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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至今記得那天。
風很舒适,午後明媚的光束淡淡籠罩在他們身上,她眼底映着他深邃的輪廓,他的睫毛很長,鼻梁高挺,場外的觀衆都在吶喊助威,她卻感覺世界一下變得很安靜,心跳明顯慢了半拍。
後來林楠問她當時什麽心情。
她想了一下,嗯,就是見了鬼的心情。
聽見球場上傳來的哨聲,沈荷回過神,淡定移開視線,嘴裏的糖咬得嘎嘣響。
薄荷的清涼蔓延在舌尖。
提神又醒腦。
沈荷前邊坐着一個女人抱着個孩子,小男孩兒的眼睛跟葡萄一樣圓溜溜,老是眼巴巴回過頭看看她手裏的零食又看看她。
又一次回頭時,沈荷跟他對視了幾秒,突然沖他做了個猙獰的鬼臉。
小男孩兒明顯愣住了,旋即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的時候,沈荷立馬從袋子裏面摸出一顆棒棒糖塞他胖嘟嘟的手裏,用眼神威脅他不準哭。
拿到棒棒糖,小男孩兒立刻收住眼淚,滿臉歡喜。
沈荷輕輕從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唇角上揚,莫名有點得意,她又突然想起身旁坐着的人,下意識側目看去。
他依然目不斜視看着比賽,似乎并沒有看見她剛剛幹的壞事。
李深沒多久就回來了,坐在她右邊。
“新學校怎麽樣?”他問。
沈荷丢了一塊餅幹進嘴裏,漫不經心:“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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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呢?”
“挺好。”
“交到朋友了嗎?”
“不需要。”
李深斜了她一眼:“是不是你太兇了?”
沈荷頓住。
餘光瞥了一眼旁邊,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驀然臉色一變。
……噎住了。
沈荷用手捶了兩下胸口,臉色難看。
李深遞了瓶水給她,笑得胸腔顫動:“這麽心虛?”
沈荷瞪了他一眼。
仰頭喝水的時候不自覺又瞥了一眼左邊。
他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神情慵懶,沒什麽反應。
坐得這麽近,他應該聽得見。
班上傳的那些流言,他應該也聽說過。
只是他的态度很迷,沈荷看不懂。
比賽結束,李深帶沈荷去吃燒烤。
已經深夜,街邊煙火缭繞。
烤爐上的肉串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孜然的香味在空氣裏四溢。
沈荷吃了兩對辣翅,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瞥了一眼,沒接。
李深往她盤子裏放了一串韭菜,淡淡道:“我過兩天需要回老家一趟。”
沈荷擡眸,停下筷子:“你奶奶怎麽了?”
李深沒有隐瞞:“幹活的時候弄傷了腰,現在躺在醫院沒人照顧。”停了下,他對上她的目光,說:“下周我不能去接你了。”
“我又不是小孩。”
沈荷戳了戳盤子,語氣散漫:“不用管我,你照顧好你奶奶,晚點回來也沒關系。”
李深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可你比小孩還容易出狀況。”
沈荷瞪他,卻沒反駁。
李深哼笑,還想說什麽,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剛剛的號碼。
沈荷的臉微微沉了沉。
李深像沒有察覺,起身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手機還在锲而不舍的響着。
林琅打的。
沈荷想起昨晚,唇線緊抿。
正晃神,椅子被人從後面用力撞了下,椅腳摩擦地面,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沈荷回過頭,一股濃烈的酒精氣味撲鼻而來。
“哪個不長眼的絆了老子一下?”
是三個喝醉酒的小混混。
剛剛撞到沈荷的染了一頭紅毛,身後跟着一個卷毛和戴眼鏡的男人。
“輝哥,是個美女。”戴眼鏡的說。
聞言,紅毛仔細瞧了她一眼,明顯喝多了,笑得很放肆:“長得還挺漂亮,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兒,要不要哥哥坐下來陪你吃?”
說着鹹豬手就伸向沈荷。
沈荷眼神一沉,手裏拿着筷子,一揮,拍開了他的手。
“呦,脾氣還挺大!”
紅毛啧了聲,舔了下自己被打紅的手背,目光隐隐含着怒意。
周圍有人循聲看了過來。
沈荷臉上沒有什麽情緒,從嘴裏吐出一個字:“滾。”
卷毛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輝哥,她居然不怕你。”
戴眼鏡的也在火上澆油:“是啊,她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輝哥,太不給面子了!”
周圍那麽多人看着,紅毛已經酒醒了一半,臉色又青又紅,同樣覺得很沒有面子,揚起手臂想教訓她,“我看你是活膩了……”
話音未落,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三人齊刷刷回過頭。
李深臉色陰沉看着他們,嗓音緊繃:“想幹什麽?”
紅毛愣了下,反應過來,又看了一眼沈荷,譏諷道:“呦,原來還帶着個小男友啊,我就說怎麽這麽嚣張呢?”
“我勸你現在最好把嘴閉上。”
李深甩開他的手,漠漠然的提醒了他一句。
空氣一片死寂。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荷從頭到尾都過于冷靜的緣故,讓人無端有些壓迫感,紅毛已經沒了剛剛的氣焰,開始猜疑他們是什麽背景。
戴眼鏡的明顯也察覺到了,怕事情鬧大,伸手拉了下他:“算了輝哥,我們走吧,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紅毛兇神惡煞的瞪着沈荷:“這次放過你們,下次別讓我碰到,不然有你好看!
“走吧,真是晦氣!”
說着,一腳踢翻了地上的酒瓶,離開了。
沈荷從始至終眼皮都不帶擡一下,似乎已經見慣了這種只會虛張聲勢的人。
李深坐下來,眼裏隐隐帶着不悅:“我是不是再晚點出來你就要跟他們動手了?”
“有可能。”
“沈荷,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學乖一點?”李深瞪她。這次幸好他也在,不然她真要一打三個大男人,最後肯定又要躺醫院裏去,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還不長記性。
沈荷脾氣太倔,又不經挑釁。
而且,她對自己的生命一直都很不重視,給李深的感覺就是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态度,可能是覺得并沒有人會為她受傷而感到難過,所以自暴自棄。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或者報警,不準跟他們動手。”
“你好啰嗦。”
沈荷想起紅毛舔手的畫面,眉頭一皺,扔掉手裏的筷子,有點反胃。
李深看她一臉嫌棄,又氣又好笑。
他才離開一小會兒就出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他回老家的那段時間,會不會又出什麽狀況。
—
轉眼周末過去,沈荷已經适應了新校園,當然,也習慣了班上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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