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來者不善
長安卻是面色一變,喃喃道:“這是我的耳墜……”
今天早上她起床梳妝的時候這耳墜還在自己的梳妝臺上,長安清楚地記得。可是,為什麽此時它會出現在這裏?顯然是有人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潛入到自己房間拿走了它,那麽背後之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把自己的耳墜跟那些被割下來的五官一樣放在湯盞裏……難道說自己跟那個被他解屍的人有關系?
想到這裏,長安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自己離開別院時蘭姨笑着朝自己揮手的樣子,然後她的整個心便是像被人丢進尖銳的冰淩中一般,凍得她直打哆嗦,雙腿幾乎站立不住。
“長安……”鳳疏谌扶住幾欲倒下的長安,滿眼擔憂地看着她。
長安卻是推開鳳疏谌的手,像是散了三魂七魄一般腳步虛浮地走向那斷指摔落的位置,她的耳邊似乎有聲音響起,虛無缥缈,像是來自九天之上,那聲音在說:“看吧,所有跟你親近的人都難逃一死,你是被死神詛咒的人……”
“長安,你怎麽了?”身邊傳來古映雪的聲音,長安卻是充耳不聞,鞋子踩過那湯匙的碎片,長安緩緩蹲下身來,伸手撿起那截斷指。卻見那斷指骨節纖細,表面的皮膚仍舊完好,顯然并未經過太長時間的熬煮,應該在那湯剛要端上桌之前,才被人扔進去的。
長安看着手中的斷指重重地松了一口氣,這截斷指皮膚細膩白皙,指骨纖細,指甲長長,顯然不屬于經常洗菜做飯的蘭姨。
心中憋着的一口氣散出去之後,長安像是脫力了一般,靠在旁邊的漆柱上,而此時鳳疏谌已經站到了她的身邊,語帶擔憂地問道:“怎麽了?”
長安神色恍惚地看着鳳疏谌,輕聲開口道:“還好,不是蘭姨……”
此時的長安看起來仍舊是心有餘悸,鳳疏谌不由得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我在這裏陪着你。”感覺到掌心下肌膚的冰涼,鳳疏谌微擰眉頭,長安的身體……剛剛在出事之前,她跟自己說虎威将軍手上的那些紅斑是中毒所致,那麽她當年豈不是也……?
當年自己還以為她只是起了紅疹之類的,然而,想起剛剛在飯桌上她那蒼白的臉色,鳳疏谌覺得她一定還有別的事情瞞着自己,也許就跟她中的毒有關……
許是此時的長安還未從剛剛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她并沒有從鳳疏谌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繼續道:“那手指是一個年輕女子的,應該不超過二十五歲。肌膚細膩白皙,應該不事勞動,指腹上有薄繭,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大約是經常彈琴的女子。指根處斷痕整齊,從傷口來看,應該是被利器瞬間切下……”
“好了,”鳳疏谌打斷長安的話,“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去查的。”
長安聞言勾起一抹笑痕,卻顯得那般虛弱,“現在看來這件事跟我有很大的關系,我怎麽能不管呢?”那人把自己的耳墜放在湯裏究竟是什麽意思呢?死去的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這時一直呆立一旁的古映雪走到了長安的身邊,看着長安那蒼白的臉色,她語帶擔憂地道:“長安,你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似乎有些虛弱。”
“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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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長安的話音還未落下,鳳疏谌就已經把長安橫抱在自己的懷中,轉身離開前廳,往後院而去。
誰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個生辰宴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從熱湯裏撈出人的五官!而且是每一桌都有,天底下大概再也沒有比這更驚悚的事情了,那些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客人們大概在很長時間之內都不會再喝任何湯了。
客人相繼散去,原本熱熱鬧鬧的瑞王府很快就恢複了原本的安靜。太後亦是被這駭人的場面給吓到了,被瑞王扶去了客房休息。
“彤兒啊,你去找管家要些安神香來。”
淩惜彤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瑞王,心知太後這是有話要單獨跟瑞王說,找借口支自己出去呢。只見她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便邁開蓮步退了出去。
看到淩惜彤把門給關上,太後這才語帶不滿地開口道:“你剛剛在席上說那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同意疏谌跟那個黎長安攪在一起不成?你可別忘了,當初她可是要做你女兒的,你心裏難道就不別扭嗎?那個黎長安真是跟她的母親不一樣,掃把星!要不然她的耳墜怎麽會出現在那湯裏,你看看今天出的這叫什麽事兒?!”
瑞王聞言,微微皺起眉頭看着太後,沉聲道:“我沒說我同意,長安也不是掃把星。母後,兒臣也要勸您一句。就算您心裏再怎麽不滿,也不該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讓兩個孩子多難堪啊。您還不知道疏谌嗎?你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會聽您的。再說了,現在還只是他一廂情願,長安可對他沒有一點意思,您慌什麽。”
“我慌什麽?你沒看到今天疏谌做的這些出格的事情啊?我要是再不管,他不定還會再鬧出什麽事兒來呢。”太後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父子兩個還真是夠像的啊,你當初為了那個女人鬧得滿城風雨,為了這個你還丢了皇位,如今你兒子又為了那個女人的女兒鬧成這樣。你說說你們父子兩個,要不是當初你……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你!而疏谌就是東宮太子……”太後的語氣裏是滿滿的惋惜。
“好了,母後,這樣的話您以後就別再說了,傳到皇上的耳朵裏,他會怎麽想?再說了,皇上也是母後您親生的兒子啊,由他坐這個皇位有什麽不好,您不照樣穩坐太後的位置嗎?”
“說是這麽說,可你皇兄他終究是不如你,當初你父皇就十分看重你,要不是……”
“母後!”
“罷了,不提也罷,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瑞王亦是十分無奈,母後好像一直都不怎麽喜歡皇兄,從自己記事開始,母後就偏愛自己,所以,瑞王對皇上是有些愧疚之意的,感覺好像是自己搶走了皇兄的什麽東西似的。
……
“黎小姐……”
一道清甜的聲音在敞開的房門處響起,長安和古映雪皆是擡頭看向那開口之人,卻原來是太後帶來的那位淩惜彤小姐。
古映雪看着那道清麗脫俗的身影,心道:這女子卻是來者不善啊,僞君子往往比真小人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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