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重生悔過文中的老實人

魚塘的成績比小龍蝦更讓人欣喜, 也是王縣長關注的重點。林老實和林建義兄弟倆撒了一網, 一下子就撈起來幾十條魚白花花的一片,在網裏翻滾,随便抓起一條就有兩三斤重。

王縣長蹲下身, 抓住一條肥肥的草魚,魚在他手裏不停地掙紮,因為魚身太滑, 王縣長一時不察, 魚從他手心裏滑了出去, 撲通一聲蹦進了水裏,水花濺起半人高,潑了王縣長一臉。

見狀,旁邊的闫秘書馬上遞了一張折疊好的深色手帕過去。王縣長擺了擺手,擡頭手背抹了一把臉的水珠,笑着說:“這魚挺精神的嘛, 不錯。都是今年放養的魚苗?”

村長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依稀明白了王縣長來他們村考察就是奔着魚塘來的,馬上肯定地說:“對,都是今年元宵節後放下去的。還是從公社的水庫裏買的魚苗,這個事公社那邊也知道, 買回來的時候都是很小的魚苗, 還沒一節指頭長。”

王縣長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水池,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 林同志不愧是咱們的人民子弟兵,在哪裏都發光發熱,對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做出積極的貢獻,你的這個實踐非常有意義!”

随後,王縣長又跟着林老實去看了圍起來專門生産蝦苗的小池塘,聽林老實給他講解了蝦苗的培育辦法。

觀察完魚塘,王縣長對林老實更是贊不絕口。

轉了一圈,到了中午,林老實邀請王縣長一行去林建義家吃飯。

王縣長本來是要拒絕的,但被林老實給說服了。他說:“王縣長,你別推辭了,今天是想請你們嘗一嘗咱們楊樹村的魚和小龍蝦這兩種美食,給咱們提提意見,看咱們這兩種美食能不能推銷出去。如果你說能,咱們也有信心了。”

這勾起了王縣長的興趣。

幾人去了林建義家,村長跟着來作陪。

林老實沒說謊,滿滿一桌全是魚和小龍蝦。香辣小龍蝦、蒜蓉小龍蝦、清蒸小龍蝦、酸菜魚、紅燒鲫魚、魚頭豆腐湯,六個葷菜全是魚和小龍蝦,還有兩個素菜,涼拌黃瓜,清炒苦瓜。

這是他提前讓林母和林大嫂在家練了好幾天,準備好的菜譜,重點是展示魚和小龍蝦的不同吃法。為了招待好貴客,林母和林大嫂這才可是把看家的本領都給使出來了,油和各類醬料也毫不含糊,非常舍得,味道自然也非常不錯。

王縣長先嘗了一口清蒸的小龍蝦,蘸上香油蔥姜蒜蓉醬油醋配置的醬汁,鮮嫩可口,香辣小龍蝦更是對人類味蕾的極大刺激,引得人食指大動……

每道菜都嘗了一口,王縣長豎起了大拇指:“真沒想到這普普通通的酸菜煮魚片都這麽香,看來天下就沒不好吃的食物,只是不會做罷了。你們這魚和小龍蝦都非常鮮,我相信吃過的人都會還想吃。”

吃過飯,又喝了會茶,聊了兩句,王縣長跟林老實約好,讓他在家裏做好準備,周四那天去縣政府,屆時再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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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縣長很忙,說完正事就要回去了。林老實和村長趕緊站起來,把他送出去。

一行人走到門口就看見剛收到消息,心急火燎匆匆趕來的公社孟書記。

孟書記今天老丈人過生日,去隔壁公社給泰山大人賀壽了,因此收到消息比較晚。一聽到這個消息,他把碗一放,連飯都沒吃完,跟老丈人打了聲招呼就騎着自行車緊趕慢趕往楊樹村這邊來。

一路上,他腦子裏各種揣測,王縣長招呼都沒打一聲,突然帶人到楊樹村是幹嘛呢?不會是他哪兒工作沒做好,縣裏面派人來突擊檢查吧。

孟書記惴惴不安地趕到楊樹村,根據村民的指路找到了林老實家。他剛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就看見王縣長笑眯眯地在跟林老實握手道別,登時懵了,這是怎麽回事?瞧王縣長這樣子不像是在生氣,莫非是有什麽好事?

他趕緊理了一下衣服,又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心裏的汗,然後笑容滿面地走上前,熱情地伸出手說:“王縣長,你好,不知道你要來,海涵,海涵……”

王縣長微笑着握住了孟書記發手:“老孟啊,你們公社出了了不得的人才啊,恭喜。我下午還有個會,先走了!”

“好,我送送你。”孟書記趕緊轉頭殷勤地把王縣長一行人送上了車。

等車子開走後,他才轉過身,看向村長:“老林,這是怎麽回事?”

村長其實也是一知半解,只隐約知道,王縣長是為了林老實而來,他們提起了小龍蝦和魚塘,尤其是魚塘提得最多。期間王縣長還詳細地問了許多關于魚塘的事,連去年魚的産量,什麽時候捕魚,養一季魚的大致成本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都問了。

瞧村長看林老實,公社書記頓時有些明了,關鍵還是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他朝林老實的放下了點了點下巴,問村長:“這位是?”

村長馬上給他介紹:“這是我們村的林老實,前些年一直在部隊當兵,兩年前因傷退伍,謝絕了政府安排的工作,回家務農。咱們村的蝦稻混養模式就是他第一個搞出來的。”

“這樣啊,好,不錯,不錯,年輕人有幹勁!”公社書記一臉贊許地說,目光頻頻瞄向村長的家。

村長會意,主動說:“太陽大,孟書記,進屋坐會兒吧,阿實,你也來。”

林老實明白,兩人都想搞清楚王縣長今天來的目的,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他跟着去了村長家。

等老伴泡好了茶退出去,堂屋裏就只有他們三個後,村長問林老實:“阿實,王縣長是因為你才來的吧?”

林老實點頭承認:“沒錯,是我去縣政府找了王縣長,跟他說了我們村養殖小龍蝦和養魚的情況。他說抽空過來考察。”

“這樣啊,那王縣長有沒有什麽具體的指示?”村長殷切地望着林老實。如果縣裏面能幫他們把小龍蝦銷售出去就好了,這樣他們再不愁小龍蝦都爛在田裏了。

林老實估計王縣長會有這方面的考慮。因為大安縣是個貧困的內陸縣城,農業大縣,幾乎沒什麽工業。發展工業要投資,政府沒錢,而農業就不一樣了,靠農民就行。養殖業顯然是一條可以嘗試的道路,王縣長肯定會有這方面的考量。

但在王縣長沒說之前,他也不能胡亂說,給村民們不确定的希望。

于是林老實搖頭:“沒有,他只說來考察考察。”

“那王縣長讓你周四去縣政府找他,這是為什麽?”村長好奇地問。

林老實說:“談論養魚的事。我這批魚幾乎縮短了一半的喂養時間,王縣長希望将這個法子在全縣推廣起來。”

孟書記驚得從椅子上蹭地坐了起來,插嘴道:“你們說什麽?能把養魚的時間縮短一半?”

村長被孟書記吓了一跳,趕緊叫住他:“孟書記,坐下說,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他把林老實魚塘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孟書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離開的時候,孟書記謝絕了村長的相送,執意要林老實送他。

他推着自行車也不肯騎,就陪着林老實走路。林老實只好把他送到村口,這時孟書記終于問了出來:“王縣長要跟你讨論的是你那魚飼料的事吧?”

林老實點頭。

孟書記慢吞吞地推着車子,又問:“那你怎麽想的?要把配方交給王縣長嗎?”

林老實否認:“不是,我跟王縣長說了,我想建魚飼料廠。”

孟書記吓了一跳,立馬停下了腳步,車子也不推了,扭頭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說什麽?你要建飼料廠?縣裏面同意了嗎?”

林老實輕輕搖頭:“還沒有,王縣長這次就是來考察魚塘的,具體的還要等我周四進城後再談。”

王縣長既然沒一口拒絕他,還下鄉考察,還讓他去縣政府面談,那這事成的幾率很大啊。

孟書記腦子比較靈活,馬上抓住了重點,火熱的眼睛盯着林老實問:“這樣啊,那你準備把廠建在哪兒?”

林老實聽出了孟書記語氣裏深深的渴盼,卻只能打破他的幻想,垂下頭說:“縣城,西邊臨近省道那片郊區。”

孟書記有些失望,又不甘心:“這麽遠,多不方便,不然就建在公社吧,地的事公社給你想辦法,審批手續什麽的,我們幫你跑。”

孟書記很精明,王縣長特意跑下鄉考察林老實的魚塘讓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項目。連縣長都看好的項目,他當然希望攬到他們公社。

現在公社也沒有工業,唯一的一個廠子就是一家非常小的瓦窯,其實都不算廠,就是個家庭小作坊,燒巴掌那麽大片的黑瓦片,附近有誰要建磚瓦房的就去那兒買。

因為現在大家都窮,基本上都住的茅草房子,瓦窯的生意也很冷清,除了老板,就只有兩個工人,一個師傅一個學徒,全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休息。

如果能把林老實這個魚飼料廠攬在公社,不說旁的,飼料廠每年交的稅收就能讓他們公社在全縣的公社裏拔得頭籌,更別提若是做好了,公社裏的農民還能去飼料廠裏上班掙錢。這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事。

他能想到的,林老實當然也能想得到,可不管他給多少優惠,林老實都不會答應。

“孟書記,村裏到縣城的路還是坑坑窪窪的泥土路。我選的這個地方,出來就是省道,便于魚飼料的運輸,再往北走十幾裏就是上溪江,那裏是全縣養魚最多的地方,也會是全縣魚飼料銷售的重點區域。這一來一去,運輸成本都能減去不少,就更別提在縣城能輻射全縣了。”

孟書記被林老實這番話給說得無言以對。是啊,去縣城,無論是交通,還是宣傳,影響都比他們這個小公社強多了。

雖然很遺憾公社要錯過這麽一個廠子,但孟書記承認,林老實考慮得更周詳完善。頓了幾秒,他點頭說:“你說的沒錯,去縣裏面,确實比在公社好。年輕人有計劃,有幹勁,是好事,你們楊樹村真是好樣的,人才都在你們村了,出去以後也別忘記家鄉父老,你的飼料廠以後要招人吧,多照顧照顧咱們自己人!”

這可真是一個盡職的幹部,眼看廠子留不住,就想把工作替村民們攬了。

林老實挺欣賞像孟書記、村長這樣一心為民的底層官員。不過他不會拿自己的工廠開玩笑:“同等條件下,我會盡可能地聘用咱們自己鄉裏的人。”

當然,這些人要幹得不好,他也不會留。他的廠裏不會有關系戶。

經過這一路的交談,孟書記算了明白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看似好說話,但其實非常有主見,在不違背他的利益和原則時,他會适度地讓步,但不會無條件的退讓。他退讓的前提,是不損害他的利益。

正事談完了,孟書記跨上了自行車,對林老實說:“就送到這裏,你也回去忙吧。咱們村裏能走出一個幹大事的不容易,要是遇到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到公社來找我。”

“好的,謝謝,孟書記慢走。”林老實停下腳步,等孟書記騎出一段距離,他才往回走。

不過他沒回家,這會兒,他家裏肯定有不少來打探消息、湊熱鬧的村民。沒定的事,林老實也不想拿出來說,免得最後沒成,惹人笑話,他沒回村裏,而是直接去了魚塘,拿着放在草棚裏的背簍和鐮刀,上山割草去了,魚塘裏的魚一天沒賣就得吃東西,要是不管了會餓瘦就賣不起價。

王縣長的到來,還在林建義家吃了一頓飯,簡直可以說是這幾年以來,楊樹村最值得津津樂道的八卦了。

不少八卦的村民都想知道縣長說了什麽,問村長,他們不敢,就把主意打到了林老實頭上,可在林老實家等到快天黑都沒人,他們只好散去。

接下來幾天,他們都沒等到人,又見林老實還是跟以前一樣天天打理魚塘,早出晚歸,漸漸地,大家的興趣就淡了。

轉眼間到了周四,林老實提前打了兩桶魚,順路帶到縣城,賣給了彭越棟的飯館,然後才趕去縣政府。

他到得早,縣政府剛上班,王縣長還有事要忙,他在辦公室裏等了一會兒,王縣長終于抽。出了空見他。

一見面,林老實也不廢話,直接把自己這幾天整理出來的計劃書遞給了王縣長:“你請過目。”

王縣長接過這個用日記本手寫的計劃書,一頁一頁地往下翻,越翻越驚訝:“林同志,你讀過不少書吧?”

這份計劃書太專業了,至少王縣長還沒見到過這麽專業的。計劃書裏幾乎把建飼料廠的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從廠址選擇到人員招聘,再到需要哪些設備,每個環節大約需要的資金量,多久能有産出,前兩年的大致産量能有多少,全都一一估算了出來,每件事都是用實實在在的數據說話。非專業人員,很難做到這麽細致,如果不是知道林老實的底細,他都會懷疑林老實是請了什麽高手。

哪知林老實卻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念完了小學。”

“你這小學比很多死讀書的大學生都強!”王縣長握住計劃書感嘆地說,看向林老實的目光更是帶着滿滿的激賞,這個年輕人真是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他有種預感,這個年輕人一定會成功。

林老實不卑不亢地說:“王縣長你過譽了,不過是各有所長罷了,你讓我念書,我就不行。”

“好個各有所長,說得好!”王縣長将計劃書收了起來,“你這份計劃做得非常詳實,本來我準備了幾個問題想問你,不過看過這個後我也不用問了,我要的答案都在裏面了。只是這個事,我還不能馬上就給你答複,你回去再等等,我們商量一下。”

這麽大的事,本來就不可能随便一拍腦袋就決定的。林老實對王縣長的做法表示支持和理解。

他說:“好的,謝謝王縣長,我等你的好消息。”

王縣長收起了計劃書,又問林老實:“你們村的蝦稻混養模式是你最先提出來的,現在小龍蝦滞銷,你有沒有什麽好的點子?”

林老實說出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目前小龍蝦滞銷的最重要原因是很多人覺得吃小龍蝦不劃算,寧願花雙倍的價格買豬肉也不願買小龍蝦吃,因為小龍蝦沒有油水,還要除去殼和爪子,他們覺得不劃算。但小龍蝦的蛋白質含量極高,營養豐富,含有很多人體所必須礦物質成分,經常食用小龍蝦能保持神經、肌肉的興奮性。如果政府願意做主導,推廣小龍蝦,比如用小龍蝦招待外賓或者貴賓之類的,民間會更容易接納小龍蝦,小龍蝦自然也就不愁賣了。”

這就是典型的跟風效應,現在的人還沒有打廣告的意識,也沒有打廣告的媒體,只能依靠政府和名人的公信力。如果政府在招待重要客人的宴席上,将小龍蝦作為大安縣的一項特産,一張名片推出去,以後小龍蝦就不會是難登大雅之堂的鄉野美。

王縣長點點頭說:“具體的呢?”

林老實又說:“名聲打出去後,小龍蝦目前有兩個銷售辦法。一是以政府為主導,組織人手銷售小龍蝦,或者就由政府低價收購小龍蝦,再轉賣到附近的縣市。這樣能保證農民的基本收入,降低他們的風險,同時避免市場上的低價惡性競争。另一種是由村民自發組織,可以以自然村,公社為單位,讓其自己銷售,政府提供資訊和指導這類的信息服務,村民自負盈虧。”

目前由于缺乏交通運輸工具以及小龍蝦都是散養的,規模不大,不适合零散銷售。別的不提,光是拿到縣城就是個力氣活。

縣政府沒錢,而且也沒銷售的經驗,王縣長考慮了一下說:“村民自己銷售,如果賣不出去小龍蝦砸在手裏,虧本了呢?”

林老實冷靜地說:“世上沒有穩賺不賠的買賣。是生意就會有風險,想賺錢就得冒險!”

這句話冷酷了一點,但王縣長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只是作為一名地方官員,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村民賠錢,自己卻什麽都不做。思索了許久,王縣長說:“好,你這提議不錯,我們再考慮考慮。”

林老實知道,接下來沒他什麽事了,起身道別離開了縣城。

過了沒兩天,縣裏面就派了幾個年輕幹部下來,将附近幾個養了小龍蝦的村子組織起來,由幹部帶隊,分別銷往附近的縣市。

不過政府也是說了,這是第一年,鑒于村民們沒有經驗,也沒怎麽去過外地,對附近其他縣市的情況不了解,所以政府派了比較熟悉相應縣市的工作人員給他們帶隊。但明年,就要全靠他們自己開拓市場了。

幾個村子的小龍蝦之患總算暫時解決了。而林老實也投入到了緊張的捕魚工作中。為了将魚運進縣城,他問隔壁村租了兩天拖拉機,又以一天兩塊錢的工資請了幾個年輕小夥子幫忙捕魚、擡魚。

忙活了兩三天,才把魚塘裏的大魚捕撈完成,換成了錢。接下來,林老實又馬不停蹄地去買魚苗,放進池塘裏,準備再養一季。

鄉下這地,有什麽新鮮事傳得特別快。林老實今年提前半年就把魚給賣了,還能再養一季,再賺一次錢,在養魚戶中引起了轟動。

去年還在觀望的養魚戶也都跑過來向林老實取經。

這時,林老實接到了王縣長的準确答複,終于可以給養魚戶透個底了:他準備建一座魚飼料廠,今年開工,明年就可以投入生産。如果有意向的,屆時可以到飼料廠購買魚飼料。

經過考察核實和探讨,縣裏面的領導一致看好林老實的這個項目。他們将出城臨近高速路的那一片平地提供給林老實建廠,同時将旁邊的那個魚塘給林老實做魚飼料的生産試驗基地。

同時給他提供相應的稅收優惠和貸款支持。銀行也答應免息貸款三萬元給他,其他的資金需要他自籌。

得到了政府的支持,林老實的資金籌備之路順暢了很多。他再次找到了彭越棟。

彭越棟說話算數,願意出資一萬元入股林老實的這個魚飼料廠,同時還給他牽線,帶林老實認識了城裏其他幾個生意人,他們都是彭越棟的朋友,有做木材生意的,也有做米面加工的,規模都不大,但作為最早富起來的一批人,都小有家底。

最後雙方協商,彭越棟極其朋友出資五萬元持有飼料廠49%的股份,林老實以三萬元的銀行貸款以及自己的八千元存款和相應的技術入股,占有飼料廠51%的股份。

談妥後,雙方簽訂了協議。林老實開始正式啓動他的魚飼料廠修建計劃。

魚飼料廠是林老實請王縣長取的名,以縣命名,就叫“大安魚飼料廠”。

動工那天,王縣長親自去為工廠揭牌。這時候的儀式沒後世那麽隆重,為了喜慶,就放了兩挂鞭炮。

不過就這規模也已經足夠令人側目了,畢竟是縣裏面的領導親自支持的。附近村子裏的不少村民都跑來看熱鬧,圍在省道旁邊,烏壓壓的一大群,将路都給攔住了。

何春麗坐在大貨車的副駕駛座上,眼睛底下是濃濃的黑眼圈。她撐着頭,閉上眼睛假寐,臉上一片疲憊。

上回小龍蝦死了,胡安回來跟她大吵了一架,說她不把他當回事,心裏只有娘家,一怒之下摔門而出,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何春麗也生氣了,好好的一車小龍蝦全被他給熱死了,賠了一千多塊出去。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她還沒生氣,胡安生哪門子的氣?

不回來就不回來,拉倒,誰稀罕他。何春麗也不管胡安了,反正家裏面的錢,公司的賬目都是她在管,沒有錢,她看胡安能蹦跶出什麽花樣!

何春麗篤定了他在外面将手裏頭那點錢花光了,遲早會回來向她低頭的。

但胡安不着家後,公司那一攤子事全落到了何春麗的身上,對于其他人,她又不大信任。而且銷售,外地送貨這一塊,一直是胡安在管,旁的人也不熟悉。

沒辦法,遇到了大客戶,何春麗只好自己跟随車隊,一起去送貨。

她現在一天到晚又要忙廠子裏的事,又要管銷售催款,像個陀螺一樣不停地轉,時間長了就是鐵人也吃不消啊。

這不,昨天随車隊去臨市送了一車貨回來,何春麗累得腦門疼,回城的路上就坐在副駕駛座上打瞌睡。

可開着開着,卡車忽然急剎車停了下來,由于慣性,何春麗往前一撲,腦門裝在車子前面的玻璃上,疼得她吸了口氣。

“怎麽回事?”何春麗揉了揉額頭,惱火地問。

司機趕緊解釋:“何總,前面有好多人堵住了路。”

邊說他邊按喇叭,堵在路上的村民們聽到聲音,趕緊往馬路兩邊閃,把道路讓出來。

卡車這才得以通行。

何春麗沒了睡意,支着頭,坐直了身,靠在椅背上,透過車前的玻璃看向路邊的空地,等看到兩輛小汽車後,她眯起了眼,問司機:“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人?”

司機就是縣城附近的村民,對于縣城西邊臨近高速路要建一個新廠的事早聽說了,也很興奮。多一個工廠,他們就多一個進城工作的機會。進城上班可比在家種地強多了。

見何春麗感興趣,他說:“這裏是要建一個魚飼料廠,聽說規模挺大的,這片土地都由政府給征了,給魚飼料廠建工廠,村民們得了一筆賠償和進廠裏工作的機會。”

“賠多少錢?”何春麗問。

司機豔羨地說:“一畝地一百吧,關鍵是每畝地有一個進廠裏工作的名額,自家用不上也可以賣給或者送給親戚朋友。”

何春麗瞥了他一眼,在心裏感嘆,現在這征地成本真是太低了。同時也很羨慕,這個工廠竟然獲得了政府這樣的支持,光是用地成本就低了不少,十畝土地的成本也才一千塊。

可惜,他們制衣廠雖然也得到了一定的稅收支持,但卻沒獲得囤地的機會,若是能囤上地,以後等地皮值錢了再賣,那就賺大發了。

對這個起點比她高的同行,何春麗很好奇,問司機:“你知道這個工廠是誰建的嗎?”

司機搖頭:“不清楚,據說是個農民,這個工廠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那,停在平地上的那兩輛小汽車是縣委的,估計是縣裏面的領導也來了吧。”

只是一個工廠的開工儀式而已,縣領導竟然親自出席在這片什麽都沒有的荒郊野地。何春麗心裏升起濃濃的嫉妒,尤其是聽說對方只是個農民,她心裏更不服氣了。

她倒想看看這是何方神聖能令縣領導刮目相看。

等車子開過這片擁擠的地方,她對司機說:“把車子停一下,咱們也去看看吧,我去跟領導們打個招呼。”

作為縣城裏首屈一指的女企業家,何春麗自然是見過縣裏面的領導,不過都是在公共場合,頂多打個招呼,沒什麽交情。她想這也許是個攀談拉近距離的好機會。

下了車,何春麗頂着一頭俏麗的卷發,踩着紅色的小牛皮高跟涼鞋,往施工現場走去。

現在施工現場還是一片荒涼的原野,都是泥土,前兩天又剛下過雨,地面松軟潮濕,她的高跟鞋一踩上去就陷進了泥裏,使老大的勁兒才□□,漂亮的鞋底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

何春麗有點惱火,可想着縣領導就在那邊,還有這個新崛起的家夥也在,正是結識人脈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于是她甩了甩腳下的泥又勉強往裏面走去。

越過兩輛小汽車再往前,她終于看到了眼熟的縣領導,而且還是王縣長。

王縣長竟然親自來了,何春麗激動極了。她一直想跟這位主管全縣經濟的縣長打好關系,但無奈對方油鹽不進,請客不去,送禮不收,有事先找他秘書,就像茅坑裏的石頭,難搞極了。

究竟是什麽人能讓這個鐵面無私的王縣長出面為其站臺?

何春麗對這家魚飼料廠的老板是誰感興趣極了。她雙目張望,掃了一圈,鎖定了一個背對着她的挺拔男人。

這個男人大概三十幾歲,有一米七幾,身材有點發福,頭發剪得很短,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下身是一條深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牛皮鞋。這身打扮在縣城裏已經算不錯了,看來應該是有些家底。

何春麗将散下來的卷發撥到耳後,揚起最燦爛的笑容,走過去,朝王縣長伸出了手:“王縣長你好,沒想到在這裏看見了你。”

王縣長側頭瞥了她一眼,給面子地輕輕握了一下手,遂即松開,淡淡地說:“你好。”

何春麗不理會王縣長的冷淡,熱情地自說自話:“我剛才去外地送貨回來,就看見這裏有很多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就過來看看。後來才聽說這裏要建個魚飼料廠。王縣長這片空地都要建廠嗎?那這廠子的規模不小啊。”

王縣長也很自豪,這可是他們縣城由一個農民自籌資金,建立的一個大廠,對他們這種工業薄弱的農業大縣來說真是太不容易了。尤其是這個廠建起來之後不但能為縣城創造稅收和就業崗位,還能拉動全縣的漁業發展,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

“沒錯,這片地區,包括那個水庫以後都是大安魚飼料廠的範圍。”

聽出王縣長語氣裏毫不掩飾的喜悅,何春麗心裏泛酸,她也好歹算縣城的納稅大戶吧,怎麽就不見王縣長對她這麽熱情?

她對這個能讓王縣長刮目相看的人更好奇了,見王縣長沒介紹的意思,幹脆主動看了旁邊那男人一眼,笑着跟對方搭話:“想必這位就是大安魚飼料廠的老板吧,幸會!”

一直盯着前方的彭越棟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笑着搖了搖頭:“你弄錯了,不是我,老板是我兄弟。那,他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鬧了個烏龍,何春麗臉頓時變得通紅,她順着彭越棟的方向望去,就看見林老實還是穿着他那身藍色的粗布衣裳,背對着燦爛的陽光,滿腳是泥的往這邊走過來!

“他……林老實怎麽會在這裏?”何春麗心裏已經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她拒絕相信。林老實明明還在鄉下養他的魚呢!

但彭越棟伸出手熱情地跟林老實擊了一掌,徹底打破了何春麗的自欺欺人。

她氣得臉色鐵青,不想在這裏丢人現眼,正好王縣長已經到另一邊去了,她索性轉身,扭頭就往回走了,哪知用力過猛,鞋跟陷進了泥裏一滑,人狠狠地摔在了潮濕的泥土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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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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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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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