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狡猾的竹仙
寒晚揚打開桂花酒,一口下去便如那日的糖人一般甜口:“好甜的酒。”他去看木飄飄,只見她淺淺的笑着,寒晚揚問:“你我的師父,淵源不淺啊。”
“你要去哪?”寒晚揚問。
木飄飄看着在風中已有萎敗之意的菊花:“哪都行啊,聽說蘇陽那邊有絕世佳人,我想去看看,玉檀教的玉思嫣小妹妹也還欠我一頓飯,西邊的陽道新修了城牆和過道據說是全天下最大的,遠山的蝴蝶谷也很不錯,我小時候去過一次……”
“你喜歡秋菊?”他像是在沒話找話。
她點頭:“很喜歡。因為菊花很聰明,也很安靜。”
寒晚揚盯着她的側臉:“聰明,你為何覺得它聰明?”
木飄飄不急着回答,反而打開自己的桂花酒,喝了一口:“恩,真的好甜。”她笑着側過頭,問:“那你覺得它為何聰明。”
“不與百花争,便是不計較不在乎,不将此事作為勞神之事,自然是智者。”寒晚揚從未想到這世上居然有人與他對秋菊有着一樣的想法,沒由來的歡喜,讓他莫名的願意多和她說些話。
木飄飄道:“就是這樣。秋菊還真是無情的花啊。”
“多情總被無情傷,無情也有無情的好處。既然你如此看中秋菊,為何不等它落了再走,也沒有幾日了。”他相當不滿的開口。
木飄飄看着天色一朗皓月,美的如水月鏡花般不真實,她本微微彎着的眉角,突然松了下來,像是惋惜:“我不看花落的。”又補了一句:“我只看花開的樣子。”
寒晚揚像是沒有聽明白這話的意思,但卻明白了她語氣裏的不舍:“花開總有花敗,花敗總有花開。”
“可是這世間花朵萬千,是開不完,敗不盡的。桃花敗了,芙蓉會開,秋菊落了,冬梅會香,這世上雖然所有的東西都是獨一份的,卻也是可以替代的。你說可對?”
不知是誰開始吹簫,聽起來像極了嗚咽聲。
寒晚揚眺望遠方,只見天空如一席黑衣的衣角将天空與棉花色白的雲,全收如其中。今夜無星,這月亮卻亮的出奇,好似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它充滿寒氣的邊框。
“你相信嫦娥奔月嗎?”木飄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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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算信?”寒晚揚反問。
木飄飄像是酒勁上頭,一時腦子更不上反應:“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下山了。明天再說吧。”
“你不是明天不來?”
木飄飄歪着頭傻傻的看了他一會兒:“明天收拾好行李,和竹仙道個別再走。”
寒晚揚感覺到她離去的疾風身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第七日,木飄飄背着自己的行李,大搖大擺的過來找寒晚揚,手裏抱着一大推吃的,放在石凳上,笑容可掬的望向他:“我看你也算是避世而居,我今日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這些東西給你,就當做是給你的貢品,寒晚揚,我告辭了啊。”
“等等。”
她聞聲回頭,見寒晚揚真在慢慢品茶,他吊着眼角,傲氣不減道:“天色還早,不如留下來吃個飯。”
“有肉嗎?”
“有野兔子,不過我不會做。”
木飄飄拍拍胸脯:“我會,就給我,廚房在哪?”
寒晚揚指了指裏面,木飄飄迫不及待的往兔子堆裏鑽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天空烏雲大作,影影有着下暴雨的意向。
“變天了。”木飄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寒晚揚回頭見她手裏拿着自己前些日子洗後挂着的衣服,她把長袍挂在手臂上笑道:“我說啊,你這衣服記得收啊,這麽名貴的料子,白給太陽曬黃了。”
“我只是讓它多吸收日月的精華。”
木飄飄怔住而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竹仙,你還真是不走尋常路。”她拍了拍手上的長袍:“可要我再挂回去。”
寒晚揚坐在石凳上:“不要,放到裏屋去,快些做兔子。”
“死鴨子嘴硬。”木飄飄嘀咕着,推開了那扇門,屋子裏的模樣和她想的很不一樣,本以為會是空空蕩蕩的東西,卻被滿屋子的書籍驚了一番,除了竹屋特有的清香外,還纏綿了書本的氣味,木飄飄往裏走去,見右屋的書架上排滿了竹簡,就連正廳裏的竹桌上都還留着些正在雕刻的竹枝。木飄飄回身問:“竹仙,這衣服要放哪啊。”
“你左手邊的第一間,放在塌上。”
“還真是放心我在這房子裏到處亂走。”木飄飄将東西放好後,往外面走去,剛邁出房門,一道閃電的光照亮側臉,随即便是雷鳴,傾盆大雨而至,木飄飄看着那大雨之勢恨不得将這山巒都淹塌才肯罷休。
“額……”木飄飄有些的擔心的看着大雨,寒晚揚便站在她身側,她懊惱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不應該貪圖這山間野味的。”
“快去做兔子。”寒晚揚不理會她的擔憂,推她的後背,叫她快些去廚房。
“行吧行吧,反正一時一會兒,也走不了。”木飄飄挽起袖子,就打算往雨裏沖,她剛要跑頭上就被一片昏黃遮住。是一把竹枝做成的傘,另一邊是寒晚揚傲然的臉:“自己拿着吧,”
“好好說話會死啊。”木飄飄想從他手裏拿過來,可他的手卻絲毫都不松開。皺眉奇怪的看着他,他理所應當的說:“我給你傘,你不應該和我說謝謝嗎?”
一副小孩子的脾氣,木飄飄無奈的笑着:“那就謝謝寒公子了。”
“不客氣。”他立刻松開傘杆,衣角一揚,坐到廳堂的椅子上接着雕刻那些竹簡。
木飄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淺淺一笑看向天空,果然還要一會兒才停。
沒有一會兒,廚房裏兔肉的香氣就飄了出來,木飄飄将兔肉乘出鍋的時候,聞着香味飄過來的寒晚揚挑眉道:“就一個兔肉?沒有別的?”
木飄飄奇怪的看着他:“那你倒是告訴我,你這廚房裏有什麽?就連做這兔子的鹽都是我自己帶上來了。連個盤子都沒有。”說完又嫌棄的看看廚房的環境:“你這廚房多少年沒人用過了啊。這鹽罐子裏面的東西都發黑了。光是這個鍋我就洗了六遍才勉強能用。”
寒晚揚盯着兔肉,悠悠的來了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木飄飄所有的話都哽在喉頭,舔了舔嘴唇,揮了揮手:“去去去,你這連個筷子都沒有,真是氣死我了。你平時怎麽吃飯的啊?”
寒晚揚吊起眼角:“烤着吃。”
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木飄飄嘆氣,拿着自己的玉蕭就沖進雨裏,寒晚揚立刻舉着傘追出去。卻見她飛到另一頭,一顆新樹被大雨壓倒,她截下一段後,立刻沖進傘裏。那山不大一個人打真好,而兩個人進入立刻顯得有些擁擠,木飄飄挨他挨得極近,甚至一低頭就能看見她微卷的睫毛,她正專心的打量着手裏的木樁,比劃了一下大小,心滿意足的擡頭對他一笑:“你雕竹子的手藝那麽好,雕個碗出來應該不算難吧,咱們總不能拿手吃飯吧,我鍋裏還煮了米飯,我從山下帶來了的。回去吧。”像是想起什麽,她立刻微張開嘴唇問道:“對了!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麽挖野菜的地嗎?咱們不能只吃兔子吧。”
“你腳下。”寒晚揚面色尴尬的挪開腦袋。木飄飄擡眉,看到自己腳下被踩壞的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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