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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忌!青書!”

剛剛迎将出來的張翠山、俞蓮舟等人見狀大急!

數息之間,衆人已是趕到了宋青書與張無忌兩人身邊。

但見被宋青書牢牢護在懷中的張無忌雖臉色略微有些發白, 然眼中卻沒有太多驚慌之色。

他雙手下意識揪緊宋青書衣襟, 嘴上卻安慰衆人道:

“爹爹媽媽、衆位伯伯莫急,多虧有青書師兄将無忌護得周全, 那暗器一點兒也沒傷着我們。”

他笑容明朗, 可殷素素這幾年看他寧肯忍着寒毒之苦,也要露出笑臉來讓周圍人安心的樣子看得多了, 又哪裏肯輕易相信于他?

當即便将他從宋青書懷裏拉了出來,不顧張無忌臉頰漲得通紅的細小掙紮,直将兒子從頭到腳細細摸了個遍, 确認他真的毫發無損,方才松了口氣, 轉臉對宋青書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青書,多虧有你。”

此時去端詳那飛擲而來襲向宋、張兩人的暗器的張松溪也回轉而來,将從地上取出的那兩朵金花托于掌上,送與衆人細觀。

而細看之下,那金花竟乃以黃金打造, 呈梅花之形, 大小也與梅花等同, 且花蕊是以白金所作, 端的是精巧異常……

張松溪面色有些凝重。

他道:“會使如此形狀金色梅花做暗器的,江湖上我只聽過一個。”

便是那海外靈蛇島上的金花婆婆。

這金花婆婆與她夫君銀葉先生合稱“金花銀葉”,十幾年前忽然開始在江湖上嶄露頭角,自稱來自海外靈蛇島, 乃是這島上主人。

這兩人武功不低,行事卻不知為何并不如何高調。

且他們時常待在那靈蛇島上,并不常涉足中原武林,故而雖也可稱上一句威名赫赫,但到底不比江湖上那些聲名遠播的人物。

并且從幾年前起,武林中便沒再聽聞有這二人的消息傳出,若非今日又見金花,張松溪還以為他們已然隐居靈蛇島,不再過問中原武林之事了。

“哪知他們今日竟會突然對無忌出手……”

張松溪嘆息一聲。

心下暗道,莫不是這夫妻二人也對那屠龍刀起了貪婪之心?

不過現下再猜什麽也都晚了适才那金花射來得來得太過突然,衆人又還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故而便并未太過注意周遭的動靜。

等到發現有人對張無忌出手,大家夥兒更是只顧着優先關心他與宋青書的安全了,如此卻是錯過了追擊那一擊不成便反身而退的偷襲之人的最佳時機。

而既然未能立時便逮到那偷襲者,自然也不可只憑一朵金花便斷定對方的身份。

若是有人假意借用金花婆婆的身份呢?

在真正抓到那偷襲者、揭穿他的真面目之前,還需謹慎些再下結論。

正凝眉沉思間,從胡青牛的小屋裏忽而走出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禿頂老者。

他白眉勝雪,眼角下垂,鼻子勾曲,宛若鷹嘴。

其正是殷素素之父,天鷹教教主白眉鷹王殷天正!

“爹爹。”殷素素連忙迎上前去,伸手攙住那老者,“您怎麽出來了?”

殷天正雙目炯炯,精神矍铄,半點不似一位年過五旬的老人。

他道:“我那無忌孩兒都險些被人使暗器打了去,老夫豈有縮在屋後之理?”

說着,他目光射向手持金花的張松溪,“張四俠,可方便将那金花與我一觀?”

因着張翠山與殷素素之故,武當這些年來與天鷹教雖不說交情變好了多少,卻好歹沒再結怨,同住蝶谷的這段時日,武當諸俠與殷天正及天鷹教派來守衛殷素素、張翠山一家的高手之間相處也是客客氣氣,如今聽聞殷天正發聲,張松溪自然不會故意刁難。

他前行幾步,伸手将金花遞給殷天正,口中道:“殷教主請。”

殷天正接過他手中金花,細細端詳了一會兒,眼中神色竟有些複雜。

良久,他方才長嘆一聲,将金花重又遞回張松溪手中:

“不必懷疑了。這金花的主人……确是那金花婆婆無誤。”

“這……”

張松溪等人面面相觑,實在不知道單憑兩朵殘留下來的金花,他是怎麽判斷出對方的确就是金花婆婆本尊的。

衆人面帶疑惑的模樣自是沒有逃過殷天正的眼睛。

他頓了頓,神色間有些猶豫。

然而不等他下定決心是否該出言解釋,“轟!”的一聲,谷內更深處的地方,忽然竄起一陣炫目火光……

“不好!是胡先生的藥田!”

張無忌瞪大眼睛。

而果然,他話音未落,便見一位神清骨秀的中年男子推門跑了出來。

遠遠望見火光,他二話不說便飛步朝屋後跑去。

“胡先生!”

張無忌忍不住喊了一聲。

然而那男子卻似聞所未聞,腳步連頓也未頓。

很快,他便跑得幾乎不見了蹤影。

殷天正眉心緊皺,脫開殷素素攙住他的雙手,他低聲道了句:

“無忌與小女便拜托諸位。”

語畢,已領着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一隊天鷹教教衆,緊追着胡青牛的身影向谷後去了。

留在原地的武當衆人再度面面相觑。

他們都不是蠢人,自是從殷天正的神色變化中覺出了幾分異樣。

而能令他這等人物如此猶豫不決,莫非這金花婆婆與他,又或是與天鷹教,甚至是明教有舊?

若真如此,想來這“舊事”或許并不光彩。

張松溪與俞蓮舟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兩人心中均已有了成算。

山谷後方火光沖天。

張無忌雖非那片藥田主人,這段暫居蝶谷的時日他卻也常去那邊采藥甚至幫忙照顧藥田。

如今見那火勢熊熊,想到田中栽培的各種珍貴藥物經此一難,恐怕十不存一,心下不由又是難過又是可惜。

有心也想趕去那邊幫忙,卻見身邊衆人将他環繞在人牆中央,面上神色俱是十足嚴肅戒慎,雖不知他們是在警戒什麽,張無忌卻也明白眼下不是由得自己任性的時候,于是只更緊揪住宋青書的袍袖,又任由殷素素握緊自己的另一只手,乖乖待在衆人的保護圈中沒有出聲。

一時間,小屋前的這片空地上竟是異常安靜,衆人耳中所能聽聞的,便只有屋旁小溪潺潺的流水聲,和屋前那幾名張無忌尚未來得及醫治的傷者哀哀的呼痛聲。

聽久了,張無忌心下便有些不忍。

“青書師兄。”他拉了拉宋青書的衣袖。

後者聞聲低頭向他看來,“何事?”

張無忌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猶豫,不過見宋青書只是目光平和望着自己,眼神中并無分毫不耐,他還是鼓起勇氣,小聲道:

“我還有幾位病人沒有診完。若只是待在屋外便好,可能讓我去為他們把完脈開了藥方?”

宋青書看他神色認真,又有些小小期盼,想了想,轉頭看向沉吟不語的張松溪:

“四叔?”

張松溪面上有些遲疑,不過看着那一地虛弱倒在牆角的傷者,其中甚至還有個看上去比張無忌還要小上一些的少年人,又見小侄兒滿眼期望地看向自己,便灑然一笑,道:

“罷了,便随你。”

張無忌聞言神色一喜,當即便一馬當先邁開步子,向那些傷者快步走了去。

衆人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這蝶谷位置原本十分隐蔽,除明教中人外,江湖上知悉此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然而張翠山一家的到來,卻讓緊随他們腳步追擊至此的各路觊觎屠龍刀的江湖人士,發現了這處所在。

又兼張無忌醫術有所小成以後,對前來求治傷病的江湖中人幾乎來者不拒,故而最近幾個月間,前來蝶谷求醫的人比過去十幾年加起來還多。

今日等待張無忌問診的傷者還算少的,且宋青書他們抵達以前他已經診治過了其中的大半,如今只餘下五六名傷者,或躺或倚在牆沿下的空地上等他診脈。

好在這幾人的傷病雖然罕見,卻基本都是張無忌曾從胡青牛那裏請教過療法的,當即下筆如飛,一張又一張的藥方被開了出來。

很快,他面前就只剩下那個瞧着比他還要小上一些的少年人了。

此時他正面色慘白,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傷,只能躺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微弱的喘息,見張無忌向他走來,眼中更是帶上了幾分希冀。

張無忌看得一陣心軟,當下便想安慰他幾句,然而未等他開口,忽而旁邊林木一陣響動,本就保持着高度戒備的武當衆人聞聲轉頭,忽然幾道金芒閃爍而來

正是那潛藏已久的金花婆婆趁衆人戒備略有松懈的當口,出手偷襲而來!

“叮!”“叮!”幾聲,卻是張松溪揮劍擋開了疾射而來的幾朵金花。

師兄弟幾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在瞬息之間,俞岱岩和張松溪便已飛身而起,向那葉聲微響的方向追擊出去。

留下武俠衆俠中武功最高的俞蓮舟,與宋青書、葉孤城兩人偕同張翠山夫婦,保護張無忌。

哪成想,幾人目光才要剛從轉眼間便消失在樹叢間的俞、張二人的背影上轉回,卻忽聞“噗”的一聲輕響……

一陣甜膩到極點的香氣猛然在空氣中揮散開來!

衆人心知不好,紛紛當即閉氣,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

從內功修為最不濟的殷素素開始,眨眼間衆人已是躺倒了一片。

這時卻見那剛剛還滿面病容的“少年”笑嘻嘻從地上坐了起來,口中喚道:

“婆婆快來!我已将他們都藥倒啦!”

張無忌對他怒目而視,正待開口,卻忽聞不遠處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卻不是那金花婆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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