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修）

換了臺，不用再聽那惹人情緒的歌後，言簡默平複了些心情，緩緩睜開眼睛，頭還是轉向窗外，裝作在看外面的風景，盡量不讓他看出她的異常。

何澤旭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輕輕點了點方向盤，好看的眉頭輕微地皺了一下，用很平淡的語氣問她：“我記得你很喜歡那首歌。”

“再喜歡的歌，聽多了就厭煩了。”她用了一個很簡單的理由随意搪塞了他。

“這個喜新厭舊的習慣可不好。”他輕輕挑了挑眉，握着方向盤的手稍緊了緊，低沉的話語裏但着點點的責備。

這個習慣不好嗎？她要真有這個習慣就好了，天天看何澤旭一年，然後就厭煩了，真能這樣，就好了。

不過她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有股奇怪的味道呢？她轉頭看了看他，發現他臉上依舊平靜無常，在很認真地開着車，又再次偷偷收回視線，難道是她太敏感了？不對，這話就是透着絲絲的怪味，他不會是因為想到以後要費力讨好一個喜好多變的女人，所發的牢騷吧？差不多是這樣了，怎麽辦，心情更加不好了。

心情不好，就多聽聽笑話，言簡默集中注意力去聽收音機裏所講的一段一段的小笑話，笑話的感染力還真不弱，她漸漸覺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也沒有那麽難熬了，身體和思維也慢慢放松了下來，自己沒有察覺地，也不知是何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前方路口的紅燈剛好亮起，車子慢慢減緩了速度，穩穩地停下。何澤旭終于得到了空閑可以轉頭看她，此時的她歪着腦袋，微仰着頭靠在椅背上，一雙明亮靈動的眼睛已閉上，整個人散懶中透着淡淡的的甜美與可愛。他看着她，感覺她四周有安靜清涼的湖水，在向四周溫和地蔓延。

他嘴角微微彎起，他看着她，眼神柔和而又溫暖。

趁着紅燈，何澤旭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幫她将椅背緩緩放下了些，弄好後，又忍不住地多看了她一會兒。溫柔地輕撫了撫她耳畔有點散亂的頭發，直到後面的車子不耐煩地響起喇叭催促他時，他才意識到原來紅燈已經過了。何澤旭第一次發現等紅燈的時間也可以這麽的短暫。

回家的路上，車速比先前減慢了不少，開得也是異常地平穩……

“默默，默默。”一直有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地響起，言簡默半迷糊半清醒地揉了揉眼睛，努力抵抗着濃濃的睡意睜開了眼，這一覺睡得真舒服。

她習慣性地轉頭想尋覓聲源，剛微微轉了下迷糊的腦袋，就看到了何澤旭那張好看又精致的臉。只不過他的臉好像一下子被放大了好多，不對，是他靠得太近了，他們倆的嘴唇之間距離太短了，是只差幾厘米就能吻上的距離，是短得連他每一次平穩的呼吸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的距離。

他每次呼出的氣息都是溫潤緩和的，但是，她的呼吸卻沒有這麽平穩有節奏，而是沒有呼吸。真真的是被吓了一跳，腦袋裏迷迷糊糊思路不清晰，再加上又沒有呼吸到氧氣來供給大腦思考，于是乎，言簡默下一秒簡單粗暴的反應，是完全沒有大腦參與的本能反應。

她額頭猛地一擡，準确無誤地猛撞到了何澤旭的額頭。一瞬間他倆的距離分開了，在小小的轎車空間裏兩個人都狼狽地捂着各自的額頭：一個滿臉的委屈，萬般無辜地看着另一個人；另一個人腦子似乎也還沒有完全清醒，眼睛一直沒有找到焦點，只是本能地捂着額頭，眼睛裏滿是迷迷糊糊睡意的朦胧。

兩人就這樣以這個的狀态，持續了一分鐘，最後是何澤旭打破了這個奇特的狀态。何澤旭實輕笑着嘆了口氣，很無奈地看了言簡默一眼，嘆氣妥協的樣子像是很不舍地放棄了什麽珍貴的東西。他見她依舊還是呆呆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語氣溫和完全沒有一點責怪之意，反倒是透着點點的擔心：“家到了，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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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本能地“哦”了一聲後，“家到了”這三個字成功地讓言簡默的腦袋在一瞬間徹底地清醒了，她就像是獲得了解脫令，立刻習慣性地想伸手去解安全帶，卻發現安全帶已經被人解開了，懵了一會兒，随後手忙腳亂地開了車門就要出去。

他就坐在車裏，饒有興味微笑着看着她這手忙腳亂的全過程。

言簡默逃也似得地快步走向家門，快到門口的她突然一頓，好像少了些什麽，行李箱，她又立刻轉頭準備走向轎車的後備箱。此時一直沉默的何澤旭終于開了口：“行李包我已經讓阿姨拿進去了。”他清潤的語音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盡管是這麽溫和的聲音，但她手忙腳亂地，硬是被他突然的開口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言簡默轉頭笑着回看了一直悠閑坐在車裏看戲車裏的他，右手很标準地舉起作告別的樣子，微笑也是那種很标準的微笑：“你快去上班吧。”

“不急，我看着你先進屋，我再走。”他眼角彎彎，笑眼溫和地看着她。

他表情是那麽的自然，她卻被看得毛骨悚然，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便利索地轉身，快步走向家門，頭也不回地徑直開門就進了屋。

他看着她看上去鎮定，實則有點慌張的樣子，手指略帶愉快地點了點方向盤。剛睡醒的時候，一直是她最迷糊的狀态，而在這個時候做些壞事，效果是最好的，她那種迷糊中又有點慌張的樣子，何澤旭眼睛溫和地看了看前方的路，車子很利索地轉了個彎，駛向遠方。

“簡默，你終于回來了，你出車禍，阿姨可擔心壞了。現在身體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阿姨看見言簡默進門後，也不進來，就呆呆站在門口，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先開了口。

“啊？不用。”回過神的言簡默笑着回了句，便飛也似得奔向房間，在電腦桌面前坐下，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了電腦。

在焦急的心情中等待着電腦的開機，桌面一顯示，她就快速地打開了word文檔，鍵盤的敲擊聲有規律地響起，“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字很快在靈動的手指間被打了出來。

言簡默頗為滿意地看了看這五個字，寫下這五個字的那一刻，她心中大松了一口氣，食指高起低落，利落地按下了回車鍵，正文開始了。怎麽說重生之前她也寫過一份離婚協議書，現在她要些一份離婚協議書，連資料都不用查，腦袋裏無數用詞一股腦地全部湧現出來，她指下生風，鍵盤被敲得霹靂啪噠作響。

那次寫那份離婚協議書，電腦屏幕裏，浏覽器裏好多選項卡，什麽離婚協議書範本，離婚協議書格式……在浏覽器和文檔之間不斷地轉換着，她緩緩地敲鍵盤，心頭像沾了一片檸檬片那樣的酸，眼淚更是不受控制地一顆又一顆滴滴地往下落，掉在鍵盤上的聲音甚至比敲擊鍵盤的聲音都多。那份離婚協議書，她整整寫了一天。

如今的她卻是指尖飛起，精神抖擻，她這個樣子，說她是個離婚律師也不為過。不到一個小時，一個離婚協議書就拟好了，言簡默深呼出一口氣，兩邊嘴角微微彎起，越早離開他，就越安全。

又浏覽了一遍自己剛剛寫好的離婚協議書，她右手撐着下巴，看着電腦屏幕，一陣發呆。單單只是口中和他提出離婚的辦法不可行，光是眼神，語氣真誠有什麽用？要拿出實際的東西來證明她的誠意，更要拿出足夠的誘惑來擾亂他的心思，而離婚協議書就是最好的辦法。她快速地滾動着鼠标，最終停在了有“淨身出戶”四個字的那一行上，換做是她，她都覺得這個條件真是又有誠意又具有誘惑性。

雖然這房子是他買的，但什麽家裏的裝修之類的好歹也是她家出的錢，而且房子戶口本上還寫着他們兩個的名字，現在可全給他了。

她又歪着腦袋謹慎地思考了一下這個條件的可行性，重生之前的那天，何澤旭對離婚協議書無動于衷，宛若無事。她不由地喪了氣，果然，還是誘惑太小了，何澤旭這種人，可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要不然再加個精神損失費？

對，就加上精神損失費！言簡默感覺“精神損失費”這五個字簡直就是萬能的存在，似乎在哪裏都可以套的上。剛想完的她就很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加了幾個字：“女方賠精神損失費：”言簡默微笑着，萬分滿意地把這五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後面的金額她故意沒有寫，讓他決定，他想要多少就多少，這樣的誘惑真的是不能再大了！

她又滿意又放心地合上了電腦，小小的腦袋瓜裏甚至已經開始腦補她和何澤旭去民政局離婚的場景了。終于可以結束這場噩夢了，打字的酸痛感在她放松的那一刻全部襲來，言簡默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身體的酸痛剛得到了些緩解，言簡默眼前忽然一亮，起身離椅，立刻出門找到了阿姨，叮囑着她：“今天晚上的飯菜，全燒上我們澤旭喜歡的飯菜。”

心中太過喜悅，連言簡默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居然用了這麽肉麻的一個稱呼。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賣萌可以漲收藏，乖，默默，來賣個萌。（思索臉）

——可以，這太簡單了。不過要你先簽了這份離婚協議書。（期待臉）

——看來要我親自出馬了。（嚴肅臉）

——啊？（疑惑呆萌臉）

——賣萌完畢，大家喜歡的話，記得點一下收藏。（微笑臉）

——你什麽時候賣萌了？（嫌棄臉）

——你剛才疑惑的樣子真萌。（憋笑臉）

——作者你出來！太不公平啦。（生氣臉）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捂臉。秋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