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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如見童黛不得寵,內心歡愉無比,她也效仿薛夢松想着法子作弄童黛,命令她做這做那的,不過對于她的責難童黛可不領情。薛夢松好歹還算半個金主爸爸,可這任青如是個什麽東西……

兩人雖互相看不順眼,卻也沒撕破臉皮,日子就這樣看似平靜的一天天過着。

直到這日,小廚房給童黛做的銀耳羹被任青如的丫環截了胡,丫環發現後本想趁着沒人注意換回去,可任青如不僅扣了下來,還大大方方地端着羹在花園涼亭賞花品嘗。

童黛在花園種了一小片薰衣草,這是上月西域使者進京時帶來的,說是有安神功效,聖上體恤臣子日夜操勞,給京城各個官員都贈了幾株。

別人不認得,可她童黛知道,這是薰衣草。不僅有鎮靜安神功效,薰衣草茶還有通經的功效。所以她讓高遠去使者休息的驿站要了些種子,詢問了栽培的方法和注意事項。

在她精心的照料下薰衣草種子發了芽,那些原本長在花盆裏的植株也成功移植到了花園裏,現在正值薰衣草的花期,在涼亭就可以聞到薰衣草的香味。

薰衣草香氣濃郁,任青如坐在涼亭裏,一陣風拂面,香氣沁入鼻腔,嗆得她直打噴嚏。

她皺眉走到薰衣草田附近,問丫環“這是何物?熏得人頭暈……”

“這是上月聖上賞賜的西域花株,說是有安神功效,那葉清雨就在園裏種了不少。”

“噢?這物還有安神功效?”她随手捏了一穗,小小的花朵散在手心,她靠近細細聞了聞,蹙眉道“她又要作什麽妖……”

任青如撚花的一幕恰好被前來澆水的童黛看到,二人本就不和,方才岚煙又來報說做好的銀耳羹被她端走。

她正愁找不到任青如發火,這下可好,她自己撞上了槍口。

童黛三步并作兩步,幾步走到她身邊,毫不憐惜地抓起她的手腕拗到她身後,厲聲責問“你在做什麽?”

童黛手上的力道疼得任青如眼淚都下來了,她打小就是家裏的掌上明珠,被當作籠中金絲雀嬌寵,和塞外長大的葉清雨不同。

“你、你快放開我……”

任青如掙紮了幾番未果,梨花帶雨地柔聲哀求“放開我吧。你捏得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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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黛斜眼看她,手上的力道稍稍減少了一些。這一邊任青如見她還不放手,哀求轉為威脅,她瞪了她幾眼,怒言“要是讓侯爺知道了,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這話一出,童黛的怒氣再次湧上心頭,抓住她的手就往身後拗,她向來吃軟不吃硬。原本想放她一馬,竟敢拿侯爺來壓她。任青如的丫環見她來勢洶洶,暗吶不好,趕忙去書房請了薛夢松來。

薛夢松見了丫環很是不耐煩,他最煩家中這種瑣碎之事,剛要擺手讓高遠送丫環出去,聽到葉清雨也摻雜其中,擱下筆随着丫環到了花園。遠遠就看見葉清雨一招擒拿手捉住了任青如,任青如低着頭求饒,樣子十分狼狽。

他走過去,輕咳一聲,童黛撇嘴放了手。任青如被她松開後,立刻躲到了薛夢松身後,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伸出雙手,雪白的肌膚硬是被童黛捏出了兩道紅印。

薛夢松眉頭緊鎖,有些不耐煩地看着她貼着自己嬌嗔。等他轉頭看向童黛時,目光柔和了些許。

他用眼神掃了一圈,環胸怒眼的童黛,被折斷的薰衣草苗,低頭不知所措的丫環。薰衣草種下的那天起,童黛忙前忙後,澆水捉蟲鋤草都親力親為,不用問他就猜出了事情的緣由。

從他的眼神裏童黛明白他已明了,任青如依然對自己不依不饒的,她在心中暗笑她傻,可薛夢松接下來的話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薛夢松握着她的手腕,一邊吹氣,一邊問“還疼嗎?”

看到他不輕易流露出的疼惜,任青如自以為好日子要來了,嘟着嘴撒嬌“可疼了,她都快把我的手拗斷了。”

“你活該!誰讓你動我的花了!”

“你碰她的花了?”薛夢松的責問讓她有些慌張,她手上還有薰衣草的碎屑,所以任青如低頭沉默不語。

“罷了罷了,不過一株花,再栽就是了,何苦傷人。”薛夢松輕輕松松的一句話猶如一股疾風,瞬間助長了任青如的嚣張氣焰,她也跟着附和“就是的,捏得我可疼了。”

“你……你們……”童黛指着他們,被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明是她先挑起的事端,怎麽胡攪蠻纏的變成了自己。

童黛只是這麽一瞪眼,做賊心虛的任青如往他身後躲了躲,還佯裝委屈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薛夢松松開她,轉而輕輕握住童黛的手腕,拉下她的手問道“怎麽?覺得委屈了?覺得不公平了?覺得明明是自己一忍再忍卻被認為是胡攪蠻纏了?”

他簡單幾句話就說出了童黛心底的想法,童黛本就委屈,不說則已,他這一說恰好戳中了她的淚腺,頓時她就感覺自己的眼眶溫熱溫熱的。她咬唇低着頭,不甘示弱。

這薰衣草栽培不易,且有一多半是因為薛夢松才種下的。

幾次三更起夜,經過亮燈的書房,她還能聽到他和高遠的對話。

這半月來,為了查案,薛夢松消瘦了不少,眼底的烏青也越來越重了。薛夢松要是累垮了,她的好日子就真的到頭了。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她在心裏暗笑自己傻。

薛夢松上前一步,食指勾着她下颌,擡起她的臉,從不服輸的她現在淚光閃閃,看得他有些心疼。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側臉,緩緩開口“這世上呀,哪有那麽多公平可言。我說過,平淮侯府只養兩種人,幹活的人和侍奉本侯的人,選擇不同自然待遇不同。”說完,他頓了好一會,把手掌展開放在她面前,繼續道“至于選擇權,一直都在你手上。”

聽到他的話,童黛更生氣了,老話說的一點沒錯,情義萬千不如胸脯二兩。她擡手抹了眼角的眼淚,然後用力地打了一下他攤開的手。

轉身從岚煙手裏拿過剪刀,冷笑道“呵,本來就是為你種的,既然你不疼惜,我也無所謂。”說着,對着花穂一通亂剪,薰衣草花應聲落了一地。

她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在他腦袋上,薛夢松沒想到她悉心種植的薰衣草會是為了自己。他突然後悔他剛才說的話了,來不及多想,他伸手去阻止她。

可童黛正在氣頭上,力氣大得驚人,幾番争執,直到剪刀劃破薛夢松的手掌,鮮血染紅她的衣袖,她才做罷。

她丢了剪刀,帶着岚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薛夢松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發呆。

任青如拿手帕及時為他止了血,一邊止血,嘴裏還在埋怨葉清雨的不是,絲毫沒注意到他眼裏的變化。

薛夢松甩開她的手,自己握緊了手帕,冷冷地對她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平淮侯府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她剛開口辯駁,薛夢松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離開了,只剩任青如一個人在花園裏恨得咬牙切齒。

童黛回到房裏,輾轉難眠,這鼓氣她越想越憋屈。這些天因為查案,好不容易攢起的對他的好感,一瞬間全部敗光了。

岚煙從廚房端了一盤雪片糕來,她憤恨地咬了幾口,熟悉的味道讓她消氣不少。

“這味道?是将軍府送來的?”

“是侯爺剛吩咐廚房做的。侯爺知道小姐喜歡,早就把咱們将軍府做糕點的廚師請到侯府了呢!”

童黛吃着糕點,想起之前葉正庭和薛夢松一同走出書房的情景。那天奔波了一日,她累得腦袋都成了漿糊,根本來不及細想他們之間的事。

現在回想來葉正庭的反應有些奇怪,說話的神色慌張。既然将軍府的糕點師已經被請到侯府了,那葉正庭是空手而來?

想到這裏,她突然明白了什麽,她抛下一臉迷惑的岚煙,跌跌撞撞地跑向書房。

正巧高遠和薛夢松都不在,她從書桌暗格掏出名單,葉正庭的名字就在行末。

她眉頭緊鎖,不是因為葉正庭牽連其中,她不是葉清雨,和葉正庭沒有所謂的父女情深。只是她想起,葉正庭和薛夢松交惡,最終害死葉清雨的結局,難道伏筆是從這裏開始的?

“本來沒打算讓你知道。”薛夢松的話打斷了童黛的思考,她把名單塞回暗格,輕咳幾聲掩飾尴尬。她低頭看見薛夢松的手纏着紗布,紗布上還有凝固的血漬。

“還疼嗎?”

他舉起手,笑言“小傷無妨,倒是你,還生氣嗎?”

童黛搖搖頭,眼下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

“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別查了。”

“你是在替葉正庭求情?”

他摟着她的腰,貼近她,呼出的熱氣拂過她微紅的臉頰。

這一次,她沒有推開他,她皺眉搖頭道“不是。是替所有人,牽扯的人太多,查到底對誰也不好。”

薛夢松勾起她一縷青發在手中把玩,有些得意地說“你是在擔心我?是誰之前罵我同流合污來着,怎麽今天卻要我收手了。”

童黛被他說得語塞,只是蹙眉望着他。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松開她,倚靠在書案旁,低聲道“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說完,他沒有等她回話,起身離開了書房。

昏暗的書房裏,童黛低着頭,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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