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問罪
朝陽如火，兩人身上初凝的煞氣被焚盡。
擡眼，再次見到酒棚，兩人竟是忍不住擡步前去，老人依舊蹲在酒棚一角，一口一口悠閑地抽着老煙，見到兩人過來，老人臉上挂起一抹微笑，招呼夥計搬來兩只酒壇遞給兩人。
老人笑道：“烈酒洗身，去了這身死氣，便好多了。”
魔城的酒很烈，尤為辛辣，不知道這樣的酒是如何釀造的，酒水淡紅，上面似燃燒着一層烈火，入口冰涼，落入腹中便化為烈火，仿佛要焚盡五髒六腑，兩人渾身一片火熱。
有絲絲縷縷的死氣自兩人身上散去，半炷香後，齊天詫異道：“老人家，這是什麽酒？”
“玉冰燒，以魔獄二層大魔頭冷血為源，魔城之外一口萬年熱泉為原漿釀造，如何，此酒可烈？”
老人抖着煙杆，似是随意地說道，不過目光卻是落在齊天兩人身上，兩壇玉冰燒，兩人能一飲而盡，老人也是有些詫異。
大魔頭冷血！
便是以齊天二人的心性，此刻也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走出魔獄，兩人用來焚盡死氣的烈酒，卻是以大魔頭之血釀造，難怪如此寒冷，更有萬年熱泉為原漿，一壇玉冰燒，實是冰火兩重天。
此刻，老人冷笑一聲，道：“怎麽，殺戮魔獄，連一點魔頭之血都不敢飲。”
齊天一怔，即刻笑道：“如何不敢，只要有酒，我師兄弟二人來者不拒！”
也不多言，老人再次招呼夥計奉上兩只酒壇，齊天兩人拍開封泥，頓時有一股森冷的寒氣升騰而起，同樣是玉冰燒，但是酒漿卻粘稠非常，鮮紅如血，似琥珀晶瑩，一股濃烈的醇香散溢開來。
此酒一看，便知道上了年份，沒有數十近百年，釀不出這樣的味道。
雲飛有些遲疑道：“老人家，這酒——”
老人擺了擺手，道：“老不死的就剩這點歲月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送兩壇酒，你們有什麽不爽利的，莫不是看不上我老不死的。”
齊天兩人苦笑一聲，只好将兩壇玉冰燒收下，即刻，雲飛自氣海中招出三壇紫竹釀，放一壇在老人面前。
“有好酒！”
老人眼前發亮，紫竹釀以劍峰獨有的紫竹竹液釀造，酒烈且甘醇，更蘊有草木靈氣，老人顯然是此道好手，一聞便知不凡。
“如何，可願陪老不死的我飲兩口。”
齊天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笑道：“敢不從命！”
老人招來兩盤熟牛肉，幾只燒雞，三人便在酒棚一角盤坐下來。
魔城中域，許多路過的道者嗤笑，兩名青雲宗弟子，光天化日之下，與一介凡人席地而坐，喝酒吃肉，實在是丢臉之極。
一些青雲宗弟子見到，紛紛皺眉，但是他們聽到一些傳聞，輕易不敢再招惹齊天二人。
日上中天，三人酒肉吃到一半，血門之中，步青天腳步踏出，他周身煞氣幾乎凝成實質，灰色的煞氣混雜死氣，在其周身裹挾了厚厚的一層。
許多道者震驚，這要在魔獄造成怎樣的殺戮才能彙聚如此濃厚的煞氣與死氣，不知道屠戮了多少魔頭，簡直如一尊行走在世間的殺神，看似平淡，卻雙手染血。
依舊如往日一般風淡雲輕，周身道韻散溢，一股濃郁的霞光碾壓，仿佛有仙氣缭繞，那郁結的煞氣與死氣頓時消弭一空。
下一刻，步青天走出幾步，直接在齊天三人面前坐下，朝着雲飛伸出手。
“酒！”
“呵呵，不錯，雲小子給他酒！”
老人盯着步青天看了兩眼，微醺道，到底是凡俗之人，已經年邁，半壇紫竹釀下去，已經有些半醉了。
那老舊的煙杆在地上不停地磕着，點點煙灰散盡，老人似乎不知，依舊不知疲倦地擺着手，齊天目光微瞥，不遠處，有五名青年朝着他們走來。
放下酒壇，齊天笑道：“酒足飯飽，該是活動筋骨了。”
雲飛看一眼，酒壇飲盡，一把拍碎在身前，立身而起。
“分我一塊，四塊中品靈石。”
步青天放下酒壇，在身前按落一塊青黑色鱗甲，同時看向遠方，他目光悠遠，仿佛萬古寒冰，不見融化。
“我的筋骨也松了。”
一腳将那鱗甲跺碎，齊天沉聲道：“好，既然被你尋到，便是你的機緣，第三塊給你！”
酒棚角落，老人卻是不管，自顧地點着老煙，扶着酒壇的身子晃了晃，搖頭道：“打完了趕緊回來，酒還有，一個也走不了！”
雲飛大笑：“放心，一個也走不了！”
與老人飲酒，三人皆未以修為壓制，此時身上酒氣彌漫，魔城中域，許多道者皺眉，覺得三人太過放肆了，再看那自遠處而來的五道身影，有股隐隐的煞氣淩空潰壓，血門之前，方圓百丈的空氣都變得凝滞了。
許多凡人察覺不對，朝着四方散去，五道身影臨近，赫然便是齊天二人當初在聖靈坊偶遇的藥仙谷五人。
此刻，五人面色陰沉，身上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死死地盯着齊天兩人。
“終于尋到你們兩個了，兩個混賬東西，居然敢勾結那聖靈坊騙取我等靈石，實在是膽大包天！”
“識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否則有你們的苦頭吃！”
兩名藥仙谷弟子冷眼望着齊天二人，身上道力湧動，有道韻散溢，潰壓四方，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雲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們又沒有逼你們切石，是你情我願的事，你們不去找那聖靈坊，卻來找我二人麻煩，莫不是存心找事。”
“一派胡言！”一名藥仙谷弟子怒極反笑，“那些所謂上古血石，我們後來找靈師辨認，分明就是被人切過的廢石，既是廢石，你們當初如何能夠切出靈石，看來，今日不将你們狠狠鎮壓，都以為我藥仙谷可以随意欺侮！”
“如何那麽多廢話！既然不信，鎮壓了便是！”
冷喝一聲，步青天踏前，他身含道韻，如沉入大道之中，翻掌劈下，有如一座冰山鎮臨下來，偏偏又快到極致，根本無法抵擋。
嘭——
一名藥仙谷弟子被直接拍飛，口溢鮮血，暈厥過去。
“混賬！果然做賊心虛！早有幫手！”
剩下的四名藥仙谷驚怒交加，紛紛祭出各自的道器，打出無數道訣，四人竟然皆是火行體質，四股火行道力衍化百丈火海，以四口道器鎮壓四方，一下子将齊天三人籠罩了進去。
“螢火之輝，也敢出手！”
百丈火海之中，驟然間顯化出一座冰山虛影，巨山碾動，仿佛有冰雪降世，百丈火海頃刻間熄滅無蹤。
轟隆隆——
有劍吟聲同時響起，劍嘯如雷，火海之中，齊天點塵不染，一步跨出，剎那間連劈三十劍，先天劍氣快若驚雷，似有雷光相随，分天裂地。
嘭！
嘭！
四口道器被淩空劈飛，當空悲鳴，四名藥仙谷弟子也即刻吐出一口逆血，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