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初依鑽到旁邊的洗手間去換衣服,她的包放在洗手臺上,這是單間的洗手間,後面堆着放拖把的桶,裏面半桶髒水。洗手間也很不幹淨,裝修的表面豪華,可是水管關不緊,下面櫃門對不嚴。

但此時,初依覺得這地方順眼極了。

她快速單腳站着,套上運動褲,換了只腳,踢上高跟鞋,躲開地上一點髒水,又換了另一只腳,金雞獨立式的套上褲腿。

三兩下提上褲子,把裙子從腰上卷下去。

随手搭在洗手臺上的提包上。

然後脫了上衣,伸手套上自己的運動服,妝還在,她從包裏拿出卸妝液,飛快地倒在幾張卸妝棉上,一點不講究地糊在眼睛上,往下大力擦眼妝。

卸妝液弄進眼睛裏,刺疼。她神經粗的像鋼針,一點不介意。

只想争分奪秒。

有什麽東西,燒咬着她的神經,令她急切又興奮。

心裏一遍遍是剛剛的事情,令她心跳臉熱,如同喝高上頭了。

她從來沒有這樣興奮過,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化妝棉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上面烏黑,她忙又拿了幾張,倒上卸妝液,這卸妝的,是她在超市買的,因為之前有眼妝暈過,所以她就裝在了包裏,和別的在夜場上班的女孩一樣,包裏常備化妝品。

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飛快擦着臉上的妝,還有口紅。

燈很亮,裝到她的臉上,厚厚的粉抹掉,露出她紅撲撲的臉,她看着自己,漸漸愣下神。

——自己這麽高興,是為什麽?

渾身一下發涼了。

Advertisement

原因不管她是否承認,都在那裏。是因為喬宴!

她因為一個男人,高興成了這樣……而她,才和男朋友分手一周。

她的手放了下來,手裏的化妝棉,因為倒的多,一個勁往下滴水。她平時用,都是小心翼翼,不舍得浪費,今天竟然激動的全都不在乎。

她連忙對鏡擦掉臉上剩餘的妝,擰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臉。

外面,喬宴靠在車旁等她。

周策和泥蛋他們也下來了,正商量去什麽地方吃飯。

泥蛋心裏七上八下,按理說,喬宴幫他弄出來他師妹,他原本應該請人家吃飯,打賭他也輸了。但他口袋只剩三百,雖然打賭才輸了一百塊錢,可估計周策都想不到,他一共就這幾百塊錢,還得過到月底。新上班也沒工資。

不過馮哥和他自己人,彼此了解,覺得請人家老板,一般地方掉價,符合人家标準的地方,他們又去不起,就對泥蛋說,“咱們約好的那事,那你還去不去?”

蛋泥立馬心領神會,對周策推辭了夜宵,帶着強子幾個人走了。

心裏迅速算清楚:“反正也不用擔心初依的安全,這倆男人戰不過她。”

不如趁機走。

給師妹撐面子同樣重要。

于是初依下樓來,看到只剩喬宴和周策。

喬宴看她換了運動服,和以前一樣的模樣,側頭微不可見地笑了笑。

初依走過來,夜晚的風,涼爽又輕柔。

她仿佛感覺到空氣裏熟悉的,往年的味道。

那時候,接她的人,從來都是祁白。

她走過去,風已經吹幹淨了她臉上的熱度,還有心裏的莫名興奮。

周策對初依說,“說好一起去吃飯,可是他們又說有事,你們倆去吃吧,我這也正好來個事。”

初依剛想說話,喬宴卻說,“我送你回家吧。”他轉頭對周策說,“一會路上買點東西給她,現在太晚了,明天是周一,她早點回去休息,好明天早上來上班。”

周策停了一下,說,“那行——我先走!”

他和初依打了招呼,轉眼上車了。

喬宴開了車門,對初依說,“我送你,走吧。”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帶着令人無法拒絕的順理成章。

初依走過去,上了車,她本來是想推辭,不去吃飯的。可他先說了,而且一句話,幫她定了所有的前程。

車門被關上,她坐着不動,忽然想,這一晚,雖然她鄙視自己的反應,可恐怕,她一輩子也不會忘了。

喬宴上了車,她忙說,“我不用吃東西,我不餓。”她可以回家煮一包方便面。

喬宴說,“那就早點回家也好。”

他看向車前面的時間,11點20了。

車緩緩前行,融入月色。

初依有心事,就很沉默。但又覺人家幫了自己,自己還拿架子,非常不識好歹,人家是一番好意,是自己要情緒莫名其妙而已。

看到喬宴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車,她聲音不大地對喬宴說,“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們。”

聲音一出口,她自己愣了一下,覺得這聲音,細聲細氣的近乎矯情,非常做作,像是想裝的不在意,可裝的不好。

卻沒想,喬宴好像沒發覺,很平常地說,“以後,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勉強自己,工作也好,其他事情也好。很多人就是因為面子上過不去,為難自己。”

他側頭看初依一眼,囑咐的語氣說,“要學會拒絕。”

這道理很多社會人都知道,只是初依,犯的正是這個問題。

初依自己也清楚,但她不想多說,她和這個人關系一日千裏,已經太近了,就說了聲,“我知道了。”

她望去窗外,看外頭變了燈,喬宴開了車,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自己。

車開的很快,他沒有拖延的意思。

初依覺得,她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情,地方就到了。

喬宴把車停在西關飯點門口的路上,再向裏,車開不進去。

他說,“就送到這裏吧,你身手好,我也不用擔心你的安全。”

初依開車門,自己下了車。

喬宴從另一邊下來,直接說,“明天是周一,你早上直接去公司就行。”

初依點頭,自己心裏亂成空白,不知道該問什麽。

天晚了,這邊已經特別安靜,他們旁邊的大路,月光灑下大片的銀白,一條路,可以直直過去,筆直的通往六角小燕塔。

花樹還在開,夜晚,空氣裏全是馨香。

令人覺得安靜又美麗,恨不能時間停止。

喬宴定了定神,看初依站着,不說話,也不告別。

就說,“那就這樣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初依點頭,說,“我換了手機號。明天去給你。”

喬宴彎腰去車裏拿出手機,“現在說吧。”

“我不知道號。”初依從包裏摸了一陣,摸出手機,一按,屏幕是黑的,“沒電了,我不知道號碼。”

她用的舊手機,才換了個手機卡。

喬宴彎腰把手機随手放回去,直起身,又說,“那你回去吧。——至于那賬,當你欠公司的,慢慢還吧。”

初依點點頭。

她不知自己可以說什麽,還能說什麽,抱着包,道了謝,就往家走。

夜色很亮,不知道是不是要到十五。

月光給她照出一片清晰的路,旁邊熟悉的店都關着。

身後沒有車發動的聲音,她走的很沉重。

她最大的困難,輕描淡寫就被他解決。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覺得輕了,有什麽卻更重了。

她在第一個巷子就拐了彎,随便拐的。

靠在牆上,等了一會,她聽到車聲。

然後她鑽出來,看到喬宴的車正調頭,開遠了。

她這才拔腿往前面的巷子走,她家要從第三個巷子拐。

剛一拐過去,她就一下閃了回來。

她靠在牆上,心跳的和做賊一樣。

而後她小心慢悠悠地蹲下,又從牆角伸頭過去看。

月色下,她看到家門口院子旁邊停着一輛車,是一輛白色的大衆,不是祁白的車,但她認識,是祁白一個朋友的。

初依縮回來,又停了一會,偷看去她家的家門。

隔着斜斜的距離,五六米,門閉着嚴實,看不清。

她手在後面摸了摸,牆角摸了塊石頭蛋,站起來,使勁扔到她家門上。

“咚——”一聲。

一陣腳步聲,初依靠在牆上藏住。

門開了,祁白站在門口喊,“誰?”左右看看,等了一會,沒人,他大模大樣關了門。

拐角的另一邊,初依毫不猶豫挪動,偷偷摸摸往來路去。

她就知道是祁白,只有祁白自己人,知道怎麽把車繞着開進來,也只有他,還有她家的門鑰匙。

以前她媽媽也有陪爺爺去老家,她那時候小,就放了一套鑰匙在祁白那兒,以防萬一她慌張丢了鑰匙,進不去家門。

現在她後悔,早知道當初放在蛋泥家了。

可惜遠近親疏,沒人可以預知。

她擡頭看天,月亮又白又圓,把這一整片,都照的很幹淨皎潔。

她繞進二道巷,趁着月色,輕手輕腳地往外跑。

*******

另一邊,

喬宴把車開出去,順着上次見初依和祁白騎自行車的那條路進去,慢慢開,路邊有樹,月光下,樹下一大片陰影,他就把車開過去,停在路邊,打下車窗,拿出煙來。

他沒有送她進去,他覺得,這樣說送她進去,很有些別的意思。

但不代表他真的放心,繞到這邊停在這裏,有事還是能聽到。

深吸一口煙,他閉上眼,想到早前初依坐在吧臺前的樣子,笨到對自己的人生,都不會說個“不”字。

給她說的話,她也沒有完全聽進去。他知道。

看了看前面的表,估摸着她到家的時間。

他想到晚上和老板要包的時候,對方把包遞給他。

他當時心裏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喬宴笑了,打下車窗,伸手出去彈了煙灰,而後手架在敞開的車窗上,頭枕着自己手臂,去看外頭的月亮。

那月色盈盈白白,太美了。

他望着月亮笑,想到當時自己的念頭——如果每個男人,都會有個女人,注定會使喚得動,讓他伸手幫忙拿包。那麽……第一次拿到自己手裏的女士包,原來是這樣的……

那麽大,還是黑色的,能放一套工作服,大概也能放一兩斤水果,一大包零食,

想着初依的樣子,估計說不定,她以後上班還會帶飯。

旁邊的小巷子傳來腳步聲,很輕,但還是能聽到。

喬宴按熄煙蒂,看着時間,手指輕擡,車窗上去了。

這二半夜的,多數不是好人。

熄了發動機,車裏暗着,他枕在椅背等待。

發出聲音的小巷,在他車後左邊。

随即,他就眼神凝住,正看到初依鬼鬼祟祟從裏面小跑出來。

跑過他的車尾,

跑到他的車頭,

跑過他的車,而後終于發力,一路拔腿往前方跑去。

喬宴坐直了,打下車窗。

初依已經跑到路口,往六角小燕塔的那條路上,狂奔而去……

喬宴莫名其妙,開了車跟上。

那條路是近年新修的,非常寬闊筆直,這時間又沒什麽人,所以喬宴跟了不一會,就看到了穿白運動衣的少女。

午夜正在健身。

喬宴看着這時間,和初依的舉動。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理由!

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初依跑的很熱烈奔放,一路都沒有回頭看一眼,目的明确,直奔到六角小燕塔後面的高牆位置,熟悉地選了地方,踩着旁邊一棵樹,而後兩步上牆,身子輕盈一躍,落在了牆頭的另一邊。

喬宴的車緩緩停下,他視線難移地看着那個“女飛賊”,過了片刻,他開車門下了車。

裏面黑燈瞎火。

六角小燕塔,夜光下并不唯美,反而有點龐然大物的驚悚。

這種幾百年的老東西,都帶着令人敬畏的氣質。

喬宴合上車門,走到牆邊,立了半天,

而後他忽然笑了。

這麽高的牆,他竟然覺得自己翻不過去。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