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傅柏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時槿之,她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的前女友。

夢境倏然浮上心頭,像是預示着眼前這一幕,夢裏的人穿越了七年時光站在她面前,畫面本應該溫馨而美好,但令人心碎的回憶接踵而至。

“好久不見。”她薄唇微動,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你怎麽在這裏?”

時槿之倚着車門,一雙狹長銳氣的桃花眸水光潋滟,勾着張揚的黑色眼線,尾部微微上挑,鼻峰挺翹,紅唇豐潤,嘴角抿起輕淺的弧度。她揚了揚手機,微笑着說:“來看房子。”

“是你?”傅柏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小豬佩奇頭像赫然躺在她消息列表首位。

有一條未讀消息:【好的】

時槿之凝神望着她,輕輕“嗯”了聲。

七年,緣分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在自己下定決心回歸故裏,找回初心的時候,偏巧遇見故人。

可是故人不高興。

傅柏秋沉默半晌,臉色有些難看:“抱歉,房子不租了,你馬上走。”

時間陷入緩慢的循環,被切割成無數幀,風一吹就散了。她刻意不去看時槿之,眼神卻像鏡頭自動對焦似的,不由自主往對方身上飄。

要說變化當然是有的,時槿之穿得保暖,白色緊身高領毛衫,外搭煙灰藍長款風衣,胸前挂着一根細銀鏈木槿花形吊墜,身下純黑色闊腿褲和低跟單鞋,遠望大女人味兒十足,昔日的黑長直燙成了及腰波浪卷,染了茶色,頗有幾分成熟女人的妩媚風情。

唯獨沒有變化的是氣質,什麽呢,妖精的氣質。

時槿之眨眨眼,失落道:“老婆好狠的心,要讓我睡大街。”

“誰是你老婆!”傅柏秋怒了。

時槿之不言語,低眸淺笑。

“你睡不睡大街與我無關,馬上走。”

“可是來都來了,讓我看看再走吧,做個備選對比也好。”時槿之聲音很輕,倒像是懇求。

話音剛落,外面有車子要開進來,小區大門是雙欄杆通道,一進一出刷車牌號放行,時槿之的車停在進小區的欄杆前,堵住了通道。

她看向傅柏秋,繞過車頭打開副駕位的門:“有話進屋說,堵在這裏不太好。”

後面的車按了下喇叭,傅柏秋皺起眉,容不得多考慮,轉身去跟保安說明情況,然後欄杆緩緩擡起,她漠然坐上時槿之的車,進了小區。

那感覺就像引狼入室。

小區裏都是紅牆黑瓦的獨棟別墅,互相之間隔得比較遠,綠化優美,環境整潔,道路寬敞平坦,分岔口也多。時槿之邊慢悠悠地開車邊打量,越看越覺得滿意,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标準。

“前面左轉。”

“再左轉。”

“到了。”

車子拐過兩個路口,停在一棟小樓前,傅柏秋摸出鑰匙按了一下,院門自動解鎖打開:“車庫沒位置,就停院子裏。”

“好。”

院子很大,右邊是一個半圓形花圃,裏面栽了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因為季節的緣故,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堆積在泥土裏顯得亂糟糟的,花圃旁邊有個長方形涼亭,下面吊了張木質秋千椅,有風吹過輕輕晃動着。左邊則是一塊足夠停兩輛小轎車的大空地,時槿之把車開過去,停下,優先打開副駕位的門。

傅柏秋下車去開門,時槿之緊随其後而來,見她按了指紋後輸密碼,很自覺地側過身子。

進去有道拱形小門,兩旁各放置着鞋櫃和雨傘架,客廳面積非常大,采光通透,裝修并不豪華,很簡單的後現代風格,只有寥寥幾樣基礎家具,讓本就空曠的客廳更顯得冷寂。時槿之站在原地,腳步未動,一眼掃過去看了個大概,最後目光定格在落地窗前那片空白處。

窗半開,米色簾子被風吹起邊角,寂寞地晃動着。

太空了,可以放點盆栽,或者做個小吧臺,再或者,放一臺三角鋼琴。

“看完了,可以走了嗎?”傅柏秋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提醒。

時槿之轉過身,手搭在沙發上,睫羽輕扇,紅唇妖冶:“這麽多年沒見,連口水都不給嗎?”

她像罂|粟,一眨眼,一勾唇,舉手投足都散發着魅惑撩人的毒|性,嬌豔又危險。

傅柏秋迅速移開視線,垂眸,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她端着一次性紙杯出來,裏面裝了三分之二白開水,遞給時槿之,淡淡道:“喝完就走吧。”

“謝謝。”時槿之客氣接過,抿了一小口,然後坐到沙發上,“坐下說說話,總可以吧?”

傅柏秋自認足夠有耐心,此刻心裏卻像沸騰的開水那般冒着焦慮的氣泡,想趕人,腦子裏構想了千萬遍,開口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坐到時槿之旁邊的小沙發上,眼皮半垂,形同雕塑。

時槿之笑了笑,雙腿交疊,正打算說點什麽,眼角餘光瞥見茶幾上擺着一張全家福,笑容才綻開便凍在唇上。

那是傅柏秋的全家福,一家四口再加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共八個人。

等了半晌,沒聽到她說話,傅柏秋下定決心要趕人,擡起了頭,見她望着某個地方出神,順着她的目光掠過去,愣住。

全家福……

七年前,傅柏秋二十二歲,跟時槿之一起在英國念書。那個夏天畢業在即,父母帶着弟弟、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以旅游的名義去看望她,誰料一場空難,機毀人亡。

父母都是獨生子女,沒有近親,遠些的親戚也早就沒了來往,她一夜之間變成孤兒,面對着包括這棟用作投資的房子在內的遺産,和巨額保險賠償金,她知曉了,往後餘生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原本她還有時槿之,可是後來……

心頭驀地一刺,她擰緊了眉,突然手背一熱,低頭望去,是時槿之傾身向前握住了她的手。

“……”肌|膚相觸,兩人同時一顫。

“你是故意的嗎?”

“什麽?”

傅柏秋抽開手,身子微微往旁邊傾斜,一字一句道:“明知道是我,明知道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還要跑這一趟,賴着不走。”

“這幾年你換了聯系方式和住址,我想準确找到你等于大海撈針,所以今天只是巧合罷了。”手心裏的溫度倏然消失,時槿之怔了怔,收回手,眼神一瞬落寞。

“不過,我看到房子地址在這裏,房東又是‘傅小姐’,還挺好奇的,有點僥幸心理吧,因為我記得當時傅叔叔買了一套這邊的房子……”

話音戛然而止,提到傷心事,她沒再往下說。

傅柏秋收回視線,陷入了沉默。這番話雖然經得起推敲,但她仍很難相信她不是故意的,除非自己失憶,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

時槿之三歲學鋼琴,五歲登臺演奏,十五歲就成了名,國內外大獎拿到手軟,年紀輕輕考入英國皇家音樂學院,被譽為天才,二十歲已經是家喻戶曉的青年鋼琴家,與所有頂級樂團都有過合作,光環耀眼。

她們相識于高一那年的校慶晚會,彼時傅柏秋是校花學霸,重點班的班長,而時槿之是藝術班的“鋼琴小公主”,一個高冷悶騷,一個驕傲不羁,三年青蔥校園時光在酸甜交織中度過,随後兩人一同去了英國念書,同城不同校。

空難發生那年,正逢時槿之音樂生涯的巅峰期,要學習,要演出,每天忙得不可開交,自然忽略了沉浸在傷痛中的傅柏秋,後來她回國料理家人後事,時槿之也沒有要陪她度過的意思,因為那些鮮花與掌聲太耀眼,兩人僅有的網絡聯系也斷了,就這麽冷着,最終傅柏秋提出了分手,時槿之答應得很幹脆。

最艱難的日子裏,時槿之丢下了她,漫漫七年過去,她好不容易挺過來,那人又回到她面前。

無論是否故意,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你這裏挺不錯的,是我想找的那種房子。”時槿之盯着她臉上的神情,試探說道。

傅柏秋平靜道:“我們之間已經不是能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關系了。”

“房東與租客,是可以的。”時槿之嘴角浮起一絲淡笑,心裏稍稍松快了些,她覺得還能再争取一下。

其實傅柏秋有兩次機會可以拒絕她,第一次在小區大門,她的車子堵了道,她大可以直接讓她走,而不是進屋說話,第二次就在剛才,強硬點說不租,她也沒轍。

顯然,事情有商量的餘地。

對于她的變相糾纏,傅柏秋并沒有覺得反感,卻也不願妥協,正色道:“榕城這麽大,好房子多的是。”

“普通小區樓房我住不了,平時練琴會吵到鄰居,其他別墅大多都是整棟出租,要麽太醜要麽太偏,環境之類的我也不滿意。”時槿之耐心解釋。

誰料傅柏秋脫口而出:“你還真是養尊處優,一點也沒變。”

語氣怎麽聽都像調侃一位老朋友,時槿之眼眸晶亮,欣喜地看着她。

傅柏秋自知多言,眼裏懊惱一閃而逝,別開臉:“這小區有空房,你喜歡可以買,再不行就住家裏。”

“不想回家,我爸那個脾氣你知道的。”

“買房。”

“沒錢。”

傅柏秋皺眉:“死纏爛打有意思嗎?”

笑話,她會沒錢?誰信?

時槿之從小到大都是受無數人追捧誇贊的小公主,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換做從前,必定要傅柏秋親親抱抱哄上幾天才能好,而今她卻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低下了頭:“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我一下子也說不清,總之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沒錢。”

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面對父母都不願意低頭,要她承認自己身處困境是何等艱難。

傅柏秋終于能感覺出來,她變了一些,變得沒有棱角和鋒芒。

“一年就好了,不會打擾你很久。”

見她擰着眉不說話,時槿之輕輕咬了下唇,眼圈倏然泛紅,一出口聲音微微發抖:“毛毛……”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另有隐情,後面會補充槿之的視角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