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打那天起有些東西好像又不太一樣了。岳方祇說不上來,可他心裏高興,不是那種想沖全世界唱歌的快活,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滿足——仿佛一直以來心上缺口的地方被填滿了。現在那裏暖融融的,像是長了一顆太陽。
要說壞處也是有的,大概就是岳方祇又回到了最開始那會兒。他感覺自己青春期的時候都沒到這種程度。簡直是日思夜想,好似腦子在他身體裏搬了個家——從脖子頂上跑到小肚子下面去了。
這時候他又開始慶幸起每天的忙碌來——要不是這樣,白墨只怕得遭罪了。
白墨呢。白墨害羞極了,一看見岳方祇臉上就紅紅的,像喝醉了酒一樣腳下不穩。可是到了晚上,他又會悄悄鑽進岳方祇懷裏,拉起岳方祇的手摟住自己。大概是被子與黑暗讓他感到安心。
搞得岳方祇身如潮水,起落不休。只是不敢亂動,因為頭一次白墨喊了疼,後來就怎麽都不肯讓岳方祇那麽來了。
天氣漸漸涼了,老富回到了吉祥街上。他瘦了一圈兒,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不少。臉上也是喜笑顏開的模樣。旺季時燒烤店每天後半夜三點才關門,人雖然累得夠嗆,錢也确實賺到手軟。
岳方祇聽他念叨了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之類的話,忍不住勸說道:“你也不算年輕了,好歹注意一體。”
老富的笑容淡了一些:“得趁着能動彈趕緊把棺材本兒攢出來嘛。”
岳方祇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個紙口袋:“喏,還你錢。”
老富趕緊擺手:“不着急,我就随口唠嗑兒。你看我又不缺錢花。”
“那是兩回事。說好的。有借有還嘛。”
岳方祇的賬算得明白。把賬分開來,一波一波還。借錢這個事,弄不好會傷了朋友的感情。因為誰的錢來得都不容易,借出去等着還的時候,難免就要生出些許猜疑來。岳方祇不想這樣。他朋友不多,但都是難得的真心人,他很珍惜。
一月一還帳,人家安心,他也安心。
老富和甜姐離得近,他們的錢岳方祇都是上門親自送過去的。離得遠的那些朋友,岳方祇從手機上給他們轉賬,順便打個電話,問候一聲。
只是到了謝铮那裏。早上錢轉過去了,卻一直沒收到回音,電話也打不通。岳方祇心裏有點兒犯嘀咕。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謝铮的電話終于打過來了。電話那頭的人嗓子是啞的,說白天有任務,一直在開會,手機鎖抽屜裏了,沒看見。錢也不着急還,他沒什麽用錢的地方。父母和媳婦兒從來也沒指望過他手裏的錢。
岳方祇聽着他在那頭咕咚咕咚喝水,理智道:“那是兩碼事。什麽時候把嫂子叫出來一塊兒吃個飯吧,這幾年謝謝她。當初那饅頭生産線還是她幫我聯系買到的。”
謝铮笑了:“沒事兒。她前兩天還問你呢,讓我別催着管你要帳,不厚道。”說着忽然嘆了口氣:“不過這兩個月怕是都不成了。她們學校要去參加一個省裏的比賽,現在天天都忙着訓練呢。對了,還有個事兒。”電話那頭的人嚴肅起來:“江北有一批犯人越獄了,我們今天接到的任務,一整天都在開會……裏頭有個叫王東海的……”
岳方祇的心沉了沉:“不能那麽巧吧。可能重名了?”
謝铮嘆了口氣:“我也就是一說。反正你們晚上把家裏門窗都鎖好了。新聞都報了,懸賞線索。我估計你忙起來可能沒看到。”
放下電話,岳方祇打開了電視,新聞已經播完了。他用手機搜了搜,本地網站上頭一條就是這個消息。點進去劃了劃,他的目光停住了。
謝铮可真是個烏鴉嘴。
岳方祇靠在面案上
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應該也不用太過于擔心。自己當初和那個人雖然共事過,但不是多麽親近的關系——畢竟從本質來說壓根兒就不是一路人。再說都這麽多年過去,早就沒聯系了。自己也換了地方住,就算對方想找也無從找起。畢竟城市這麽大。
不過穩妥起見,他還是給老娘打了個電話,讓她把門窗關好,走路小心一點兒,別被人尾随了。老娘心驚膽戰,說你又在外頭惹了什麽麻煩?岳方祇沒解釋什麽,只把新聞給她發了過去。
放下電話,白墨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籠屜從岳方祇身邊兒經過。岳方祇忽然伸手,把籠屜從他手上拿下來放在了一邊兒。白墨有些茫然,岳方祇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搖了搖:“這兩天出門買菜不要走遠,遇上陌生人和你搭話,也不會理會。”
白墨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岳方祇親了他一口。
日子平靜如常,聽新聞說是陸續抓到了幾個人。照這個速度,再過幾天,估計案子也就平息了。
本地治安一向不錯。因為老百姓多數胸無大志,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小日子上。這年頭,只要不主動作死,再稍微勤快一點兒,生活都能過得下去。所以一年到頭平安無事,報紙上也全是雞毛蒜皮。
犯人跑了的事,算是爆炸性新聞了。岳方祇幹活兒的時候,聽見排隊的顧客在那裏聊天,話題也是這個。不過沒誰真正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本分過日子的人,總會覺得這些事離自己很遠。
入了秋,天就黑得早了。燕燕和她男朋友來店門口等小慧下班。岳方祇問了一句,得知是燕燕過生日,幾個朋友約好了一塊兒去吃串串。岳方祇和小慧說那你就早點兒走吧,飯口的時候,去晚了得等位等到什麽時候呢。又看了一眼神色羨慕的小鄭,說要麽你也下班兒吧,沒剩多少活兒了。小鄭立刻喜笑顏開。小慧問岳方祇和白墨要不要一起去,得到了否定的答複之後,她拉着小鄭高高興興跑了。
岳方祇忙着把空籠屜收回屋子清洗,白墨則代替了小慧,去賣剩下的幹糧。等到岳方祇出來的時候,幹糧已經快賣完了,他在隊尾看了一個戴棒球帽的男人。
岳方祇的心猛地一沉。
那個男人擡頭看見他,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愕然。
幹糧很快就沒有了。店裏每天不論做多少都能賣光。餘下沒買上的人都唉聲嘆氣地走了,岳方祇假裝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走過去和白墨一起收拾,然後不易察覺地把白墨擋在了自己身後。
那個人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道:“給我來倆饅頭。”
“賣完了。”岳方祇不動聲色。
“那來幾個錢花花也行。”
這下子岳方祇終于不得不擡頭正視他了。
王東海打量了一會兒白墨,沖岳方祇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似乎是想威脅,又似乎有幾分示好的意思。白墨敏感地擡起頭,輕輕扯了扯岳方祇的袖子。
岳方祇安撫地拍了拍他:“你先進去。”
白墨沒動,拉扯岳方祇的力氣卻更大了。岳方祇嘆了口氣,改變主意,轉身跟着白墨進屋,鎖上了門。
白墨似乎很害怕,一直像尾巴似地墜在岳方祇後面。岳方祇帶他上了樓,把人摟在懷裏輕輕拍着。
其實北屋的窗戶能看到外頭,但他倆誰也沒過去瞧。
要不要報警?岳方祇想了想,那似乎也沒什麽必要。吉祥街是商業街,到處都是攝像頭,派出所離這裏一百米都不到。王東海出現在這兒,被抓住是遲早的事。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到這裏來,但看那樣子,他并不是過來找岳方祇的。
王東海當然算不上是好
人。岳方祇警惕他,不是怕,只是心裏不舒服。他們當年也是一起喝過酒的。誰都想過好日子,想吃喝不愁,高枕無憂;有的人欲望更多一些,還會想呼風喚雨,說一不二。
以前岳方祇會怨命,後來見得多了,慢慢就想開了。一個人選擇走哪條路,其實并不能完全歸咎于命運這種東西。
他低頭看了看白墨柔軟的發頂,心中微微一動。在自己放棄埋怨之後,命運似乎反倒給了他一份意外的報償。
他忍不住親了親白墨的頭發。
現在就很好。岳方祇想。已經足夠了。
他們在屋裏呆了一個多小時後,岳方祇下去看了一眼。那個人已經不見了。錢匣子開着,裏頭的零錢都沒了——整鈔現在一收到就被岳方祇揣進腰包,不再大咧咧地扔在外頭了。
岳方祇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了,重新鎖上了門。
新聞沒兩天就出來了,簡短地通報說犯罪嫌疑人已經抓捕歸案。生活一切如常,饅頭店還是整天忙忙碌碌。
小慧不知怎麽喜歡上了吃串串,隔三差五就拽着小鄭和燕燕過去。後來人家都不去了,她自己還是常常過去。
岳方祇實在是搞不明白那東西有什麽好吃。只是店鋪生意太好,上了本地一個美食節目,于是他便趕時髦帶着白墨也去吃了一回。
白墨被辣得很慘,用掉了人家半盒子面巾紙,回來之後還拉了兩天肚子,把岳方祇懊悔得夠嗆。那幾天他一日三餐只敢給白墨喝小米粥吃炒白菜。養了許久,白墨才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十月的某一天,岳方祇去撕日歷,忽然意識到,白墨來這裏已經整整一年了。
日子過得真快。白墨現在面頰豐滿,兩腮紅潤,是個人見人誇的漂亮小夥兒了。雖然還是膽子不大,容易害羞,不過已經可以自己出門買菜,也能沖周圍鄰居笑一笑了。
岳方祇替他高興。
晚上幹完了活兒,他帶白墨去了蓬萊天府。那是個做魯菜的老店,菜燒得很是地道。岳方祇只點了一個蔥燒海參,就把菜單推給了白墨。白墨東瞧西看,最後點了櫻桃肉,冬菇炒筍和涼菜。
菜上來了,岳方祇把海參挑出來放進了白墨碗裏,催他多吃。白墨又把海參夾進岳方祇碗裏。來來回回,菜差點兒掉在桌子上。上菜的服務員看他們倆的眼神兒都不太對了。
岳方祇最後沒有辦法,說一人一半,不要來回讓了,涼了就不好吃了——至于誰先起了這個頭,他打算裝作不知道。
大廳裏亮堂堂的,白墨在桌子那邊吃飯。他食相很好,不緊不慢的。如果不說話,誰都會當他是個小少爺。當然白墨肯定不是什麽小少爺,他自己也說只是普通的人家,就和岳方祇一樣。并且小少爺肯定不會那麽麻溜利索的幹活兒——白墨在廚房裏做事可熟練了。
以前岳方祇覺得飯店的菜好吃。但是現在吃吃,手藝和味道也沒越過白墨去,甚至都沒越過岳方祇自己去——岳方祇這一年來燒飯的手藝也是突飛猛進的,因為想讓白墨多吃點兒東西。以前要是擱他自己,随便炒個什麽玩意兒就是一頓飯了,根本不會花太多心思。
他扭頭看了一眼光潔得能當鏡子用的大堂立柱,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胖了。至少胳膊瞧着比以前粗了一圈兒。
岳方祇心虛地摸了摸,又松了口氣。還好,是搬面粉搬出來的肌肉,不是無用的肥油。
結賬的時候發票意外刮中了五塊錢。岳方祇讓白墨坐着,自己去收銀臺兌獎。結果偶然看見大廳那頭有人吵了起來。
挺高興的一天,岳方祇原本不想管閑事。可是那男的看着有點兒眼熟,岳方祇一下子想起來了,那不是串串店
的老板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