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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換座位,沈荷還是坐在最後一排,她的同桌叫顧曉曉,一個戴着眼鏡、長相斯文安靜的女生,前面是羅宇傑,他的旁邊就是許揚。

上課的時候,羅宇傑每次往後轉都能看見沈荷在低頭寫東西,很認真的樣子。

他拿筆戳了戳旁邊專心聽課的許揚,小聲地說:“你見過有這麽認真做筆記的壞學生嗎?她和那些女生口中描述的不是同一個人吧?”

許揚瞥了一眼他身後,沒說什麽。

下課鈴響起,沈荷起身離開了教室。

羅宇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裏,轉頭去問她的同桌顧曉曉:“你和沈荷之前認識嗎?”

顧曉曉推了下眼鏡,搖了搖頭。

她和沈荷成為同桌以後還沒有講過一句話呢。

她本身不擅長交際,沈荷又總是一副“不要來煩我”的表情,自然就搭不上話。

而且……

她早上也聽到了不少關于沈荷的“英勇事跡”,多少有點畏懼。

羅宇傑瞥見沈荷桌上的書本還沒有收拾,湊上去,拿起她剛剛一直在寫的筆記本好奇地翻開來看:“她上課都在記什麽東西……”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了大大小小的豬頭簡筆畫。

“……”

原來她不是在記筆記。

羅宇傑想多了,随手翻了幾頁,看着那些畫得歪七扭八的豬頭,勉為其難地誇了一句:“其實畫得還不錯,看得我晚上都想吃紅燒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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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筆記本攤在許揚的桌上,忍俊不禁:“她居然畫了一節課的豬頭。”

聞言,許揚收拾課本的動作停了下,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羅宇傑把筆記本放回原位,轉回身,手指敲着桌面,托腮沉吟:“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我總感覺她很眼熟,之前好像在哪裏見過。”

許揚置若罔聞,把課本放回抽屜。

羅宇傑問他:“你有沒有印象?”

“什麽?”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沈荷?”

“忘了。”

許揚說完,起身出去了。

羅宇傑撓了撓頭,陷入了糾結。

李深把買來的零食塞進圍欄縫裏給沈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給出評價:“新校服不錯。”

沈荷揚眉:“難道不是我長得好看?”

李深低笑,戴上頭盔:“回去吧,周五放學我再來接你。”

“好。”

沈荷把零食抱在懷裏,目送他騎着摩托離開,準備回教室的時候,似有一股力量牽引,她忽然停下,擡頭朝樓上看去,猝不防撞上了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睛。

陽光穿過淡淡的雲層,反射出的銀白光芒落進了他的眼裏。

沈荷想起李深暑假帶她去看過的那一片海。

深不見底。

神秘又平靜。

她停了幾秒,疾步上樓。

許揚還站在走廊上,身上穿着嶄新的校服,短發幹淨柔軟,輪廓線條深邃,整個人清爽又帥氣,十分晃眼,想無視都難。

沈荷目不斜視從他身後走過,耳邊響起沈述海對她的警告,蹙了下眉,最終還是停下腳步。

她又倒回去,從李深給她買的零食裏随便抓了一排旺仔牛奶強行塞進他手裏,低聲威脅他:“不準說出去。”

許揚瞥了一眼手裏疑似用來收買他的旺仔牛奶,神情未動。

沈荷也不管他要不要,沒有等他開口,頭一甩,回了教室。

她的頭發不知何時紮成了一個小揪揪。

陽光底下,頭頂豎着幾根嚣張的呆毛,随風飄搖。

沈荷回教室以後就趴在桌上。

過了會兒,上課鈴響,許揚不緊不慢地踏進教室,坐下後,随手把牛奶放進抽屜。

羅宇傑看到他出去一會兒回來手裏多了一排牛奶,已經見怪不見,眼裏閃着促狹的笑意:“揚哥,又是誰送的?”

沈荷偷偷豎起耳朵。

想着他要是敢出賣自己絕對不會放過他。

然後她聽見許揚漫不經心地說:“一個很兇的人。”

沈荷:“……”

羅宇傑愣了下,眼巴巴:“那我能喝嗎?”

“不能。”

他又平靜地添了一句:“我怕被打。”

沈荷:“……”

從開學到周五放假,沈荷一直獨來獨往,沒跟同桌搭過話,自然也沒有跟舍友混成一片。

老師布置假期作業,拖堂拖了十多分鐘。

李深已經在校門外等她。

他人長得帥,又一頭黃毛,在一堆等接孩子的家長中就十分紮眼,從學校裏走出來的學生都會多看他幾眼。

沈荷一出校門就看到了他,穿過人群走過去。

李深把頭盔丢給她。

周圍有人朝他們投來了打量的目光。

沈荷自動屏蔽了那些如同電燈泡一樣灼熱的目光,戴好頭盔,坐上摩托。

路邊停了一輛黑色轎車。

羅宇傑降下車窗,看着不遠處有說有笑的兩人,皺了皺眉:“那不是沈荷嗎?”

許揚淡淡地收回視線,看起來并不關心。

羅宇傑想起自己每次轉過頭去找沈荷搭話都被無視的畫面,開玩笑道:“我還以為她莫得感情,原來只是我長得不夠野!”

又話鋒一轉,八卦起來:“不過那個男的跟她什麽關系,該不會是男朋友吧?”

年級裏關于沈荷的流言現在已經越傳越離譜。

班上的同學也在有意的孤立排斥她,可是她本人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羅宇傑雖然不清楚沈荷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女孩,但是直覺告訴他,她并沒有那些人口中所說的那麽惡劣不堪。

唉,他又在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對了,明天藍山那邊有一場球賽,我們去湊湊熱鬧?”他看向身旁安靜的人。

“嗯。”

李深帶沈荷去吃了麻辣牛蛙,然後去夜市兜了一圈才送她回家。

“明天去哪?”

沈荷下車就問。

李深頓了頓,說:“明天藍山有一場球賽,我朋友也在,你想去看嗎?”

“去。”

只要不待在家裏,哪兒都去。

李深勾唇:“明天給你打電話。”

“好。”

沈荷把頭盔還給他,“明天見。”

李深看着她,目光深深,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點了下頭:“明天見。”

沈述海還沒有回來。

林琅約了三個朋友在家裏打麻将。

沈荷進門,她就放下手裏剛抓起的麻将,起身朝她走過去,一番噓寒問暖。

“回來啦,新學校怎麽樣?同學們都好相處嗎?”

林琅想接過她的書包,被沈荷不着痕跡避開了,手就尴尬地停在半空。

沈荷有點不耐煩:“挺好的。”

林琅扯唇:“那就好,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面,我去給你煮?”

“不用了。”

沈荷回了房間,把門反鎖了。

見狀,林琅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去後,情緒明顯低落。

朋友安慰她:“應該是叛逆期,你也別太難過了。”

“是啊,我家孩子叛逆期也會這樣,你越是管她她就越喜歡對着幹,都是這樣,沒事的。”

“你找個時間坐下來跟她好好聊聊,她能明白你的用心良苦的。”

“好”

林琅笑了下:“不說了,我們打牌吧。”

房內,沈荷背靠着門聽到她們說的話,唇線緊抿。

又是這樣。

每次家裏來了客人,林琅總是喜歡裝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讓他們以為她為了這個家庭多麽盡心盡力,也讓她漸漸成了長輩眼中不懂事的小孩。

沈荷放下書包,身心疲倦的躺在床上。

外面夜色漸深,吹進來的風卷起了白色的窗紗。

沈荷又夢到了初中的時候。

她被誣陷考試作弊,辦公室內一片死寂,所有老師都看着他們,沈述海覺得丢人,揚起手臂不由分說就先給了她一巴掌,林琅不停地跟老師道歉,就是沒有問事情的前因後果。

沈荷背脊挺直,臉上火辣辣,沒有一句辯解。

一旦某種印象在別人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是錯的。

很久以前,沈荷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不是不想解釋。

只是沒有人相信她而已。

門外傳來了争吵聲。

沈荷翻了個身,睡得渾渾噩噩,過了會兒,她又聽見重重的摔門聲,徹底清醒了。

她坐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鐘。

十點多。

她趿拉着拖鞋開門出去。

客廳地板又是一片狼藉。

沈述海出門了。

沈荷喉嚨幹啞,想去倒杯水喝,突然聽見廚房傳來了林琅的聲音,頓了下,轉身走向廚房。

地上都是紅酒瓶。

沈荷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看着坐在地上已經喝醉的林琅,她嘴裏不知道在嘀咕什麽,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頭發亂糟糟,像個瘋婆子。

她走進去,奪過她手裏的紅酒,告訴她:“去睡覺吧。”

林琅擡起頭。

她眼眶通紅,眼神有些呆滞,看清是沈荷,臉色一下變得兇狠,沖上去又打又罵。

“你這個掃把星,都怪你這個掃把星!”

沈荷忍着痛沒吭聲。

林琅打累罵累了,又坐回地上,抱着雙膝,呆呆地,一句話都不說。

沈荷把地上的紅酒瓶都收拾收拾丢進了垃圾桶。

“去睡覺吧。”她還是那句話。

轉身離開的時候,林琅沙啞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他終于忍受不了要跟我離婚了,你也可以解放了,以後不會再有人管你了,開心嗎?”

沈荷背脊一僵。

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蜷縮。

半響,她平靜地說:“都一樣。”

第二天中午,李深來接沈荷,看到她右臉頰上貼的創口貼,眼神瞬間沉了下來。

他嗓音緊繃:“怎麽回事?”

“自己不小心抓到的。”

沈荷沒多解釋。

李深看她臉色不太好,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大門,隐約猜到了原因,薄唇緊抿,沒再多問。

他們到藍山的時候,籃球比賽已經進行的如火如荼,觀衆席坐滿了人,場面十分熱鬧。

沈荷其實對籃球并不感興趣,不過總比待在家裏好。

李深給她買了零食,叮囑她不要亂跑以後,就去下面找他的朋友了。

有人進球,周圍響起了歡呼聲。

沈荷往球場看去,左邊的空位有人坐了下來,空氣裏夾着汗水味,他身上卻帶着淡淡甘冽的薄荷氣息,像極了她嘴裏嚼着的糖果,很好聞,也有點熟悉。

她轉頭看去,瞳孔怔住。

然後“嘎嘣”一聲咬碎了嘴裏的糖果。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評論呀~~多多冒泡讓我眼熟一下好嘛盆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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