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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崖的風夾雜了翠竹的香氣,發出嘶嘶的響聲如同靈蛇逸動,紛紛湧卷進穆桃的鼻孔,直入心間。
她的右手放在腰間的軟鞭上,虎視眈眈的盯着對面那個專心撫琴之人,第三天了,已經是第三天了。
穆桃閉了閉眼,現下終于覺得忍無可忍,一開始就告訴過他,自己從小習武練劍,學識鄙陋,原以為這個人豁達理解,所以才與他多廢話了幾天,沒想到,也是個庸俗卻又附庸風雅之人。
論長相,他面若冠玉,清風脫俗,一襲月白素袍勾勒,身後是碧玉亭亭的翠竹矮松,自上而下傾瀉流淌的瀑布如同碎了的玉帶,缥缈若仙。
坐在一方黃石之上,他手指靈動,翻轉間妙音伴随風聲水聲極其自然的如碧玉落盤,讓人聞之動容,神情專注,似乎沒有意識到對面那人的焦躁不安。
穆桃的右手摸了軟鞭三次,終于負氣站立,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快速抽出軟鞭,在那人還傾情彈撥之際,奮力朝那始作俑者當頭一甩,鞭落弦斷。
那人擡頭,一臉茫然,似乎不曾想到,為何自己好端端彈了三天的琴,怎麽就惹惱了這位姑娘,琴音流轉,分明就是你侬我侬的愛慕之心,就算心裏有多大怨恨,也要看在三日撫琴的不易份上,稍稍緩解,可她呢,這個時候,她将琴弦斬斷,大約是對自己不甚歡喜,三天了,到底沒能俘獲美人心。
楚蕭拂了拂衣袖,嘆了口氣,罷了,命該如此,興許她也嫌棄自己的身體,就算琴音再好又能如何,眉頭微微皺起,對面那個人盛氣淩人的樣子,倒好像是自己對不起她了。
“聽了三天的琴,我終于明白你要跟我說什麽了,楚蕭,你不就是諷刺我文墨不通,音律不懂嗎,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自己對牛彈琴三天,實屬不易,沒想到我還能有點自知之明,悟出其中深意,提早結束對你的肖想。
楚蕭,我最看不慣你這種人了,不喜歡就直說,浪費我三天時間在這吹冷風!
本姑娘拿得起放得下,下次別再讓我在這看到你,趁師父還沒回來,你趕緊下山吧,告辭!”
十足的俠女風範,楚蕭愣在原地,如果不是自己腿腳不便,也許此刻已經追上去了。
他低下頭,摸着自己的膝蓋,動彈不了,如同腳下的石頭一樣,毫無知覺,十幾年了。
再擡頭,那人已經徹底消失在玄天崖的層層石階之下,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
陪伴自己多年的栖梧琴,終究被人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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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權之從暗處走出,看着被弄斷的琴,氣不打一處來,憤憤不平,“可不就是一頭牛嘛!”
楚蕭淡然一笑,伸手借着張權之的手臂起身,挪到旁邊的輪椅上,重重舒了口氣,“也不怪她,是我沒說清楚。”
“還要怎麽講清楚,三天的鳳求凰,一日比一日更加情深意長,我都聽得不忍拒絕,她倒好,直接斬斷了琴弦,公子,栖梧琴跟随你時日久遠,早就不僅僅是一把琴了,況且,琴弦貴重......”
“好了,權之,總歸是江叔的好意,為着他,我也不能跟人家姑娘翻臉,你說對不對?”
張權之聽聞此話,這才住了嘴,江懷古的別有用心,原本他是很贊同的。
楚蕭二十出頭,盡管有腿疾,可京城裏喜歡他的姑娘,能從楚府排到長安街,他長相極好,又和顏悅色,溫和儒雅,是個有名的大夫,因為多看疑難雜症,所以坊間還送給他一個名號,叫做“妙手神君”。
江懷古是楚蕭的故人,以前都是暗中來往,這次突然有了閑心,讓他來玄天崖一聚,沒想到卻是做了紅娘,想把他的徒弟穆桃介紹給楚蕭,還給兩人創造見面的時機。
可惜,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兩個人,一個粗枝大葉,胸無點墨,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怎麽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也虧得江懷古亂牽紅線。
楚蕭抱着栖梧琴,雖然心疼,也沒別的法子,世間的好弦難找,更何況這是上好的冰蠶絲所造,就算有錢,也不一定尋得到了。
五日前,自己應江懷古所邀,由張權之從小道推上玄天崖,崖頂有不少名貴草藥,每次上去,楚蕭都要采集一些帶回楚府,這次也不例外。
張權之去到下面守着,楚蕭一人在玄天崖等江懷古,正好看見石縫裏有一株野生靈芝,便伸手去夠,腿疾不便,手不夠長,他剛嘆了口氣,卻聽見後面有個嬌俏的女子聲音傳來。
“你是誰?”
話音剛落,一個黃色身影從他面前飛過,摘了那靈芝握在手裏左右打量。
一雙眼睛圓圓的就跟初春的杏兒一般,水靈通透,秀挺的鼻梁還冒着淺淺的汗珠,楚蕭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看得這樣清楚,興許是他眼神太好,又或者姑娘站的離他太近。
“你,你是瘸子?”剛說出來,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姑娘伸伸舌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問,你一個人,怎麽上的山來,後山倒是有條小徑,可是看你手掌白皙,沒有粗繭傷痕,倒不像自己推了輪椅上來的。”
她把手裏的靈芝放到楚蕭面前,楚蕭愣了片刻,那人笑的明媚,就像春天的花,開的肆無忌憚。
“怎麽,你不會還是啞巴吧,這裏是我跟師父練武的地方,從沒見過外人,更何況你這麽一個長得好看,腿有殘疾的怪人,你怎麽上來的?”
她的香氣還在鼻尖萦繞,人已經退到了幾步外,看招式,應該是江懷古的徒弟無疑了。
楚蕭知道江懷古什麽意思,心下了然,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楚蕭。”
他開口,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你叫楚蕭?我叫穆桃,你這輪椅,倒與我尋常見到的那些不一樣,輪子似乎改造了,是為了行動方便嗎?”
穆桃低頭看着下面多出來的三個輪子,又想到玄天崖的石階,暗自對了對,果然對于爬山十分有利。
“姑娘觀察細致,确實如此,不過此番上山,卻不是我一人所為,我是京城裏的大夫,過來找藥,無意間尋到此地,倒是冒犯姑娘了。”
他說的客氣有禮,穆桃也不好為難,只是對着他看了好幾遍,臉還跟着紅了,楚蕭覺得這姑娘有趣,不由得起了興頭。
“姑娘是練武之人?方才見你鬥轉星移間便摘得了這株靈芝,功夫似乎不錯。”
穆桃最喜歡聽別人誇贊她功夫好,不像她爹穆占清和師父江懷古,每次除了打擊就是壓制,唯恐她得意。
“是啊,不過,別看我功夫好,比起其他姑娘,我還是有缺點的,我不愛讀書,不喜舞文弄墨,也不愛彈琴畫畫,閨房裏的繡花更是一竅不通,我爹說了,将來女婿要自己去找。”
她的眼睛轉了轉,忽然得意的笑道,“我瞧着你不錯,雖然長相好,可你到底是個瘸子,配我也算門當戶對,你是大夫,我是武夫,你覺得如何?”
這樣大膽魯莽,楚蕭心裏雖然意外,可對于江懷古的徒弟,他又覺得一切都說得過去,心裏頭想着,如果這輩子必須有個伴,這姑娘也着實不錯。
于是,這才有了他好生準備的三日撫琴,以寄情誼,從小到大,頭一次對着一個姑娘大膽表白,沒成想,人家還以為是對牛彈琴。
楚蕭摸着斷了的弦,不由得笑起來。
張權之心裏郁悶,當年這把栖梧琴來的不易,現下倒好,被人随随便便就毀了,悲憤難抑,脫口而出。
“她還不如一頭牛呢。”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啦!點進專欄《我為侍郎背黑鍋》,基友好文《我在侯府組牌局》by重槿。感謝!
==《我在侯府組牌局》==文案如下
天降聖旨,名動長安的才女藺溪被許配給了武安侯世子江綏,那個不學無術尚未婚配就擡了七房侍妾的纨绔。
藺尚書哭唧唧:兒啊,是爹對不起你。
藺溪:我覺得挺好的啊。
藺尚書:好在哪裏!?
藺溪抛了抛手中的骰子:好就好在......
藺尚書頭一痛,便聽她說:能湊兩桌牌局。
......
于是,藺溪十裏紅妝歡歡喜喜嫁進了武安侯府,江小侯爺成了人人豔羨的對象。
好友幸災樂禍:弱柳扶風,驚才絕豔,有福氣,有福氣!
江綏吊兒郎當:你要你拿去。
後來......
江綏卻發現,什麽驚世才女,弱不禁風,藺溪竟比他還能欺世盜名。
牌九、骰子、無一不精,最主要是,他還玩不過!?
好友又來了:你以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江綏眼風如刀,話語如冰:滾!
==《我為侍郎背黑鍋》==文案如下
花容追了一牆之隔的孟昭雲很多年,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月黑風高,孟昭雲背上包袱,将她悄悄叫到牆角。
花容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誰知孟昭雲很嚴肅的警告她,“我要上京謀出路,以後莫要挂念我。”
後來,花容家遭橫禍。
一夜之間,花容一家锒铛入獄,其父拼盡全力保全花容,替其僞造身份,令其進京考狀元,為花家沉冤昭雪。
再後來,朝堂上,曾經一臉纨绔的段無暇坐在天子寶座,手指男兒打扮的花容問新任吏部侍郎孟昭雲,“侍郎,此人可用?”
侍郎回“可用。”
遂,夜裏,段無暇将花容圈到懷裏,低眉淺笑,側臉挑釁一旁那根人形柱子,“侍郎,那我用了。”
侍郎,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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