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很好哄
那應該是外公剛去世不久,自己從鎮上回谷中的路途中,突然遇上了一場大雨,當時已經是夜幕降臨之際,天色昏暗,周圍又是漫野的荒地。而當時受了涼的自己,痼疾也發作了,身體虛弱之下很快便是支撐不住,倒在了滿是泥濘的地上,在倒下的那一刻,自己就想這一次大概是永遠也醒不來了。
然而,在自己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戴着鬥篷,自己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了他覆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雙手……
長安擡頭看着面前的鳳疏谌,神色有些恍然,這六年裏,到底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們……”長安輕咬下唇,微微低頭,斂去了眸光,“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
長安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輕聲開口道:“我想你當時在窗外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長安這話說得相當決絕,但是鳳疏谌卻不肯罷休,“長安,你擡頭看着我的眼睛。”如果她對自己完全無心的話,她剛剛不會說‘我們不可以’,這‘不可以’三個字分明帶着無奈的意味。
長安心中一酸,卻也擡起頭直視着鳳疏谌的眼睛,他的眼睛幽深難測,此時卻帶着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執意要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注定不能讓他滿意,“六年前,我喜歡你,把你當做哥哥;六年裏,我怨恨着你,而六年後,我對你已經釋懷,你可以是朋友、是兄長,卻不是……心上人。”
命中注定,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為人妻了,又何必徒增煩惱。
鳳疏谌眼睛裏的情緒幾番轉變,終是沉吟一聲道:“好吧,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們就做朋友、兄妹,随你高興。”
這下輪到長安呆愣了,他這麽容易妥協?
鳳疏谌看着長安呆愣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怎麽?後悔了?現在要不要改主意?”
長安懷疑地看着鳳疏谌,他其實是在耍自己吧?一直以來。
而這個時候鳳疏谌想的是,只要最後能達到目的,此時以什麽相稱有什麽重要的?
“等會兒會有一個大夫來給你把脈……”
長安正欲開口拒絕,卻聽得鳳疏谌道:“既然你把我當做朋友、兄長,那我這個兄長的關心,你應該不好拒絕吧?再說了,這也是父王的意思,今天看到你這樣,他也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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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身體怎麽樣我自己很清楚。”長安皺眉道。
鳳疏谌含着輕笑,擡手撫平長安眉心的皺痕,語帶輕哄地道:“就診一下脈,好不好?人不都說了,醫者不自醫,讓別的大夫看一下,也安心一些不是嗎?”
“我……”
“這樣,如果你答應了的話,我就告訴你我剛剛查到的事情,你不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湯裏做了手腳嗎?”
又來了,這人又來利誘自己。
“好吧。”不就是診脈嗎?她自然有辦法讓那人什麽都診不出來。
鳳疏谌聞言,嘴角笑意越發明朗,其實長安也是很好哄的,不是嗎?
……
沒多久的功夫,鳳疏谌口中的大夫就已經到了。
長安擡頭看着面前這個一身素樸青衫的年輕男子,不由有些驚訝,她還以為鳳疏谌會給她找來一個禦醫,或者是一個胡子花白的名醫……
鳳疏谌并未給她解釋這年輕男子的來歷,而那男子也沒有多話,進到房間裏來,徑直坐到了長安的身邊,用眼神示意長安伸出手來,然後亦是一句話都沒說,只專心致志地探着長安的脈象。
長安從這男子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來,心道:難道這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片刻之後,那男子收回自己的手,徑直起身走到鳳疏谌的身邊,鳳疏谌會意,兩人便是一起走出了長安的房間。
而被留下的長安則是一臉的郁悶,難道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被自己聽到的嗎?
“她的脈象如何?”鳳疏谌沉聲問道。
“回主上的話,長安小姐的脈象看起來很正常。”
“看起來?”鳳疏谌聞言皺眉。
“是,只是看起來而已。我确信,在我來之前,長安小姐已經用銀針改變了自己真實的脈象,她在隐瞞什麽。”
所以說,長安的身體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不然她為什麽要費力改變自己的脈象?是不是真的像自己猜測的那樣,當年長安的毒根本就沒有解?
“那她的真實脈象如何呢?”
“這個……屬下無能,探不出……”
“我需要你去将軍府一趟。”
……
鳳疏谌重新進到長安房間的時候,長安的一雙眼睛正緊緊盯着他,開口便問道:“那大夫說什麽了?”
鳳疏谌微微垂眸,繼而用輕松的語氣道:“他說你的脈象很平穩,沒有什麽大礙,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長安聞言微微點頭,繼而道:“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都查到什麽了嗎?”
鳳疏谌走到長安的床邊,矮身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在說這件事之前,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長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瞞着我的事情還少嗎?”
鳳疏谌輕然一笑,“看來,古映雪那丫頭沒少出賣我。”
“還不快說,你到底查到什麽了?死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嗯,其實,我之前跟你說我從來沒有去過芊蝶閣……是騙你的。”
“為什麽?”長安不解道。
“我怕你誤會,其實芊蝶閣背後的東家……就是我。”
長安聞言,立即脫口而出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鳳疏谌疑惑地看着長安問道。
怪不得那天她總覺得那夢涵看着鳳疏谌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原來鳳疏谌就是她的東家啊,所以那夢涵該不會也……喜歡鳳疏谌吧?
“怪不得……我覺得那夢涵姑娘似乎認識你。”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還是不要插手好了。
“等一下,死的人該不會是那位夢涵姑娘吧?”在鳳疏谌的生辰宴上弄出這種事情,明顯就是沖着鳳疏谌來的,而芊蝶閣背後的東家又是鳳疏谌,那豈不是……?
“不是她,不過……确實是芊蝶閣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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