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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穆桃是被一陣奇怪的響動驚醒的,她的手裏似乎還有餘溫,兀的想起還有旁人,穆桃趕緊跳了起來,原本躺着氣若游絲的人,此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對着她看了又看。
想起穆娉平時說的話,穆桃連忙摸摸自己臉上的褶子,果然,一道一道,想來十分難看了。
“姑娘救了我。”
用的是肯定的語氣,穆桃心想,自然,玄天崖就他們兩個人,面上扭捏了一下,後來很快釋然了,人總有難看的一天,若是将來的夫婿連這點都不能接受,将來人老珠黃,恐怕還會嫌棄。
“當然是我救得你。”
沒想到回答的這樣直接幹脆,那人面色微微紅了一下,看起來果敢勇猛的人,此刻卻像個小媳婦一樣,穆桃覺得,也可能是自己的英氣太過旺盛,比的周圍的人都陰氣缭繞。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來日姑娘若是需要,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這跟江懷古說的不一樣,穆桃皺皺眉,顧左右而言他,“你叫什麽名字,家中可曾娶妻?今年多大了?”
“啊?”
那人臉上的紅雲從兩頰蔓延到耳根,就像熟透的果子一般。
“在下不曾娶妻,只是......”
“那就好,那就好。”
穆桃拍着自己的胸口,忽然笑了起來,“你姓甚名誰?”
“雲良。”
“京城我還沒聽過雲這個姓氏,倒像外來的,可我瞧着你,也不像外地口音,罷了,這是我的穗子,今日便贈與你了。”
說着,迅速解下自己軟鞭上的穗子,豪氣的扔到那人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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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收了我的禮,那就是我的人了。”
心裏的話吐露完畢,穆桃覺得渾身舒暢,那人拿着穗子看了半天,忽然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你要幹嘛?”
穆桃控制住自己胡亂想象的心思,一邊又忍不住看他,那人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取下一塊玉佩,鄭重其事的拿到穆桃面前,開口說道。
“無以為報,願将此玉佩送與姑娘。”
“定情?”
“額,這是我們家祖傳玉佩,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他始終不提以身相報之事,穆桃也不好再問,她從小也見過不少奇珍異寶,這塊玉佩打眼看去,就不是什麽尋常之物,她擺擺手,拒絕了。
“算了,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我那穗子就是閑來編着玩的,送給你權當消遣了,玉佩你收回去,我可不想強買強賣。”
穆桃心裏沮喪,一個瘸子看不上自己,這個傷患也瞧不上她,為什麽天底下的人,都不喜歡她這種姑娘呢。
現下這個更過分,連自己的名諱都要欺瞞。
“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稱呼?”似乎牽動了傷勢,那人低聲呻/吟了一下,眉頭蹙了起來。
“你叫我桃木劍吧。”
“桃木劍?”
“辟邪的。”穆桃胡亂說道,鼻子突然聞到一股糊味,轉眼看去,那一鍋粥連同那口鍋,全都變得漆黑一片,全完了,江懷古回來,肯定要被笑話半天。
“我來吧。”
看着穆桃在那笨拙的掀翻了黑鍋,雲良終于沒忍住,上前撿了起來,又很熟練的接着崖頂流下來的飛瀑,涮了涮鍋,把米和水按照比例放好,三兩下打着了火,扔了幾塊柴火進去,火苗子蹿得老高。
“會做飯的男子本就少,會做飯長得好看的男子更是少見,像你這樣,又會做飯,長得又好看,功夫還好的男子,我還是頭一回見。”穆桃嘆了口氣,人家畢竟不喜歡自己,強求不來。
那人笑笑,露出來好看的牙齒,他側臉看了穆桃幾眼,耳朵又悄悄泛紅起來。
兩人在玄天崖呆了幾天,穆桃因為面壁思過,還需要在此地多待些時日,故而,雲良要走的時候,穆桃覺得有些孤單。
從前不覺得,很多時候,穆占清都會讓她到玄天崖思過,江懷古也經常消失不見,只不過,習慣了熱鬧,再接受冷清,這差別讓人一時間難以忍受。
雲良的傷勢好轉,穆桃把一整瓶金瘡藥都送給了他。
他走下石階的時候,穆桃覺得,兩個人再沒相見的可能了,可還是眼巴巴盼着他能回頭。
在她心裏念叨了十一遍的時候,雲良忽然轉過身,跑了回來。
一臉的激動,難以壓制的興奮,兩個年輕人之間,彼此不覺得某種情愫悄然産生。
“桃木劍,五日之後,康家藥鋪,我等你。”
說完,人已經跨上穆桃的那匹馬,雙腿一夾,飛也似地下山了。
穆桃捏了兩下自己的臉,方才回過神來,這意思,是想做自己的人了。
又下了一場雨,穆桃回府後,臉上便一直帶着匪夷所思的笑,忍了幾天的穆娉,終于将她反鎖在屋子裏,神情肅穆。
“小桃,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跟我說一下,不要吓我們了。”
“沒有沒有,姐姐,我這是春風得意。”
“傻瓜,你得意什麽,罰去玄天崖思過幾天,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我看你是中邪了。”她戳了戳穆桃的額頭,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這瘋瘋癫癫的性子,是該改改了。”
“姐姐,快幫我看看,這幾套衣服,哪件合适?”
說話間,穆桃已經翻箱倒櫃把自己的衣服全扔到床上,素來不喜打扮的人,忽然間轉了性子,穆娉像是明白過來,拉過她的手,低聲問道。
“你有了意中人?”
見穆桃點頭,穆娉連忙接着問道,“什麽人,家世如何,人品怎樣,相貌呢?”
“哎,姐姐,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緣,什麽都沒定下來,等過幾天,我帶給你看。”
穆娉幫着穆桃收拾了一番,難得畫了個淡妝,換上襦裙,雖然看上去別扭了一些,只要穆桃不開口,還是個俏麗的姑娘的。
穆桃覺得沉浸于情/事之中果然能讓人變傻,比如自己,康家藥鋪在京城就有十幾家分鋪,光是最繁華的長安街,就有三家,兩人都沒說是哪一家康家藥鋪,這是要一家一家挨着找啊。
找是不難,穆桃就怕在路上與他錯過。
可是,有一絲機會也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穆桃幾乎是一路跑着,提着裙子,挨家藥鋪去問,從前不覺得康家藥鋪多麽讨厭,如今看來,鋪子大了,還真是個麻煩。
長安街第三家問過了,都說沒見到那副長相的公子,穆桃耷拉着頭,從鋪子裏往外走,半天過去了,口幹舌燥,連裙子底下,都沾滿了厚厚的泥土。
“公子認得她?”
康妙雪給楚蕭倒茶之際,發現那人明眸遠望,順着視線看過去,正好是那個垂頭喪氣的姑娘。
“哦,并不認識。”楚蕭轉過頭來,恰好店家已經把藥包好,恭敬的送到他面前,“楚公子拿好,其實下次公子只需要吩咐一聲,我們可以将藥送到府裏的,您跟小姐是這樣的交情......”
“掌櫃的客氣了,別人都是自己來取藥,我也不能例外,在下還有事,今日多謝小姐的好茶,告辭。”
雖然腿有殘疾,可是說話間不卑不吭,氣度極好,張權之推着他出了康家藥鋪,又打開馬車後面圍擋,落下一道斜坡木板,将輪椅推了上去。
康妙雪的人還站在藥鋪門口,馬車走遠了,她才收回視線,佳人皺眉,不過為了博他關心,楚蕭是個挑不出錯的人,可是,正因為他對每個人都謙和有禮,康妙雪才覺得憋屈。
自從兩人相識之後,自己已經有意無意表露過多次心儀之意,這人總是輕飄飄的三兩句話搪塞過去,好不叫人傷心。
“權之,你讓車夫往前走。”
楚蕭掀開簾子,看着那個悶頭往前走的人,嘴角微微抿起,看樣子,像是有什麽不爽快的事情。
“公子,前面不是回府的路啊。”
“你只管慢悠悠讓馬車走着,不要聲張。”
楚蕭說話溫和,別人聽了也覺得舒服,張權之雖然不解,還是按他說的做了,一擡頭,正好看見那個熟悉的姑娘,心下了然,原來是為了她。
穆桃從鋪子出來,只覺得找的沒了心思,萬般沮喪之下,忽然聽到一聲隔了千山萬水的呼喚。
“桃木劍!”
回頭,對上一雙驚喜的眼睛,那人站在遠處,中間許多的行人來回走動,可這一刻,穆桃覺得,天底下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百轉千回間,兜兜轉轉,終回頭,那人卻在闌珊之處,不遠不近,一切都剛剛好。
張權之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果然,楚蕭放下了簾子,清清冷冷的樣子,聲音平靜無瀾,“權之,回府吧。”
馬車在前面大槐樹下,調了個頭,往楚府走去。
隔着若隐若現的簾子,楚蕭能看見外面那兩人奔跑着靠近對方的神情,他閉了閉眼,心口忽然泛上一股酸澀之感。
右手輕輕放在膝蓋處,摸了幾下,什麽感覺都沒有,再怎麽摸,也還是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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