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同桌關系〔6〕

“然然，你怎麽不說一聲就回來了？”張老太太高興地說。

“外婆，難道你不想我回來嗎？”顧知然故作委屈。

“傻丫頭，外婆巴不得天天能夠見到你呢！”老太太擡手輕輕撫摸着顧知然的臉蛋，看得一臉心疼，“你怎麽瘦了那麽多呢？”

“嘻嘻，現在不是流行骨感美嗎？”顧知然為自己的身材甚是滿意，她去英國這麽些年，除了學業，這身材就是最大的收獲了。

“你可不能學現代人的骨感美，以前有點肉多好看！”老太太不同意。

“好好好，我以後就天天讓你給我做好吃的，把我吃得肥肥胖胖。”顧知然牽着老太太的手就往裏走。

“給你做有什麽問題……”“難道你要回國了？”老太太滿臉喜色。

“對，我已經畢業了，當然要回到祖國的懷抱啦！以後天天就賴在你這裏蹭好吃的。”顧知然說。

“只要你不說膩就行了，現在都六點多了，我們先去吃飯。”張老太太第一時間要填飽寶貝孫女的肚子，“阿瓊，快點開飯了！”

老太太這頓飯吃得甚歡，原本不怎麽好的胃口一下子變好了，比平時吃多了不少，看得瓊姨也是滿心歡喜：“然然，老太太吃再多的開胃食品都沒有你回來吃一頓飯有用。”

“嘻嘻嘻……我是外婆的開心果嘛！”顧知然一臉驕傲。

飯後，顧知然就讓瓊姨今晚回家休息了。她給張思晴去了個電話，說自己留下來照顧張老太太。

許是兩婆孫太久沒待在一起了，兩人就像閨蜜一樣，有聊不完的話，最後顧知然還賴在老太太床上，要跟老太太一起睡覺。

顧知然給老太太蓋好被子，留了一盞小夜燈後，就在床的另一邊躺下，這感覺就像回到小時候，她轉過身輕輕抱住老太太，撒嬌說道：“外婆，我這輩子就摟着你睡覺好了，這感覺真好！”

“傻丫頭，你這輩子都摟着我這個老太婆睡覺，不就變成老姑娘，我雖然舍不得你，但也不想你嫁不出去。”老太太笑着說。

“那我就不嫁，永遠陪着你就好！”顧知然蹭了蹭老太太的手臂，俨然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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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來，跟外婆說下，現在有沒有男朋友？要說老實話，別瞞着我。”老太太問。

“哪有……天天忙得暈頭轉向的……沒時間談戀愛，也沒有人看上你孫女我啊！”顧知然甚是可憐地說。其實，這些年在倫敦，她不乏追求者，只是她那封閉的心門，把這些追求者都擋在門外。

“那是他們沒眼光，過些日子，外婆托人給你介紹介紹幾個好對象。”老太太已經開始盤算顧知然的終身大事。

“外婆，現在哪有人還相親這麽老土，相親目的性那麽強，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嗎？我要像外婆一樣，找一個像外公那樣的人，跟自己簡單幸福過一輩子。何況，我才24歲而已。”相親什麽的，對于顧知然來說，實在難以接受。

“你別說土，我跟你外公就是相親認識的。”老太太說。

“啊……真的嗎？我看你跟外公感情這麽好，不像啊！”顧知然一直覺得外婆很幸福，雖然外公現在已經不在了，但年輕時候的記憶，都夠外婆慢慢回味。

“你別不信，我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但是他不喜歡我。後來年紀大了，家裏就逼着我相親，然後就認識了你外公。我剛開始還看不上他，他就天天在我面前晃悠，給我送這送那的，我當時覺得自己跟他不可能，怎麽樣都不肯要。後來有一天他不來了，我第一天不覺得什麽，到後面卻越來越想他，心裏開始後悔沒要他一件半件東西，有個念想也好。當時臉皮也薄，不敢去打聽他的消息，直到一個月後，他又出現在我面前，拿着一對龍鳳手镯給我，讓我嫁給他，我當時沒多想，就答應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去了遠方探親了，看到那手镯的時候就惦記着給我買，說回來就跟我求婚。”張老太太細細地說着自己跟老爺子的故事。

“然然……”老太太說完了也沒聽見顧知然有什麽反應。

“嗯……外婆，我累了，想睡覺了！”顧知然裝作很困的樣子，其實她早已淚流滿面，她把頭埋進枕頭裏，幸好小夜燈很暗，不然肯定會被發現這異樣。

“好……睡吧！”老太太在心裏嘆息了一聲，這丫頭的心思還真是深呢！

這一夜，許是在老太太身邊，顧知然睡得很沉，直至第二天大中午才醒過來。老太太想着她要倒時差，就讓她睡，只是讓瓊姨做了她喜歡的飯菜，一直在鍋裏熱着，讓她一起來就可以吃。

顧知然吃過飯後，老太太看她沒什麽事可做，就讓她跟自己一起去附近的老人院，去探望老人。

老太太這些年沒什麽事就讓瓊姨做些好吃的小點心，帶去老人院給那些孤寡老人吃，陪他們說說話，開導開導他們。當然，老太太還不時給老人院的老人捐贈些衣物之類的。

顧知然的舅舅給老太太專門配了個司機，但是車子進不去，顧知然一手提着瓊姨做的桂花糕，一手牽着老太太走到外面的大路。

路上遇到了不少老鄰居，有些顧知然認識的，有些不認識的，但都通通把她誇了個遍，老太太嘴上說着客氣話，但心裏早已樂開花。

老人院不遠，大概十五分鐘車程就到了。地方雖然有點老舊，但是挺幹淨的，小院子裏面種滿綠樹，不少老人正坐在樹蔭下乘涼聊天。

看見老太太過來，不少老人已經起身迎接。雖說都是老人，但老太太年近九十，在這些人當中也是老前輩，加上樂善好施，大家都尊稱她張姐。

老太太跟老朋友聊着天，顧知然就給老人分發桂花糕，大家接過桂花糕的時候不免又給她稱贊幾句。

顧知然心想，今天的點贊率實在有點高了。

院子裏的老人已經分發完了，顧知然就往裏走，給那些待在室內的老人分發桂花糕。

顧知然敲了敲門，擡頭正想說些什麽，就看見房間裏除了一位老婦人，旁邊還坐着兩位年輕人，而且這兩年輕人還是她認識的。

顧知然不得不感嘆她跟這兩人那奇妙的“猿糞”，她明明不想遇到他們，上天卻天天讓他們來個偶遇，這是要花式虐狗嗎？

“姑娘，你找誰？”老婦人問。

“我是張姐的孫女，給您送些桂花糕。”顧知然說着，擡腳往裏走，故作輕松地說：“真巧，又遇見你們了！”後面這話是跟喬之深跟林天藍說。

“姑娘，你認識我女兒跟我未來女婿？”老婦人繼續問。

老婦人的這話明顯給顧知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投了一個炸彈，她呆滞了一會兒，才說：“我是喬之深的同學。”說完，還不忘給她一個笑臉，“阿姨，這些桂花糕放這裏，你嘗嘗。”

顧知然把桂花糕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擡頭便對上喬之深的目光，他的目光平靜而深邃，讓她不自覺地移開，卻發現一旁的林天藍正看着她，那眸光裏滿是勝利者的姿态。

她覺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對林天藍說：“我家阿姨自己做的，你們倆也嘗嘗，我還要給其他老人送桂花糕，先走了。”她沒看喬之深一眼，轉身就離開。

她把腰板挺得直直的，雖然急着離開，但是依舊不慌不忙，只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的落荒而逃。

她不敢在這裏待下去了，強忍着心裏翻滾的酸楚，機械般地走到老太太旁邊：“外婆，貝贻明天就出嫁，讓我今天過去陪陪她，你讓李叔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老太太看着顧知然蒼白的小臉，急切地問道：“然然，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不舒服嗎？”

“我沒事，可能天氣太熱了。”顧知然随便扯了個理由，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臉色難看。

“好，那我們快點回去！”老太太說完就起身，跟老朋友道別後就離開。

司機李叔就一直在門口候着，見到她們出來，連忙把後座車門打開。顧知然扶着老太太坐進車後，正想往車裏坐，就聽見身後傳來喬之深的聲音：“知然，等等。”

顧知然想當作聽不見，老太太卻已經說話：“知然，好像有人叫你。”老太太探出頭去，就看見喬之深正往這邊走，“是不是那個年輕人？”

顧知然只能轉過頭去，看見他步伐有點急切地小跑過來，待他走近，還聽見他輕微的喘氣聲，他眸光緊緊地鎖住她，讓她感覺有點不自在。

“有什麽事嗎？”顧知然語氣有點硬，稍稍移開目光，不跟他對視。

“就剛剛……阿姨，就是天藍的媽……”喬之深欲想說些什麽，就聽見身後傳來林天藍的聲音：“阿深……”

顧知然的目光穿過喬之深，看見不遠處的林天藍正小步跑着出來，她也懶得再聽喬之深說些什麽，“你未婚妻找你，有什麽事以後再說，我先走了！”說完就不等喬之深說些什麽，轉身鑽進車廂裏，讓李叔開車走了。

通過後視鏡，看着遠去的那兩個身影，顧知然輕輕地閉上眼睛，假寐休息。

老太太沒有多問她什麽，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滿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