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隐藏之物

“你不該瞞着我的。”鳳疏谌滿心懊惱，六年了，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情，“如果我沒有謀劃讓古映雪寫信騙你回京的話，你是不是打算瞞着所有人，直到……”直到毒發身亡。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能找到藏靈參也有你的功勞。”

鳳疏谌聞言卻是皺眉凝視着長安，眸光深邃，仿佛要把長安吸入其中，在這樣的眼神下，長安不覺有些緊張。

“既然你早知藏靈參能救你性命，這六年來卻沒有絲毫的行動？長安，你根本就沒想活下去……”說到最後，鳳疏谌的眼睛裏已是破碎的慘淡。

馬車內一陣沉默，飒飒秋風掀開錦簾一角，送入不知從哪兒來的桂花香氣，長安心下暗自嘆息，為何偏偏對他心軟？

“我不想死，但是……想要活下去何嘗容易。”說着，長安擡手撫平鳳疏谌眉間的皺痕，“既然都已經開口了，我便索性不瞞你了，其實我體內的毒并不是有了藏靈參就能解的，除了藏靈參還需要十二味藥材，每一味都極難尋着，所以我……”

“所以你就放棄了，索性就不找了，直接等死是不是？而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是因我而死的，是不是？”

“你生氣了？”這可不是平日裏的他。

看着長安試探的神情，鳳疏谌的語氣不由軟了些，“長安，你不能這樣對我。”

“好，是我錯還不行？”長安此時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哄小孩子，鳳疏谌不由瞪她一眼，長安見狀卻是笑得開懷。

鳳疏谌不理會只認真道：“等會兒到了芊蝶閣之後，你把另外十二味藥材都寫給我，我自會讓人找齊的。”不論用什麽辦法……

長安聞言沉默了片刻，終是點頭應聲道：“好。”

……

馬車徑直駛入了芊蝶閣的後門，鳳疏谌抱着長安下了馬車之後，車夫便輕車熟路地把馬車牽去了馬廄。

長安見狀不禁戲谑道：“之前你還說自己從來沒來過呢，原來每次都是這麽‘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來。”

鳳疏谌笑道：“我當時不是怕你想歪嗎？再說，我以前就已經跟你坦白了，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找樂子，我跟那個鐘離修謹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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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聽鳳疏谌再次提起鐘離修謹，長安心中卻是有些不自在，自己一直都是把鐘離修謹當做朋友的，可鳳疏谌今早偏偏要說那樣的話，感覺怪怪的……

可是還未等長安多想，鳳疏谌就牽起她的手，往內院而去。

此時雖是秋季漸涼之時，整個芊蝶閣中卻無一絲衰敗之象，修竹滴青，芷蘭正盛，淡菊飄香，園內四處仍是峥嵘之象。

沿着繞園清溪，鳳疏谌和長安步至整個芊蝶閣中最為僻靜的一隅，推開房門，鳳疏谌引長安進入室內。

入眼處室內擺設之物皆是冷肅，唯有牆壁之上懸的一副淡墨丹青給這間冷硬之所添了幾分暖意柔情。

畫上之人臨窗而立，青絲三千垂于身後，白衣輕裘，眉目清朗，窗外正雪花紛揚，女子正伸手于窗外承接落于掌心的晶瑩雪花，嘴角噙着淺淺笑意，于這冰天雪地中生出幾分暖意。

見長安看得出神，鳳疏谌心中一動，從身後把長安攬入懷中，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聲道：“知道為什麽我不許這芊蝶閣的女子着白色嗎？因為除了你，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襯得起白色。”

感受到背後生出的暖意，長安緩緩一笑，心中卻是自嘲：難道自己已經習慣了鳳疏谌的親近？此刻的自己竟然沒有一絲想要把他推開的沖動。

目光不離牆上那副畫，長安含笑道：“我是不是該生氣？你一直在偷窺我。”

鳳疏谌輕吻了一下長安的發絲，輕聲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敢讓你看到這些，你對我向來敵意頗深。”

長安聞言轉過身去看着鳳疏谌，不滿道：“先有敵意的人是你吧？當初我多讨好你啊，你那麽嫌棄我。”長安說着不由伸手戳着鳳疏谌的胸膛道：“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那麽讨好一個人，結果呢？”

鳳疏谌含笑握住長安的手，另一只手把她攬入懷中，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好了，你再說下去，我真的要愧疚而死了，如果早知道的話……”

長安卻是出聲堵住他的話，“千金難買早知道，以前的事情我們都不提了好不好？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鳳疏谌聞言側頭吻上長安的額角，是啊，現在就很好，長安已經接受了自己，接下來，只要自己把剩下的那十二味藥找齊就行了，一切就都完滿了……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到底有些不同，長安想了一下，果斷地退出鳳疏谌的懷抱，轉身走到書桌後的書架旁，纖手輕輕拂過那堆滿了一層書架的畫卷，眸光若琉璃光彩流轉，這些畫卷她都看過，畫上之人無一不是她本人。春夏秋冬，六年光陰，仿佛全都凝于這些畫卷之上，也凝于那人手中。

鳳疏谌見狀，步至長安身旁，随手抽出一副展開來凝視了半晌，含笑道：“你小時候可纏人了，你還記得嗎？”

“那只是對你而已……”話音落下，長安自覺失言，下意識地抿了下唇，眸中有懊惱之意。

可是這無心之語卻是讓鳳疏谌心中湧上暗喜，嘴角更是噙着幾分笑意，而尴尬之下的長安東看西看之下卻發現一處類似暗格的東西。

她好奇地擡手敲了一下，不由問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麽？”

擡眼卻是瞥到鳳疏谌極其不自在的神色，長安便是越發好奇起來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能讓鳳疏谌這般……忐忑不安。

“是什麽？我能打開嗎？”長安說着，卻是不等鳳疏谌的回答，徑直摸索起機關來。

鳳疏谌卻連忙拉回她的手道：“裏面是一些朝中官員的情報，很無聊的，你還是看些別的吧。”

可是長安分明在他的眼睛裏看出他說的并不是實話，他十分不想讓自己看到，也許正是跟自己有關的東西，想到這裏，長安笑着道：“這樣啊，那我就更好奇了，不能讓我看嗎？”

長安就這麽看着鳳疏谌，眼睛裏分明寫着：我今天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跟你耗到底。

鳳疏谌終于投降，難得地吞吞吐吐道：“好，不過你得先答應我，看過之後不跟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