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黎家大小姐

這一番話說得鐘離修謹面色尴尬,眼神中亦是帶着些羞惱。的确,他以前是有過一些荒唐的行為,這是他無法否認的,但是在遇到長安之後,他就已經開始深深後悔了。而此時鳳疏谌卻把這些話當着長安的面說出來,鐘離修謹不由自主地觀察長安的神色,他多害怕從長安的眼睛裏看到嫌棄、鄙夷甚至是厭惡。

但是什麽都沒有,他從長安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看到,鐘離修謹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挫敗,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那些風流韻事,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心裏,自己跟多少女人相處過她都無所謂?

鐘離修謹看着長安那雙琉璃一般清亮的眼睛,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她問自己當初離開的原因,其實,原因就是這個,他怕從長安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東西。

如果兩年之前的那個早晨,她能生氣地質問自己,或者,哪怕一句話不說,只跟自己生悶氣,自己都絕對不會離開。可是當時的她只是那麽沉默地轉身離開了,沒有生氣、沒有惱怒,只有那瞬間的驚訝,然後就是波瀾不驚……他害怕的就是這個。

但是兩年後的自己,已經明白有些事情是要靠自己努力才可以的。鐘離修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迅速恢複了素日裏潇灑親和的模樣,笑着應道:“世子說哪裏的話,我已心有所屬,又怎會對那位淩姑娘生出什麽心思來,我只是替世子你高興,能娶得那樣一位溫柔娴雅的美人兒,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福氣。”

說這話的同時,鐘離修謹的眼睛似有若無地看向長安,卻見長安面上淡淡的,并未有異樣之處,這讓鐘離修謹稍稍放了心,卻原來她對鳳疏谌也并無什麽特別之處。

鳳疏谌擡眸看向鐘離修謹,兩人的目光如電光火石一般在空中交鋒,此時,他們二人心中對對方的意圖都已經心知肚明,自然都不肯示弱。

一旁的長安卻看得一臉的莫名其妙,畢竟她可從來沒有想過鐘離修謹口中的那個‘心上人’指的是她。

“你們兩個确定要繼續這麽……‘含情脈脈’地對視下去嗎?”長安忍不住道。

兩人聞言皆是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然後同長安一起走回了前院。

三人一經現身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樣的組合一起出現,想不吸引目光也難啊。長安瞬間覺得渾身不自在,還好,古映雪便已經快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去哪裏了?我剛剛一直在找你呢。”古映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偷偷瞄向了一旁的鳳疏谌。事實上,她剛剛根本就沒有找長安,她知道鳳疏谌帶長安走一定是有目的的,她才不會沒眼色地去打擾他們呢。

“我剛剛在後院,這裏人太多了……”

長安說話的同時,太後已經朝着鳳疏谌招手,示意他過去,而她的身邊正站着一位年輕女子,因為隔得有些遠,長安并未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但是她的衣着打扮看起來格外清新素雅,在一衆精心打扮的千金小姐中更顯出衆。

卻見鳳疏谌微微皺了眉頭,眸中散出些冷意,過了片刻之後,他整個人仍站在長安的身邊,絲毫未動。人群突然慢慢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似有若無地在太後和鳳疏谌之間游移,氣氛一時變得緊張起來。

而太後的眸中亦是染上了怒色,她執掌後宮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違逆過她,雖說她一直看重自己這個孫子,但是她也絕對不能容許他忤逆自己,看來自己是太放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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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谌,你……”

“太後,宴席要開始了,還是先入座吧。”瑞王見狀,邁步上前開口道。

被瑞王打斷自己的話,太後心中自是不悅,但她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說什麽,便是任由瑞王扶着她入了座。

看着太後被瑞王扶走,古映雪拍着自己的胸口悄悄松了口氣,剛剛那樣的氣氛,她真的怕鳳疏谌和太後起沖突。

太後和瑞王已經入席,其他人也相繼走進廳內,而此時長安正看到黎老夫人由她身邊的侍女扶着走了過來。

鳳疏谌亦是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六年來黎府的人和瑞王府的人從來都不來往,今日黎老夫人親自前來瑞王府,定是為着長安而來的。

“見過大小姐。”那侍女恭敬地看向長安行禮。

“長安……”黎老夫人猶豫地看向站在長安身邊的鳳疏谌、鐘離修謹和古映雪,最後目光在長安的身上落定,“我能跟你單獨說會兒話嗎?”

古映雪看了長安一眼,便是轉身走開了,鐘離修謹也是緊随其後,可偏偏鳳疏谌不動分毫,只聽他道:“黎老夫人要說的話我大約已經能猜到了,那件事我也知道,所以,我想我應該不用避諱了吧?”

黎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終究點了點頭。

走開幾步遠的鐘離修謹看着身側古映雪,納悶地問道:“你知道鳳疏谌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古映雪搖搖頭,“我也很想知道。”不過……今天鳳疏谌是打算寸步不離地守着長安還是怎麽着?

鐘離修謹看着站在長安身邊的鳳疏谌,眸中添了幾分沉聲,他沒有料到,長安對鳳疏谌的信任已經達到了這個程度……

“長安,那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父親他……”黎老夫人欲伸手握住長安的手,卻是被長安給躲開。

黎老夫人面上露出失望之色,繼續道:“我知道你父親做得太過分了,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話,一定會阻止他的。”

長安微蹙着眉頭開口,“如果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我不要說出那個秘密的話,還是算了吧,我本來就沒打算把它說出去,只要你們不要做得太過分。”

看着面前這張皺紋斑斑的臉,長安心中五味陳雜,六年前,這張臉意味着自己的夢魇,而六年之後,她卻用這般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然而已經冷了的心如何能再熱得起來呢?

“我們走吧。”長安對身側的鳳疏谌輕聲道。

“長安,我并沒有別的奢望,我只希望你能承認自己黎家的人,是黎家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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