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将計就計

沈扶搖近些日子忙着‘辣鍋子’的事兒,對星辰閣的事情倒不太上心。

好在有寧媽媽從旁幫着,星辰閣的一應下人又是被調教得極好的,故而沒出什麽差錯。

倒是趣兒,近些時日臉色臭臭的。

因着‘辣鍋子’是初凝幾人做出來的,這些日子沈扶搖便總将初凝和醫清幾人帶在身邊兒。

當她發現趣兒那一張臭臉時,竟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是夜。

莫止湛帶着宋祁幾人外出收賬,已有三日不在府中。

霓裳幾人輪流守夜,今日正巧輪到趣兒。

“怎的?”

沈扶搖見原本話多過茶的趣兒,今夜竟一句話也不說。

嬌俏的臉上氣嘟嘟的,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究竟是誰欺負了咱們家趣兒,竟能讓她這般氣惱?”

“小姐倒還知曉關心奴婢呢!”

趣兒将軟被鋪好,言語泛酸:“這幾日小姐忙着‘辣鍋子’的事兒,眼裏看到的滿是銀子,哪裏還有趣兒?”

“都多大的人了,倒還會因此委屈?”

沈扶搖覺得好笑,不禁搖頭:“且說說,你這是跟銀錢吃味兒呢,還是跟醫清和初凝吃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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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是我信任的人,可不能暗藏心思!前陣子母親對你說過的話,你得牢牢記住了。這裏是北定侯府,言行必須謹慎,不可随性而來。”

“奴婢知道!奴婢跟誰都沒吃味兒呢!”

趣兒抱着枕頭坐得筆直,可眸子裏卻皆是不耐煩的神色:“奴婢只求小姐心疼心疼奴婢!明兒個出府時,把奴婢帶上吧。”

“不過是半個月沒出府罷了,便悶了?”

“悶倒好說!”

趣兒下意識朝門窗望去,聲音兒壓低了幾分:“被人擾得耳根子都發麻了!”

“誰敢擾了你去?”

沈扶搖聽了這話,并不在意。

只當趣兒孩子氣兒,情緒不對,便不喜與人說話:“再說了,你這丫頭素來話多。有人尋你玩耍,你便好好玩耍就是。但切記,莫要誤了活計。”

“她若是真心尋奴婢玩耍,也便罷了。”

趣兒話說到此,又往前挪了挪,更靠近了床榻一些:“小姐是沒瞧見錦繡那狗腿子的模樣兒,可與平日裏落落大方差遠了。

奴婢自問,雖與她一同在星辰閣幹活,但她主管外頭,奴婢卻在裏屋伺候,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

再加上,她原本是青黛院的人。小姐在二夫人那頭,可沒少受委屈。奴婢一瞧見她,便好像瞧見二夫人似的,怎麽也喜歡不起來!

可她倒好,隔三差五給奴婢送東西!”

“錦繡?”

沈扶搖聽了趣兒這話,不禁想起了當初趣兒受罰時,錦繡那一番舉止。

于是,不免心下一沉:“她好端端的,怎會給你送東西?”

“可不是嗎?”

趣兒也不隐瞞,徑直便道:“一開始給奴婢拿了些糕點,說是托人在外頭買的,覺着味道好不錯,拿來給奴婢試試!

開玩笑!奴婢以前跟着小姐在‘回味閣’看賬臺,什麽糕點沒吃過?這京都之中,難不成還有比‘回味閣’味道更好的糕點鋪?

所以啊,奴婢想都沒想,便給拒了!

可後來,才沒過了兩日,她又給奴婢尋來了一些藥膏,說是對膝蓋好。還說奴婢在花園裏跪了那麽久,別傷了骨子。

緊接着,又給奴婢拿來了一根海棠釵子,道是以前伺候二夫人時二夫人賞的。可惜她不喜歡海棠,販賣了又可惜。瞧着奴婢手絹上繡着海棠,便想錦上添花,将那海棠釵子贈予奴婢。”

“你收了?”

沈扶搖聽着趣兒将事情細無巨細說了出來,心中多少有了些底。

“奴婢又不是貪財之人!”

趣兒将腦袋搖得極快,道:“再說了,奴婢這麽多年跟在小姐身邊兒,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難不成小姐的賞賜,還不如她那一根釵子?

可奴婢越是拒絕她,她便越纏着奴婢。前幾日倒好,直接與奴婢說上了心裏話。還說奴婢是小姐跟前兒的紅人,望奴婢可以替她多說幾句好話。

您都不知道,這錦繡有多唠叨!看着懂規矩得很,可實則卻極為纏人。奴婢不喜歡青黛院的人,連帶着她也不喜歡。她越是巴結奴婢,奴婢越是渾身都不自在。

本想說一些狠話傷她,又怕自己口無遮攔,給小姐添了麻煩!所以,只得處處躲着她走。”

說罷,趣兒又委屈巴巴道:“可這星辰閣就這般大!趣兒能躲哪兒去?還不如小姐将奴婢帶在身邊兒,好讓奴婢清靜清靜。”

言畢,還不等沈扶搖開口問她,她便又神秘兮兮道:“小姐!您可別怪趣兒多嘴,神叨叨。趣兒雖不聰慧,但也知曉事出突然必有妖。

奴婢來星辰閣日子不長,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的以前這錦繡從不尋奴婢說話,這陣子卻格外頻繁?她可是青黛院送來的人啊,若說她沒別的心思,奴婢可不相信!”

“心思肯定是有的,且還是壞心思。”

沈扶搖想都沒想,便應道:“從明日起,她若再尋你說話,你便應上一兩句。不必句句都回應,也不必過分熱忱。只要不再對她愛搭不理,讓她察覺出你不抗拒就是。”

“小姐都知道她有壞心思,怎麽還……”

“将計就計。”

沈扶搖淡淡開口,道:“既然她如此處心積慮的想接近你,那麽定有着她的目的。你若拒人于千裏之外,咱們又怎麽可能有機會兒知曉她的意圖?

我們初來乍到,不曾主動惹是生非,也不願意得罪旁人。但現如今,旁人既對咱們主仆二人如此用心,那麽咱們,也不要讓別人失望才是。

那麽多的心思要對我們使,那邊讓她們使個夠!”

說罷,只見沈扶搖朝趣兒勾了勾手指。

待趣兒将耳朵湊上來以後,主仆二人低語說了好長一番的話。

昏暗的燭火下,沈扶搖娴靜溫和的臉上露出幾分調皮兒與勝券在握。

而趣兒,本來氣嘟嘟的小臉上,也揚起了濃濃的玩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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