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心痛之言

長安一直都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穿着打扮可以改變、動作表情可以僞裝，但是眼睛卻是無法隐瞞的。比起其他的千金小姐，這位淩小姐打扮得着實有些素樸，卻反而更加凸顯了她的獨特，長安相信她的目的正是如此，因為她那雙眼睛裏分明藏着強烈的野心，包括對自己的……敵意。

所以，當她對長安笑得一臉溫柔的時候，長安是有些佩服她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這樣做戲做得這樣真。

淩惜彤在長安的床邊坐下，姿态娴雅大方，含笑開口道：“你好一些了嗎？剛剛看你臉色有些蒼白的樣子，沒事吧？”

說實話，她的聲音很有親和力，神态也很關切，如果不是看穿了她眸中隐藏着的情緒，長安想大概自己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大家閨秀。

“我沒事了，剛剛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古映雪聞言立時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兒，被吓到了？那你還面不改色地把那可怕的斷指拿在手裏看得那般仔細？

淩惜彤似乎也想起了剛剛在前廳那般可怖的情形，嘴角的笑容瞬間就隐沒不見了，喃喃道：“是啊，的确是太吓人了。”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長安并不是一個能主動提起話頭的人，索性安靜在床上呆着，古映雪對這個淩惜彤沒什麽好感，亦是不再開口。

倒是那淩惜彤抱歉一笑，道：“看我，怎麽又提起那件可怕的事情了？對了，世子殿下呢？不在這裏嗎？”

古映雪挑眉看了那淩惜彤一眼，暗道：終于到正題了。

長安卻無意回答她這個問題，兀自靜默不語，一旁的古映雪淡淡應道：“他有事出去了，怎麽？你找他？”

淩惜彤輕笑着搖頭，“他一定是忙着去查那湯的事情了，疏谌哥哥他一向都這樣，什麽事都不習慣拖沓。你不知道，他從小就什麽都做得好，所以有些自傲，今天也不知是什麽人在他的生辰宴上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此時一定氣得不清，不找出那個躲在背後的人，他是不會罷休的。”

淩惜彤在說話的同時，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長安，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麽來。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長安在聽完她的話之後只是牽了一下嘴角，她預料中的憤怒、嫉妒、不甘，等等這些，全都沒有出現，她有些拿不準長安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了。

就在她滿心不解的時候，一旁的古映雪卻是笑着開口道：“這麽說你跟鳳疏谌從小就認識了？”說得好像她跟鳳疏谌多親近似的。

淩惜彤聞言擡眸看向古映雪，卻覺得她嘴角的那抹笑意怎麽那麽刺眼呢？她這是在諷刺自己嗎？

“是啊，我小時候在皇宮裏住的時候，經常跟疏谌哥哥見面。”

Advertisement

疏谌哥哥？叫得還真是親熱啊，請問鳳疏谌本人知道嗎？“真是巧啊，長安跟鳳疏谌也是小時候就認識的。”

“哦，是嗎？怪不得呢，聽太後的意思，當年黎小姐差一點成為疏谌哥哥的妹妹是不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瑞王殿下就疏谌哥哥這一個兒子，所以他難免有些孤僻，看起來他真的是把你當妹妹看待的，我還從來沒見他對誰這麽上心過。”淩惜彤笑得似乎心無芥蒂。

“哎，淩小姐這話說得欠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上心，可不是想讓她做自己妹妹的……”古映雪忒是看不慣這女人了，這話裏是處處暗藏深意啊，她這是要試探長安，還是要想長安示威？

長安微微一笑，卻是止住了古映雪的話，只見她攏了攏自己的衣袖，擡眸看着那淩惜彤輕聲道：“淩小姐，你不用這樣試探我，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跟鳳疏谌什麽都沒有，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京城，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你若是喜歡鳳疏谌，大可以用真心打動他，實在不必在我這裏耗時間。若是最終你們二人能夠喜結連理，我也衷心為你們祝福。”

長安的聲音清清淡淡的，看着淩惜彤眼神卻有些淩厲。

淩惜彤被她這樣的眼神盯得心中一顫，她的眼神……就好像把自己給看透了一般，本能地，淩惜彤低下了腦袋，試圖避開長安的目光。

口中卻猶自道：“你誤會了，我沒有……”

“我誤不誤會不要緊，反正你喜不喜歡鳳疏谌，跟我也沒什麽關系。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淩小姐就請吧。”長安冷淡道。

那淩惜彤深深看了長安一眼，終是起身走了出去，心中暗自道：看起來，那女人跟她說的那些話并不是假的，卻原來她真的對世子殿下沒那心思。

等淩惜彤走遠之後，古映雪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長安，怒氣沖沖地道：“你剛剛為什麽要那麽說啊？”

長安擡眸看向窗外，輕聲道：“那些話我并不是說給她聽的。”

“不是說給淩惜彤聽的，難道還是說給我聽的啊？”

“鳳疏谌……他剛剛就站在窗邊。”她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很熟悉，長安确定那就是他。

古映雪頓時驚訝地看着長安，“你認真的啊？”

“雪兒，我們回去吧。”長安輕嘆了一口氣。

可是剛走出房間沒多遠的長安和古映雪便被侍女給攔了下來，“王爺說，讓長安小姐多留一會兒，他還有話要跟長安小姐說。”

結果，古映雪便一個人先走了，長安被侍女重新扶回了房間。

“世子殿下。”侍女向走進房間的鳳疏谌行禮。

鳳疏谌微微擡手示意那侍女下去，長安眸色清亮地看着他，道：“我拜托你給虎威将軍的話，你帶到了嗎？”

此時的長安正在床上坐着，神色淡漠，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虛無缥缈的感覺，好像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了似的。

“長安，你的毒……是不是還沒解？”

長安聞言愣了一下，繼而笑着岔開話題道：“什麽毒？對了，關于那湯你查到什麽了嗎？”

鳳疏谌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沉聲道：“長安，再這麽下去，我一定會被你折磨死的……”

“別說那個字！求你別說那個字……”長安心中一顫，竟一下子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