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走不了了

擠在一把傘下木飄飄抱着野菜,渾身濕透,秋天的風一吹并不比冬日好多少,她輕輕一抖,對寒晚揚道:“我先去換身衣服,一會這菜一炒咱們就能吃了。”

看她嘴唇都凍得發青哆哆嗦嗦的樣子,正像自己前幾日打回來的兔子。滿是傲氣的眼角裏,終于流露出一絲笑意。

面前的菜和米飯,對面還坐着一個人,靈動清麗的臉上是盈盈的笑容,期待的看着自己。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吃下一口兔肉還是熱的,米飯也還是熱的。本是孤兒從未體驗過此番溫度,得老天垂青被師父收留學得武藝,解決溫飽,可日子只是這樣無味的過下去,總是空洞,若是有人相伴,定不是什麽壞事。

不改臉上傲然的神情:“你老是看着我做什麽?”

木飄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嫌棄模樣:“你吃了我做的東西,能不能給些反應?”

筷子扒了好幾口飯,嘴硬道:“不怎麽樣。”

“我覺得挺好的。”木飄飄淺淺笑着,開始扒飯。

吃完飯雨還是沒有聽得趨勢,木飄飄不免擔心起來,一直漾在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伸手接住屋檐邊落下的水珠,在掌心跳開舞文,水花四濺,這一滴雨水的重量出乎木飄飄的意料,這雨看樣子暫時是不會停了。

寒晚揚正雕着竹簡,一擡眼便能看見她的背影,雨聲充斥在整個竹林。

木飄飄道:“竹仙,看在我給你帶了那麽多酒和吃的份上,收留我一晚怎麽樣?”眼見着天空的亮度一一漸消,木飄飄确定自己的确無法現在穿過那個瀑布回到山的那頭。

誰知寒晚揚居然挑釁的看了她一眼:“只怕不止要收留你一晚了。”

木飄飄心虛了一笑,尴尬笑道:“竹仙,我可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寒晚揚不理會她的不正經,指了指隧道那頭:“你進來的入口,原本就是個水池,如今這雨一下,入口就會被水堵住,你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

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木飄飄大喊道:“那變天的時候你怎麽不告訴我?”

寒晚揚又開始着手雕這那竹簡,回到道:“因為我樂意。”

“你很不道德!”木飄飄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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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也就這麽個優點。”寒晚揚學着木飄飄的樣子,也在臉上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像極了詭計多端的妖精。

木飄飄怒氣沖沖的坐到他對面,冷言問道:“那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

寒晚揚看看她,又看看天:“等雨停了七日之後,自然水會退下去,你也就能走了。”

聽到這話,木飄飄腦筋一轉,似貓一般狡黠的笑意刻在眼底:“這麽說,竹仙大人願意收留我了?”

寒晚揚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就睡睡房吧,記得做飯。”

木飄飄愉悅的拍了一下桌子:“沒問題!”

寒晚揚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傲然的看着木飄飄:“我收留了你,你不應該說謝謝嗎?”

木飄飄白了他一眼,便轉過身看着屋外大雨,穿着繡鞋的雙腳,懸空晃呀晃。

這雨下了足足三日才停下,木飄飄只覺得這雨再下下去可能她永遠都要待在這世外竹林裏了。

三日裏他們也不長聊天,自是各做各的事情,寒晚揚像是有雕不完的竹子,木飄飄覺得無聊便開始倒騰,最後在後院裏找到些東西,又拉着寒晚揚冒雨在山上亂跑,找食材。

等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木飄飄才對寒晚揚說明她要釀酒。

寒晚揚見她這邊放些東西,那邊混合些東西,只覺得頭疼卻又不想走,只好沒話找話的和她聊天。

“你釀酒做什麽?”寒晚揚皺眉:“日後誰喝?”

木飄飄正專心的兌泉水如甕內,答了句:“咱們一起喝呗。”

“雨停後的七日你便能走了。”寒晚揚聲線裏的溫度更低了幾分,木飄飄卻笑了,她委屈的看着寒晚揚:“我就不能回來找你嗎?等到這江南秋菊遍野,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為何?”寒晚揚抱有一絲期待的看着木飄飄,木飄飄道:“咱們不是朋友嗎?過來找老友敘舊,你不歡迎?”

他傲然的側過頭:“也好。”

木飄飄抱着一甕酒,又準備冒雨跑出去,寒晚揚快她一步撐開傘示意她走進來,木飄飄拉着他的衣袖:“附近有沒有标志性的地方,咱們一起去把酒埋了。”

眼角垂下:“走吧,那邊山頭有一顆松樹。”

深林溝壑通人靜之處,這是個再合适不過用來吟詩作對的地方,木飄飄面前的這棵松樹形狀怪異,身後的山間薄霧和大雨淋淋,将景色承托的更加富有仙境的意味。

木飄飄蹲下身子,在地上挖開一個坑,将酒埋下去,又将土仔細填好,又埋了些草在在上面。大功告成,木飄飄滿意的露出笑容:“行了,等來年咱們再來的時候,就能開壇對酌了。”

“你為何喜歡流浪?”寒晚揚也蹲在她身側,沒頭沒腦的問了這樣一句。木飄飄一愣,四目相對時她看不懂他眼底的內容,距離很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在清冷空氣中溫熱的氣息。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寒晚揚的抹額上的珠子和她的一樣在雨水中顯得格外凄涼,那種藍色是刻入骨血的蒼茫孤寂。

伸手觸碰他額上的珠子,木飄飄的眼神沒有焦點:“也許,是為了找一個一直想找的地方。”

寒晚揚垂眼:“那你可曾找尋到?”

木飄飄的指尖抖了抖,低頭後,卻感覺的手上觸到一片冰冷,那是寒晚揚的嘴唇,觸電便收回手,臉上恢複淺淺的笑:“沒有,所以我還要去流浪。”

“外面有那麽好?”他不依不饒的詢問。

木飄飄道:“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她正視他的眼眸,彎着眼睛道:“那你呢?你還這麽年輕為什麽要守着這樣一片竹林過日子?”

寒晚揚避過她的眼睛,扶正了傘,站起身他今日一身青衣,而她一身淺黃衣裙,這碧水青山上一步一景,雲林缭繞谷鳥長鳴像極了仙境。

遠處是不見邊際的天色和空無一物的江河,寒晚揚說:“落葉歸根,這裏便是我的根吧。”

木飄飄甩着衣角起身,與他看向同一片景色:“你我還真是完全不同的人呢。”

寒晚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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