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2)
忙,到前日以琵琶聲勾引我上船,你都一步步的算計好了。不過我沒想到,浔陽樓主竟會是一名女子。”浔陽樓主笑道:“想不到以江公子之才,竟也入了小女子的彀中。”
江寒不理會他的譏諷,沉聲道:“你的這一切安排,就是為了對付善才堂嗎?”浔陽樓主點頭道:“不錯。若是善才堂知道浔陽樓主被殺,一定會放松警惕,乘機對浔陽樓出手。到時我攻其不備,善才堂定然被我一舉擊破。而殺死浔陽樓主的兇手,江公子再合适不過了。”江寒冷笑道:“多謝樓主擡愛。”浔陽樓主微微一笑:“你可知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一切嗎?”
江寒聽她話音中,已有殺意泛起,心叫不好,忽聽浔陽樓主一聲嬌喝,艙外閃進二個龜奴,正是鐵翅宋鶴和鬼刃吳魄。只聽吳魄冷冷道:“方才江兄奪了吳某的鬼刃,讓吳某顏面掃地,現在也該還一下了吧。”說罷,他身子猛然拔起在空中一躬,鬼刃直插江寒頂門。
江寒長劍出鞘,擡劍欲格,忽見吳魄身子一轉,鬼刃竟向秋月白擊去,江寒心頭一驚,不料方才那招竟然是虛招,而其真正的目标是秋月白。江寒急忙改變劍勢,一劍刺向吳魄後心,他這招已是與吳魄硬拼速度,要在吳魄攻到秋月白之前,劍先刺進他後心。但即使吳魄擊中秋月白,他也決計逃脫不了這劍的追擊,仍然要被刺中。吳魄深明其中道理,但卻對身後一劍不管不顧,江寒正自驚詫,忽然身旁的宋鶴動了。
他這一動,卻由一團銀光包裹,身子猛然欺近江寒身畔,手中雙翅一劃,左翅格開長劍,右翅中宮直進,擊向江寒胸口。江寒被他鐵翅蕩開長劍,胸口破綻大露,眼見又是一翅功至胸口,急忙左掌畫圈,護于胸前。他這一護,将宋鶴的右翅勁力盡皆卸去,亦且鐵翅為其掌力一帶,向左下方偏去。宋鶴大驚,高手相搏,容不得半點疏忽,宋鶴雖然只是微露破綻,但卻被江寒緊緊抓住,長劍回削,如一紙輕鳶飄向宋鶴咽喉。
江寒這一劍将要取了宋鶴性命,心中大喜,但他與敵相搏時,仍然注意四周動靜,這時眼角瞟見鬼刃已一掌将秋月白擊倒,江寒心頭大驚,急忙收住劍勢,轉而刺向吳魄。
吳魄躲過了致命一擊,心頭正自驚詫,見江寒連刺數劍,逼退了吳魄,忽然躍出艙外,江寒一探秋月白鼻息,已然死去,他心中說不出的難過,自語道:“為什麽總會有人在我眼前死去?”他忽然對着船艙裏,大聲叫道:“浔陽樓主,你應該還記得那日江家的那場大火吧,我江寒總有一天會來取你性命的。”說着,抱着秋月白屍身,跳到岸上。
浔陽江畔,善才堂燈火通明。堂主謝驚雨體型微胖,細目濃眉,錦衣華麗,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悠閑的品着香茗。茶葉色澤碧綠,光亮剔透,乃是西域名産。茶碗中熱氣蒸騰,絲絲冒出,滿室飄香。謝驚雨每喝一口,都要砸一咂嘴,微微點下頭,似是對這碗茶極是肯定。
忽見一背負長劍之人走進屋裏,躬身禀道:“堂主,江寒已離開了畫舫。”謝驚雨低頭品着茶,聞言輕輕“哦”了一聲,問道:“那他此時在哪?”那人低頭答道:“好像在浔陽江邊的一個小山坡上。”謝驚雨擡碗的手微微一停,奇道:“他在那幹什麽?”那人搖頭道:“屬下不知。”謝驚雨微微點頭,喝了一口茶,眼睛卻望向別處,似在思忖江寒的意圖,忽然說道:“也許他只是在那裏随意走走。”那人問道:“需要屬下将他抓來嗎?”謝驚雨一擺手,道:“我這次要親自去一趟。”
一座土墳,一面墓碑,幾朵不知名的野花,這就是江寒昨夜一晚上的結果。
墓碑是由木頭制成的,上書“秋月白之墓”五個黑字,是江寒親自刻上去的。江寒說不出自己為什麽要為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安葬立碑,他與秋月白既不算兄弟,也不算朋友,甚至也就見過他兩次,談不上意氣相投。但江寒心中卻對他頗為愧疚。當年江寒父母在江寒眼前被人殺死,這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江寒曾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讓不該死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昨日秋月白為吳魄所殺,卻犯了他的禁忌,故而此事雖與他無關,但他心中仍然覺得自己對不起秋月白,也許為他立座墳墓,就可以讓自己心中的愧疚稍稍一減。
“江兄果然仁義。”忽有一渾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能為一萍水相逢之人連夜安葬,當真是仁義啊。”江寒回頭看去,見一華服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江寒上下打量那人,目光掃至那人太陽穴時,微微一驚:“此人內功竟至如斯!”原來,但凡內家高手,內功練至極境之時,太陽穴往往向外凸出,越凸也就表示內功越精純,而此人太陽穴非但不向外凸出,反而向內凹陷,可見其所練內功自成一派,曠絕千古。
只聽來人笑道:“謝某久仰‘繞船明月江水寒’大名,今日終于得見,果然年少英才,謝某佩服之至。”江寒聽他自稱“謝某”驀的認出此人是誰,不由得微微皺眉,拱手道:“謝堂主過獎了,江某一介草民,如何比得過謝堂主威風八面。”謝驚雨聽他話中隐有諷刺之意,也不理會,笑道:“謝某認為江兄不太适合做殺手。”江寒冷冷看了他一眼,問道:“那謝堂主認為江某适合做什麽呢?”
謝驚雨道:“謝某以為,以江兄之才,卻懷才不遇,豈不可惜?”江寒冷冷道:“江某本無甚才能,只略得些屠龍之術罷了。”謝驚雨見他不理會自己話中深意,當下直說道:“善才堂眼下正缺乏人手,以江兄之能,必能勝任,不知江兄意下如何?”江寒見他示意自己半天,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微微一笑:“江某獨來獨往慣了,恐怕不能勝任。”謝驚雨濃眉一軒,說道:“我知江兄平生最大願望,就是手刃浔陽樓主。只要江兄入我善才堂,我就保江兄得報大仇。”
本來轉身欲走的江寒,聞得此言,忽地駐足,謝驚雨見說動江寒,心中一喜,又補道:“要知道以浔陽樓的實力,江兄一劍雖利,卻也難以撼動。”江寒思忖良久,心中躊躇不決。驀的爹娘的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他一咬牙,狠下心來,頭也不回,淡淡的說了句:“我答應你。”
☆、04銀瓶乍破水漿迸
Advertisement
“小女子久仰謝堂主久矣,一直未嘗得見,實為小女子平生一大憾事。茲定于明日午時于浔陽江畔一會,小女子已備客船,佳肴美酒無數,望謝堂主賞面一行,以解小女子渴念。”
謝驚雨一回來時,就看見桌上放着這樣一封信,信的落款是“浔陽樓主”四個字。謝驚雨一皺眉,自語道:“看來浔陽樓主已經知道我收羅了江寒,她現在是忍不住,終于要出手了。”他忽地一聲冷笑,“就憑你一個小丫頭,也敢與我謝驚雨鬥,我明日就将你浔陽樓一網打盡。”他想到此處,心情大悅,輕喝一聲:“來人。”不一時,只見一背負長劍之人走進屋裏,躬身問道:“堂主有何吩咐?”謝驚雨道:“去把江寒找來。”那人一點頭,轉身出房。
一壺清酒,一疊花生,一柄長劍。
江寒此時正坐在浔陽江畔一家小酒鋪裏,桌上就放着這三樣東西。說起來有多長時間沒喝酒了?從上次青煙離去後的酩酊大醉,到現在也有三年了吧?三年之中,他滴酒未沾,是否就說明他心中真的毫無憂愁?江寒冷冷一笑,舉起酒壺,仰首便傾。
忽有一曲悠揚的琵琶聲傳來,江寒心中一驚:“浔陽樓主!”他對那女人恨極,抓起桌上長劍,便向外沖去。偱聲趕到江畔,見一面大石上,正坐着一女子。那女子體态婀娜,容貌秀麗,年紀看上去要比江寒大上一些。江寒一見之下,便愣住了。只見那女子懷抱琵琶,看見江寒,忽将琵琶放下,柔聲道:“這些年,你還好嗎?”江寒愣愣道:“你怎麽會來,這些年你去哪兒了?”那女子輕嘆一聲:“我過的很好,好久沒見你了,想你的很,便來看看你。”江寒聞言,心中一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她手,道:“青煙,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柳青煙一把甩開他的手,冰冷道:“當初是你狠心将我撇下,現在又要和我重歸與好,你當我柳青煙是什麽?”江寒急道:“當初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柳青煙冷哼一聲,一臉憤怒,江寒見她生氣,一時不敢說話,兩人靜靜的過了一會,柳青煙忽然開口道:“你就當今日沒見過我吧,我以後也不會再來見你,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說着,抱起琵琶,便要離開。江寒一把抓住她手,說道:“青煙你別走。”柳青煙頭也不回,掙開他的手,淡淡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是三年前,他說給她的,當年他撇下了這句話後,便離開了。而今日,這句話卻是從柳青煙的口中說出,江寒只覺莫大的諷刺。江寒看着柳青煙遠去的背影,連聲苦笑,側目望着滔滔江水,心中在想:這些年的感情,真的能相忘嗎?
當江寒回到酒鋪時,他坐的位置上卻多出了一個人,那人背負長劍,身穿藍衣,江寒走到那人身側,一拱手:“敢問閣下是?”那人聞言,看向江寒,忽起身笑道:“江兄好,在下曹鳶。”江寒一驚:“莫不是穿雲劍?”那人點頭道:“正是在下。”
傳說江湖上沒人看過穿雲劍曹鳶出劍,因為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而練劍名家,卻自愧劍法不及,不敢與之交手。不過傳聞曹鳶劍法極快,往往敵人沒看見他拔劍,已然身首異處。
江寒細細打量了眼前這人,問道:“曹兄有何見教?”曹鳶笑道:“我奉堂主之命,請江兄回去。”江寒心道:“原來此人也被善才堂收買。”他暗暗驚佩善才堂的實力,竟能将江湖上一流技擊高手收入其中。江寒點頭道:“那我們回去吧。”
次日午時,浔陽江畔,浔陽樓主的畫舫中。善才堂堂主謝驚雨、江寒還有穿雲劍曹鳶和追魂手郭雲四人一起來到。
浔陽樓主安排四人坐下,佳肴美酒一一呈上,江寒看着眼前美味佳肴,心中卻并無食欲。昨日謝驚雨已将浔陽樓主寫信邀請他們的事告訴了自己,他當時就料到今日這場宴請,恐怕與楚漢之時的鴻門宴無異。而江寒初來此船時,浔陽樓主便以藥茶相敬,是故江寒料想今日這些佳肴美酒,看似引人垂涎,實是暗藏兇險,恐怕每一樣菜肴中,都摻了不知名的劇毒。
江寒雖然心中這樣想,但見其餘三人卻吃的津津有味,一時心中疑雲大起,怔怔的看向浔陽樓主。此時浔陽樓主也正看着他,見江寒神色,猜出他心中所想,輕笑道:“江公子多慮了,今日小女子邀請各位實是為了一睹善才堂豪傑的尊容,別無他意。”江寒心下冷笑:“這女子心思缜密,詭計百出,實在是比男子還兇險。”
卻聽謝驚雨笑道:“聽聞浔陽樓中多有武學高手,今日之宴,光有佳肴美酒,甚是乏味,樓主不妨請出浔陽樓的高手,與我善才堂之人切磋切磋,大家互相請教一二。不知樓主意下如何?”浔陽樓主笑道:“今日動刀動槍甚是不合,小女子頗有些琵琶技藝,也曾得貴堂此道名家的贊賞,就在此獻醜一番吧。”謝驚雨聞言,微微一笑,卻向身旁的追魂手郭雲一使眼色,郭雲會意,忽然起身,朗聲笑道:“樓主要請教琵琶技藝,大可向堂主請教。我郭雲一介武夫,不通音律,倒要向浔陽刃翅讨教一二。”
浔陽樓主沉吟未決,艙外忽闖進一人,正是鐵翅宋鶴,只聽他冷道:“久聞追魂手之名,宋某今日正好請教幾招。”說罷,也不待郭雲答話,雙翅一劃,銀光閃爍,直向郭雲胸口攻去。
浔陽樓主正待喝止,但見二人已然鬥在一起,料想一時之間難以阻止,轉眼看向謝驚雨,見他嘴角含笑,似乎宋鶴所為甚合他的心意。江寒冷冷的看着二人相鬥,心知宋鶴所為實是對浔陽樓萬分不利,謝驚雨大可以此為名,傾覆浔陽樓。
場上二人正鬥的難分彼此,江寒看了浔陽樓主一眼,驀的仇恨湧上心頭,身子從凳上彈起,一劍刺向浔陽樓主心口。衆人均沒料到江寒會突然出手,只見長劍便要刺入浔陽樓主心口,忽然一柄烏黑的短刃,格開了長劍,江寒借勢一蕩,身子飄出數尺,淩空一劍刺出,逼退追來的吳魄。
江寒一套動作兔起鹘落,宛如一式,一旁的曹鳶看了也連連點頭。卻聽吳魄冷道:“江兄,請指教。”話音方落,身形忽然消失,江寒暗驚:“好快的身法。”念頭方起,忽見吳魄憑空出現在自己眼前,嘴上叼着那把鬼刃,便向江寒頸上劃來。江寒見他刃法古怪,竟然不用雙手,而用口叼着,心中暗暗稱奇。江寒前幾次與其交手,并未正真熟悉他的武功路數,不知他使用鬼刃厲害之處不是用手,而是用嘴。此刻與其交手數招,便知鬼刃之名絕非虛表。但見江寒無論如何出劍,吳魄均能從劍招中瞧出縫隙,尋隙而入,攻進江寒身畔。刃法乃是近身相搏之術,與之相抗唯有遠攻。江寒數次被吳魄攻入身畔,險象環生,皆賴以淩厲的劍氣逼退吳魄才沒受傷。
二人一個劍法高妙,內力雄渾,一個刃法詭異,輕功絕佳,正鬥到分際,忽聽衣帛破裂之聲響起。原來,旁邊的郭雲忽被宋鶴左翅帶到胸口,登時衣衫破裂,鮮血長流。郭雲中招之後,便即退開,只見謝驚雨陡的站起,變色道:“大家比武切磋,點到即止,你這娘們竟然唆使手下傷我手下之人,當真以為我善才堂好欺負嗎?”浔陽樓主尚未開口,宋鶴怒道:“姓郭的明明是故意中我一翅,你如何賴我們樓主?”謝驚雨聞言大怒,正待作色,忽見浔陽樓主一擡手,淡淡的道:“這招他們早就安排好了,我們是逃不過的。”宋鶴欲待再言,浔陽樓主擡手止住,看着謝驚雨道:“謝堂主的如意算盤打的倒好,但不知有沒有算到一點?”
謝驚雨冷道:“哪點?”她忽然一仰首道:“就是你們今日絕對無法出去。”謝驚雨聞言冷笑:“這還得謝某說的算。”浔陽樓主道:“謝堂主不信,大可試試。”謝驚雨冷哼一聲:“好,那我就試試。”說着轉身向門外走去,浔陽樓主靜靜看着他,忽見謝驚雨一回首,面上陰冷一笑,一掌便向她掃來。
“碰”的一聲,兩掌相交,江寒錯退數步,長劍一振,使出了“春江花朝秋月夜”劍術。吳魄鬥了數招,見江寒劍法嚴密無縫,鬼刃難以攻入,忽然一吐短刃,化為烏光一道,直奔江寒咽喉。
這招為吳魄的“吐刃”之術,全以舌尖發力,将口中鬼刃彈射而出,亦且吳魄将鬼刃吐出之後,身形也随之消失,隐沒不見,待鬼刃奔至江寒咽喉時,吳魄忽然憑空出現,右手一捉鬼刃,“唰”的一聲,斬向江寒肩頭。
吳魄施展“吐刃”之術時,江寒尚自反應不及,只下意識的一舉長劍,封住咽喉,不料吳魄驀然變招,易刺為斬,江寒更是閃避不及,急忙左掌推出,拼着左肩中刃之痛,将吳魄震開數尺。
一旁的曹鳶一直負劍而立,這時看向宋鶴,忽然開口道:“宋兄,你我也別閑着,曹某想領教一下你的雙翅。”宋鶴冷哼一聲:“出招吧。”曹鳶微微一笑,反手取下背後長劍,道了個“請”字,長劍當胸畫圈,一劍刺向宋鶴左肩。宋鶴知他穿雲劍大名絕非虛致,不敢怠慢,雙翅一劃,左翅抵擋曹鳶長劍,右翅攻向曹鳶各處要害。
曹鳶拆解了數招,冷冷一笑,看出宋鶴是想和自己拼快。他曹鳶聞名江湖,便是以劍法快着稱,旁人想與他比快,絕對是自找苦吃。當下長劍一抖,退開三步,沉聲道:“曹某的‘穿雲劍法’請宋兄指教。”說罷,長劍攻出,劍勢離散,聚若浮雲,飄浮難測,随風激蕩。
宋鶴登時壓力倍增,雙翅舉起亦覺困難,眼見曹鳶劍光愈盛,當下斷喝一聲,雙翅一合,并為精光一道,向曹鳶當頭劈落。
這邊浔陽樓主已和謝驚雨拆了數十招,浔陽樓主畢竟為女子,體力不及謝驚雨,已漸呈敗相,謝驚雨忽然想起一事,轉眼看向一旁的江寒,見他正和吳魄鬥的難解難分,當下高聲道:“江兄,現在你可以報仇了。江寒聞言,一劍逼退吳魄,看了浔陽樓主一眼,說道:“江某不會乘人之危,過會兒親自向樓主讨教。”說罷,又迎上吳魄鬼刃。吳魄見他與自己相鬥時,猶能和別人說話,心頭一震,江寒的“春江花朝秋夜月”劍術防的滴水不漏,他的“吐刃”之術雖可以攻他個措手不及,但多次使用,卻也逃不過江寒劍法的防範。心知自己無法勝得江寒,忽将鬼刃收回袖中,與江寒對了一掌,借力退開,拱手笑道:“江兄劍法高妙,吳某難以抵擋,慚愧慚愧。”
江寒見他收刃不攻,微微詫異,亦拱手笑道:“吳魄的鬼刃之名果然名副其實,小弟今日見識了。”吳魄連連苦笑,忽聽身旁一聲慘哼,只見宋鶴一條臂膀被曹鳶一劍斬斷,鮮血迸流。吳魄看的一驚,他與宋鶴相交多年,知其行走江湖,全靠這一對雙翅,而現在被人斬斷一臂,一身武功就此廢掉,委實可惜。卻見宋鶴咬牙撿起地上斷臂,面色已疼的發白,兀自忍痛道:“曹兄好劍法,宋某再來領教。”曹鳶淡淡道:“我敬你是條漢子,不用再打了,你退開吧。”宋鶴縱橫江湖多年,何事被人如此小看過,聞言冷哼一聲,一翅向曹鳶擊去。
吳魄看不下去,攔住他道:“宋兄,你受傷頗重,還是別動為好,吳某代你一戰。”說着看向曹鳶,又将鬼刃叼回口中。忽聽浔陽樓主道:“算了。”衆人聞聲看向她,但見浔陽樓主臉色淡金,嘴角沁血,捂着胸口不住喘息。吳魄驚道:“樓主,你怎樣?”浔陽樓主擺了擺手,看着謝驚雨道:“謝堂主武功高強,小女子不敵,但堂主想要離開這裏,卻沒那麽容易。”謝驚雨冷哼一聲,不去理睬。江寒緊咬着牙,冷冷的看着她,雙拳攥的通紅,似要将她吞了一般。浔陽樓主看見他的神色,勉力一笑:“江公子要殺我,現在便動手吧。”
江寒死死盯着她,心中卻躊躇不決,他不願殺一個傷重的女子,但父母大仇不得不報,他一展眉,下了決心,說道:“我今日殺了你雖有失道義,但家仇不共戴天,亦且以你浔陽樓主之能,今日不殺你,以後想殺你可就難了。不過在殺你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浔陽樓主淡淡的道:“什麽事?”江寒頓了頓,道:“你的相貌。”
浔陽樓主一愣,笑道:“你為什麽想看我的樣子?”江寒道:“因為我覺得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那****之所以會被你的琵琶聲所吸引,就是因為你和她彈的實在是太像了。”浔陽樓主笑道:“是嗎,看來那人是你很在意的人了。”江寒點了點頭:“她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
浔陽樓主身子一震,淡淡的道:“好吧。”說罷,她輕輕的卸下面上的輕紗,露出了一張極普通的臉。江寒大為失望,這是一張他不識得的臉。難道我猜錯了?是我太多心了嗎?她說過她不會再見我,我又何必執着于此不放呢?難道那些年的相知相伴、愛恨纏綿,都不過是南柯一夢?
☆、05鐵騎突出刀槍鳴
“也許你江兄忘了一件事。”只聽謝驚雨道。江寒問道:“什麽事?”謝驚雨看了浔陽樓主一眼,道:“便是浔陽樓的易容奇藥‘清風散’。”江寒一陣沉默,忽看向浔陽樓主,似要她親口承認自己用了“清風散”改變了容貌。不料她忽的冷笑道:“江寒,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誰,恐怕這輩子都是妄想,我會永遠要你記得我這個浔陽樓主。”江寒苦苦一笑:“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在九泉之下,繼續做你的浔陽樓主吧。”說着,一劍便向她心口刺去。
“乒”的一聲,一把短刃架開了長劍,江寒冷冷道:“吳兄,這是何意?”吳魄道:“江兄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怎麽趁樓主傷重之時,肆意加害。縱使你們有何仇怨,也該在樓主傷愈之後,再公平的解決。”江寒原本心中就有些猶豫,聞聽此言,更增躊躇,一時舉棋不定,不知此時該不該殺了這大仇人。
卻聽吳魄又道:“這些年來,江兄一直和我浔陽樓明目張膽的對着幹,不知江兄何意?”江寒冷笑道:“你大可問問你們樓主。”吳魄看了浔陽樓主一眼,又道:“江湖上的傳聞,吳某也有所耳聞,但江兄可以查明真相,切不可污蔑了我們樓主。”江寒冷道:“你是說我的爹娘不是她殺的?當日那兩人明明說是你們浔陽樓幹的,不信你可以找當年的那兩人出來對質。”吳魄沉吟道:“兩人?”他忽一揚聲,“不知那兩人是何相貌?”江寒将那兩人相貌描述了一遍,吳魄聽後,沉吟半晌,忽一搖頭:“我們浔陽樓中并沒有這兩人。”
江寒冷笑道:“想賴賬嗎?”吳魄大怒道:“我們浔陽樓豈會殺了人不認賬?”江寒也氣的面色通紅,正待和他理論,卻見浔陽樓主打斷他二人道:“當年浔陽樓中丢失了一些‘清風散’,或許和這件事有點關系。”吳魄省道:“樓主的意思是說有人偷了‘清風散’,易了容貌後,裝成我們的人,殺害了江寒的父母?”浔陽樓主微微點頭,随即低頭默然,過了半晌,忽然一擡頭,冷冷的看向謝驚雨。
只見謝驚雨哈哈一笑:“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件事,終于還是破了。”江寒目光驟寒,手已搭上劍柄,看着謝驚雨,問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謝驚雨瞟了他一眼,面露傲色,說道:“是又如何?”江寒大怒,一把揪住謝驚雨衣領,喝道:“你為何這麽做?”謝驚雨由他抓着衣服,冷道:“也許你不知道,你爹江浸月是我一直想招攬的人,但他卻要幫助浔陽樓,我若是不殺他,豈不是多了一個強敵?”江寒怒極,冷冷的看着他。謝驚雨又道:“你娘冷凝,彈得一手好琵琶,亦是我善才堂想收羅的人才,豈知她随你爹一起入了浔陽樓,我才動了殺意。”
原來,江寒的父母原是江湖上公認的神仙眷侶。其父江浸月乃是一代劍術名家,以一套冷月劍術馳名江湖。其母冷凝琵琶技藝極高,亦且聰慧異常,任何曲子聽一遍即會彈奏。當時善才堂和浔陽樓人才皆缺,善才堂主謝驚雨求賢若渴,急切希望他二人能入善才堂。但江冷二人卻看不慣善才堂平日所為,倒覺得浔陽樓行事頗為俠義,加之浔陽樓主也曾邀請他夫妻二人加入。是故,江浸月夫婦便入了浔陽樓。謝驚雨聞聽此事,大怒之下便生殺意。派出兩人,用了從浔陽樓偷來的“清風散”易容,扮成浔陽樓之人,殺害了江浸月夫婦。這一招謝驚雨行的極其毒辣,不僅将禍水引向浔陽樓,亦且還招來了江寒這一強助。可見善才堂有今日之盛,絕少不了謝驚雨的細心謀劃。
江寒此時已全明白了當日的經過,按捺住怒氣,問道:“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謝驚雨冷笑一聲:“你該知道,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着離開。”他話音方落,一道劍氣便已逼來,正是江寒一怒拔劍。
卻見藍影忽閃,曹鳶一劍擋開江寒長劍,抱拳道:“當年的那兩人正是曹某和郭雲,你若想報仇,就先殺了我們。”江寒冷笑不答,一劍刺向曹鳶心口。他此時殺意極濃,恨不得一招擊斃敵人,是故一上來便是殺招。但高手相鬥,在不知對手實力和家數的情況下,往往先要出招試探對手,判斷出對手實力,再予以相應的攻擊。而此時江寒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時竟忘了這個重要的過程。故而十招之內,江寒尚能攻守兼備,然十招一過,曹鳶的劍招便滾滾而來,不可收拾,江寒立時便覺壓力倍增,防守尚自吃力,更不論還有反攻之機了。
曹鳶以一套“穿雲劍法”橫行江湖十餘年,于劍術一道,造詣極深。聞知江寒也是劍術一道的後起之秀,存心試探他的劍術根底。然一試之下,他心頭大驚,覺出江寒雖看似被自己逼的只餘防守之力,而其一招一式都沉穩之中不失鋒銳。曹鳶急忙加快劍速,向江寒連連進招。轉眼間,數十招已過,曹鳶料想一時之間,絕難以取勝。當下劍法一變,使出了未曾于江湖露面的“流雲劍法”,欲要速戰速決,力圖百招之內,擊敗江寒。
這麽一來,江寒壓力更增,長劍舞動亦覺艱難,忽然之間,一道烏光閃過,曹鳶猛地錯退數步,穩住身形,道:“吳兄,你也要插手嗎?”相助江寒的正是鬼刃吳魄。原來浔陽樓主看出江寒非曹鳶敵手,是故讓吳魄出戰助他一臂之力。
這下場上形勢又變,曹鳶對付江寒一人,本就吃力,再來個吳魄,勝負之數當真難料。謝驚雨見此情形,看了郭雲一眼,郭雲會意,踏步上前,朗聲道:“吳兄,郭某來領教一下你的鬼刃”也不等吳魄答話,當即上前,一抓便向吳魄當頭罩下。
吳魄忌憚他的追魂手,鬼刃迎着他的手掌吐去,郭雲一縮手,又向他左脅抓去。吳魄将鬼刃帶回,扭腰避開那抓,順勢刺向曹鳶小腹,剛好替江寒解了曹鳶的一記殺招。江寒趁曹鳶封擋之際,反手一劍,逼退郭雲,繼而長劍回蕩,刺中曹鳶右脅。
曹鳶捂着腰傷,退開數步,滿臉不信道:“你怎麽能傷到我的?”江寒冷笑道:“這是我家傳的‘冷月劍法’。曹兄,不曾見過吧。”曹鳶驚道:“不可能,當年你爹也無法用這劍法傷我,你怎麽可能?”江寒冷笑道:“怎麽不可能,我爹說過了,我是江家百年不遇的劍術奇才。”說着,向曹鳶連進十餘招。曹鳶邊鬥邊問道:“那你方才為何不用這劍法?”江寒冷笑道:“我方才故意先出殺招,讓你以為我劍法未臻大成,只知一味強攻。待你放松警惕後,我便使出這劍法,打你個措手不及。”曹鳶聞言,心下連連叫苦。他不料江寒不僅劍法超絕,亦且機智過人。二人初時交手,江寒故意不去試探曹鳶實力,要他以為自己粗心大意,他便可對自己放松警惕。江寒再突然使出家傳絕學,打他個出其不意。然而此計也着實危險,若是曹鳶劍法高出他太多,初鬥之時,他便會敗下陣來。那套“冷月劍法”也就無用了。
又鬥了十餘招,曹鳶敗相已成,江寒想起家仇,怒上心頭,長劍一抖,挑斷他手上經脈。曹鳶痛的汗水直流,驀的捂腕跳開,只聽江寒冷道:“你殺我爹娘,念你是受人之命,只廢去你的武功。”說着,看向正和吳魄交手的郭雲。郭雲感知他的目光,忽然罷手躍開,雙臂一張,猛一提氣,手臂漲粗,“啵”的一聲輕響,手腕上經脈盡斷。衆人看的大驚,他方才以內力自斷經脈,這份膽氣已令人敬佩。
江寒冷冷的看着他自斷經脈,忽聽身後謝驚雨拍手笑道:“能讓我善才堂兩大高手武功全廢,江兄果然非同一般。”說着,他聲音陡沉,“但不知江兄能否也讓謝某自廢武功?”他話方從口中說出,人已撲向江寒。
卻見江寒身形一閃,冷道:“不知謝堂主,見過‘繞船明月江水寒’嗎?”謝驚雨随口答道:“不就是江兄嗎?”江寒搖頭道:“它是一招劍招!”最後這個“招”字一出,江寒鋒芒畢現,謝驚雨一驚,便覺眼前劍光大盛,無窮的劍意從江寒手中汩汩而出,湧向他身前,幾欲将他吞沒。
繞船明月江水寒!
只這一招,謝驚雨便覺任何閃避封擋皆是枉然,光感受到那無窮無盡的劍意,便欲撒劍認輸。可是江寒這劍意之中,還包含着刻骨的仇恨。謝驚雨驚覺:江寒這招,不是要逼他自廢武功,而是要取他的性命。
這是一招殺招!
可謝驚雨不甘就此斃命,他是善才堂主,浔陽江最大的一股勢力為他所掌控。亦且,以他的武功,若是不想死,誰人可以讓他死?只見他清嘯一聲,左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