨時有事需要去領事館，我已經把酒店的地址和房卡給了你的同事，我必須要離開了。”

舒穎點頭，“好。”

Sherry與她擁抱告別，匆匆地離開了。

林啓彥勾唇一笑，“這回你可以跟我回酒店了吧？”他不容分說，與舒穎的同事交代清楚，便帶着舒穎上了車。

舒穎對于林啓彥的印象，是從十五歲開始。十五歲之前，她對這個哥哥，并沒有在意過，就當他是個陌生人。

她十五歲那年生日，程蕙借口帶着林啓彥出來玩，趁機為舒穎過生日。

那時，林啓彥已經二十歲了，他是舒穎生命之中，第一個留下印象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懵懂的青春與少女心思，她那時，還對這個比她年長又體貼的哥哥懷着幾分親近。

可很不巧，程蕙還是被林家人使喚了回去，沒能為舒穎過生日。

舒穎失落地回了奶奶家，躺在那張小木床上。

可将到晚飯時，有人敲開了她家的門，門是奶奶開的。

進門的人是林啓彥，他給舒穎帶了生日禮物，與一個生日蛋糕。

從始至終，舒穎只說了一句：“謝謝。”

林啓彥摸摸她的頭，說：“今後我都可以陪你過生日。”

或許只是随口的一句，卻在舒穎心裏種下了期許。

但是這份期許并沒有存在多久，之後林啓彥，就被林家人安排出國留學了。

那個在舒穎十五歲時，留下了印記與美妙的青年，也漸漸地淡去。

再相逢，林啓彥也不再是那時的林啓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