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被保姆保拐走的孩子
做戲做全套, 兩天後,林老實從市裏回來。他沒有先回邱家, 而是一下車就背着書包, 去了林大明家。
他去的時候林大明還躺在床上哎喲哎喲的叫,瞧見林老實,他趴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見面就訴苦:“哎呀, 阿實,你總算來看爸爸了, 爸爸都快死了!”
“爸, 你這是怎麽了, 不舒服咱們就去醫院!”林老實關切地說。
林大明擺了擺手說:“哎呀,哪有錢啊,窮人進不起醫院, 就這麽熬吧, 熬一天算一天!”
說得他好像得了什麽絕症似的,老天爺要真收了這麽個禍害才好呢!林老實譏诮地勾了勾唇,林大明的懶散真是刻進骨子裏了,不過就是吃了一個摻了點巴豆在裏面的綠豆餅而已,他就借機作妖,天天躺在床上裝死,以逃避幹活。
得虧他沒有兒子女兒,否則誰攤上這麽個親爹,都倒了八輩子血黴!
不過還有四個月, 他才成年。在他成年之前不宜節外生枝,先哄哄他。
林老實打開書包,翻出藏在裏面那個小袋子裏的五張百元大鈔,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林大明看到錢,眼睛都亮了,激動地問道:“阿實,你哪來的錢?”
林老實把錢放到了林大明手裏,語氣帶着濃濃點少年人的驕傲:“爸,這次演講比賽,我得了三等獎,這是發放的獎金。本來我是想請你吃頓飯,再給我媽買一瓶香水的,可你生病了,給你養病最要緊,媽那邊只能下次再孝敬她了。你去醫院看看吧,我還想等我畢業買了大房子,好好孝敬你呢,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便宜兒子又掏錢,又說以後要孝順他,林大明就跟吃了人生果一樣,通體舒暢!他緊緊攥住錢,一臉感動地說:“你這孩子有心了,老子沒白疼你。沒想到讀書還能掙錢,以後好好學習,在學校聽老師的話,有什麽活動也要積極參加啊。”
“嗯,我知道了。”林老實又把話題重新拉回林大明的病上,“爸,我陪你去醫院挂個號,看看醫生吧。”
看什麽醫生?浪費錢不說,這一檢查不就露餡了。林大明可不想自己還沒焐熱的錢又花在了醫院,他擺了擺手說:“哎呀,我這都是小毛病,休息休息就好了。我睡一覺,要還不好,就讓你阿姨陪我去,就不耽誤你學習了。你回去好好學習吧!”
林老實便順着他的話說:“嗯,那好,爸爸你好好休息,我回學校了,下午還有課。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給我打電話,我跟老師請假。”
“嗯,沒事,趕緊去上學,別耽誤了學習。”林大明一副替兒子着想的好父親模樣,飛快地把林老實趕走了。
有了錢,還要什麽便宜兒子在身邊礙事啊。等林老實前腳一走,他就若無其事地爬了起來,揣上錢,溜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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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實其實并沒有走遠。林大明租的是城中村的農民房,附近房子參齊不齊,還有不少樹,他這會兒就站在林大明家不遠的一棵柳樹下。
他估摸着林大明手裏有錢就憋不住,果然,沒多久,就看到那家夥趿着人字拖下來,嘴裏叼着煙,手一搖一擺的,一看就心情很好。
林大明下了樓,去旁邊一個小賣部買了一瓶冰可樂,喝了兩口,悠哉悠哉地拐進了左側的小巷子,然後鑽進了一個屋子裏,拉上了玻璃門。
林老實遠遠地看了一眼,那玻璃門上寫着鮮紅的四個大字“魚姐棋牌”。棋牌室,說白了,不就是打麻将、打牌小賭小博的地方嗎?
十個賭徒九個輸,林大明還有這惡習,難怪存不住錢。
又知道了林大明的一個弱點,林老實很高興,收回了目光,離開城中村。
林大明這人沒有遠見,也沒有耐心。在今天之前,林老實已經隐隐感覺到,林大明對他不大耐煩了,因為投入遲遲不見回報,再加上貧苦,他遲早會按捺不住,又去找梁愛華。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梁愛華的超市才開始擴大規模,正是最紅火的時候。林大明去鬧事,保不齊煩透了的梁愛華會妥協,兩人若是達成協議分錢,那自己将錢轉走的事豈不是暴露了。
梁愛華和邱心文也會知道,他不是什麽善茬,那還玩什麽?
所以這五百塊,權當是給林大明的安撫費,買他接下來一陣子稍微消停一些,再多給他一點時間,也多給梁愛華兩口子一點時間。
花錢買了清淨,林老實回到邱家。
兩天不在,邱家沒什麽變化,月月照舊天天想着怎麽玩,怎麽想着法子地跟父母要錢,邱心文和梁愛華一心撲在超市上,連親女兒都分不出多少時間去關心,就更別提他這個無足輕重的養子了。
所以他的回歸,在這個家沒引起任何一點關注。只有晚上,他在儲物間裏寫作業的時候,邱心文回來,站在門口,問了他兩句:“去市裏面參加比賽還順利吧?”
“有老師帶隊,挺順利的。”林老實張口胡揪,反正他知道,邱心文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他們誰都不會真的花時間去主動問老師關于他在學校裏面的事。
果然,邱心文聽了只是點頭:“那就好,這兩天你不在,你媽可擔心你了。”
“嗯,媽睡覺了吧,我就不打擾她休息了,明早邱叔叔你跟她說一聲,我回來了,讓她別擔心。”林老實乖巧地說。
邱心文見林老實沒主動提這個演講比賽的情況,以為這孩子生性木讷,肯定口才也不怎麽樣,表現不佳,沒獲獎,遂沒說什麽,點點頭回房去了。
走到卧室門口,邱心文才想起自己來找林老實的目的,又折了回去,再度敲開了林老實的房門,問道:“阿實,你的身份證呢?你媽讓你先把身份證給她收起來,她幫你保管,免得你弄丢了,補辦麻煩。”
“哦,邱叔叔你等一下。”林老實彎下腰,打開書包,從裏面的小包裏拿出身份證,遞給了邱心文。
邱心文接過身份證,說:“別學到太晚,早點睡!”
“嗯,邱叔叔也是。”林老實跟着說道。
邱心文捏着身份證回了屋,交給梁愛華,感嘆道:“阿實可真努力,沒有人督促他,這麽晚都還在做作業呢,我就沒看他像其他同齡的男孩子一樣貪玩過。這個孩子将來肯定有出息,你對他好點!”
梁愛華把身份證鎖進了櫃子裏,撇了撇嘴:“我還要對他多好?缺了他的吃還是缺了他的穿?”
得,惹老婆不高興了。邱心文按了按額頭,歇了替林老實說話的心思,免得自己今晚也睡不安寧。
“哎,我就随便說說,行了,辛苦了一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兩口子揭過這一段不提。
林老實去市裏面參加演講比賽不過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在這個家裏引不起一絲的波瀾,生活很快又歸了原位,按部就班地轉着。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試。對于這次期中考試,梁愛華兩口子很重視,因為不光是林老實要升入高三,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寶貝女兒也要進入初三,面臨着人生中一場極為重要的考試——中考!
這場考試決定着進入初三後,老師對學生的态度。不少成績不好,考高中無望的學生,老師會勸其去上職高。
但現在縣城裏的職高徒有虛名,學不了多少東西,進去的也幾乎全是成績差,連最差的十三中都考不上,家裏經濟條件還過得去的學生。這些孩子進了職高根本沒什麽心思學習,純粹就是混日子。
梁愛華對唯一的女兒傾注了不少的心血,當然是希望孩子能成才的。所以臨近考試,她也緊張起來,那幾天連超市都很晚去了,一大早就起來給月月做好飯,吃完後又把孩子送到學校,還苦口婆心地叮咛邱月月要認真些,争取考個好成績。
但她的這番心思并沒有用。
幾天後,林老實和邱月月的成績一前一後地出來了。
先出來的是邱月月的成績。她天天只知道玩,課本都沒翻幾次,作業也是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過去就抄同學的,成績自然不好,這麽多科就語文勉強及格了,其他全在及格線以下,加起來總分才三百來分。
看到這個成績,梁愛華氣得臉色鐵青,拿起雞毛撣子就想抽邱月月。
邱月月趕緊躲到邱心文背後,吐了吐舌頭:“哎呀,我哥會學習不就得了。再說,你急什麽啊,以前哥的成績也不好啊,上高中不自己就好了嗎?我是他妹,肯定跟他一樣,等上高中自然就好了!”
“你還有歪理了!你光看到他成績好,沒看到他多認真啊!”梁愛華氣得要死,她怎麽生了個傻閨女。
接下來好幾天,邱家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連邱月月也老實了,乖乖在家裝乖寶寶。
在這種情況下,林老實年級第一的成績就很眨眼了。這不但不會讓梁愛華高興,反而讓她陷入了深深的嫉妒中。抱來的野孩子,沒操什麽心,反而成績優秀,一學期比一學期有進步,反觀自己親生的嬌寵着長大的女兒,卻一次考得比一次差。難道真的是遺傳的原因?
這種沉悶的氣氛讓人窒息,連邱心文和月月也不敢觸梁愛華的黴頭,就更逞論林老實了。他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借口暑假期間高三要補習,整天早出晚歸,幾乎跟邱家的作息錯開了。若不家裏每天的飯菜有人動過,梁愛華都會懷疑林老實壓根兒就沒回家。
一晃就到了八月,快開學了。林老實對邱心文和梁愛華說:“媽,邱叔叔,離高考只有十個月了,高三的學習很緊張,老師說要給我補習,讓我住校。”
“補什麽習啊,你明年要高考,月月要中考,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現在把錢花光了,以後拿什麽供你上大學?”梁愛華不願掏錢,這小子越有出息,越襯得她的月月黯然無光。而且她也怕這小子飛太遠,以後脫離她的掌控。
林老實悶了一會兒說:“媽,老師說,補習不收錢,住宿學校也減免了。”補習不要錢是真,住宿減免是假。
這是林老實逐步脫離梁愛華的手段。到十月他就成年了,是個完全民事行為人,能自己做主了。之所以沒想着直接跟梁愛華鬧翻是因為高三是重要的一年,他要好好參加高考,沒必要因為這些人影響了他的學習,能拖一天是一天吧!等拖不下去了再說。
這樣住校就很有必要了,若是被他們知道他把錢轉移走了,邱家肯定住不下去了。住校是個非常好的選擇,一學期只需要交四百塊錢,便宜又安全,他整天呆在學校裏,還能免去梁愛華和林大明的騷擾。
梁愛華不知道林老實心裏還有這麽多彎彎道道。只是聽說老師免費給林老實補課,心裏不由得泛酸。她找名師給月月補課,還得托人情找關系送禮什麽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深吸了一口氣,梁愛華瞥了林老實一眼:“真的不用收錢?”
“嗯,老師知道我們家兩個孩子負擔重,所以不收錢。”林老實憨厚的臉非常具有欺騙性。
梁愛華基于對他根深蒂固的認識,也沒懷疑。反正不用自己家掏錢,她索性由林老實去。但生活費卻只肯每個月給林老實三百塊,這還包括了平時買日用品、學習用具和資料書之類的。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一天的飯錢加其他零花只有十塊,實在是有點少。邱心文都有點看不過去了,但人家母子倆都沒意見,他也懶得吭聲。
于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到了九月開學,林老實就帶着自己的書和換洗的衣物去了學校住校。
借着高三學習任務繁重這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從此他很少回邱家。
邱家人本來就不重視他,再加上高三也确實很緊張,便由他去了。
邱家人沒察覺到林老實慢慢在脫離他們,不代表其他人沒感覺。
林大明頭一個覺得不對勁。因為從八月下旬開始,林老實就沒跟他聯系了,到了九月,他主動打電話過去,要麽是沒人接,要麽是關機,發信息林老實也很少回,回也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話“爸,有事嗎?”、“爸,我在做作業!”、“爸,我在上課!”……
時間一長,林大明又覺得這便宜兒子靠不住了。他本來就是個憑感覺做事,而且很沖動的人。林老實不像以前那麽捧着他,哄着他後,他心裏漸漸滋生出了不滿,因為沒法直接聯系上林老實,他又開始去折騰梁愛華了。
這天梁愛華在超市裏忙活,忽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還以為是來了顧客,連忙側身給對方讓出位置,哪知回頭竟然瞧見了林大明。
梁愛華的臉當即拉了下來,冷冷地盯着他:“你來幹什麽?”
這個混賬東西大半年沒出現,她都快忘記這號人了,誰知道他又陰魂不散,冒了出來。而且一看他這樣子,準沒好事。
林大明歪着腦袋,打量着擴大了一倍,窗明幾淨,貨物更齊全的超市,吹了聲口哨:“啧啧,不錯嘛,你們這生意是越來越紅火了,真是讓人羨慕啊!”
聽他這口氣就知道他又在打歪主意。梁愛華厭惡地盯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沒事就給我滾!”
林大明嘿嘿地笑看着她:“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好歹做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夫妻,這麽絕情啊!”
梁愛華見超市裏的工作人員和幾個購物的顧客都八卦地往這邊看來,心裏對林大明的憎惡又加深了一層,她瞪着林大明問道:“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林大明的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笑得不懷好意:“最近手頭有點緊,愛華,借我點錢應應急呗!”
借?錢給他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梁愛華當然不願意,拉下臉就要拒絕。
但林大明慢吞吞地開了口:“對了,我看縣公安局離你們超市不遠吧,聽說縣公安局還有打拐辦,這是什麽單位啊!”
梁愛華氣得腦袋痛,恨不得撕了眼前這個混球。偏偏對方抓住她的軟肋,她閉上眼,磨了磨牙,走到收銀臺,打開,取出一千塊,遞給林大明:“滾!”
林大明不接:“就這點啊,愛華,你可是拆遷分了好幾十萬……”
“不要就滾!”梁愛華把錢往回縮。
林大明馬上伸出手抓住了錢,嘿嘿直笑:“要,要,行吧,就這麽點。”
白拿錢,還一副嫌錢少的樣子,惹得梁愛華拿眼刀子戳他。
林大明拿了錢。梁愛華又把這筆賬記到了林老實頭上,若不是因為這小子,她何至于十幾年了,還一直受林大明要挾,擺脫不了這個惡心的男人。
等周末林老實回去後,梁愛華就擺臉色給林老實看,不但拖拖拉拉不肯給生活費,還說:“你也哄哄你爸,他這樣三天兩頭去超市鬧,我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超市開不下去,你也跟着喝西北風啊!”
“好,我知道了。”林老實沒多說,幹脆地點了點頭。
等回頭他就約了林大明在肯德基見面。
林大明去的時候看到林老實坐在角落裏,手裏捏着一份報紙,報紙上花花綠綠的,中間穿插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倒是報紙的名字很響亮,用紅色的彩體字印着“彩票指南”四個大字。
“你還看這個?”林大明好奇地問。
林老實指着自己在看的這一頁說:“我看看,順便每個星期省十塊錢買幾注彩票,沒中獎就當做慈善了,中獎了以後咱們爺倆都不愁了。你看這個羊城的林先生,是個賣菜的,有天客人給了他五十塊錢,他沒零錢找就去旁邊的福彩站買了一張彩票以把錢找開,哪知道就這麽幸運地中了五百萬,這輩子再也不用賣菜了!”
林大明接過報紙看得津津有味,心裏那個羨慕。別人随便買一張彩票咋就那麽好的運氣呢,一下子中了這麽多錢。看完這一頁,他又翻到另外一頁,上面還是寫又開獎了,多少人中了多少錢。
彩票報紙嘛,主要功能就是公布中獎號碼,預測下期中獎號碼,再報報這些富有傳奇色彩的中獎故事。為了博眼球,吸引彩民,當然是怎麽獵奇怎麽寫,專門挑小人物老彩民孜孜不倦地買彩票中獎改變命運的故事。
很多人看了這樣的故事,總喜歡代入自己,總覺得自己就是那樣一個幸運兒。又想着兩塊錢一注的彩票,又不貴,随便買買買嘛,萬一下個幸運兒就是自己呢?
別的人可能會有自制力,随便買買,能中就中,不能就算了。但林大明就不一定了,因為他的錢經常來得太容易,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掙的,得來太容易,總是不會太珍惜,花起來也就大手大腳了。
果然,林大明連續看了好幾個借由中獎翻身的新聞,眼裏的羨慕和嫉妒都要化為實質了:“啧啧,這些家夥還真是走運!”
魚餌已經布下,上不上鈎是他的事了。林老實轉開話題,問道:“爸,你是不是又去找媽了?我今天回來她發了好大的火,說你找她借錢。”
林大明不高興了,将報紙往桌子上一按,理直氣壯地嚷嚷道:“老子吃不起飯了,問她借點怎麽啦?難道你也不贊成,想餓死老子?”
林老實皺了皺眉,不贊同地說:“不是,爸,媽他們那個超市也才擴大,本錢還沒賺回來呢,她手裏頭也緊張。你下次沒錢吃飯了,問她拿點米之類的回去吃就算了,反正是她自己在賣,也沒幾個本錢。要錢就算了吧,她現在手裏也緊。”
他不提,林大明都沒想到,對啊,梁愛華那娘們扣扣搜搜的,每次去就幾百一千把他打發了,還經常給他擺臉色看。那他下次,不問她要錢啊,直接拿東西不就好了嗎?專門挑那種貴的煙盒酒拿,随便一條煙就得幾百上千了,再拿兩瓶酒,怎麽也比一千值錢啊。他還可以自己抽好煙,喝好酒,用不完的也可以換錢花啊!他以前怎麽就沒想到這麽好的點子呢?
“诶,你說得不錯,下回我沒煙抽了就去你媽那兒拿。”林大明高興地說。
見林大明這麽快就舉一反三了,林老實也很開心,但他還不忘叮囑林大明:“爸,你可千萬不能跟媽說是我出的主意,不然她以後肯定不給我交學費和生活費,我就只能問你要錢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說,保證不說!”林大明發現了一條新的財路,正在興頭上,很好說話。
父子倆又扯了一會兒,然後都非常高興地分開了。
第二天,林大明就請了假,手插在褲兜裏,優哉游哉地跑到梁愛華的店裏,手輕佻地往梁愛華背後一指:“老板娘,給我一條軟中華!”
梁愛華厭惡地看着他:“你抽得起嗎?”
林大明嘿嘿直笑:“你管我,快點,我買東西,你快拿,不,拿兩條吧,我有急用!”
好幾個客人還在等着結賬呢,梁愛華不想跟他在店裏鬧起來,只好拿了兩條軟中華,遞給林大明。
林大明接過抱在懷裏,理所當然地說:“老板娘,記賬上啊!”
梁愛華要瘋了,她疾言厲色地走出了收銀臺,攔住了林大明的去路:“我們超市不賒賬!”
“沒事,都是熟人,先記賬上嘛!就記我兒子賬上,我兒子不還有五十萬在那兒存着嗎?你擔心什麽?”林大明厚顏無恥地說道。
梁愛華氣得要死,趕緊抓住他:“不行,沒錢你就把煙放下,我們超市不賒賬,你再不把東西放下,我就報警了!”
林大明有恃無恐,聳了聳肩,站在那兒不動了:“好啊,報警是吧,那你報吧,我等着!”
有店員瞧情況不對,走過來詢問梁愛華:“老板娘,要報警嗎?”
梁愛華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咬唇想了好幾分鐘,最後恨恨地說:“不用!”
她心虛啊,哪敢去公安局跟林大明對峙!
“那我就先走了啊!”林大明大搖大擺地走了。
留下梁愛華氣得心肝痛,也沒心思管超市了,跟店員說了一聲,郁悶地回家了。
但這還只是個開始。
知道梁愛華有顧忌,林大明越來越肆無忌憚,一周後,他又來了,照舊要好煙,梁愛華站在收銀臺前讓他先付了錢才肯拿給他。
林大明見她不動,幹脆自己進超市,拿了兩瓶好酒,笑眯眯地走了。店員前去攔住他,他擡了擡下巴,搬出先前的那套說辭:“記賬,記我兒子賬戶上。我兒子是你們老板娘的老熟人呢!”
店員做不了主,回頭看梁愛華。
梁愛華火冒三丈,站在那裏不吱聲。
林大明無賴地扯了扯嘴角:“那你們報警吧!”
沒見過拿了東西主動要求報警的。從上次的事,店員已經意識到這個男人不好惹了,她求助地回頭看向梁愛華。
梁愛華疲憊地揮了揮手,陰沉着一張快滴出水來的臉:“讓他走!”
“小妹,下次我來就直接幫我記賬嘛。”林大明樂呵呵地哼着小曲推開玻璃門出去了。
梁愛華揉了揉額頭,心裏一片疲憊。這麽下去不行,每次不但要損失一兩千,長此以往,對超市的影響也不好。
不過經過這兩三回,她也總結出了經驗。林大明應該是看準了邱心文不在,只有她在超市裏才過來的。
這說明,他還是有顧忌的,他也不想将事情鬧大,所以特意避開了邱心文。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一旦揭穿,就沒法要挾她了。
可邱心文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這裏守着啊,總有不在的時候。怎麽才能擺脫掉這個潑皮無賴呢?
梁愛華頭痛死了,再一想,林大明每次都大搖大擺的,一點都不收斂,這些事都被店裏的員工看到了,遲早會傳到邱心文耳朵裏,瞞不了。
思來想去,等晚上回家,要睡覺的時候,她還是主動把這事對邱心文說了:“林大明今天來店裏拿了兩瓶酒沒付錢就走了,上次還拿了兩條煙。這個破皮,我真是弄死他算了,有他就沒我!”
邱心文一聽也很生氣:“下次他再這樣胡來,咱們就報警,說有人偷東西!超市裏裝了監控,他不怕拘留罰款就随他來!”
梁愛華不吱聲。要能報警她早報警了。
邱心文察覺到她反常的沉默,愣了幾秒,聲音也冷了下來:“你不想報警?”
“他……他畢竟是阿實的爸爸,這鬧出去多難聽。”梁愛華撩起頭發,找了這麽個借口。
邱心文很不爽:“那就這麽算了?任憑他三天兩頭到超市裏來拿東西?那咱們這超市遲早會被他拿光!還有別的客人看到了會怎麽想,一個個有樣學樣,要求記賬怎麽辦?”
梁愛華沒話說,這也是她所擔心的。
沉默了幾秒,邱心文側過頭,看着梁愛華:“有個問題在我心裏藏了很久了,你為什麽對林大明這麽縱容?”
梁愛華一驚,眼底的惶恐和不安一閃而逝,張了張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你怎麽這麽說,沒有的事!我厭惡他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縱容他,你誤會了。時候不早了,睡覺吧。”
說完,她匆匆扯過被子躺了下去,背對着邱心文。
這明顯是在逃避話題。邱心文也有氣,夫妻十幾載,妻子心裏一直有事瞞着他,還是跟前夫有關的,他心裏哪舒服得起來。
兩口子為此生了嫌隙,接下來半個月都處得不鹹不淡的。連只有周末偶爾回來的林老實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這不同尋常的氣氛。
他細細地觀察了一番,發現梁愛華的臉色非常差,對他的态度也更差了,平白無故的就使臉色給他看。他最近住校,基本上不在,沒惹梁愛華生氣,也沒問她要錢,她把氣撒在他身上沒道理,那問題很可能出在林大明身上。
心裏有了譜,林老實為了證實這一點,回屋悄悄給林大明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林大明那邊傳來麻将的碰碰聲,很明顯,林大明這會兒在牌桌子上厮殺呢。
他心情甚好,聲音似乎都飄了起來:“阿實啊,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呢?”
一聽這狀況,林老實就知道林大明過得很滋潤。能讓他過得滋潤的法子,無外乎是錢。
果然,他在哄了林大明兩句。林大明就忍不住得瑟地抖落了出來:“還是你那辦法好,我現在整天抽軟中華,喝五糧液茅臺,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我前面幾十年白活了!”
“老林,你發財了啊,春風得意……”牌桌上傳來其他人的調侃聲。
林大明被哄得找不着北,非常大方地散煙:“來來來,抽一支,這軟中華抽着就是不一樣,比咱們以前抽的那……”
林老實在電話裏聽到他裝13,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約莫知道梁愛華跟邱心文為什麽鬧翻了。
換誰遇到這種事心裏肯定都很不爽,也難為邱心文能忍這麽久還沒爆發。
林老實對邱心文沒什麽意見。他不知道原主的身世,只當是妻子前一任婚姻中生的孩子,一個跟他沒血緣關系的繼子而已,他不虐待,不苛責繼子,只是漠視而已,偶爾打點小算盤,都是很正常的事。
一個家庭的資源就那麽多,換誰都可不能對外人和對自己的親生子女一碗水端平,總要多為自己的親生孩子謀劃利益。這都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沒什麽好指摘的。
所以林老實一直沒針對過這個便宜繼父。但他跟梁愛華是利益共同體,他要對付梁愛華,最終也勢必會影響到他。
他要是知道了真相,還會像以前一樣信任愛護梁愛華嗎?還會跟梁愛華站在同一戰線嗎?
呵呵,林老實就是要挑撥他們兩口子的關系,讓梁愛華衆叛親離,嘗一嘗逐步失去親情、婚姻、金錢、自由,變得一無所有的滋味!
到了晚上,林老實蹲在廁所,等從門縫裏看到邱心文穿着睡衣端着水杯去客廳接水時,他馬上将電話放到耳邊,用極力壓抑的嗓音說:“爸,你就放過媽吧!這麽多年,你一直問她要錢還不夠嗎?”
他雖然極力克制,可屋子就這麽大,隔音效果一般般,邱心文接完水準備回卧室就聽到了模糊的幾個字,心情頓時很微妙,難道梁愛華還給林大明錢?
他心裏火大,本來要回房的腳步一轉,走到洗手間外,豎起耳朵偷聽。
裏面,林老實停頓了幾十秒,突然開了口,聲音沙啞,充滿了憤怒:“爸,我到底要怎樣說,你才能放過媽,她現在跟邱叔叔過得很好。若是讓邱叔叔知道她這麽些年,一直在給你錢,邱叔叔肯定會生氣的。看在你們以前的夫妻情分上,你就別找媽了吧,我很快就能掙錢了,我會孝順你的。”
又過了兩分鐘,裏面傳來林老實惱怒的聲音:“你……你冥頑不靈,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這應該是挂斷了電話。見沒什麽好聽的,邱心文轉身,放輕腳步回到卧室。
裏面梁愛華已經快睡着了,聽到響動,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呢!”
“嗯。”邱心文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卻挪到了梁愛華放在床頭櫃的手機上面。他這些年,一直沒管過家裏的錢,賺多少,都交給梁愛華,每個月只留幾百塊的日用。
因為梁愛華對邱月月的偏愛,他也從來沒擔心過梁愛華會把錢花到其他地方去。林老實今晚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打破了他對梁愛華長期以來的信任。
他眯了眯眼,悄悄拿起了梁愛華的手機。林老實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查一查賬就知道了,這麽多年,總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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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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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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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