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病發

在白家住了一個禮拜, 确認身體沒有問題之後，兩人還是搬回了自己家。雖說在白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但應了那麽一句老話，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草窩。只一進門, 木小雅就覺得自家這兩室一廳的樓層，比白家別墅要自在的多。

癱在沙發上, 懷裏摟着個抱枕, 木小雅舒服的嘆息：“還是我們兩個人的小家好。”

“不對，是三個人。”白川糾正道。

“對對，是三個人。”木小雅摸了摸肚子，道歉, “寶寶對不起，媽媽差點把你給忘了。”

道完歉, 木小雅擡頭去看白川，發現白川又在歸置廚房的東西了。他把自己攤在料理臺上的鍋碗瓢盆, 油鹽醬醋一樣一樣的擱回了原來的地方。

這是強迫症又發作了。

木小雅忍不住笑了笑，有時候她覺得強迫症也挺好的，有強迫症的人會非常自覺的收拾房間。自打他們搬出來住之後，除了做飯，其他的家務活幾乎都被白川包圓了。而且白川還有一大優點，無論自己把家裏弄的多亂，他都從不抱怨, 只是默默的重新收拾好。

等白川裏裏外外的收拾完, 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木小雅招了招手，白川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就走了過去。

“都出汗了，我是不是把房間弄的很亂？”木小雅問。

“有一點。”白川老實點頭。

“你嫌棄我？”木小雅挑眉，她不就是那天挑衣服的時候，把衣帽間弄的稍微亂了一點嘛。

“沒有。”白川急忙搖頭，解釋道，“就是比平常亂了一點點。”

“那以後可怎麽辦？”木小雅故意吓唬白川道，“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家裏會比現在亂一百倍，而且小孩子，你怎麽教它都是不聽話的。”

白川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過了一會兒，眉頭悄悄的擰了起來。

“你會不會因為這樣讨厭他？”寶寶出生後，木小雅想要自己帶，她想自己還健康的時候給孩子一個完整的三口之家。可是有了小孩之後，生活一定會變的很雜亂，如果白川受不了的話，她會考慮回白家住。

自從和白川達成了某種默契之後，木小雅已經不想要去強制性的改變白川身上的一些所謂的缺點了。她只想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都是快樂的。

“不會！”白川頗為篤定的回答着。

“這麽自信啊？”木小雅有些詫異。

“嗯！”白川望着木小雅，無比認真的說道，“你小時候就老是亂丢東西，我也沒讨厭你。”所以自然也不會讨厭我們的孩子。

“我哪有？”木小雅堅決不承認，她小時候可是很乖巧的。

“有。”白川舉例道，“每次你在書房看書，都會弄亂書架。”

“我都把書放回去了啊？”她小時候是常常去白川家看書，但是看完之後，她都會自覺的放回去。

“可是……你放的順序不對。”在白川的眼裏，順序不對，那就是亂的。

“……”木小雅盯着白川，問道，“這事你記這麽久，說，你當時是不是很生氣？”

“不是，我就是記性好。”

木小雅被白川耿直的回答逗的噗呲一聲，笑了一會兒之後，她牽着白川的手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腹部，鄭重的要求道：“答應我，要對他很好很好。”

“嗯。”白川的手掌有些不敢動，因為這裏面，有一個全新的生命正在成長。

木小雅不知道別人懷孕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養分被孩子一點一點的吸收，她忽然變的非常能吃，孩子三個月的時候，她的食量就已經是平常的三倍了。而且莫名的喜歡吃甜食，幾乎是才吃完不到兩個小時，肚子就又會瘋狂的餓。

但是每一次産檢，大夫給出的結論都是，妊娠期間新陳代謝加快，孕婦需要給胎兒提供足夠的營養，所以嗜睡，易餓，喜歡吃甜食也都是正常現象。就連木媽媽也安慰自己女兒，能吃總比孕吐要強。但是木小雅始終覺得自己不大對勁，因為她吃了那麽多東西，她的肚子卻要比其他同月份的孕婦小上一圈，自己的體重也沒有明顯的增加。

對于這一點，大夫也覺得奇怪，但是各項檢查下來，又顯示一切正常。

查不出來，木小雅也只好讓自己放寬心，好好養胎。一直到孩子即将滿七個月的時候，那天，白川剛把她送到工作室門口，一股有些熟悉的暈眩感忽然出現，把她拉進了黑暗。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六天後，她躺在私人病房裏，旁邊是一臉憔悴的白川。

“小雅。”木小雅一動，白川就注意到了，他立刻俯下身，湊到木小雅身邊。

“小川……”木小雅想要坐起來，但是她的手才一動，就被白川給按住了。

“別動，手背上有吊瓶。”

“孩子呢？”木小雅重新躺下。

“孩子沒事。”白川握着木小雅的手，輕輕的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讓她感受着孩子的存在。

木小雅頓時松了一口氣，孩子還在就好，接着又問道： “我睡了多久？”

“六天。”白川回答。

“六天？我是不是發病了？”在暈倒那一刻，木小雅的心裏就已經隐隐有些感覺，那種前一秒還神采奕奕，忽然毫無預兆的，把全身力氣都抽空的暈眩感并不常見。

“嗯。”白川沒有隐瞞。

“和表姐一樣的病？”木小雅确認道。

“一樣，又不一樣。”

白川的回答讓木小雅有些懵：“什麽叫一樣又不一樣？”

“我把榮教授叫來。”白川擡手按了一下床頭的按鈕，他雖然聽榮教授解釋過一遍了，但到底不如本人來親自解釋。

不一會兒，走廊裏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榮教授帶着三個年輕醫生和幾個護士從病房外跑了進來。

“你果然醒了。”榮教授看到已經清醒的木小雅，臉上有些興奮，不過他并沒有急着和木小雅說話，而是迅速的檢查起病房裏的各項儀器來。

“教授，一切正常。”一個戴着眼鏡的年輕大夫，綜合了其他人的意見之後，朝榮教授彙報道。

“好，那按照之前我們商定的方案，繼續治療。”

等榮教授安排完，跟着他一起進來的三個醫生就又陸續走了出去，最後只剩下榮教授一個人在病房裏。

“榮教授，我是不是也得了和我表姐一樣的病？”木小雅這時候已經在白川的幫助下，半坐了起來。

“原本是的。”榮教授說道。

“什麽叫原本是的？”木小雅一愣，“我不是遺傳病發了嗎？那我為什麽會忽然暈倒？”

“我慢慢跟你解釋。”榮教授知道，逸風集團會支持他的研究，為的就是眼前這個病人，所以解釋的時候也耐心了幾分，“你體內的基因确實也攜帶着和你表姐一樣的病症。根據我們收集的資料，再結合已有病歷的分析，我們發現，這種遺傳病的發病期有百分之六十集中在22歲到30歲之間。其中25歲以下的發病者，有絕大多數是生過孩子的女性。”

“什麽意思？”木小雅問，“我這個病難道還和懷孕有關系？”

“沒錯，女性在懷孕的時候，身體細胞會加速衰老，從懷孕到生産，整個過程母體的細胞會衰老2-5年。也就是說，如果你不是懷孕了，你的這個病，大概會在2年或者3年後才會病發。但是因為你懷孕，加速了細胞的老化，提前激發了你體內的遺傳病基因。”榮教授解釋道。

“那……我的孩子怎麽辦？”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木小雅，并不怕再次發病，她怕的是自己的提前發病，沒有辦法讓她的孩子順利的來到這個世上。

“你先別激動。”榮教授安撫道，“你雖然也有這個遺傳病，但是你和你表姐的情況又不一樣。”

“別怕。”白川輕輕的拍了拍木小雅的手背。

木小雅望了一眼白川，莫名的心安了一些。

“我和表姐的情況哪裏不一樣？”木小雅問。

“你的病變基因，被幹擾了。”榮教授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基因突變。”

“這怎麽可能？”基因突變？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又沒有接觸過什麽放射性物質，無緣無故的怎麽會基因突變。

“當然，沒有那麽誇張，我只是給你說了一個比較形象便于理解的詞語。”榮教授說道，“我在遺傳病方面做了近三十年的研究，突發性遺傳病是最難治療的。因為發病前毫無預兆，目前這種病在醫學上只能預防，不能治療。”

“比如說你身上的這種遺傳病，我通常會建議攜帶這種基因的家族在生育下一代的時候，優選選擇生男孩。如果是女孩，二十二歲之後都會有發病的危險，除了改變基因，幾乎沒有治療的辦法。”

“改變基因，說起來容易，其實幾乎不可能達到。別說醫學上不被允許，就算醫學上允許了，那要如何改變基因，以及改變哪一部分基因，都很難具體實施。”

榮教授越說越玄乎，聽的木小雅一頭霧水：“您剛才說我的病變基因被幹擾過，是什麽東西幹擾的？”

“是你手上的玉镯。”榮教授的思路被木小雅重新拉了回來。

“玉镯？”木小雅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左手，碧綠的玉镯依然好好的戴在她的手上。

“玉其實也是礦石的一種，自古就有玉器養人的說法，但是大家只知道玉養人，但到底是怎麽養的衆說紛纭。其中有一個說法，說因為玉這種礦石，本身會釋放出一種對人體有益的射線，這種射線和放射性物質類似，只是更溫和，更不易被察覺，所以能在不知不覺中滋養人體。”榮教授說道，“你的病變基因和我在你表姐身上檢測到的病變基因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在發病的時候，你的細胞反應卻呈現出了和你表姐截然不同的狀态。你的病變基因被幹擾，使得它無法完成最後一步的爆發。也就是說，你雖然發病了，但是你的基因因為無法完全爆發，沒有造成你體內的髒器急速衰竭。”

“那我……我的病這是治好了？”木小雅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也不是。”榮教授說道，“你的病變基因雖然被幹擾，但是并沒有治愈，它仍然處于發病狀态，一旦爆發完成，你依然會死。”

“那，我這到底算怎麽回事？”木小雅糊塗了。

“在找到讓病變基因徹底平複下來的辦法之前，你随時有死去的風險，但也有可能你體內的基因一直保持在這種詭異的平衡之中。”

“保持着這種平衡，我就能正常的生活？”

“會有一些後遺症，你會貧血，頭暈，甚至會長時間昏迷。”榮教授說道，“但只要病變基因不完全爆發，你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憂心，因為你體內的病變基因始終無法徹底爆發，在你自體細胞不斷再生的狀态下，你細胞內的病變基因也在不斷的繁殖，并重複着爆發的過程。給我們一點時間，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找到抑制病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