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再見紅發羅恩

最後一道甜點也上來了，是蒙勃朗栗子蛋糕，味道濃郁，清甜可口。

柔和的燈光下是沅芷那張漂亮的帶着一點英氣的臉龐，即使這麽近距離看也絲毫找不出缺點的五官和皮膚。

她的個性也是，絲毫不矯揉造作，那麽随性，連吃相都那麽天然。

在她面前，他好像是一個從沒有活過的人一般。

簡直覺得慚愧。

陸啓琛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面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這女孩和他之前接觸過的都不一樣，她像一株漂亮的富有生命力的植物，經歷過炙熱的太陽和冰冷的雨水，如今正是花朵盛開的時候，帶着馥郁的芳香。

與她相比，那些所謂的名媛們只是溫室裏精心栽培的盆栽而已，人工修剪出的個性，沒有自己的生命力。

謝沅芷是鮮活的。

和她在一起，他覺得他背負的都微不足道，讓他更有信心去面對去肩負那些他不願意去背負卻必須要背負的東西。

他很想像啓珂那樣輕輕松松地就活躍氣氛，帶出各種話題，讓女伴心情愉悅。

可惜他不是啓珂。

醞釀了很久的氣氛被新進店的顧客完全打破了。

外國小孩小時候都是天使，雪白臉龐大眼睛，胖乎乎的臉頰漂亮的發色，再加上胖胖的小短腿，呼地一下奔到你面前，讓你心都化了。

可是很多天使般的小人兒長大了就慘不忍睹了，快餐吃出來的肥胖，臉部五官長開了不再顯得精致，往往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大得多。

不知道誰說過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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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的确很有道理。

面前的這個人這熟悉的紅發，和小時候一樣的五官，卻大了一倍的臉，眼泡看上去簡直像是腫的，接近白色的淺金色睫毛沒有章法地覆蓋在眼睑上，一臉見到熟人的笑意。

紅發羅恩。

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次見到他，沅芷內心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臉上的笑容并不是對着她的，要不然她非得把剛剛吃下去的牛排給全部吐出來不可。

紅發羅恩的女伴一位漂亮的外國姑娘，穿一條露背的裙子，緊緊黏在他身邊，熱情而奔放。

哇喔。沅芷見到這一幕內心竊笑。

“啓琛，難得見到你帶女伴來吃飯。”羅恩用純正的倫敦腔和陸啓琛聊着天，“你的女伴很特別，”他的目光掃過沅芷蜜色的長腿，在西餐廳裏穿短褲球鞋的女人還真不多見，他的目光目光慢慢向上，從側面看到那包裹在衣服裏纖細的腰肢，以及那漂亮的臉龐。

“當然，她很漂亮。”他微微笑着說道。

沅芷被他的目光看得好像覺得自己在接受全身掃描檢查，那種感覺令人作嘔。

“Thank you。”她朝他微微一笑，也以純正的倫敦腔回答他。

雖然她在瑞羅待的時間不長，可是這樣簡單的對話還是能應付的。

“你的聲音真美。”羅恩的眼睛亮了亮，執起沅芷的手在唇邊吻了吻，“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Kris。”沅芷淺笑。

她才不會再一次讓他知道她的名字，聽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念出來會讓她覺得惡心。

“Jason，不要再這樣看着我的女伴，我會生氣的。”羅恩還準備說些什麽，

陸啓琛淡淡開口，打斷了他。

羅恩的女伴也使勁拽了拽他的胳膊，用西班牙文和他說着些什麽，表情不好看，也是吃醋了吧。

羅恩悻悻地雙手舉起：“OK，我不打擾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那大熊般的身影終于走遠了。

真奇怪，他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那段不愉快的噩夢般的過去，居然只有她一個人記得，而始作俑者卻不複記憶，或許在他心中，那只是不值一提的童年趣事，和小時候堆滿了灰塵的舊玩具一樣，塵封在老舊的兒時記憶裏，早就丢在一邊了。

她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想起她，她也就不要再花任何力氣，做陌生人就好。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今天會來這裏。我和他不過有幾面之交罷了，沒想到他會這麽不禮貌。”陸啓琛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都知道了？”沅芷有些驚訝，随即就釋然了，王浩奇在他身邊工作，她這點微不足道的歷史故事，估計陸啓琛早就打聽清楚了。

陸啓琛點點頭。

“對不起。”他再次誠懇地道歉。

“沒什麽的，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早就忘了。”沅芷搖搖頭，慢條斯理地用小勺挖起栗子蛋糕放進嘴裏。

“唔，這蛋糕很美味，你快試試看。”她眯着眼睛一臉享受狀。

陸啓琛也釋然了。

落地玻璃窗外是香港醉人的夜晚，時間如流水般輕輕慢慢，流淌過去。

“錦蘇的房子也一點都不便宜嘛。”在人頭攢動的售樓部，沅芷耐心聽完售樓小姐熱情又周到的講解之後，拿着手中的房産宣傳小冊子看了許久，撇撇嘴說道。

“買房的人依然很多。”穆川鏡頭對準不遠處正拉着朋友專心致志地看房子的程曦，拍了幾張照片。

程曦從南歙回來後，生活似乎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不但積極開始參加相親，甚至準備在物價水平很高的錦蘇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這一切都在證明着她在摒棄過去，努力生活。

“以程曦的月薪和存款，想買房子還是有一定的困難的。”

“你沒發現嗎？委托人在暗中幫他。”穆川看了看剛剛拍的照片，效果不錯。

“你也發現了？”沅芷湊近穆川，興奮地問道。

這并不難猜，程曦這幾個月一帆風順，領導不再找她麻煩，她幾乎好運連連。

“一個人要多在意另一個人，才能這麽事無巨細地為另一個人着想？”穆川靜靜問道。

“這沉默的溫柔，程曦怕是不知道的吧。也就是說，這是不期望任何回報的關懷。”程曦接着說道。

一早上的時間匆匆過去，程曦心事重重地和友人一起出了售樓部，在錦蘇寬闊的綠蔭道上散着步回家。

錦蘇已經是快入秋了，路兩旁的合歡已經過了花期，樹上結滿了細長的綠色豆莢般的果實，風一吹，零零落落地随風搖晃，像千萬把綠瑩瑩的小扇子在樹上擺動，十分可愛。

合歡這種植物名字叫得讨喜，花朵像毛絨絨的紅色絨球，柔軟而可愛。

花語也好，永遠恩愛、兩兩相對，是夫妻和樂美滿的象征。

秋天的太陽把恰到好處的陽光溫柔地照在天地萬物上，讓人倍感溫暖。

穆川和沅芷并肩走着，影子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像是一對親密的戀人。

穆川側頭打量沅芷，她穿一件白色薄線衫，下身還是最方便的牛仔褲，白球鞋。

她一頭烏發編成松松的辮子，有長短不一的碎發從辮子裏探出頭來，毛絨絨的，讓人好想伸手去拽一拽。

他這麽想着，便也就這麽做了。

沅芷只覺得頭皮一緊，手立刻朝腦後摸去，卻沒想到被一只手握住。

她轉頭朝穆川怒目而視。

穆川無辜地聳聳肩，眼睛裏帶着促狹的笑意，手卻依舊不放。

沅芷哪肯示弱，一只腳就朝穆川掃過去，穆川似乎早有防備，輕松躲過。

沅芷似乎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不玩了好不好，我累了。”

她的聲音軟軟的，隐隐帶着撒嬌的意味。

穆川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說話，那樣帶着笑意的臉龐一下子就讓他亂了心神，他不由自主地就放開了手。

沅芷趁他一松懈，立刻退後兩步，一腳踢上他的屁股，而且下足了勁。

看着穆川努力忍痛控制着面部表情，她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

“小子，和姐鬥，你還早了一百年了呢。”沅芷得意的揚起眉，綻開了笑容。

霍以昕這個女人呢，在江城是名副其實的名媛。

她出生在江城赫赫有名的蔣家，作為蔣家唯一的女性繼承人，她一出生已經輕輕松松擁有了很多人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她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是全家争相寵愛的小公主。

即使父母離異，母親再嫁，都沒有撼動過她的快樂。

她從小就聰明伶俐，而且，母親蔣美雲的美貌毫無保留地遺傳給了她，她想要的東西一直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

這樣的霍以昕，卻有一個不買她賬的人。

穆川。

這個和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一直在排斥她，從沒有向她敞開過心扉。

可是這樣的穆川，卻有一個一直放在心裏的女孩子。

霍以昕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謝沅芷，心情居然有些難以言喻。

之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她，可是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謝沅芷和別的女孩子不太一樣，漂亮的女孩子這世界上有很多，可是她的漂亮中帶着一股潇灑和随性，那雙濃眉中的英氣勃勃實在是吸引人。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莫名的氛圍。

穆川默默地瞪着霍以昕，可是她就是裝着什麽都看不見。

“你別看他現在倒是個男人的樣子，小時候可是個愛哭鬼呢。”霍以昕率先開口，閑話起家常。

一邊說着，她還在暗暗觀察沅芷的表情。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