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藍色紗裙

“星瞳，你這次在飛雲道住得好久啊，都幾個月沒見了。”沈星瞳終于舍得從飛雲道9號回來，沅芷立刻飛撲過去噓寒問暖。

“我是要求大師收留我嘛，當然得努力一點了。”沈星瞳笑眯眯地說道。

幾個月沒見了，她比初見的時候略微豐腴了一些，臉頰也飽滿了一些，一雙眼眸顯得更亮了，眉宇之間也豁然了許多，整個人竟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居移氣，養移體。看來這話說得的确是不錯。

“那你見到大師了嗎？”沅芷神秘兮兮地湊近沈星瞳。

上次催眠殺人那個案子，讓沅芷對那神秘的“大師”的真面目也有些好奇。

沈星瞳遺憾地搖了搖頭。

“還沒見到？你不是每天都在廚房裏為他們的一日三餐忙活嗎？難道大師已經修煉成仙了不用吃飯？”沅芷忍不住揶撸道。

“我想他肯定是年紀大了不願意被人打擾的，我每天做好飯就端到他房門口的石臺上，過一個小時再去收，一次也沒有見到他出來過。”沈星瞳語氣遺憾。

“我想也是，肯定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整天就是睡覺修仙修仙睡覺。”

“沅芷，你又在說笑了。”星瞳作勢在她身上打了一下。

“對了，雖然沒見到師父，但是我有見到另一個人，他是大師的大徒弟。”

“是嗎？”白璟饒有興趣地問。

兩人正準備繼續往下說着，電視上播放的新聞卻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梁墨生、江華茵于昨天下午四點正式發布離婚聯合聲明，有消息稱江華茵日前已經離開梁墨生位于茂寧山的別墅，兩人離婚的原因尚不得知，兩方的經紀公司皆拒絕透露有關離婚事宜，并且表示希望能給他們一些私人空間，目前記者也未能采訪到梁墨生和江華茵，但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并不被圈內外人士看好，具體情況???”畫面出現的是一群記圍堵在一棟住宅建築前的畫面，記者們在大大的鐵門外擠擠攘攘，場面非常失控。

建築物上标有“香港茂寧山別墅”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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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肆意地把別人的私生活曝光在眼光下，任人品鑒。

屏幕下方也适時地出現了一行紅字：“婚姻也拯救不了金童玉女的愛情，梁墨生江華茵19年感情宣告結束。”

“啊，真沒想到。”兩人愣了幾秒鐘，星瞳才感嘆道。

梁墨生果然行動了。

沅芷蹙了蹙眉。

一段感情的終結，其中滋味，只有當事人才能明了。

其中兩人孰是孰非，也并非幾句話就能說得清。你情我願的事情，想必他們當初也熱切地愛過，開始的時候誰都以為可以天長地久，如今感情冷卻下來，卻讓旁人無法接受。

其實這樣好好想一想，當初他們那馬爾代夫轟動了全國的婚禮，可能就是完結的預示。

程曦的人生，梁墨生又要重新書寫屬于自己的一筆了。

正想着，有車子的聲音由遠及近開過來了，和自家車子不一樣的聲音。

沅芷從院門口探出頭來，家門口停下一輛黑色路虎，一個樣子紳士舉止斯文的陌生人走了下來，令沅芷驚訝的是，一齊下車的還有謝婉如和遠遠。

“你們回來了？這位是???”沅芷趕緊迎上前去，目光帶着疑問地望向謝婉如。

“這位是尹先生，看我糊塗的，都忘記介紹了。”婉如趕緊回答道。

“我姓尹，單名恩澤的澤，謝小姐你好。”那路虎的主人十分有禮貌地向她伸出手。

他聲音低沉而好聽，行為舉止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尹先生，你好。”沅芷伸手和他握了一握。

“看你們母女平安到家了，我也就放心了。再見。”尹澤微微一笑，轉身準備離去。

“尹先生，如果沒什麽事的話，留下來吃個便飯好嗎？”謝婉如語氣真誠。

“不會太叨擾了嗎？”

“當然不會，尹先生放心，只是便飯，加雙碗筷而已。”沅芷看婉如挽留，便也真誠地留起客來。

最終結果是留客成功，說實話，在謝婉如的美貌之下，沅芷還沒見過哪個男人能抵擋地了的，這位尹先生，已經是定力超強了。

沅芷做了杯檸檬蜂蜜水端出去，發現尹澤正在和遠遠玩的不亦樂乎，那麽一本正經的模樣對着孩子又是另一番樣子，遠遠被逗得開心極了。

星瞳也看到這一幕，不禁和沅芷相視而笑，彼此心照不宣。

沅芷站在婉如身邊摘着菜，看着她在準備西紅柿炖牛腩這道菜的同時還在準備飯後甜點，頓時覺得這頓飯不簡單。

“這麽費心思啊???”她故意拉長語調。

“什麽意思？”謝婉如手下動作不停，一邊轉過頭看她。

“是不是要給遠遠找後爹了？”沅芷擠眉弄眼起來。

“你在胡說什麽？”謝婉如拿起一根菜葉子惡狠狠地朝沅芷揮舞了一下，“我是為了感謝他，我都麻煩他好幾次了，請他來家吃頓便飯有什麽？倒是你，管好你自己吧。”

“幹嘛轉移話題啊，我怎麽了？我挺好的呀。”沅芷撇了撇嘴，一臉不滿。

“你還好，你才不讓我省心呢，穆川對你這麽好，你還不快點表态。”謝婉如瞪着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我表什麽态？”沅芷臉色有些不自然。

“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能接受你這個動不動就掏槍出來的女人。”謝婉如搖了搖頭，一面把菜下了油鍋。

“滋啦”一聲，抽油煙機也低聲轟隆着開始工作，把沅芷憤怒的聲音給淹沒了。

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沅芷仔細觀察了尹澤，依然是挑不出什麽毛病。

也許謝婉如的第二春是該到來了。

她和沈星瞳不時用眼神交換心得體會，嘴角不時露出笑意。

送走客人之後，沅芷纏着謝婉如打聽他們認識的經過，更加确定了尹澤在現今世界上是個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男人了。

夜色深了，遠遠終于乖乖上床睡覺，沅芷也感到睡意襲來，洗好澡和周公約會。

迷迷糊糊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鈴聲讓在睡夢中剛剛醒過來的沅芷聽起來顯得特別急促。

“有案子了，事出突然，沅芷，你現在立刻到黑沙洲來一趟。”Boss的聲音聽起來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明白了，即刻來。”沅芷沉聲應道。

出了門，沅芷才發現天空才泛起魚肚白，而穆川的車已經等在門口。

“你猜是什麽事情讓Boss這麽急着找我們？”沅芷出聲問道。

穆川轉頭與她對視了一秒鐘，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殺人案。”

匆忙趕到黑沙洲，果然情況如兩人猜想的是一樣的，案發現場已經被警方拉起警戒線封鎖了。

四周停着好幾輛警車，還有在黑沙洲附近散步的人心惶惶的民衆聚集在案發現場周圍。

郭偉業、KIKI和小陳早就趕到了現場，此時正眉頭緊鎖。

沅芷眼睛朝周圍看了一遍，并沒有看到形跡可疑的人。

郭偉業看到他們，便和維持秩序的警方打了個招呼，警察便撩起了警戒線讓沅芷和穆川進去了。

他們走到郭偉業身邊，發現有用白繩圍起的人體形狀，而不遠處，一張白布蓋在上面，依稀可以看出來白布是蓋在一個人身上。

那麽白布下，就是死者無疑了。

“什麽情況？”沅芷湊近KIKI，出聲詢問。

“早晨到黑沙洲這邊散步的老人發現了死者，在礁石旁邊，”KIKI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礁石，那白繩圍起的形狀就在礁石旁，“和其他三具屍體一樣，死者都是年輕女性，現在身份還不清楚，她死前似乎換了衣服，是一件藍色的裙子，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證明她的身份，唯一知道的是，她也是個大美人。”

“法醫怎麽說？”

“除了整個背部皮膚被剝以外，死者手足有被綁過的淤青痕跡，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被強的痕跡，初步推斷兇手應該是給死者服用了一種毒藥，這和之前的三件案子也是一樣。”

“我去看看死者。”沅芷輕聲說道。

“你确定？”KIKI滿眼疑問，一想到她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她又是一陣反胃，随及脊背爬上一股寒意，即使太陽已經升起，她也不覺得溫暖。

沅芷點點頭。

穆川早已經在那白布面前，沅芷蹲下身子閉上雙眼雙手合十禱告了一番，便緩緩睜開雙眼。

帶着手套的小警察輕輕掀開白布，沅芷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心裏一涼。

死者以側面示人，胸部朝下背部朝上躺在地上，她穿着一件藍色露背的裙子，背部全部露在外面，纖細完美的曲線，裙子很長，輕盈而微透，此時裙角已經沾上了沙，露出她赤裸的雙足。

沅芷的目光再從裙角慢慢上移。

背部的皮膚被完整地剝去，手法幹淨利落，簡直是一氣呵成。

沅芷不忍，目光再次上移，停留在死者的臉上。

這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即使已經沒有任何生氣。令人感到奇異的是，她的表情沒有懼怕，沒有痛苦，甚至帶着一絲解脫的超然，那是一種奇異的平靜，似乎為終于能離開這個俗世而感到超脫。

太陽終于全部升起來了，海風微微吹拂着藍色的裙擺，裙擺微微顫動，仿佛它的主人還活着，随着會赤裸着雙足站起來在清晨的海邊跳一支舞。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永遠都不可能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